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维为:中国模式给解决世界难题带来了新思路和范式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25 22:01:04
张维为:中国模式给解决世界难题带来了新思路和范式 精彩观点:

  ●把民主简化为“程序民主”其实是对民主的异化,在非西方国家的实践中成功率极低,因为他们没有西方“程序民主”所需要的政治文化和传统土壤。我认为民主应该是“实质民主”和“程序民主”的结合,但首先是“实质民主”,即体现民主的内容及其所要服务的价值。

  ●光说“民主是个好东西”我看不够全面,这就象说汽车是个好东西,因为汽车比马车跑得快,谁都懂这个道理,但我们还要了解道路的状况,泥泞的小路汽车就没法开。所以“民主是个好东西”后面还应加上一句“优质民主才是真正的好东西”,这样我们对民主的认识才能变得更为深入和全面。

  ●一般认为,中国属于社会共识比较容易形成的社会,这和我们的文化传统有关,这在很大程度上是我们的长处。一个容易形成共识的社会,是成熟的社会,没有必要为了所谓‘民主’,去人为地强化对立。自然形成的共识文化是非常宝贵的政治资源,在这个基础上探索协商民主的道路,对中国更有意义。

  ●中国模式给解决世界难题带来了一些新的思路和范式,因为我们比较好地回应了当今世界面临的一些根本性的挑战。

  ●从“内容”和“结果”出发,可以为我们探索民主的“形式”和“程序”创造巨大的空间。这个观点对于只强调“程序正确”的西方话语是一种颠覆,这种颠覆也实在很有必要。

  中国模式给解决世界难题带来了新思路和范式

  记者:张教授,您觉得中国模式是否带来了一种新的思维、新的思路、甚至可能是一种新的范式?您能否进一步为我们解释一下这个新的思路、范式包含哪些内容?

  张维为:中国模式的相对成功带来了许多新的思路,因为我们比较好地回应了当今世界面临的一些根本性的挑战。比方说,发展中国家有没有权力把消除贫困、实现现代化放在最优先的地位?有没有权力从自己的传统与现代的互动中衍生出适合自己国情的制度安排?有没有权力在实现各项人权的过程中,根据自己的情况,分轻重缓急?有没有能力提出自己的核心价值观,并冲击迄今为止西方思想占主导的主流价值体系?中国模式对此都作了肯定的答复。

  我可以举一个例子来说明这一点。不久前,我在布鲁塞尔与欧洲学者讨论中国与欧洲在如何帮助非洲问题上的理念差别。我说,欧洲把重点放在“民主化”、“促进人权”等问题上,这个方法在非洲行不通,如果我是欧盟,我会从中国的理念出发,先了解非洲多数老百姓最关心什么问题,根据我对非洲的了解,应该首先帮助非洲发展农业,解决吃饭问题,这本身就是促进人权,如果还有余力,就应该帮助非洲推动计划生育,非洲人口增长的速度高于经济增长,人民怎么可能富裕起来?今后10年内,如果欧盟能帮助非洲做好这两项工作,已经是功德非常圆满了。我还说,如果中国的现代化事业需要50-70年的专心致志的发展,那么非洲的现代化至少需要100年到150年专心致志的发展,但是西方民主化带来的是持续不断的动荡,每4-5年就折腾一次,非洲怎么发展得起来?民主化本身也一定要从非洲的实际出发,欧洲的民主模式在非洲行不通。

  我举这个例子就是想说明:中国模式给解决世界难题带来了一些新的思路和范式,如果还是以非洲为例,我可以坦率地讲,欧洲模式将竞争不过中国模式,我对欧洲人也是这么说的。张维为:中产阶级和法制因素是优良政体的基础 记者:橄榄型社会比较稳定,具有法治和中产阶级的民主,其民主的品质比较高。中产阶级和法制因素对于民主社会的建设具有什么样的地位和作用?

  张维为:这是古希腊的伟大思想家亚里士多德论述优良政体时提出的一个观点,对我们今天建设优质民主也具有参考意义。亚里士多德提出一个优良政体至少需要两个条件:一是中产阶级占多数,二是法治的确立。他的理由很有意思,他说中产阶级比较倾向稳定,不会像穷人那样容易图谋他人的财物,也不会像富人那样容易引来别人的觊觎,所以中产阶级是优良政体的基础。他还强调法治的意义,认为一个城邦只有能够维持法律权威时,才能说明它已建立了优良的政体。亚里士多德认为如果民选领导人,没有法治的规范,就会成为独裁和暴君。

  从世界的经验来看也确实是这样,没有一人一票而有法治和广大的中产阶级,一个社会可以运作得很好,香港就是一个例子,而光有一人一票,没有真正的法治和广大的中产阶级,民主的品质一定不佳,甚至低劣。以肯尼亚为例,2007年底的总统大选出现争议后,既没有具有公信力的司法体系来裁决,又没有强大的中产阶级来支撑社会的稳定,于是不同的派别和部落就开始了厮杀,还造成许多农民流离失所,错过了耕种季节,加上干旱,今年就开始闹大饥荒,全国三分之一的人口在挨饿。肯尼亚很长时间内都是非洲一个相对较发达的国家,如今一落千丈,最后倒霉的还是老百姓。从世界民主的发展过程来看,发展中国家建设民主的最佳切入点,不是一人一票,而是大力发展经济和教育、不断壮大中产阶层、并推动法治建设。西方自己的一人一票也是在这些条件形成之后才开始的。
张维为:从“内容”出发探索中国民主改革的基本思路记者:张教授,您认为中国民主政治改革的突破口在哪里?从理论上可以探索出一个民主政治改革的基本思路吗?

  张维为:去年12月,我去印度尼赫鲁大学讲学,谈中国发展模式。一位印度学者问我“您是不是想证明‘专制’比‘民主’更有效率?”,我说:“您错了,不是‘专制’比‘民主’更有效率,而是‘良政’(good governance) 比‘恶政’(bad governance) 更有效率。中国模式的相对成功表明:不管什么政治制度,最后一定要落实到‘良政’才行,落实到中国人讲的‘以人为本’、‘励精图治’才行。‘良政’可以是西方政治制度,如瑞士,也可以是非西方的政治制度,如新加坡、香港特区, 中国在这方面虽有不足,但远比绝大多数发展中国家做得好;‘恶政’可以是西方政治制度,如海地、伊拉克、菲律宾、刚果、格鲁吉亚;也可以是非西方政治制度,如缅甸。”我们今天讨论中国的政治改革,首先就要破除西方所谓“民主”与“专治”的话语,确立“良政第一”的观念,我们还可以从中国经济改革的相对成功中汲取大智慧。这种智慧至少包括四个方面:

  一、从“内容”和“结果”出发来判断政策和制度的品质。邓小平在1992年南巡讲话中把社会主义界定为三个“有利于”:有利于发展社会生产力,有利于增强综合国力,有利于提高人民的生活水平。这个思路对我们进行政治改革也很有启发,其最大的益处就是:从“内容”和“结果”出发,可以为我们探索民主的“形式”和“程序”创造巨大的空间。这个观点对于只强调“程序正确”的西方话语是一种颠覆,这种颠覆也实在很有必要。在具体操作上,我们可以遵循这么一个思路:如果说西方民主现在被简约为“程序民主”,那么我们可以尝试反过来做,即从内容出发来探索新的民主形式。从“内容”和“结果”来看,我认为我们可以确定“三个一流”,即确立一流的人才选拔机制、一流的民主监督机制、一流的社会协商机制,最终落实到人民的“优良的生活”。在实现“三个一流”的过程中,我们将大胆探索各种民主形式,直至成功。

  二、走渐进改革的经验主义探索之路,从现实出发,而不是从一个完美的理想设计出发,循序渐进、不断试验、发挥人民的首创精神,不要给自己设定过多的框框,摸着石头过河、最终总会摸到石头,并逐步形成自己比较完整的新体制框架。外国好的经验我们都要学,但以我为主,决不盲从。

  三、内需驱动,从中国的实实在在的内需出发,而不是从虚假的内需出发,更不是由美国人制定游戏规则,我们来玩,那是要出大乱子的。在中国目前阶段,最强的内需应该是反腐机制建设、党内民主机制建设、服务型政府的建设和法治社会的建设,这些领域可以成为我们政治改革的突破口。

  四、民生为大,也就是说我们的政治改革和民主建设也要着眼于在更高、更广的层次上全面提升人民生活的品质,落实到政府为百姓提供更为优质的服务,落实到让人民过上更安全、更自由、更幸福、更有尊严的生活,第三世界民主试验频频失败的一个原因就是西方大力推动的“为民主而民主”,结果是国家政治机器空转,导致无穷的内耗,多数老百姓的生活不是变得更好了,而是更糟了,这样的民主难以为继。

  有了这四条,我想中国可以逐步摸索出符合自己国情的最佳民主形式,最终在民主的品质上超过西方。
民主是“实质民主”和“程序民主”的结合

  记者:究竟什么是民主?民主是一种程序、手段、制度安排、游戏规则、价值观?您对此有何评价?您能为我们阐释一下究竟什么是民主吗?

  张维为:如何界定民主,世界上一直很有争议。西方主流话语一般把民主界定为“程序民主”,例如,在讨论所谓“第三波民主化”时,西方学者和政治人物几乎没有例外地把民主界定为多党选举制,只是20多年过去了,人们发现这些“民主国家”的民主品质普遍低劣,选来选去,选出来的大都是投机政客,选不出优秀的政治家,这些国家有了名义上的“宪政”和“三权分立”,但无法遏制腐败,民生得到改善的不多,陷入混乱动荡的国家很多,西方国家对这波“民主化”也大失所望。

  把民主简化为“程序民主”是对民主的异化

  把民主简化为“程序民主”其实是对民主的异化,在非西方国家的实践中成功率极低,因为他们没有西方“程序民主”所需要的政治文化和传统土壤。我认为民主应该是“实质民主”和“程序民主”的结合,但首先是“实质民主”,即体现民主的内容及其所要服务的价值,民主的内容就是要体现人民的意愿,民主的价值就在于实现国家的良好治理和人民高品质的生活,而民主的程序和形式应该由各国根据自己的民情和国情来探索,这个探索的进程远远没有结束。

    美国民主的最大问题是过多的资本驱动

  美国在世界各地推动“民主”,但美国自己的民主制度离理想的民主制度就相差很远。美国民主的最大问题是过多的资本驱动。民主怎么可以花这么多钱?花这么多钱还能是民主吗?花这么多钱不就成了“钱主”吗?不就是资本驱动的民主吗?这不就是美国金融危机的深层次原因吗?资本开路,其他统统让路,这样的民主品质怎么能有信誉?这个模式搬到其他国家和地区很快就演变成了“黑金”政治,在韩国和台湾,我们都看到了这种情况,更不要说第三世界了。

  把民主界定为“程序民主”导致了很多颇为荒谬的情况,比方说美国人投票选出了小布什当总统,那么他八年治国无方是不是也代表了美国人民的意志?陈水扁执政八年贪腐泛滥是不是也代表了台湾人民的意志?这使我想起了法国思想家卢梭200多年前对这一类民主所作的评论,他说“英国人民自认为是自由的;他们是大错特错了。他们只有在选举国会议员的期间,才是自由的;议员一旦选出之后,他们就是奴隶,他们就等于零了。”

  讨论民主一定要回归“实质民主”

  我个人认为讨论民主一定要回归“实质民主”,回到民主的内容及其所要服务的价值,每一个国家都应该从“实质民主”出发,根据自己的民情和国情来探索适合自己的最佳的民主形式。在这个问题上,一旦我们摆脱了西方僵化的民主话语的束缚,就海阔天空,我们可以大胆探索适合中国民情和国情的新型民主制度。
中国的政治发展道路应从自己传统中衍生而来

  记者:每个国家的政治制度,都基于自己的特定国情。在您看来,中国走一条中国特色的政治发展道路的必然性合理性在哪里?

  张维为:任何一种政治制度,只有当它符合这个国家的民情和国情,才可能正常运作,才能持续,才会有生命力,才会为最大多数的老百姓所接受。中国是一个连绵五千年的文明,怎么可能想象任何一种制度没有中国自己的特色?你不想有也要有。没有中国特色的任何东西都很难在中国扎根或生存。当然我们不是以中国特色来拒绝别人好的东西,而是以中国特色来吸收和消化别人好的东西,使别人好的东西最终也溶为我们自己体制中的有机组成部分。在这个问题上,18世纪英国思想家埃德蒙·伯克的观点对我们有启示,他始终认为一个国家的政治体制应该主要从自己的传统中衍生而来,而不应该象法国大革命那样通过追求一种理想的模式而来,他在《法国革命感想录》中提到的英国人“永不仿效他们所未曾尝试过的东西”,并认为英国的体制改革必须是“有保留的改革”。法国为其理想主义模式付出了巨大的代价,经过170多年的跌宕起伏,其政治制度才回归现实,稳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