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烈的牛与可怜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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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在牧区插队时的一件趣事,发在1996年的《生活时报》上。因为是牛年,把它翻出来显摆一下,让大家看看我的牛如何。

 

        刚烈的牛与可怜的狗

                     段文明

牛,在人们的心目中,是吃苦耐劳而又善良温和的象征。然而,28年前8月的一天,亲眼目睹了至今难以忘怀的一幕后,使我感到人们的这种认识是不全面的。17岁那年,1968年7月底我和同学们来到内蒙古乌兰察布盟达尔罕茂明安联合旗查干哈达塔拉赛汗插队,成为一名知青。十多天后的一个中午,我和同学们看到了惊心动魄的一幕。低缓的山梁上,数百头牛如同奔腾的洪流一泄而下,它们在追赶一只竖着耳朵的细腰狗。

此刻,达尔汗草原出现了极为壮观的场面,展现在人们面前的是一幅奔腾的美、力量的美交织在一起的画面。牛群奔腾的沉重声音自东而西,由远而近,从低微到高亢,如海潮般势不可挡地从绿茵草地传了过来。刹那间,清新透明的空气颤抖了,浑浊了,被一股强大的气浪催垮了。

疯狂的牛群将草原的宁静撕得粉碎,凶猛地踏在蹄子下面。沙石、牧草在牛蹄的拍击下发出巨大的轰鸣声,牛群飞快地向前推进。此刻,我相信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阻挡这狂奔的牛群。牛群从我的眼前一掠而过。烈日下,牛身上散发出的燥热气浪和牛蹄搅起的尘土形成了滚动的云团,气势磅礴的牛蹄声如暴风雨般撞击着古老沉寂的草原。

被牛群狂追不舍的竖耳细腰狗凭着它的速度,是完全可以把追赶它的牛群远远甩在后面的。可它被牛群的气势震呆了,在跑动时竟然迈不开步。这只可怜的狗终于得救了,它在慌不择路中钻到了转场牧民的马车下面,把身体倦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牛群迅速把马车围了个严严实实,而且犄角朝下,怒睁双眼,围着马车久久不肯散去。

后来,当地牧民对我们说,牛群有追逐狼的习性,因此牛在当地有嫉恶如仇的美誉。

牛群追那只狗,是由于那只狗和当地狗在外形上有很大的差异。当地狗肥大腰粗,耷拉着耳朵,而那只外来狗则是竖耳细腰,所以牛群误以为它是只狼,才穷追不舍。牛的辨别上的误差不要紧,却差点儿使那只竖耳细腰的外地狗命归黄泉。

                          1971年夏-插队的第4个年头

打那以后,我对牛产生了从未有过的敬意,它在我的心目中,除了耐劳善良的一面外,还有刚烈嫉恶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