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争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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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争第二(2006-06-05 12:49:21)   分类:老梁说篮球
老梁专栏 姚明的NBA生涯似乎天生与“第二”有缘,中锋群里,是奥尼尔之下的“第二中锋”;火箭队中,是麦蒂身后的第二号人物;论身高,居布拉德利之后的“第二高度”;比职称,落后斯塔德迈尔是“第二最佳新秀”……可以说自打以状元秀身份当了把第一后,姚明在NBA就掉进了“第二”的鸡窝。套用那句俗不可耐的“国安永远争第一”,这叫“姚明永远争第二”。 永远争第二 进入2005年,NBA专卖店里又添了新玩意儿----NBA球星扑克,这只是个司空见惯的创意,谈不上新鲜,但有趣的是球星的角色分配,最令人关注的是姚明,他的角色是黑桃Q,也就是“黑桃皇后”。我认为这绝对是美国人刻意为之的安排,是美国式的幽默,毫无疑问,其潜台词直指姚明球风偏软,动作不够悍猛强硬,对抗能力和篮下统治力与二米二六的身高及眼下的声望差距颇大,名实不符,就像奥尼尔讥讽1998-99赛季(缩水赛季)总冠军马刺队那样,说他们是WNBA的总冠军。对了,奥尼尔在扑克里是红桃A,一杆嗜血的霸王枪。 “黑桃皇后”再怎么顺眼,也只是个“英雌”,算不上什么“英雄”。在二元对立的语境中,“雌”意味着第二,意味着配角,意味着陪衬。这也难怪,姚明的NBA生涯似乎天生与“第二”有缘,中锋群里,是奥尼尔之下的“第二中锋”;火箭队中,是麦蒂身后的第二号人物;论身高,居布拉德利之蟮摹暗诙高度”;比职称,落后斯塔德迈尔是“第二最佳新秀”……可以说自打以状元秀身份当了把第一后,姚明在NBA就掉进了“第二”的鸡窝,这还不算,连累到广告签约,苹果跟微软比是第二,锐步跟耐克比是第二,百事可乐跟可口可乐比是第二,中国联通跟中国移动比还是第二……苹果、锐步、百事、联通这四大单广告,对姚明来说是双刃剑,带来大把收入的同时,也在潜意识中把姚明牢牢钉在了“非主流”的二级位置上,似乎姚明天生就是老二的命,套用那句俗不可耐的“国安永远争第一”,这叫“姚明永远争第二”。 实际上,这个“第二”也非常不容易,因为与“第一”一样,其实“第二”也是唯一的。在很多时候,我们把“永远争第一”仅当做一句励志的口号,有了“高标准”,自然“严要求”,正所谓“取法其上,得乎其中,取法其中,得乎其下”。在中国人看来,“第二”也很不错了,第三十五届世乒赛,中国男队团体负匈牙利队获亚军,男单郭跃华负小野诚治也得了亚军,有球迷给主教练李富荣寄来臭鞋垫表示嘲讽,不得志的庄则栋也跳出来指手划脚,李富荣当时气愤地说:“第二怎么了?你有本事把你的专业干到世界第二我看看!” 但是,西方人的思维观念大相径庭,“不想当元帅的士兵不是好士兵”,这句谚语深入人心。微软老板、世界首富比尔盖茨有句名言:现代社会任何一个行业,第一永远是最有价值的,第二、第三与第一百、第一千没什么区别。正像足球世界杯,我们可以为很多荡气回肠的比赛而激动,但随着时光的流逝,能记住的只有世界杯的冠军,有谁能如数家珍地说出历届世界杯的老二亚军是哪支球队?同样,姚明的最大价值体现在中国人眼中,一如他在中国男篮与CBA中的老大地位,但在NBA,他这个老二与老大奥尼尔之间可就差远了,奥尼尔肯定会名垂青史、开宗立派,麦蒂也有这样的潜力,姚明呢,很有可能会被如云的新秀淹没在未来。 做为在北京居住的人,很有必要审视一下“国安永远争第一”这句口号,北京人不服输,天子脚下的人不仅不信邪,也不信正,甭管什么万达申花,统统不在话下,结果年年臣服其下,成了“国安永远争第三”。北京国安“永远争第一”,其实明眼人都知道也就是个口号而已。早年,北京三大球在全国倒是都曾位居前列,但那是计划经济体制下的事。职业化之后,中国足球连沪争霸的年代,北京足球一直处于二流水平。永远争第一的口号,北京球迷年年喊得山响,就图喊着过过瘾也是痛快。行内人都明白,北京队如果真的想拿第一,早不是现在这种低买高卖的经营手段了,也不会弄到如今气急败坏罢赛的地步。以前辽宁队十连冠那会儿,北京有媒体调侃:“十连冠累不累?”其实应该好好问问自己:“光叫唤累不累?” 无赖往往掩饰着无奈,表面上谁也不服的矫情到随遇而安的自嘲,瞬间转换居然如此水到渠成天衣无缝。皇城根儿下长大的北京人要说骨子里没点傲气那是假话,但京城这种天外有天人上有人的特殊社会结构也养成了北京人敢于“认输”的现实精神,能争上游当然是好,争不着也能心平气和地过日子。经典人艺话剧《鸟人》里有句台词:在京城这地界儿,你争到哪儿算是头?再往上有皇上呢。是啊,再大你能大过天去? 大大咧咧的北京人对第一之类的名号骨子里真有些不太在意,常常有报道说某几处为争夺某历史名典出处而争论不休,其实北京也有一处,不过北京人不争,那就是西郊玉泉山的玉泉。玉泉被乾隆爷御封“天下第一泉”,不过,现在连以玉泉山做商标的某饮料产品在广告宣传上也懒得提这茬儿。中国境内曾经得过“天下第一泉”名头的泉眼至少有六个,比如著名的济南趵突泉和江苏镇江的中冷泉。据说都是当年皇帝御封的。这倒有点让人担心,要是有一天真的打起官司争起真正的天下第一的名分来,除了赢了官司的那个之外,剩下五个连第二第三都没了———第二泉在无锡惠山,有著名的《二泉映月》为证,地球人都知道;第三泉则是杭州的虎跑泉,也是无可争议的惟一,瞧瞧,人家的老二老三当得多踏实,明白北京人为什么懒得争什么第一了吧? 研究中国人的心理是一大门学问。中国人一惯讲究“流水不争先”、“不敢为天下先”,其实是为了“夫惟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搞的是“知其白,守其黑,知其雄,守其雌” 的把戏,这是在中国特色的人文环境中培养出的高度发达的生存智慧。可惜的是到了西方,俏媚眼做给瞎子看,人家根本不理你这儿茬儿。 中国人乐居第二,但雄据第一的野心尽管隐藏极深却从未泯灭。初唐四杰的排行是王勃、杨炯、卢照邻、骆宾王,杨炯不服气,他说:“愧居卢前,耻居王后”,对老大王勃不屑一顾,其实他也曾贬低过卢照邻的诗作,这里不过是拿卢照邻说事儿,对第二的位子发泄不满,全然是文人相轻的臭毛病。 “第二”亦是高妙的生存之道。鲁迅先生有经典的“二丑艺术论”,他说在他家乡绍兴地方戏曲中有一种二丑角色,其特点是二花脸艺术,一方面给主人帮忙,为主人服务,是走狗,另一方面又有点知识文化,对形势看得较清楚,常常看到主人也不可靠,时刻注意到主人有一天会垮台,因此他一方面当主人的忠实的狗,为主人服务,压迫奴隶,另一方面又时刻与主人保持一定距离。在舞台上他的表演是:既扮演仆人为主人服务,又常常离开主人,跑到前台对观众说,你看这公子多可笑,他准备一旦主子倒台就与主子划清界限,他是狗,但又不是忠实的狗。因此他有更大的表演性,而这种表演性是双重表演,既演给现在的主人看,对主人表现忠诚,并获得自己最大限度的利益,但另一方面,他的表演又给现在主人的对立面看的,因为现在主人的对立面将来可能成为他的新主人。他又要对现在的主人表现忠诚,又要与现在的主人保持一定距离,以便现在的主人倒霉时不会殃及他,他随时做现在主人反对派的新奴才,所以他决无信与从,他们随便放弃正在表演的一套,换成另外一种方式,又随时准备捡回已经抛掉的方式。姚明夹在弗朗西斯、莫布里与范甘迪之间,他的一些曲意逢迎的处事方式肯定谈不上“二丑艺术”,但隐约有二丑的影子。 王朔编剧的电影《顽主》中有这样极具象征意义的一幕:梁天在街上晃着膀子叫嚣:“谁敢惹我?”路人纷纷侧目,惟恐避之不及。偏偏上来一黑大胖子,迎面堵住:“我敢惹你!”梁天的反应真是快,片刻愣神之后,踮脚攀住胖子的脖子:“那,那谁敢惹咱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