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马文学网关军：“工体”的底线在哪里？(《财经》 2009-6-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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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体”的底线在哪里？
本文来源于《财经网》 2009年06月26日 22:14 共有 1 条点评 字号：
当越来越多的球迷被宣泄或“复仇”的旗帜召集起来，这样的球市火爆得让人齿冷 【《财经网》北京专稿/特约作者 关军】2002年8月15日，在北京工作的我约了一个辽宁老乡，前往北京北部的国家奥运匹克体育中心看球。这里的主队是辽宁波导队，而非北京国安队——辽宁足球俱乐部看中了北京市场的巨大蛋糕，想把主场迁到北京以分享之，并人为制造一个“京城德比”。但事实上，支持客队的球迷超过了九成，只有几百名从辽宁赶来的铁杆。加上一些如我这样客居北京的辽宁人，希望为“主队”辽宁波导助威。
这或许是足球史上最怪异的一次主场比赛：几百名主队球迷被警察隔离并保护起来，而两万多名客队球迷为国安队高喊着“牛X”，肆无忌惮地以“傻X”侍候波导队。几百名主队球迷的呐喊，淹没在国安球迷的“京骂”声中，就如同一只蚊子被卷入了轰鸣的马达。
作为零星坐在客队阵营里的主队支持者，我和我的朋友噤若寒蝉，没有为任何一方加油，倒是觉得那一波波惊涛骇浪般的“傻X”也在拍打着自己。
我和我的朋友度过了此生最屈辱的90分钟，再也不曾走进北京的球场看球；辽宁队在北京完成了灰头土脸的“主场”体验，也很快逃回沈阳。
在北京，每个赛季都要有十几支球队，以及辛苦追随他们的球迷，在漫天“京骂”中度过屈辱的90分钟。时间来到2009年，北京国安的主场变得愈发疯狂起来。
2009年6月13日，一群天津泰达队的球迷乘坐大巴赶往工人体育场，路上就遭遇北京球迷投掷的杂物袭击。在看球过程中，至少有两人因主队球迷的“飞弹”而挂彩。
与流血事件相比，言语和行动上的互相侮辱和攻击，或许更容易埋藏仇恨。
国安球迷打出了许多挑衅性的标语，比如“生‘奸’天津狗不理”“厨子也会踢球？”“欢迎天津裹脚队莅临北京参观”等等。他们的投掷物除了矿泉水瓶，还包括灌满水的安全套以及与天津意象有关的包子。还有个别球迷，以激光照射的强光干扰客队球员的视线。
天津泰达球迷显然也非善类，他们有备而来——不仅带了北京国安的绿色球衣，在看台上点燃，还将国安守门员杨智的头像四周缠绕黑纱。
工体的广播室专门准备了一些音频，当现场“京骂”响起，扬声器就会发出分贝极高的“加油”声。那实在是一种刺耳的噪音，而球迷会以更狂躁的“京骂”与其对峙。
到了后来，负责转播的北京电视台体育频道干脆关掉了现场声，虽然明知转播效果会因此失色不少。
京津的球迷对立，久已有之，在2009赛季变得异常尖锐起来。在北京国安随后主场对阵河南建业的比赛中，主队球迷仍对与天津一战结下的梁子念念不忘，看台上高喊着“谭望嵩傻×”，标语上赫然写着“中国猪协，你真天津”“施连志，谭望嵩，传承津门废人功”等内容——上一场，天津球员曾有飞踹北京队门将的危险动作，遭中国足协处罚。
天津也在聚集报复的力量。2009年6月18日，天津泰达足球俱乐部球迷论坛里，很少有人谈论翌日的比赛，焦点仍是回击国安球迷。有人号召：“要团结一致，以饱满的热情迎接2009赛季中超联赛第26轮比赛的到来！”还有球迷倡议：“国安球迷在工体用包子招待我们，我们也应该向国安球迷学习，到时大家可以都带着绿色乌龟玩偶（国安球衣为绿色）去泰达球场。”
2009年，中超联赛的球市据说又火爆起来。以北京为例，京津一战的实际观众人数接近6万，京豫一战的观众也在4万左右。当越来越多的球迷被宣泄或“复仇”的旗帜召集起来，这样的球市火爆得让人齿冷。
在整个中国足球联赛的大环境下，几乎所有的客队球员和客队球迷都要成为“被侮辱与被损害的”，没有尊严可言，在北京的感受只不过更显刻骨铭心而已。
我通常把足球比赛的现场理解为一种“泛广场文化”。除了欣赏球赛，人们也会利用这个特殊情境完成平时难以进行的宣泄，甚至是释放“利比多”（libido)，这是一种集体无意识的社会行为。即使在欧美国家，球队、球迷间的对立也被视作体育文化的一部分，是“和平时期的战争”。
宣泄总要有底线，道德的，法律的。必须承认，在足球场这个特殊情境下，这个底线往往会放低，针对客队的嘘声、揶揄甚至攻击时有发生。但是，当这条底线被一再降低的时候，球场的特殊性已无法为其庇护或遮羞。■http://www.caijing.com.cn/templates/inc/webcontent.jsp?id=110190111&time=2009-06-26&cl=100&page=al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