寻求社会和解的另一条道路

寻求社会和解的另一条道路
——访缅甸民主联合党常务副主席吴觉敏
蒙勇鹏
约在十多年前，有一位叫胡华的缅甸巨富，来山西省阳泉市考察，他看准了中国改革开放后的投资环境，经过与当时的阳泉市长多次洽谈，谈定了一项投资项目，要在阳泉市投资17亿元，多方面启动阳泉经济，并且与阳泉市长签订了投资合同。可是不久，阳泉市长调离，此事后来泡了汤，当地知情者为此惋惜不已。
前不久记者得到信息，胡华又来山西了，在朋友的安排下，记者在太原对胡华进行了专访。
正式采访之前，记者对胡华的背景作了初步了解，胡华先生有一半华人血统，因为他父亲是缅甸的克钦族人，母亲是缅甸籍华人。他本人曾在云南受中文教育，是个中国通，用不着翻译，可以随便交谈。
胡华先生的缅甸名字叫吴觉敏，1951年生于缅甸掸邦贵开县孟波镇，靠近中国云南的德宏州。1962年进入中国云南接受教育，学过中国历史和书法，一直读完高中，此后在仰光读完大学。1971年加入缅共，成为知名战将，曾任缅甸人民军军分区司令员。1989年，时任缅共政治局委员的吴觉敏认为武装革命改变缅甸的道路已经行不通，因此在1989年冒着生命危险，率先发起反对内战，毅然与缅甸政府军谈判寻求和解。吴觉敏的行动，得到了缅甸各邦地方武装力量的支持，原先的缅共控制范围纷纷脱离缅共，成立了果敢、佤邦等4个特区。缅共剩余部分此后结束了政治活动。延绵近40年的缅甸内战终告结束，缅甸历史翻入新的一页。内战结束后，吴觉敏从1991年起，成为缅甸各邦的总代表常驻仰光，接洽各邦与缅甸军人的合作交涉事宜，并参与缅甸国家边疆开发委员会的工作，担任部长级的国家边疆开发委员会副主席，而主席则是军政府的主席。除此之外，吴觉敏还兼任各邦特区中央财政部副部长。就是在这一段时间里，吴觉敏从一个军人，转变为一个政治家，累积了中央政府的经验，培养了全国的视野，奠定了他与各邦地方政府与武装力量的紧密联系和丰沛的人脉，吴觉敏成为全国知名的领袖。与此同时，吴觉敏展现了惊人的企业家能量。他在1991年到1997年之间，创建了缅甸最大的企业财团即中原集团，下辖银行、房地产、制造业、交通运输等行业，总资产达60亿美元左右。1997年，因为政见不同，吴觉敏被缅甸军政府打入大牢，一直关押到1999年，后来在缅甸僧人和美国驻缅甸大使馆的斡旋下才从监狱出来，先到了泰国，后到了美国居住了一段时间后，再移民加拿大，重新积累了经济实力，并成为缅甸民主联合党的创建人之一。
眼前就是这位咤叱风云的人物吴觉敏，个头不高，精神矍铄，说一口流利的汉语，带点南方口音，举止言谈十分随和。在简要介绍了我的身份和来意之后，他说他很高兴结识各界中国朋友，他有一系列的构想，想得到中国朋友们的理解和支持，可以把他的一些政治构想和发展大中华经济圈的构想向中国朋友们吹吹风。
吴觉敏先生侃侃而谈，思维十分清晰。他说他是个有中国血统的缅甸人，在中国接受了多年教育，这些年来亲眼看到中国改革开放带来的巨大变化，他感到十分高兴。他说他是个爱思考的人，经过了多少年来成功与失败的坎坎坷坷，走了好多地方，看了各式各样的社会发展模式，他认为中国是一个了不起的国家，中华民族是一个了不起的民族，中国的未来大有希望。现在的世界经济格局，主要有三个圈子，一个是以美国为首的北美经济圈，一个是欧洲经济圈，另一个就是正在蓬勃崛起的大中华经济圈。受世界金融危机影响，美国经济正在经受一次空前的磨难，世界各国实体经济都受到不同程度的挫折。而中国则因为地广人多，受世界金融危机的影响要小得多。中国现在的发展格局，注定要做大中华经济圈的领头羊。中国要摆脱美国的制约，要有自己的圈子。中国的货物要出海，要开拓新的通道。南出印度洋，通道就是缅甸。缅甸应该成为中国经济的大后方。有了这条通道，就不怕有人在马六甲海峡设置障碍了。由印度洋直接进入中国，就可以避开美国军舰的干扰。中国需要和平的发展环境，邻邦缅甸的安宁首先需要考虑。而现在缅甸的社会稳定还是个大问题。现在美国正在对中国实施战略包围，从北边的蒙古、东边的韩国、日本、台湾，西南的印度、巴基斯坦、阿富汗，以及其他一些周边国家，美国都在施加影响力。如果打不破这样的格局，中国的发展势必受到严重制约。缅甸军政府多年来一直倒向中国，这是美国一直很头疼的难题。但是，缅甸军政府多年来在政治上的倒行逆施，深为缅甸各界不满，在国际上也得到广泛谴责，几年来一直受到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的制裁，这个政府原有的统治模式已经再也走不下去了。现在连缅甸军政府也已经清醒地看到了这个现实。2008年5月，缅甸在军政府控制下，全国公投通过新宪法。新宪法规定，缅甸国名为“缅甸联邦共和国”，实行总统制，总统由议会选举产生，议会分民族院（相当于上议院）和人民院（相当于下议院）。总统是国家元首和政府首脑，是包括三军总司令在内的国家国防和安全委员会的首长。新宪法载明，缅甸实行多党制、市场经济制度，奉行自主、积极、不结盟的外交政策，坚持维护世界和平以及国家间友好交往，奉行和平共处原则，不允许外国在缅甸驻军。吴觉敏先生分析说，应该说，缅甸这部新宪法尽管有诸多保护军政府的规定，但是它的产生对推进缅甸的民主化进程是有着前所未有的重大意义。如果选举顺利的话，缅甸由此进入了军政府向民选政府过渡的阶段，在2010年大选之后，军政府将依照其此前宣布的民主路线图计划移交国家权力。如果2010年不发生意外，缅甸走向缅甸式民主的道路不可逆转。缅甸将由此发生巨大的变革。这是一种发生在许多国家的民主转型方式。
吴觉敏先生分析了目前世界各国领导人对缅甸局势的最新态度。他说，美国总统奥巴马政府目前正在全面检讨对缅甸的政策，以寻求通过最为有效的方式推动缅甸“民主化进程”，美国实际上已经认同联合国关于缅甸民主路线图的描述，乐于看到缅甸出现一个能与军政府共享政权、且对军政府有制衡作用的民主政党。2009年6月8日，新加坡前总理、现任国务资政吴作栋访问缅甸，他在会晤缅甸领导人丹瑞、总理添盛时表示，缅甸军政府应确保2010年举行的大选，是一次自由、公平的选举，并且让各方都能够参选。因为只有这样的选举，才是合法及具有公信力的。吴作栋向缅甸领导人强调，缅甸这次选举必须让缅甸各方都能参与。同时，缅甸反对派人士也必须体认军方在寻求国内和解上扮演举足轻重的角色。吴作栋同时指出，缅甸面临的另一挑战，是说服十七个已经签署停火协议的少数民族武装组织放下武器，参加大选。丹瑞和添盛都向吴作栋保证，他们决心在明年举行一次自由、公正且透明的选举。
吴觉敏先生向记者简要介绍了缅甸的政治格局和他创建的缅甸民主联合党目前的运作情况。他说，缅甸全国政党的数量在1989年达到最高峰的233个，但真正有影响力的并不多。到1990年5月大选时，只剩下93个政党。到2008年，全国还有9个合法政党，其中7个是少数民族政党。全国民主联盟是缅甸最大政党，也是最大反对党。该党在1990年5月27日的大选中获得485个议席中的396个席位。主席吴昂瑞，总书记昂山素姬。但缅甸军政府却拒绝交权给民盟，还将昂山素姬软禁起来。由于昂山素姬长期被软禁，导致该党人心涣散。过去二十多年来，作为缅甸民族英雄昂山将军的女儿，昂山素姬领导民盟与军政府抗争，获得美国等西方国家的支持，但是却没有取得有效的成果。民盟的民主争斗，缺乏缅甸各邦作后盾，民盟只是在前首都仰光等中心城市举行各种活动，而缺乏全国各地草根和上缅甸各民族自治邦的支持。到今天，缅甸愈来愈多民众，包括僧侣、学生、知识分子，也逐渐看到民盟只是受西方支持，是美国亚洲战略棋盘上的一棵棋子，而没有改造缅甸的切实可行的建国计划。再加上昂山素姬本人从未在缅甸任何地方执政，她与缅甸军政府的僵硬关系也让军政府始终不会接受昂山素姬作为未来缅甸的领导人。
吴觉敏先生说，随着2010年缅甸全国大选的日益临近，缅甸的各种势力正在进行激烈的角逐。2009年1月，缅甸民主联合党与军人政府在美国首都华盛顿的缅甸驻美大使馆内举行了第一次谈判。军政府当局批准缅甸民主联合党为合法政党，并同意缅甸民主联合党参加2010年的选举。缅甸民主联合党主要由缅甸各地方民族武装领袖、原民盟成员、学生领袖、高级知识分子、成功商人、前国家领导人后裔和部分缅军人等组成。缅甸民主联合党在缅甸有极为深厚的草根力量作后盾，一方面有许多已故前国家领导人的后裔出身的精英作为号召，其中囊括了缅甸开国元勋第二代如开国总理吴努的儿子吴翁，女儿丹丹努，缅甸法律之父吴欠吞的儿子吴衣吞等。另一方面，更有缅甸各少数民族和地方自治邦的支持。作为该党的领导人，吴觉敏先生本人就有前缅共和少数民族的背景，而且与西方政要关系良好。他本人与缅甸军政府合作过，并担任过缅甸边疆开发委员会副主席。该党以继续推动缅甸走向民主化为号召，团结国内最广泛人民和各种政治势力。在这种情况下，异军突起的缅甸民主联合党成了人心涣散的民盟的另一个选择，人数迅速达到300万党员。缅甸民主联合党实际上已成为缅甸最有实力的第一大党。在国家政治上，缅甸民主联合党公开宣言不与军政府搞全面对抗，不搞单纯的西方民主，同意与军政府共同治理国家，接受新宪法和2010年大选，支持真正的联邦制，保护缅甸各个民族的利益，力促军政府在政治上大步走向多党民主联邦制，同时在经济上加速开放自由市场经济。民主联合党认为，只有这样才能务实地引导军人政权走向国家和解道路，并在参选的基础上表达地方和各族裔各阶层的意见，真正实现国家的和平稳定。
吴觉敏先生宣称，缅甸民主联合党促使军政府走向改革，让缅甸走向和谐，这对中国是绝对的好事。同时，缅甸民主联合党要在未来建立更加紧密健康的缅中关系的外交主轴，支持将可可岛（缅甸西南部）继续作为中国通向印度洋的海军基地的政策。在前不久在美国召开的缅甸在野力量联席会议上，美国和欧盟都看到了这个现实，开始重视与民主联合党的互动。
吴觉敏先生说，正因为他身上的华人血统，所以他对中国和中华文化情有独钟。从1997年和2001年，他曾经两次带队访华。在中国教育部负责人的陪同下，他考察了新疆、青海、陕西、云南、贵州、山西等省的扶贫教育，他捐资4800万建立了贫困儿童教育基金。这一教育基金，在建造贫困地区的小学校舍，帮助失学儿童重新就学等方面发挥了很大作用。当时的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许嘉璐、程思远，当时的国务院副总理温家宝和教育部长陈至立、副部长韦珏都曾在北京钓鱼台国宾馆会见过他，向他表示感谢，中国中央电视台等新闻媒体也以很大篇幅对他作过相关报导。
吴觉敏先生说，这几年在加拿大，他进修了金融学，懂得了资本运作，进入了西方资本运作市场，到目前为止，他已推动12支股票在北美上市，如加中展望环保公司、枫华环保有限公司、靠林矿产有限公司等，走势都很好。北美证券会把他的股票列为黄种人中的第一名。他与加拿大政府和国会议员都建立了良好的私人关系，在美国参、众两院的民主党和共和党的议员中也都建立了丰沛的人脉。缅甸军政府和缅甸民主联合党在美国的首次会晤，就是由吴觉敏先生一手推动的。
吴觉敏先生向记者介绍了缅甸的发展蓝图。他说，缅甸有着丰富的资源。缅甸有2832公里的海岸线。缅甸被列为世界十大天然气富国之一，到目前为止，已有20多个国际石油公司进入缅甸开发。缅甸是东南亚国家中渔业资源最丰富的国家之一。缅甸水利资源十分充足，国内河流密布，主要的河流有伊洛瓦底江、萨尔温江、钦敦江和湄公河，支流遍布全国。缅甸利用水力发电潜力很大，据西方国家和国际组织等部门勘测，缅甸蕴藏水力的装机容量为1800万千瓦。目前缅装机容量仅为120万千瓦，全国共有水电站28座。缅甸的森林覆盖率占国土总面积的50.8%，达132,715平方英里，已发现8570种植物。缅甸盛产柚木，柚木成材需80至150年，质地坚固，耐腐蚀，膨胀和收缩系数极小，花纹美观，可用其造船、建桥梁、码头、房屋、家具等。缅甸还盛产多种优质硬木，如紫檀木、花梨木等。缅甸有大量的矿产资源，现已探明主要的矿藏有铜、铅、锌、银、金、铁、镍、宝石、玉石等。吴觉敏先生说，尽管缅甸有如此丰富的资源，但是由于长期以来内战频繁，政局一直不稳定，经济发展远远滞后于中国， 假如我在2010年的缅甸大选中胜出，我将打开缅甸历史新的一页。凭借多年来积累的经验，我们已制订了一整套振兴缅甸国民经济的计划，我们将从建设新农村入手，把农会建到每一个村寨，让全体农民加入农会，组成各类专业合作社，政府要通过信用社的形式为农会会员提供发展生产的前期资金，要引进世界一流的农业专家，引进新的种植技术，政府有关部门负责收购农民手里的农产品，打入国际市场。政府要为农民办理医疗保险，政府要帮助农村兴修水利、道路，要给农民办理信用卡，要组织农会会员到世界各地旅游。总之，我们要构建一个和谐发展的社会。缅甸经济发展了，和中国的联系将更加紧密，两国的经济互补与合作将爆发出巨大的冲击力，建立大中华经济圈的宏伟设想一定能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