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新：幼稚幻想与邪恶原罪——送给中国的“名校们”

陈文新：幼稚幻想与邪恶原罪——送给中国的“名校们”
作者：陈文新   发布时间：2009-11-30    阅读次数：22次
本来，已经不需要我已经不想再说什么了，因为一篇来自长江商报的报道《武大前校长刘道玉痛批北大“校长实名推荐制”》，把鄙人想说的都说了，但我当时也疑惑，北大精英云集，怎么如此“愚蠢”？
北大的“愚蠢”在于，一个明知不会对当下中国的教育体制产生任何实质影响的改革，为什么要在改善当下高考制度的名义下高调实施？刘道玉老先生说其“没有抓住高校改革与高考改革的本质问题”。是的，正如刘老所言，稍微对中国的高考体制有一定了解的人，都知道这种做法，没有实质意义，而后来的事态发展，毫不出乎意料——高中的那些被赋予重任的校长们推荐的标准还是——成绩！校长们的理由很简单，却更多是无奈：“没有办法啊，不按成绩按什么？”这句话虽然简短，里面隐藏的内容却是极其“丰富”，极具中国特色的无奈。北大招生办表示：“中学校长实名推荐”将逐步影响乃至改变高考“一考定终身”的现状。而且，该制度“还将在一定程度上有利于推动社会诚信体系的建立与完善。”“该政策的意义在于“把那些综合素质更加全面，学科特长更加突出、更适合北大培养的具有创新精神的优秀学生输送到北大接受最好的教育。”，可是问题是，北大却不公布具体指标和标准，说是推介综合素质更加全面，学科特长更加突出、更适合北大培养的具有创新精神的优秀学生，可是这可是在由校长个人信誉保证的前提下，由校长推介的，那39所高中的校长现在可是在公众和媒体的全方面监督之下，他们敢推哪些人呢？他们个人认为的综合素质全面，学科特长突出、更适合北大培养的学生北大认同吗？北大不认同，学校就会被取消推介资格，校长名誉就会受影响。社会认同吗？社会不认同，就会怀疑校长徇私舞弊，贪污受贿。风险太大，校长们难啊。校长们都认为：只有按成绩来，大家都没话说了，我现在是被众人监督，事难做啊，只有这样大家都没话说了。言下之意，也只有按成绩来，才能让其他学生和社会公众觉得公平，就算有问题，校长责任也小，因为我是按成绩来的，我可没徇私舞弊更没有贪污受贿。这不是无奈是什么？
北大的“愚蠢”还在于，一个明知会遭致社会各界诟病的政策，它还要硬着头皮实施。北大的校长推荐制度一出来，引起社会各界的强烈反应，当然就有了上面的刘老的严厉批评。刘老认为，“北大‘中学校长实名推荐制’最大问题是隐藏着不公平，中国高校不公平现象本来就已很严重，北大此举一推行，将加剧教育不公平现象。”刘老认为，首先，只有39所学校入围对其他学校来说不公平，他反问：“全国这么多中学，仅给39所学校校长推荐权，这对其他学校公平吗？再说这么多高中都集中在大中城市，对其他地方也不公平。”刘老这一反问，其实反映了更根本层面的问题。改革开放以来造成的经济上的城乡差距，东西差距本来已经在方方面面体现，引起了广大群众的强烈不满，也引起的党的高度重视，党屡次强调要重视公平，缩小贫富差距，构建和谐社会。可是北大在这个大的经济政治环境背景下，出台了一个加剧两极分化的政策，能不招致广大群众的诟病吗？
从城乡看，入围中学多集中在省会。从地域差距看，入围中学主要集中在东部地区和中部的教育“大省”。 从北大公布的名单可以看出，在北大进行的13个试点省份里，江苏省获得这一资格的中学最多，共有10所，不过以推荐名额而论，北京市具有的推荐名额最多，共可推荐12-16名考生。此外浙江、天津，广东等等经济发达省份都获得了这“宝贵”的机会。当然，像湖南，湖北这样的中部教育“大省”自然也是榜上有名。从高考的发展可以看出，经济的不平等，导致的基础教育资源的分配不平衡，引发的后来的城乡地区、东西部地区在基础教育方面的鸿沟，业已很大程度上导致了在残酷的高考体制下的录取不平等。现在的数据显示，在重点大学，城市学生的比重已经越来越大，另一方面，高额的学费也成为农村学生特别是贫困生的一大心病，加之大学生就业的困难，以致在今年的高考报名中出现大规模的“弃考”。在这个阶层垂直流动已经受到很大程度阻碍的社会，通过高考改变命运是很多农村同学的梦想，可是由于教育资源的不平等，就是被认为“一刀切”的高考本身也已经导致了在录取上的不可避免的不平等——因为优质教育资源集中发达地区，高分考生也多集中发达地区。现在北大的校长推荐制，是把这种由于经济地位不平等导致的教育资源不平等进一步加剧。经济的不平等导致教育的不平等，教育的不平等将导致将来更严重的经济不平等，如此以往，将是万劫不复的恶性循环。因为在知识经济时代，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当然有更多成功的机会，有更多获得经济上优越地位的机会。而如今教育的地方化，贵族化，特权化，特别是很多名校还刻意推动这种趋势，导致的只会是阻碍社会垂直流动的通道，造成社会撕裂，两极对立，中产阶级无法形成，公民社会无望，民主制度无法落实，民族的复兴希望在哪里？
回到前面的问题，为什么北大会实施一个既没有实质意义，又还招致社会各界批评的政策？前几天，看到一篇报道，我明白了，原来是我太幼稚了，幼稚的以为只是北大出了“昏招”（刘老语），其心还是好的，是想改变高考那种一考定终身的制度，只是在制度设计上出了问题。原来根本不是，所以前面的愚蠢加了引号，其实是我们自己太愚蠢了。北大搞校长推荐制的目的没有其他，只是为了抢夺生源！当然抢夺的对象是成绩优异者，而绝非什么学科特长突出、更适合北大培养的具有创新精神的优秀学生。那么和谁抢呢？
不久前，清华，复旦，西交，南大等高校搞了个自主招生的联考，相当于“小高考”，如果这几所高校这样实施，北大的生源“质量”就会严重成问题，因为那些成绩拔尖的学生当然会被学校推荐去参加自主招生的考试。当然，这些被推荐的学生绝大多数还是发达地区。再加上，今年来香港的大学来大陆招生，抢走了不少生源。北大见此状，不出“昏招”，怎么能在这场生源争夺大战中获胜？当中学的校长们为推荐人选大费周折而没有办法，最终只有按成绩推荐的时候，殊不知，北大正偷着笑呢！用当下时髦话说是——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其实，无论是那几所名校联考自主招生也好，还是北大的校长推荐也好，那些去参加自主招生考试的，被推荐的，农民的孩子有多少？这些名校在高考之外，搞的这些所谓改善当前高考制度的制度设计，是真的改善了高考的弊病，还是只是在高考之外搞区域的、歧视性的“小高考”，进一步加剧教育的不公平和不平等？
我是湖南人，出生在向警予的故乡，屈原流放地。湖南的“四大名校”（长沙长郡中学、长沙雅礼中学、长沙市一中、湖南师大附中）在省内是赫赫有名。当然，毫不意外，这次这四所学校都在这次北大的有资格推荐的名单中，当然他们也都在省会——长沙。以前，他们四所学校每年考入清华北大的人数占全省的半壁江山，高考还没考，他们“四大天王”已经开始公布光荣榜了，因为有N多已经给保送清华北大等名校了。而底下市县的高中哪有什么保送名额啊？他们的唯一希望就是在残酷的高考中脱颖而出。这是平等？自主招生平等？或许是我孤陋寡闻，实话实说，在我们那个县城，我们全班同学在上大学之前，根本没有几个人知道大学还有自主招生考试，这个制度在设计的原初考虑中有想过更多的基层中学吗？恐怕是没有！
这次北大的校长推荐制真的是原罪啊！因为从一开始北大就不是怀着改革高考，让更多的人享受公平来的，而是为了抢夺在应试教育体制下生产的“优质生源”来的。北大，清华，其他等等名校，你们真的要在两极分化这条深深的伤口上继续撒盐吗？继续把经济的不平等往教育蔓延吗？你们真的想成为地方化，贵族化，特权化大学吗？如果不是，请你们在进行任何制度设计的时候，想想：中国还有广大的基层地区的中学、落后地区的中学，不是只有省会，只有发达地区才有中学，才有学生需要升学。还有更多的底层百姓的孩子在期待着通过升学来改变命运，他们比城市的孩子更需要教育的滋润和关爱。名校们，你们想到了吗？
笑蜀在《南方周末》发文，呼吁教改需要“贵人”相助，是的，是需要贵人相助了，因为教育现在中毒太深了。新上任的袁部长会成为贵人吗？鄙人深深期待！
中南财经政法大学 陈文新
附录：
获得北京大学2010年“中学校长实名推荐”资质中学名单
地区 中学 校长姓名 推荐名额
北京 北京人大附中 刘彭芝 5
北京 北京四中 刘长铭 5
北京 北京师大二附中 曹保义 1-3
北京 北京北大附中 生玉海 1-3
广东 广东华南师大附中 吴颖民 1-3
广东 广东深圳中学 王铮 1-3
河南 河南省实验中学 王学进 1-3
河南 河南郑州一中 朱丹 1-3
黑龙江 黑龙江哈尔滨三中 赵文祥 5
黑龙江 黑龙江大庆实验中学 符景海 1-3
黑龙江 黑龙江大庆铁人中学 宁德忠 1-3
湖北 湖北华中师大一附中 张真 1-3
湖北 湖北武汉外国语学校 李鸿朗 1
湖北 湖北武汉二中 董汉利 1
湖南 湖南长沙长郡中学 卢鸿鸣 1
湖南 湖南长沙雅礼中学 刘维朝 1
湖南 湖南长沙市一中 赵雅茜 1
湖南 湖南师大附中 常力源 1
吉林 吉林东北师大附中 李桢 5
江苏 江苏无锡县天一中学 沈茂德 1
江苏 江苏省泰州中学 将建华 1
江苏 江苏省苏州中学 张昕 1
江苏 江苏启东市中学 王生 1
江苏 江苏南通中学 姚天勇 1
江苏 江苏南京外国语学校 董正璟 1
江苏 江苏南京师大附中 王占宝 1
江苏 江苏淮阴县中学 张元贵 1
江苏 江苏海门中学 石鑫 1
江苏 江苏常州高级中学 丁伟明 1
陕西 陕西西北工业大学附中 王永智 5
陕西 陕西西安高新一中 王淑芳 1
天津 天津南开中学 杨静武 1-3
天津 天津耀华中学 任奕奕 1-3
新疆 新疆乌鲁木齐市第一中学 闫立晋 1
浙江 浙江镇海中学 吴国平 1-4
浙江 浙江杭州二中 叶翠微 1-3
浙江 杭州学军中学 马里松 1-3
重庆 重庆巴蜀中学 傅唯泉 1-3
重庆 重庆市南开中学 宋璞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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