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菲特2009年致股东的信

44年来，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的账面价值已从19美元涨至70530美元，年增长率达20.3％。但是，2008年是44年来最糟糕的一年，对伯克希尔的账面价值和标准普尔500种指数来说都是。对于公司和市政债券、房地产和初级产品而言，这也是极具破坏性的一年。到年底，各类投资者都损失惨重，倍感困惑，仿佛误入羽毛球赛场的小鸟一般。

　　聪明的贷款者不赌房价上升

　　 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的业务之一是克莱顿房屋公司，这是预制屋行业规模最大的一家公司。它最近的经历，或许对有关住房和抵押贷款的公共政策辩论有启迪作用。

　　 20世纪90年代，预制屋行业大多采取恶劣的销售办法。富有实际意义的首付要求经常不被理睬，有时还涉及造假。此外，不可能兑现的月供数额也得到了贷款者的同意，因为他们什么也不会损失。因此出现的抵押贷款，通常经过证券化包装，然后由华尔街公司卖给了毫不设防的投资者。这种邪恶而导致灾难的行为链，必然要以灾难告终，实际上也确实如此。

　　 在房地产市场崩溃的背景下，克莱顿公司的198888位借款人却还在继续正常还贷。为什么我们的借款人（他们的典型特征是收入普通，信用记录也谈不上多好）的表现如此出色？答案很简单，这得回到：贷款101法则。我们的借款人仅仅是比较了一下全额贷款与他们的实际收入(不是预期中的收入)之间的差距，然后决定他们是否有能力还贷。简单地说，他们办抵押贷款的时候就决定要还清这笔贷款，不管房价如何起落。

　　 当然，我们的一些借款人也会遇到麻烦。他们一般没有太多存款来帮助其渡过困境。出现拖欠贷款或丧失抵押品赎回权之类的现象，主要原因是失业，但死亡、离婚和医疗费用都会引起问题。如果失业率上升———在2009年这是肯定的，那么就有更多克莱顿公司的借款人将遇到麻烦，我们的损失也会更大，虽然这种损失仍然是可以应付的。但房价走势对我们的影响不大。

　　 很多人在谈到当前的房地产市场危机时，往往忽略了一个重要事实，那就是大多数断供现象不是因为住房价值低于抵押贷款而引起的。相反，断供是因为借款人无法支付月供。业主在付过有实际意义的首付(这笔钱来自存款而不是其他借款)后，很少会因为当前的住房价值低于抵押贷款数额，而抛弃现在的住处。相反，他们走人是因为无法支付月供。

　　 自己拥有住房是一件美好的事情。我和家人现在的房子已经住了50年，而且还会继续住下去。购买住房的主要动机应该是享乐和实用，而不是指望靠房子来赚钱或再融资。此外，购房者应该买与自己收入水平相符的住房。

　　 当前的房地产市场危机应该给购房者、贷款机构、经纪公司和政府带来一些简单的教训，以确保今后的稳定。购房至少要付10％实实在在的首付，并确保购房者的收入支付月供绰绰有余。购房者的实际收入也应经过严格审核。让人们拥有自己的住房虽然是一个理想的目标，但不应当成为首要目标，让人们保住现有的住房才是我们的目标。

　　国库券泡沫是最新的投资风险

　　 去年我犯了一个大错。在石油和天然气价格接近顶峰的时候，我买入了大量美国康菲石油公司的股票。去年下半年能源价格出现暴跌，这是我始料不及的。虽然现在我仍然坚信今后油价极有可能远远高于现在的每桶40至50美元价格，但到目前为止我还是错了。而且即使今后能源价格上涨，此次购入股票的糟糕时机，还是让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损失了几十亿美元……

　　 从好的方面来说，去年我们购入里格利公司、高盛公司和通用电气公司发行的总额为146亿美元的固定收益证券。此外，在购入3家公司发行的固定收益证券过程中，作为额外奖励，我们还得到了实际参股权。为了筹资购买这些固定收益证券，我不得不卖掉了一部分我本想保留的股票(主要是强生公司、宝洁公司和康菲石油公司的股票)。

　　 投资界面临的风险，已经从价值低估转向价值高估。这种变化不可小觑，钟摆弧度更大了。几年前，投资优级市政公债或公司债券，能得到像今天这样的收益，几乎是无法想像的，尽管无风险的政府债券短期收益接近于零，长期收益也少得可怜。编写现代金融史的时候，我们无疑会提到20世纪90年代末的网络泡沫和本世纪初的房地产市场泡沫，但2008年底的国库券泡沫或许也同样值得一提。

　　 几乎可以肯定地说，以目前的收益率长期持有现金等价物或长期政府债券是一种糟糕的政策。当然，随着金融危机日益加深，这些金融票据的持有者会愈发觉得自己的选择很舒适———事实上，他们几乎有点沾沾自喜。当金融评论家高呼“现金是王”的时候，他们认为自己的判断得到了肯定，尽管这些美妙的现金几乎没有给他们带来任何收益，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购买力也必定会越来越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