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马文学网王建勋：法律人能否讲点儿规则(南方都市报 2008-7-25)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23 19:07:17
■法的精神之 王建勋专栏
前不久，宁夏律师协会的选举丑闻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原来，去年底宁夏律协举行第七次律师代表大会，进行换届选举，在13名候选人中差额选出11名常务理事。尽管投票、计票等程序都符合大会通过的选举办法，但由于选举结果使个别领导重点安排的人选落马，大会主席团竟拒绝公布选举结果，并强行要求各代表团重新投票。
读罢这则消息，真有点儿哭笑不得。按道理说，大会主席团的成员都是律师，应该都是靠规则吃饭的。可是，这些法律人居然明目张胆，当众作弊，一点儿都不讲规则！我相信，在不少民众的眼里，法律人应当是恪守规则的榜样，因为他们常常是规则的制定者、阐释者、倡导者甚至执行者。法律人如果不遵守规则的话，恐怕很难建立一个由规则治理的社会，很难实现法治和伸张正义。试想，如果法官们、检察官们都视规则为儿戏，人们到哪里寻求公正？
然而，像宁夏律协选举这样的法律人不守规则的现象并不少见。且不说频频曝光的法官腐败案件，就是在法学家、律师圈儿里也屡见不鲜。比如，法学界的学术团体，像一些学会、研究会之类的，在选举的时候也经常玩儿猫腻，甚至还在推行着唬人的等额选举呢。据说，前些年，法学界的某个社团搞选举，因不够法定人数，组织者居然拉来当地的民众滥竽充数。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再比如，法学界的招生丑闻、剽窃丑闻、评选丑闻等一个接一个，哪个不闪现着法律人对规则的漠视？
人们也许觉得奇怪，法律人在电视上、大会上、课堂上讲规则讲得头头是道，怎么一到实践中就视规则为无物了呢？从许多法律人滔滔不绝的讲话来看，很难说他们没有知识，但是观众们忘了，那只是一种对规则的“表演”，而这种“表演”不必然与实际行动一致。也就是说，当下的许多法律人都是“双面人”，一面是讲规则的“天使”，另一面却是不讲规则的“魔鬼”。他们知道在什么样的场合扮演“天使”，在什么样的场合扮演“魔鬼”。大抵说来，当不触及他们切身利益的时候，法律人常常高举讲规则的旗帜；相反情况下，他们则无视规则的存在。当然，从另一个角度讲，他们不是不讲规则，而是不讲桌面上的规则。他们讲的是吴思先生所谓的“潜规则”。
也许有人会说，这种“双面人”现象并非只在法律界存在。但是，我想指出的是，法律界的“双面人”对法治的进程影响甚大，甚至可能决定着中国法治的命运。从西方的经验来看，法治的建立在很大程度上依赖一群恪守规则的法律人，依赖一个视规则高于国王的法律职业共同体。当库克法官为限制英王詹姆斯一世的权力而与其斗争时，他拿的就是“规则”这个武器。只有当法律人普遍尊重规则时，通过规则定纷止争的秩序才能形成，以规则为核心的治理模式才能确立；只有当法律人普遍尊重规则时，普通民众才能获得正义，才能对规则信任和支持。
由于种种原因，当下的法律界弥漫着一种普遍的漠视规则或者崇尚“潜规则”的习气。在利益面前，不少法律人都是赤裸裸的现实主义者，常常搬起“现实”的大旗为自己的“越轨”行为辩护。他们瞧不起那些遵奉规则的同行，认为后者是理想主义者，甚至脱离社会。殊不知，中国的法律界恰恰缺乏的就是那些将恪守规则奉为理想的法律人，那些不为利益而只为规则折腰的法律人。没有一批这样的法律人，法治的脚步很难前行。
当然，必须指出，对规则的强调绝不意味着法律人应当遵守任何规则，成为规则的奴隶。相反，对于违反正义的规则，法律人的职责是修改它，使其合乎正义。在规则合乎正义的前提下，法律人应当以规则为生命。唯如此，我们才能看到法治的曙光。
（作者系中国政法大学副教授）
http://www.nanfangdaily.com.cn/southnews/spqy/200807250034.asp宁夏律协换届选举风波(民主与法制时报 2008- 6-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