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新中国首任江西省委书记陈正人与彭儒夫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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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井冈风云

    一个月后,陈正人和彭儒这对有着共同理想、共同事业的年轻人幸福地结合了。为了不给组织添麻烦,他们没有办婚礼,也没有张罗着找新房,就连床和被子也没有准备,幸好傅穆大姐主动让出他们夫妇的房间和床铺,小两口才算有了个洞房。婚后第三天,陈正人便和彭儒分开,各自回到原来的住处了。

    前方的红军回到井冈山后,听说陈正人和彭儒结婚了,吵着闹着要喝喜酒,陈毅更是干脆摆出一副喝不到喜酒誓不罢休的架势,大嚷着:“没喝喜酒,不算数,不承认。”夫妇二人实在是被“逼”得没办法了,便托遂川县委的同志买了一只大母鸡和一些猪肉,煮了两脸盆的菜,还搞了一些米酒,又架起一张门板当桌子,摆了一桌简单的婚宴。赶来喝喜酒的陈毅、宋任穷、杨至成、彭琦、吴仲廉等人,毫不客气地你一口菜、我一块肉地抢着吃,这是他们在用自己独特的方式,热热闹闹地表达着对这对革命伴侣的祝福。

    1929年1月,毛泽东在宁冈县柏露村主持召开了柏露会议,决定红四军主力向赣南闽西进军,开拓发展革命根据地,红五军、王佐的部队以及湘赣边界特委的同志奉命留守井冈山,陈正人和彭儒都留了下来。大部队离开井冈山后,留守部队生活异常艰苦,缺吃少穿,陈正人和彭儒坚持和普通战士一样,只穿旧单衣御寒。夜里山上寒风凛冽,夫妇二人常被冻醒,他们便在地上铺一层干稻草,或者干脆将稻草塞进被套里,盖着御寒。如果还是冻得睡不着的话,夫妇二人便在房子中间烧上一小堆火,相互依偎着,彼此为对方取暖。

    是月,湘粤赣三省30个团的敌军分六路向井冈山地区进犯,彭德怀、陈正人指挥着不到1000人的留守红军,坚守在五大哨口与敌搏斗。彭儒则领着妇女宣传队在战壕里不停地向敌军喊话,展开阵地宣传攻势。经过七天七夜的浴血奋战,终因众寡悬殊,加之有叛徒为敌军带路,红军被迫撤出阵地,井冈山失守了。在撤退途中,彭儒在山脚下的一个小村边看见了不远处的陈正人,此时他正在用嘶哑的声音指挥群众疏散撤退和坚壁清野。从敌军进攻开始,夫妇二人就没见过面,丈夫原本白净的脸眼下已被硝烟熏得乌黑,破棉袄里绽出的棉絮被凛冽的寒风吹得四处乱飞。彭儒忍不住鼻子一酸,她是多么想上前与丈夫打个招呼呀。可情况紧急,任务紧迫,革命战士哪能把儿女情长放在首位!彭儒拼命压抑自己的情感,立即投入到疏散群众的工作当中,直至剩下她和陈正人以及特委委员王佐农与敌人在大山中周旋了数十天。

    眼见特委机关只有三个人留在山上,陈正人内心焦急万分,便与彭儒和王佐农商量道:“我们要迅速去找地方党组织开展工作,收容部队坚持斗争,井冈山的红旗绝不能倒!”彭儒被丈夫不屈的英雄气概所感染,当即提出分头去找。王佐农劝住了彭儒,提出自己先回遂川老家找地方组织,谁知他一走就音讯全无,山上又下起了鹅毛大雪,陈正人和彭儒在雪地里寸步难行,只能就着冰凌和野菜充饥,彭儒耐不住严寒,病倒了。

    望着妻子蜷缩着瘦小的身子瑟瑟发抖,陈正人心疼不已,将彭儒紧紧搂在怀里,连连问道:“彭儒,感觉好点了吗?”彭儒在丈夫的体温中渐渐睁开了疲倦的眼睛,挣扎着笑了笑:“没事,我想很快就会好的。”突然,彭儒不知哪来的一股力气,瞪大了眼睛说道:“正人,你应该下山去,我们不能没有群众,更不能没有党。即使找不到组织,你也要想办法冲出去,总比两人都困死在这儿好。”陈正人眼圈湿润了,随后便坚定地说道:“我们一定会找到组织的,我不会丢下你的。”说完,陈正人帮彭儒平躺下来,盖上薄被单,很快就消失在了茫茫雪海中……

    约摸过了大半天的功夫,陈正人回来了,而且身后还多了一个小伙子。原来,他是去找向导去了。由于积雪把山路都封死了,陈正人一行只能沿着崎岖的山路,一点一点往山下挪,历尽千辛万苦方才找到荆竹山党支部书记刘苗。

    在地方党组织的帮助下,陈正人重建了游击队,趁敌人换防之机,主动出击,接连打了几个大胜仗,硬是从敌人的手中收复了井冈山,红军队伍也壮大到了近千人。队伍虽然壮大了,可食物匮乏却一直困扰着游击队,他们常常几天都吃不上一点东西。偏巧彭儒这个时候出现了妊娠反应,饥一顿饱一顿的生活令她的身体更加虚弱。但条件这么艰苦,陈正人也着实想不出什么办法。

    这天,陈正人路过一片废墟,猛然发现被烧成了炭的稻谷中,竟然有一小把烤焦了的谷子,陈正人像发现宝藏似的把谷子拾了回来,用手一粒粒地搓出米心,和着野菜熬了些汤,端到了彭儒面前。彭儒心疼丈夫,坚持让陈正人喝。“你身体弱,又怀着孩子,我身体棒着呢,瞧!”陈正人说着,站起来蹦了几下,突然一阵眩晕,差点摔倒。彭儒的眼泪夺眶而出:“你看你,逞什么强!你担负着领导游击队与敌人斗争的重任,如果你垮了,游击队又要解散,孩子毕竟是我们两个人的……”在彭儒的坚持下,夫妻二人平分了这碗汤……

    彭儒临分娩前,陈正人将她送到了永新县大湾村共产党员秋古子的家里。秋古子家穷得连被褥也没有,彭儒生孩子时,只好在床上垫些稻草。孩子出生后,彭儒只补过一次身子,而且仅是一个鸡蛋。由于实在没有抚养条件,孩子出生后第三天就被送到附近田溪村的一个老乡家里寄养。陈正人当时忙于井冈山各县和特委的工作,直到孩子满月那天,陈正人才从安福赶来接彭儒。彭儒带着陈正人到老乡家里看孩子。陈正人激动地抱着自己和妻子的爱情结晶,不停地亲啊哄啊,脸上绽满了初为人父的幸福。“孩子是革命的新苗苗,我们吃点苦,他们将来的日子就会甜。”

    彭儒也沉浸在家人团聚的天伦之乐中,便接过丈夫的话问道:“给儿子起什么名字好啊?”陈正人想了一下,说道:“你看叫‘永生’好不好?一来他是在永新生的,留个纪念;二来也象征我们共产党永远生气勃勃的,前途无限呵!”“这个名字起得好,起得好!”彭儒高兴得拍起了手。虽然陈正人和彭儒十分疼爱永生,可严酷的戎马生活不允许他们将孩子留在身边。为了革命,夫妇二人忍痛将孩子送给了那个老乡。临走时,同志们每人凑了几角钱,换了两块大洋送给老乡。老乡便用这钱给永生摆了满月酒,酒席在当时已经算相当丰盛了,可夫妇二人的心却如刀绞般阵阵作痛。陈正人坐在桌上一言不发,也不动筷子,彭儒则把脸贴到孩子身上,小声抽咽。从老乡家里离开后,陈正人和彭儒便再也没见过永生,新中国成立后,他们经多方打听,方才得知永生6岁那年生了一场大病,因为无钱医治而夭折了……这是他们为革命事业所做的牺牲,也是这对革命伴侣忠贞爱情的永久见证!(章慕荣 解放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