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以点画为形质,使转为情性;草以点画为情性,使转为形质究竟是什么意思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3/29 05:42:37

孙过庭《书谱》: “真以点画为形质,使转为形质;草以点画为情性,使转为形质.草乖使转,不能成字;真亏点画,犹可记文”.课堂讲解:
这段话,很明显,意在将草书与楷书进行比较。这里涉及到意思相对的两对概念:点画—使转,形质—情性。要精确解释这四个词和这一句话,会有一点难度,但把它们放在一起对照理解,就比较容易领会作者的原意。书法,书法家6 s5 b0 m2
这句话在语感上给人的直觉,是孙过庭要强调草书与真书(楷书)是而且“不同”的,甚至有“对立”的成分。楷书和草书不同在娜里呢?——先说一点辩证唯物论的基本原理:大家知道,书法传递给人的信息,既有物质的,也有精神的。比如,“横平竖直、铁画银钩”,是关于物质的描述;“龙跳天门、虎卧凤阙”,则是出自精神的形容。在这句话里,“形质”显然是指书法的物质形式,从字面上直译,“形”就是“形态”,“质”就是“质地”,这都是指具体实在的笔画、线条和造型而言;“情性”,可以理解为“情感”与“性灵”,当然这是精神方面的相关表述。这“形质”和“情性”,一实一虚,有形有意,这就构成了书法的完整内容。但是,毫无疑问,物质总是第一性的,精神的作用,必须依据物质的存在才能发生效应。也就是说,“虚”要依附于“实”才起作用,“意”只有通过“形”才能传达和接受。所以,具体落实到书法,塑造“形质”应是基本目标;对于各种书体,只有搞清楚“形质”的异同,才能真正明白“情性”的由来。王僧虔所谓“唯见神采不见字形”,其实只是一种诗意的强调意会的表达,假如真的连字也看不见了,这“神采”是无论如何也没法感受的。所以,这是第一步:“形质”是书法的物质本源,舍此就失却了讨论的前提。我们要学习和理解草书,立足点就应放在研究它独特的“形质”上。草书与楷书在“形质”上究竞有什么根本的不同呢7孙过庭说了:楷书的特征是“点画”,而草书的特征是“使转”。
什么是“点画”呢?我们书写点画,必讲“用笔”,此时“提技顿班、一披三折”大家最耳熟能详。这一类的词儿,既描述了“点画”形成的动作,也反映出“点画”的实际形象。因此,假如只从“形象”或“形式”的角度着眼,我们姑且把“点画”理解为“顿挫起伏的笔迹形状”那么什么是“使转”呢?这个词直译起来有点麻烦。孙氏自己的解释是:“使,谓纵横牵掣之类是也;转,谓钩镮前提盘纡之类是也”。这里都是动词,好象是各种“动作”的描述。但在文章中,“使转”与“点画”相对,可见“使转”也是一种“形质”——应该也是“形式”或“物象”的描述。我们知道,草书的要领有一条叫 “解散楷法”,也就是要尽量摆脱楷书的提按顿挫使它“流而畅”,所以我们不妨根据经验并结合文意把它理解为“盘曲行进的线条轨迹”。当然它一定也会有具体的“形状”,但此时显然强调的是“路线和位置”。读古代书论,假如只在字面上求直解,常会上当。比如“右军如龙,北海如象”,那真龙真象是找不到的;但如果把它们对照起来理解,就很容易明白前者活泼灵动、后者稳健敦厚,这就是对比的作用。那么,草书和楷书相对比,主要差别在哪里呢?显而易见:虽然“使转”和“点画”都是柔软的笔锋写出来的有形笔迹,而且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但毕竟“使转”比较强调“纵横钩镮”的平面运动,而“点画”则更多侧重于“顿挫提按”的上下起伏。这一点很关键,其实也正是楷书和草书的“对立”之处。换句话说,这两种书体的艺术形式特征,是楷书用笔如登山,草书挥毫走平地,它们各以自己独特的“形质”表现不同的“情性”。仅仅在形式特征上界定了楷书和草书的差异,孙过庭觉得还很不够,于是他接着又说,“草乖使转,不能成字;真亏点画,犹可记文”——意思是,从物质形式上比较,“使转”对于草书来说,比“点画”对于楷书更加要紧:楷书的笔画形态不够完美或位置不够准确,尚不致影响字义的表达;而草书如果把弯转穿插的线条放错了地方或笔意上稍有错讹,那就连字也写不成了。可见,草书的线条放在什么位置、草字应组成何种形状,实在是关键的关键,是它生存的生命本源。根据以上分析,我们可以从这段名言中得到重要的启示:对于书写的人来说,要想用楷书或草书表达各自的神韵(情性),就必须在基本的形式特征上把握它们的“对立”和不同。在“形质”上,楷书重点画,草书重线条,这两种书体因其运笔方法的差异而形成不同的结果,这既是它们存在形式的外化特征,也是各自传达情性的内在途径。在程度上说,使转对于草书,是成败生死的关键;而“点画”对于楷书,可以选择的范围就相对宽容得多。 “真以点画为形质”,很容易理解,实际上我们写了多年楷书,也是这样的做的;“草以使转为形质”,涉及到今后草书的学习,要改变楷书的习惯,这就显得十分重要。
把点画理解为提按起伏的笔画,写点画的过程是立体垂直的运动:把使转理解为盘曲行进的线条,强调运笔过程中平面的运动,“本质”和“情性”是物质和精神两方面在书法艺术中的展现。但后人也有看重“情性”方面的。包世臣说:“世人知真书之妙在使转,而不知草书之妙在点画。此书法所以不传也。盖必点画寓于使转之中,即情性发形质之内”。姚配中《书学拾遗》也说:“盖真之点画,笔之往来也;真之使转,笔之跌宕也。草之使转,笔之往来也,草之点画,笔之跌宕也。凡作草不得一概盘纡,须于当点画处,跌宕出之。虽无点画之迹,而识者玩之,知其中有点画之情性也。不然则春蚓秋蛇而已。其真不得徒存形质,须于往来时跌宕出之,有锋芒,有婉态……,则平直相似之算子而已”。因此我又怀疑了。因为按照姚配中的说法,“点画”、“使转”在真书和草书中有着不同的理解。我想大概是这样的:真书中,“点画”是一些平铺直“刷”的线条;“使转”是一些具有垂直运动所造就的线条;在草书中,“点画”是一些“提神”的东西,犹如“画龙点睛”之笔。在以“使转”为主要表现手法的草书中,愤然一笔,“点如高山坠石……”。由此可见,孙过庭这两句话,大概是强调在平淡的线条之中期待着震撼人心的笔画吧!我对这篇短文的评语书法,书法家 独立思考,条理清晰,观点鲜明。能引用古代其他书论相互印证,足见对书法理论不但有兴趣,而且有积累;更重要的是,文章不附和教师的讲解,能够、敢于提出不同见解,精神可贵,值得鼓励。文章的观点是:在草书中,点画寓于使转,情性发自形质,因此,孙过庭这句话的本意,未必是强调使转对于草书的重要——恰恰相反,应该是“强调在平淡的线条之中有震撼人心的笔画”。这样的观点,在作者是个人心得,而在其他关于《书谱》的解释中,其实也是常见的“主流”之论。比如马国权写《书谱译注》,也认为草书的“奥妙之处,端在点画上面”。因此,虽然立论与老师相对,也不失为立场鲜明、表达清晰的短文。但是,如果将理论联系实际,站在更客观的角度,就会发现不少权威也常隔靴搔痒人云亦云。书法历来最尊用笔,所以大家对“点画”实在不敢大不敬。而常写草书的人,就不难体会孙氏 “草以使转为形质”的重要性和本质性。事实上,相当多的人草书长年难入门、写不成,问题恰恰就出在对使转不理解不重视上。因此也可说,“使转不存,草书焉立”!长期以来,“用笔”、“神采”、“情性”、“境界”等精神因素,无疑是最高级最光彩话题,站在这个立场上说话,既尊严、又保险,可以永远立于不败之地。所以,长期以来,评书家发议论,也最愿意站在半空中玄奥空灵若即若离。这是一个传统——因为“一落言筌,意境顿失”——讲话千万“不可太实”。但是,相当多的学书者,读书论不是要祭一个耀眼的光环,而是要找到开锁的钥匙——他特别希望知道“具体应该怎样做”。其实,无论何种特定的“精神”表现,一定会在相应的“物质”存在形式上找到根据。也就是说,只有特定的“形”才能生发相应的“神”。所以,从实事求是的态度出发,假如我们在结构方面还不够自如,就应该首先地解决间架问题,只有明白了笔画究竟应该落在何处,然后才可能在用笔的姿态和趣味上推敲琢磨;假如在行书、草书的“使转”上尚未打好基础、养成习惯,上来就一味摆弄研究“点画”的“情性”,那么结果只能是自设障碍,涉草无门。文中引用了姚配中的议论来说明使转和点画的共生共存的关系,这个意见并没有错。事实上,无论在楷书还是草书中,“点画”与“使转”、“形质”与“情性”都是互为因果,共生共荣的。如果读过中田勇次郎的《书道全集》,就会发现流传日本的《书谱》(空海本)比中国版在“真以点画为情性……”后面还还多了一段话:“草无点画,不扬魁岸;真无使转,都乏神明。真势促而易从;草体赊而难就”——虽然暂时无法考索这段话是后人所加还是孙氏定稿前所删,但文中重申点画、使转在书法中的不可或缺,显然也与作者本意一脉相承。所以,强调草书的“使转”,绝非要否定它的点画,恰恰相反,如果只用一条腿走路,要顺利到达目的地就永远只能是一个梦。但是,更重要的在于,什么是“主要矛盾”——必须清醒判断,究竟哪一条腿最为关键。古人有些话,表面上光鲜周全面面俱到,但其实在某些“点”上是“大有深意在焉”。草书人人都在说,但提出“草以使转为形质”的只有孙虔礼。掌握了“使转”,就掌握了草书的特质和真谛,可惜很多人对这藏在四六句中看似平平的重要提醒视而不见失之交臂。他们一辈子沉溺于点画的“顿挫起落”,用楷书的笔法来写草书,提一下按一下如挖坑播种,深一脚浅一脚如夜行泥沼。建议你用两种笔法都试一试,即使只用使转不讲点画,这草书也大抵合格不会有大错的。怀素的《自叙帖》有多少“点画”?那“情性”不也表现得狂纵绝伦淋漓尽致吗?结合同学们的作业,课堂上进行了综合评议。尤其对这篇《小议》,教师重点作了补充复议。对老师的讲解要敢于质疑,对古人的见解也应有清醒的评价和客观的分析。古代书论浩如烟海、庞杂无序,其中,有精华、有糟粕,有真知灼见、有虚妄呓语。可以肯定,有相当多的内容不合实际,所以我们必须去伪存真不为所惑。选取的标准,就是看它是否符合实际。“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不是一句政治口号,其实真是简明好用的认识论的有力武器。二.“学是为了用”。理论研究是必要的,但必须明白:在任何情况下,理论为实际服务总是研究的主要任务和目的。假如理论和知识只能作为高深的资本而束之高阁,那就一定将被社会和群众所抛弃。不幸的是,书法研究的现状正可悲地不断印证这样的事实。书论研究的对象,是书法品评和表现方法,无论学习与应用,都应该与自己的书艺提高紧密联系。尤其是在基本认识方面,不妨围绕自己遇到的具体问题,将古人的各种议论拿来尝试、检验,有实效的可进一步付诸实践,不切合的不妨判他没有道理或搁置存疑。“古人云”未必“句句是真理”,写在书上的话,在实践中作者常常不见得照此执行。如果我们写过一段草书,就不难发现正确的使转一定使它流畅合理,处处强调点画,这“草书”就哆哆嗦嗦疙疙瘩瘩失去了基本的审美形式特征。三,就在“草以点画为情性,使转为形质……”这段话之前,《书谱》提到了有些人学书法“莫知领要,徒见成功之美,不悟所致之由”。在很多情况下,实际做到人与旁边评的人的着眼点会有很大的差异。企业家捐献一千万用作扶贫助学,评论家都来为他的精神鼓掌欢呼。但只有企业家对赚这笔钱冒了多大风险吃了多大辛苦才真有刻骨铭心的亲身体验。假如他无力挣到这一千万,再好的精神就没有了物质基础。可见,在内心深处,二者其实有着完全不同的潜在感受。孙过庭最擅草书,他是那个“挣到钱”的人。他对草书的形式关键最有切肤之痛,所以才提得出这“使转为形质”的见血之论。包世臣、马国权不谙草法,所以他们只为“精神”鼓盆而呼也在情理之中。擅写草书的人因某几处的点画出彩大受称道,但作者私下都清楚,假如在使转方面出了毛病,这出彩的点画马上就会一钱不值、化为虚无。在这一点上,亲力亲为者的实际经历,常常要比事后喝彩者的夸奖值钱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