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觉醒日

婚姻觉醒日

from 南桥的博客 by 南桥
看到11月11日是一“光棍节”，类似于西方情人节被单身人士讽刺成的“单身觉醒节”，亦即Single Awareness Day,简称SAD。其实到底是谁更Sad呢？ 由于1和1在一起，也能变成2，我想也可以将这个光棍节说成是Marriage Awareness Day,简称Mad. 

昨天晚上，我去听一音乐会，弹琴的是一对夫妇，弹到 SergeiRachmaninoff的一首曲子之前，丈夫说这是这位俄罗斯裔钢琴家最忧郁的时候写的曲子。当然有人说这是他思念祖国思念得这么忧郁的，但这位丈夫打趣说：或许是结婚结的，婚后谁没有个忧郁的时候呢？满屋子的男士都会心地呵呵笑了。

这忧郁使得Rachmaninoff成了杰出的音乐家，使得林肯成了总统，苏格拉底成了哲学家，小说中的Rip vanWinkle对付不了老婆Dame Winkle, 于是牵着狗跑山里去了。Rip vanWinkle进了山，和一群小仙人打九柱球，喝酒，昏睡了过去，醒来已经沧海桑田，老太婆早没了。

我怀疑后世的酒吧（或茶馆）设计，就是跟华盛顿·欧文小说学的，九柱球变成了桌球或者电视上的橄榄球，小仙人变成了酒吧里的狐朋狗友，只不过而今的酒，已经没法让人昏睡百年了。在丹佛的时候，我在一个带酒吧的地方吃饭，看到一个灰溜溜的中年男坐在吧台边，端着酒杯，张着嘴巴傻呵呵看费城和纽约打棒球比赛。那时候我感觉我看的不是比赛，而是牵着狗跑山上的Rip van Winkle.

文学评论家分析，Rip vanWinkle写的是一个丈夫“出走”的“母题”。当然，评论家大多是男的，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这里并非是说世界上的老婆不好，而是说从古代开始，男人出去狩猎，女人在家看孩子，社会分工不同，故而导致我们心灵平安的因素也不一样。女人头上有个屋顶，那叫“安”。男的在家呆着，不去酒吧，也不去跑山上，就那么头上顶个屋顶，在家做宅男，那选择并不多，写“字”便是其一，就像我现在所做的这样。

其实虽然围城之内问题诸多，婚姻也没有那么可怕。它是常规，大部分活着就这么在走，娶妻生子，一代一代。中国有句老古话：夫妻居室，人之大伦。《创世纪》里耶和华造天地万物，每次造完都说“好”，造了亚当之后，左想右想，说“那人独居不好，我要为他造一个配偶帮助他。”（创世纪2:18）于是施展了人类第一个外科手术，取了亚当的一肋骨，造了夏娃。也有女权主义反驳说，在某些创世传说里，上帝先造的是女的，女的是三个乳房，但是后来造物主觉得不妥，用第三个乳房造了男人，所以男人一辈子都在找另外两个小伙伴。

在围城之外，能去享受单身的自由，而不视其为一种勉强，这得有一点本领才行。保罗在《歌林多前书》7:7-9中说到：各人领受神的恩赐，一个是这样，一个是那样…倘若自己禁止不住，就可以娶嫁。与其欲火攻心，倒不如娶嫁为妙。所以单身是一种不同的“恩赐”，甚至可以说是一种特别的恩赐，不是所有人都可以领受的。你不是单身这块料，千万别逼自己去单身。我以前读书的时候打牌，牌友有不少结婚有一段时间的，说很羡慕我们这些单身的，奉劝我们多单身一会儿，不要急着结婚。我们一个单身的师兄说：你说得倒是轻巧，我们是上面不急，下面急啊。

婚姻的棘手，纯属正常。任何两个人在一起，都会出现有摩擦。你稍微有点头脑就会知道这个结果。如果没有脑子，那眼睛总归有吧，看看自己的父母或者周围人，也同样可以得出这个结论。总而言之，生活不会欺骗你，没有人向你保证过结婚后不出问题。因其麻烦，圣经上没像童话里那样说结婚后就会“永远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也不会像好莱坞那样将爱表现得轰轰烈烈，而说“爱是恒久忍耐”。逃避未必能给你减少麻烦，或许会使得你的生活更复杂。前一段时间有一家报纸，约我写“出笼生活”（cage freeliving)的文章，说是有对夫妇带着小孩，离开了繁华的城市和房屋的约束，跑到一个小地方过“出笼生活”了。我一直在关注这个家庭，但是发现我做不到这样，他们劈柴，造蜡烛，什么几乎都是另起炉灶，其实费劲多了，而且如果不是个先天的乐天派根本支持不下去。换言之，他们希望生活简单一些，结果更复杂了，这叫“欲速则不达”。编辑和我的看法有些不同，最后我的文章被改得很短，我的想法没了。

我相信这样一种智慧，亦即常言所说得两点之间，直线未必最短。从美国飞回上海，飞机居然先往北飞，飞到白令海峡，西伯利亚，然后再往南，似乎是绕了个大弯子，其实这确实又是最短的距离。人若没有特别的恩赐，想过一个另类的生活，想省却生活可能给我们带来的麻烦，最终说不定正好相反。所以美国人从小教育小孩，不要cut corners(投机取巧)。

人们结婚，离婚，再婚，或者单身。这都是各自的选择。而做人最宝贵的一点，是你选定的路，不管多苦多难，你得去走，甚至走出乐趣来。而不能因为经验多了，看到了一些自己不愿意看到的东西，有了一些不愉快的经历，便去抱怨自己当初年幼无知，选择错误。如果一切都怪”当年瞎了眼“，现在你或许依旧失明。不管是结婚的，还是选择不结婚的，都得去看到你们前方的挑战，而愿意去应对这样的挑战，愿赌服输，这才是对自己对他人一个负责的态度。

电影Frida里，艺术家Frida的婚礼上，她的姐姐发表的一席贺词：我从来不相信婚姻，婚姻实在太麻烦，太难以经营。接着她话锋一转：可是我这妹妹妹夫，明知婚姻所有这些问题，明知会有伤心的时候，他们还是义无反顾地结婚了（They get married any way! ）要给婚姻一次机会。“这是我所知道的最大的浪漫。”当然，你也可以说，明知单身有这些问题，你不管三七二十一，照单身不误。这也是一种胆魄，也一样让人敬佩。

我没法用一篇小小的博客，解决人类几千年的问题。读完此文，你还觉得拿不定主意要不要结婚，可以去问连岳。如果在婚姻的”体制内“，正大打出手，请拨110.
而我只能说，不管结婚与否，enjoy your life anyway.Add starLikeShareShare with noteEmai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