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情的爱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25 08:16:38
漫天的雪,轻轻在空中舞蹈,渐渐的,将大地渲染成银白的世界。
门外,男人焦躁的在走廊中踱步,心中惶惶不安。门内,传来女人痛苦的呻吟声。这不是寻常的夜,这是不安之夜,是饱含着万人祈祷之夜。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气氛越来越浓重。万人屏住呼吸,等待着。突然,门内传来了婴孩的啼哭声。嘹亮的声音划破这宁静的夜空,打破这浓重的气氛,万人兴奋的欢呼起来。
门打开了,一个仕女抱着婴孩走了出来。仕女跪倒在男人面前,高高举起手中的婴孩,用颤抖的声音大声地说:“恭喜陛下,是个王子。”在场的人,除了仕女眼前的这个男人,全部跪倒在地上,口中大声喊着:“恭喜陛下。”
男人激动的接过婴孩,欣喜地看着手中的孩子。孩子紧闭着双眼,不停地哭着,完全不晓得自己是多么的被关注,也不知道自己会有着与众不同的命运。
那一夜,整个萨拉城内灯火通明,人们为王子的降临举杯庆祝,欢笑声,歌舞声,在萨拉城的上空回荡着。
男人守护在女人跟前,一夜不曾离开。
男人紧紧拥着虚弱的女人,用温柔的话语抚慰着女人的心灵。女人轻轻倚靠在男人怀中,如释重负,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
“陛下,我们的孩子要叫什么名字?”女人慢慢抬起头,用柔和的目光注视着男人的眼睛。
“今夜下着雪,而你又叫雪姬,我们就叫他纯,像雪一样纯洁无瑕。”男人搂着女人,轻轻地吻着女人的面颊。
“纯?”女人笑了,笑的甜蜜,“很好听的名字。”
黎明在不知不觉中降临城市,人们在整夜的欢庆中沉睡,萨拉城陷入一片宁静中。然而,在这片宁静中,独有一处灯火仍未熄灭,那里洋溢着无限的愤怒,充满着恶毒的语言:“我诅咒,那个女人将会得到陛下的愤怒,永远不见天日;王子终将得不到爱,还会被爱折磨一生一世。”“不,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不见了,他会去哪里,他又能去哪里,他甚至还不会走路。是谁抱走了他,是谁抱走了我的孩子?求求你们,把他还给我,把我的孩子还给我。”女人伤心地流着眼泪,痛苦的喊着,疯狂的在房间内翻找着,不停地在庭院中寻找。早上,孩子还好端端的躺在他的摇篮里,早上孩子还冲着她笑,早上她还在给孩子喂奶。而现在,孩子不见了,消失了,不知所踪,她甚至连一点线索也没有,孩子就这样好端端的成为空气,从宫殿中化为乌有。
男人愤怒的坐在他的宝座中,向全城发布命令,一定要将王子找到,找到者将给与重重的奖赏;而抱走孩子的人一旦被查到,将处以极刑。
男人来到女人的房间,怜惜地抱紧女人,“雪姬,我一定会找到我们的孩子,你放心,一旦找到他,我就册立他为太子,所以,我一定会找回我的接班人。”
女人伏在男人怀中,紧紧揪住男人的衣服,泪水浸湿了衣衫。
而此时,皇宫的另一处,传来女人阴险的笑,“雪姬,你永远都无法找到你的孩子,因为他已经离开了这座城。雪姬,知道么,只有我才配得到陛下的爱,这就是你跟我争宠的结果。”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春去秋来,花开花谢,十五年,萨拉城依旧保持着它的风貌,保持着它的繁荣。
巷口,一个年轻人正在被一伙地痞殴打,而年轻人的手中紧紧握着一个玉佩。那伙人见怎么打年轻人也不肯交出玉佩,其中一个人,抄起身边的铁棒,正欲照年轻人的头打下去,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呵斥声:“住手,你们要做什么?”只见一个大汉出现在巷子口。他飞快地冲过来,上来就是一拳,将拿铁棒的家伙打倒在地,其他人见势不妙,仓忙逃跑。
大汉走到年轻人跟前,俯身将年轻人扶起,“小伙子,没事吧。”大汉见到小伙子先是一怔,多么俊朗的年轻人,面目清秀,眉宇间透着不凡的气质,幽蓝的瞳孔摄人魂魄。
“谢谢。”年轻人倚靠在墙上,喘息着,“我没事。”年轻人慢慢将玉佩举到眼前,“还在,太好了。”
“小伙子,那伙人为什么打你?难道是为那玉佩?”
“我绝不会将玉佩给他们。”年轻人握紧玉佩。
“是重要的东西?”
“是,师傅让我好好保存它,很重要的东西。”年轻人将玉佩放进怀中。
“小伙子,听你的口音不是本地人吧?”大汉将年轻人细细打量一番,残破的衣服将年轻人象牙色的肌肤显露出来,那是像雪一样白皙的皮肤。以这样的身形,配以清秀的外表,绝不亚于女子,如果这是个女人,就是一个绝世倾城的女子。
“我不是这的人,我随着师傅到处流浪,卖艺为生。”年轻人试图扶着墙壁站起来,“我们好像走散了。后来遇上那伙人,他们以为我是女人而调戏我,发觉我是男人就改抢劫,而那玉佩就是我身上唯一值钱的东西,但我誓死都不能给他们。”
“你现在要怎么办?”大汉关心的问,这个年轻人,就相貌而言,顶多十五、六岁,还是个孩子,而且受了伤,就这样对他放任不管,良心也不容许他这么做。“你和你师傅有落脚处么?”
“我们才来不久,还没落脚呢,我也不知道去哪里找他。不过我一定会找到他的。”年轻人坚信地望着远方。不过对于年轻人来说,这又是相当困难的,他对这个城市并不熟悉。这里究竟有多大,有多少家客站,师傅会在哪里落脚,一点头绪都没有。更重要的是,他身无分文,钱在师傅那里,师傅找不到的话,他要如何度日,吃什么,住哪?年轻人的脸上露出忧郁的神情。
“要不要先住我那里?”大汉试探的问,年轻人的伤不轻,他又还没住处,真的不能就这么不管,何况,他的好管闲事也是这一带出了名的,对他来说,遇见有困难的人不帮一把,良心过意不去,现在遇到的还是一个孩子。
年轻人吃惊的注视着大汉,走过了这么多城市,每到一处所遇之人,无不是势力之徒,冷血之辈,一直以为世间冷漠,无人性而言,然而此时潦倒之际,却感受到了人间温情,这是除了师傅以外,第一个对他伸出援手的人,一个陌生人伸出的援手。
“年轻人,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大汉露出了微笑。
“纯。”年轻人木木地说。
“你的姓氏呢?”
“我不知道,师傅叫我纯。”年轻人的脸上露出些许哀伤。
“来,跟我回家吧,你需要好好的休息休息,伤不轻啊。”大汉走到纯的跟前,搀扶着纯,向他家方向走去。
“您怎么称呼?”路上,纯边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边与大汉聊天。
“我姓雨,人家都叫我雨伯,叫我雨伯就好。”雨伯看了看纯,“孩子,你多大跟你师傅出来流浪?”
“五岁。”
“这么小就跟着师傅到处走?”雨伯惊讶地望着纯,“你现在多大?”
“十五,我跟师傅有十年了。”纯淡淡地说。是呀,已经过了十年了,十年间,已经游走了几十个城市,停停走走,走走停停。这十年中,有辛酸,有甜蜜,有痛苦,又有欢乐。然而,始终不明白,同龄的孩子都是同父母住在一起,在父母的呵护中成长,而自己,却从未见过自己的父母,甚至怀疑自己根本就没有父母。当被师傅责骂鞭笞时,只有独自躲在角落流泪。直到有一天,师傅将一块玉摆在自己的面前,那是一块碧绿无瑕的翡翠,那晶莹剔透的光泽,深深吸引着自己。
师傅严肃地说:“纯,这是属于你的东西,你一定要妥善保管好,这对你相当重要。”
“师傅,这真的属于我?”纯茫然的看看玉,又看看师傅。自己从来没拥有过一件玩具,从来没有一样东西真正的属于自己,自己仿佛是这个世界的过客一般,不带来什么,也将不会带走什么,也就不会有自己的东西。也许自己只是这世间的一团空气,也许自己根本没存在过。
“纯,这是你的东西,你一定要妥善保管,总有一天你会需要他的。”师傅轻抚着纯的头,目光慈祥,宛如慈父般望着纯。
“孩子,孩子。”雨伯轻轻呼唤着纯,他发现眼前的年轻人是那样忧郁,神情恍惚。
“啊,我有些失神了。”纯回过神来,向周围巡视一番,依然站立在繁华的街道里,行人依然步履匆匆,依然是不熟悉的风景,雨伯依然用同情的目光注视着自己。“我们到了么?”
“走过这条街就到了,就在前面。”雨伯指指前方,“拐过那个巷口就到,那里很清静,很适合养伤。”
“我的伤很快就会好的,我还要去找我的师傅。”
“你们师徒卖什么艺?”雨伯好奇的看着纯。
“说出来您别见笑,”纯有些不好意思,“因为我的样貌像女孩,所以师傅教我跳舞,我靠卖舞为生。”
“我哪会笑你,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只要是为生活忙碌的人,我都是敬佩的。当然,不能犯法。”雨伯又细细的看了看纯,高挑的身材,修长的四肢,想来想去,除了读书,也只有舞者最适合这孩子。“我们到了。”雨伯突然叫到。 “我就住在这里。”雨伯指着前面对纯说,“虽然简陋,但地方清静,杂人很少,住起来叫人心情舒畅。”
纯抬起头,眼前是一座桥,桥下潺潺的溪水,清澈见底。桥的尽头有一间木质的房子,房子四周种满鲜花。看着眼前的房子,周围人烟稀少,没有了喧嚣声,纯的心变得宁静起来。纯冲雨伯笑笑,“这里真得很清静啊。”
“平时在城里忙碌,那里实在太闹了。雨伯老了,当然希望可以住在清静的地方养老了。”雨伯笑着扶着纯走到木屋前。
“你等一下。”雨伯松开纯,走到门口,轻轻的叩击门,口中喊道,“老婆,我回来了。开门。”
门慢慢的被打开,一个妇人探出头来,“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平时这个时候你早到家了。”妇人略带责备地说。
“路上遇到点事儿。”雨伯笑着对那妇人说,“我还带回个人,是个孩子。”雨伯闪开身子,将纯与那妇人面对面。
妇人细细的将纯打量一遍,而后不得其解的问雨伯,“这是怎么回事?”
“孩子受伤了,咱们先进去,在慢慢跟你解释。”说着,雨伯扶起纯,就往屋里走,妇人不得不让开路。
进屋坐下,雨伯把遇到纯的经过详细地说了一遍。说完,妇人再次打量纯,“多俊的人儿,你就留在这里慢慢养伤吧,希望你早日找到你的师傅。我们这里简陋,却也舒服。孩子,饿了吧,我们也要开饭了,我这就去端。”
“谢谢。”纯露出笑,笑得那样迷人,让这夫妻俩不觉失了神。
晚饭过后,雨伯为纯腾了间房间。
雨伯轻抖着床单,“孩子,你就住这里吧,时间不早了,快点休息,这样伤才会好。”
“雨伯,”纯若有所思地说,“我这样麻烦你不太好吧,让我为你做点什么吧。”
“傻孩子,你现在身上有伤,你又能做什么呢。”
“可是…….”
“听着,你现在就好好养伤,等你伤好了再谈。”雨伯将纯扶到床上,轻轻脱去纯的外衣,用布为纯擦拭着伤口。而后从身后拿出一瓶药水,倒出一些,“孩子,有些疼,忍着点。”说着将药水轻轻涂到纯的伤口上。
纯忍受着疼痛,心中充满感激地看着雨伯,我究竟是做了什么事,上天如此的厚待我,让我遇到这样的好人。而我的前半生,一直痛苦着,以致让我怀疑自己存在的价值。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先苦后甜吧。
“你的肌肤真是光滑,样貌又好,如果是个女儿家就好了。”雨伯收起药瓶,遗憾地说,“这样就可以让我儿子娶你,你也就不用到处流浪了。”
“你有儿子?”纯惊讶地看着雨伯。
“是呀,我儿子大你四岁,在宫里当差,是个护卫。”雨伯骄傲地说,“那小子很有本事呢,是我们全家的骄傲。只是……”雨伯突然沉下脸,“要是快些取个老婆就好了,我们老两口一直盼着抱孙子呢。”
“他还年轻,您不用着急的。”纯笑着说。
“也是,行完成人礼才过了一年,我们着什么急。只是这为人父母的,都希望可以早日抱孙子,看着自家香火旺盛。唉,老喽,不服不行。”
“哪有,雨伯一点都不显老。”纯仍笑着,只是此时突然感到有点辛酸,自己还没有父母呢,没有人为自己牵挂,没有人为自己着急。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好羡慕那些可以依偎在父母怀中的孩子,好像尝尝被宠的感觉。眼前的人,在说到自己孩子的时候,脸上是那么慈祥,那么满足,那么欣慰,这就是所谓的父母啊。
“好了,早点休息吧。”雨伯把纯扶倒,为他盖上被子,吹灭灯,轻轻地关上门。房间里只留下了纯。
纯躺在黑暗中,久久不能入睡,多希望可以立即见到自己的父母,多希望此时能躺在母亲的怀中,人只有在受伤的时候,怀念母亲的拥抱,人只有在孤独的时候,渴望父母的关怀。
夜的宁静,带来无限的伤感。
*
皇宫中,灯火辉煌,歌声缭绕,大殿的上方,洋溢着欢乐的气氛。
“陛下,什么时候册立太子啊,太子一日不封,这皇宫中就一日不得安宁。”一个妖艳的女子依偎在这高贵的男人怀中,用娇滴滴的声音盅惑着男人。
“丽姬,不要着急,我一定会封的,只是不是现在。”男人搂着女人,目光停留在面前的舞者身上。
“停,你们下去。”女人突然站起来,冲面前的下人命令道,“你们都出去,我要与陛下独处。”下人匆匆退了出去。
男人有些糊涂,“丽姬,你这是怎么了?”
女人再次伏到男人身上,娇滴滴的撒着娇,“您还在想着雪姬吧?”
男人一把抱住女人,将她压倒在地,深情地注视着女人的眼睛,“丽姬,你在说什么,我现在抱着的人是你又怎么会想别人。”说着,男人的吻迎面扑来。男人的疯狂令女人发出阵阵呻吟,女人渐渐失去意识,完全沉浸在男人带来的快感中。
然而,男人虽然抱着眼前的女人,心却早已飞向宫廷的另一处。那一处,有个女人,一个形如死尸的女人,她面无表情,静静地望着窗外的点点繁星,苦苦寻觅着,载有自己希望,载有自己灵魂的那颗星。
这一夜究竟是怎样的一夜,带着悲,带着忧,带着欲望,带着空虚茫然,这就是萨拉城的夜。
*
一阵拍门声,打乱了黎明的宁静。“爹,我回来了。”
妇人匆匆打开门,“快,快进来,终于回来了。”
“娘。”门打开的一瞬,一个年轻人带着爽朗的笑容将妇人抱进怀中。“您和爹还好吧,我不在没有什么事吧。”
“回来就好,我和你爹能有什么事。”妇人挣脱孩子的拥抱,替孩子取下身上的兵器,挂到屋子的一角。“你先回访休息休息,累了吧。”妇人关切地问。
“我很强壮的,哪那么容易累。不过我是得回房间拿点东西。”说着,年轻人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当年轻人从妇人的视线中消失的一瞬,妇人好像想起了什么,但已经来不及了。
年轻人推开自己的门,将衣服脱到桌上,便向床边走去。一大早就出来,现在还真有些睏。
当年轻人走到床边,掀起青纱帐,不觉怔住了。年轻人惊异的盯着床上仍然沉睡的人,这是什么人?是一个女人?如此美丽的女人,如此迷人的女人。年轻人出神地望着眼前的人,直到对方醒来。
纯惊讶地望着站在眼前的年轻人,对方身材高大,轻纱的衬衣遮掩不住那健壮的肌肉。这才是男人,这才是自己梦想成为的男人。可上天却捉弄了自己,自己再怎么看,也像个女人,尤其那像女人一般光细的肌肤。
年轻人恍然注意到对方正惊讶地注视着自己,脸上泛起一道绯红,慌忙放下纱帐,抱歉地说:“对不起,我不是有意冒犯,我不知道有人。”
纯走下床,站到年轻人的身后,轻拍年轻人的肩膀,“是我说抱歉才对,占据了你的床。”
这声音?年轻人回过头,恍然明白,原来对方和自己一样是男人。而刚刚却以为是个女子躺在那里,并为这个女子而失魂,自己真是愚蠢呢。
房门突然被打开了,两个年轻人不约而同看向门口,雨伯站在那里,一副抱歉的样子对纯说,“对不起,忘了告诉他你在这,打扰你休息了。”然后又看向年轻人,“柯,你娘忘了告诉你房里有客人。”
两个年轻人互相对视一下,都笑了。纯忙走到雨伯跟前,“雨伯,没关系。这位就是您的儿子?”
“是啊,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吧。”雨伯笑着走到两个年轻人中间。雨伯先对纯说,“这就是我儿子,柯。柯,”雨伯又转向柯,“他是纯,是我们的客人,留在这里养伤兼找人。”雨伯又详细的将纯留在这里的经过说了一遍。
说完,柯走到纯面前,“我帮你找吧,这个城我很熟悉,也有很多熟人帮忙,没问题的。”
“谢谢,这么麻烦你们我真觉得过意不去了。”
“咳,我爹就是这种人,好管闲事,我也随了他了。我的房间就给你用了,我平时住在宫里,一个月也就回来两天。”
“那这两天你怎么办?”纯担忧地问。
“我睡外屋地上就好了,我身体很壮的。”
“太不好意思了。”
“客气什么。”
“你们年轻人聊吧,”雨伯突然说,“柯,我和你娘出去一下,你就招待一下我们的客人吧。”
“好的,爹。”
雨伯离开了房间,屋里剩下两个年轻人。也许是年龄的相近,两个年轻人你一句我一句,相处融洽。
就这样,在柯在家的这两日,两个年轻人终日在一起,聊天,交心,互吐心声,成为了好朋友。
柯离开的那一天,纯在房里憋闷不住了,执意要求要送柯回皇宫。
“柯,你就让纯送送你吧,一个大小伙子,憋在家里是挺难受的,就不要拒绝他了。”雨伯见柯一再拒绝纯,而纯苦苦相求的可怜相,实在有些不忍,也就帮着纯说话。
“你爹说得没错,你看纯这孩子的可怜相,你就带他出去吧。”妇人也帮着劝,同时也不忘叮嘱纯,“孩子,你的伤也就刚刚好一点儿,注意身体,千万别在弄伤。还有记着回家的路,别找不着家。”
“老婆子,瞧你说得,他就算是孩子,也不会找不着家的,都多大了。”雨伯在一旁笑。
“我是关心呀,再怎么说他对这里并不熟悉啊。”妇人有些生气。
“唉,你太啰嗦了。”
“我关心孩子你说我啰嗦?老头子,你太不讲理了。”妇人真的生气了。
“伯母,您不要和雨伯吵了。”纯按捺不住,忙劝阻道,“我听您的话,我会记着回家的路。”
“是啊,您二老就不要争了,纯会笑你们的。”柯也在一旁插嘴道,“真像个孩子。”
“纯又不是外人,我们怕什么。”雨伯瞟了一眼纯。
“你胡说什么,你娘我哪像孩子?臭小子。”妇人插着腰对柯说。
“好好好,我说错话了,我带他出去。”柯慌忙拉起纯,跑了出去。
“这小子。”两位长辈看了看彼此,禁不住笑了,“我们真的像孩子了。”
“孩子长大了,我们在他们眼里就成了孩子了。”雨伯叹气道。
“不过,跟年轻人在一起,真的觉得自己年轻许多呢。”妇人坐了下来,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
“是啊,看着他们,我就想起当年的我们,年轻气盛,跟父母也没大没小的。”
街上,人头攒动,热闹非凡,纯默默地跟在柯的身后,不时地环顾着四周。
“纯,你去过那么多的城市,你觉得这个城市怎么样?”柯突然搭住纯的肩膀说。
“我还没仔细观察过这里,不过我知道这里的人很好。”纯轻轻地说。
“对啊,你一来就住在我家养伤,还没出去过,下次我回来,我带你好好的游览我的城市。这里其实很不错的。”
“嗯。”纯点点头。“那里怎么了?怎么聚集了那么多人?”纯突然拽住柯的袖子,“我们去看看。”
“也许出什么事了吧。”柯被纯拽着,来到人群前。
钻到人群里,只见纯突然僵住了,面色苍白。“发生什么了?”柯莫名的看着纯。“纯,你怎么了,你的手如此冰凉。”柯握紧纯的手,这是一双冰冷的手,颤抖的手。柯顺着纯的视线看去,只见一个头发斑白的老人躺在血波中,面目扭曲。而在尸体的周围,有数不清的脚印,人的脚印,马的脚印,以及车轮的印记。显然老人是被车撞倒,而撞倒老人的车也逃之夭夭了。
纯突然甩开柯的手,扑到老人的身上,撕心裂肺的喊道:“师傅,师傅,你怎么会这样,你怎么可以这样,我该怎么办,没有你我该怎么办?”纯泪如泉涌,哭声使在场的每一个人不觉落下眼泪。
柯走到纯的跟前,抱住纯的肩膀,轻轻地说,“这位老者就是你的师傅?”
纯将头埋入柯的怀中,“是的,没有他我真的不知该怎么办,我究竟该怎么办,你能告诉我么?”纯用含着泪的眼注视着柯,声音颤抖着。
“我扶你回去吧。”柯搀起纯。
“可师傅要怎么办?我不能丢下师傅就走,毕竟他就如同我的父亲一般。”纯用忧郁的神情看着眼前的老者,这位老者,与自己相依为命十年之久,如同父亲一般。现在说走就走,把自己丢在这凡世间,独自忍受着世间的一切。他太自私,太不负责任了。就这么丢下我,你真的就这么狠心?纯内心此起彼伏,矛盾着。
“尸体交给我处理吧,我先扶你回去。”柯安慰着。
“你不用送我了,尸体我自己来处理。”说着,纯俯下身子,一用力,将老者从地上抱了起来,血染红了他那雪白的长袍,然后神情恍惚的抱着老者向城外走去。
来时的路,纯依然记得,记得在城外有一片荒芜的土地,那没有人烟,只有几座可怜的孤坟。他不知道可以将师傅安置在哪里,所以他只能将师傅安置在那里,这样师傅不会孤独,那里会有人陪着他。
今后他又将去那里,能去那里,他已失去了方向。一直被师傅带领着,一直依靠着师傅,现在失去了依靠,真的成了一只孤雁,一只找不着方向,找不着落脚之地的孤雁。就这样消失好了,随着师傅而去,不喜欢孤独,真的不喜欢孤独。纯伏在师傅的坟头,伤心欲绝的哭泣着。
“纯,你就留在我家好了。”身后传来柯同情的声音。“我们是朋友吧。”
纯慢慢抬起头,看着柯,他看到了同情,看到了怜悯,看到了友情,看到柯诚挚的心。但是,他打搅人家真的可以吗?怎么可以呢。但是,又能去哪?
“纯,你就当是为了我父母,他们很喜欢你,他们一直不希望你离开。我长时间在宫里,陪他们的时间很短。希望你可以代替我陪着他们。”
“你的父母真的待我很好,可是……”
“就这样,住到我家来,反正你现在应该没地方可去了吧。而且,”柯顿了顿,“你师傅在这个地方长眠,你也不会抛下他离开这个城市吧。”
纯望了望眼前师傅的坟,真的有些不舍。“这样打扰你的家人,真的好么?”
“说什么打扰不打扰的,跟我回家就对了。”说着,柯拉起纯的手,向家走去。
柯将纯交给父母,匆忙地向宫廷跑去。
纯坐在房间内,目光僵直的盯着窗外的树枝,树上站着一只莺,它用清脆的嗓音唱着动听的歌。这歌声好美。纯不觉站了起来,随着莺的歌声翩翩起舞。纤长的手臂在空中挥舞,白色的长袍在空中飘荡。这是纯练了好久的舞,是师傅用心为纯编的舞。现在跳起来,优美中夹杂着忧伤,更加地吸引人。
雨伯透过门缝儿,默默地看着纯的一举一动。“老婆,纯这孩子,太可怜了。”
“是呀。”妇人依靠在雨伯肩头,“老头子,我们干脆认他做干儿子好了,这样他就不会觉得无依无靠了。”
“老婆,你这个主意太好了,这样这孩子就不会觉得住在这里不合适了。我们老两口,又添了个儿子,也不错啊。”
*
“柯,你现在正当差呢,发什么呆啊。”
柯猛地抬起头,吓出一身冷汗,眼前站的是近卫军的统领,冷严冷统领,自己不仅迟到,现在又被头儿看到当值偷懒,一定会被罚的。但是,现在真的没心情值班,自己的朋友发生这样的事,自己不能陪在身边,总觉得过意不去。
柯叹了口气,一脸颓丧的样子,“对不起,我身体不舒服。”
“什么?身体不舒服?前两天不是还好好的吗?你可是我身边的大将,是我的左膀右臂,你可不能出什么事啊。那里不舒服?要不要紧?”
柯感激地看着冷统领,冷统领对手下是出了名的严格苛刻,冷酷到大家见了他就发抖。可对柯,却非常地关心爱护,令柯对他相当的敬佩,并心中暗暗发誓,誓死效忠他。看着冷统领对自己如此关心照顾,柯反而觉得有一种背叛感,现在不是因该顾及个人感情的时候,冷统领正面临着一个重大的挑战,正需要有人帮助。
希望纯没事,柯暗暗想,振了振精神,对着冷统领淡淡一笑,“统领,我没事了,家里出了点小事,所以心情不是很好。”
“真的没事了?”冷统领疑惑的看着柯,“现在可是关键的时候,皇宫里为册立太子的事闹得不可开交,我们可不能出半点差错。”
“我知道了,我一定尽职。”
“那就好。你知道雪姬夫人现在怎么样了么,有没有恢复正常?”
“听仕女们说,还是那个样子,整天魂不守舍的。”
“唉,夫人真是可怜。”
“冷统领,夫人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小子,什么都不知道最好,知道多了,命也就到头了。我的命还不知能保留多久呢。”冷统领叹气道。“后天陛下要出宫狩猎,我与巴丞相还有事要商量,你先去准备一下明天的护卫吧,一定要准备周全,不得有半点差错。”
“属下知道了。”柯领命向深宫走去。冷统领站在原地深吸一口气,然后向高高的宫墙望去,不觉又叹口气,雪姬夫人,真是对不起,我那么做也是不得已的,但是既然做了,我也就不求您的原谅了,您还是想开些吧。王子殿下过得很好,他是不会有事的,而您也要挺住,不要搞垮自己呀,您总有一天会与王子殿下重逢的。想到这里,冷统领向宫外走去。
*
纯依然在房内反复的跳着舞,跳的长袍被汗水浸透。雨伯终于忍不住,推开房门,拉住纯。
“孩子,歇一歇吧,事以至此,你就接受现实吧,不要这么折磨自己。”
“雨伯,”纯痴痴的望着窗外的莺,“您看,那莺不也是一直在唱么,我只随着它的歌声起舞,我并没有想不开啊。”
“孩子,”雨伯心痛地看着纯,“我们老俩口想认你做干儿子,你愿意么?”
“干儿子?”纯惊讶地看着雨伯,“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管我们叫爹和娘,从此你就是我们的孩子。你愿意么?”
“爹?娘?”纯不可置信的看着老俩口,从来没有爹和娘,从来没叫过爹和娘,这种事连想都没想过,现在,却发生在自己眼前。
“孩子,你愿意么?”妇人此刻也走到纯的面前,目光柔和的注视着纯,“孩子,你愿意么?”
“爹,娘!”纯终于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扑到雨伯的怀中,妇人也紧紧地抱住这个可怜的孩子。
今夜,纯就像个三岁的孩子,挤在老两口的床上,安心的睡去。
虽然挤是挤了点,但是看着眼前睡得如此安稳的孩子,老俩口相互对视,不觉笑了出来,从今天起,他们又多了一个孩子,这是一个漂亮的孩子。
次日,天刚微微亮,纯悄悄地起了床,穿上自己那件雪白的长袍,悄悄地打开门,又轻轻地关上。而后跪倒在房门口,“对不起,雨伯,能与您一家人相识是我的荣幸,能叫您爹,是我今生最大的幸福。但是我麻烦您们已经很多了,不能再麻烦您了,原谅我得不告而别,原谅我这个儿子的不孝,原谅我。”
站起身,纯擦拭一下自己不觉流出的眼泪。向城外走去。
虽然在这座城里,只住了短短的几日,却留下太多的回忆,有美好的,也有痛苦的。雨伯一家人,带给纯的欢乐,今生恐怕也不会忘记。萨拉城,这座城市也将留在纯的心中。
当雨伯夫妇醒来,发现纯不见了,不禁慌了起来。他们跑到纯的房间,发现纯的东西全都不见了,恍然意识到,纯离开了,就在他们庆幸又多了一个儿子的时候,这个儿子却消失了,这是多么沉痛的打击。但他们更担心的是,纯究竟会去哪里,他已经没有可去的地方。他们又要到哪里找他,他们根本不知道他会去哪里啊。
就这样,纯从他们的生活中消失了,但他们心却为纯留着一席之地,这地有多大,只有他们知道。“看我的。”男人兴奋的吼到。
“嗖”的一声,箭飞驰而出,划破空气,直中目标,然而紧接着换来的却是一声惨叫。
“这是怎么回事?”男人显然有些生气,“冷统领,快派人看看那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刺客?”冷统领面露畏惧,“陛下,我亲自去。”冷统领快马加鞭来到目标倒地的地方。他不禁呆住了,这是一个绝世美女,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统领将女人抱上马,回到男人跟前,“乞禀陛下,您射中了个女人。”
“什么?让朕看看。”男人下了马,走到统领的马前,他轻轻抬起女人的脸,不禁怔住了,多美的女子,在这萨拉城中,除了一人可与她相比,便无人能及他了。这难道是天意,是上天让他邂逅这奇女子,是老天将这绝世美女送给他?
“回宫。”男人突然下令。
“您要回去?”冷统领有些意外。
男人笑道,“狩到这样的猎物,已经够了。”说着,男人翻身跃上马,兴高采烈的扬起马鞭,向宫廷飞驰而去。众人只得跟着。
*
“统领,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柯惊讶地看着面前垂头丧气的冷统领,一幅不解的模样。
“陛下猎到一个女人,所以就打道回府了。”冷统领冷冷得说。
“女人?”柯更糊涂了,“怎么回事啊?”正当柯打算继续追问的时候,突然陛下身边的一个侍从闯了进来,“冷统领,陛下召见你,快跟我们来吧。”那侍从一幅傲慢的神态。
“陛下要见我?什么事?”冷统领有些狐疑。
“很大的事呢,也许会掉脑袋呢。”侍从冷笑道,“您跟我们来一趟就知道了。”
“统领!”柯惊慌的望着冷统领。
“没关系,柯,我会回来的,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冷统领深吸一口气,昂着头向那侍从走去,“我们走。”
来到大殿,男人用威严的声音叫到:“冷严,你可知罪?”
冷严先是一愣,而后定气回道:“臣不知犯了何罪,还请陛下明示。”
“哼。”男人冷哼一声,将那个人带上来。只见几个卫兵拖着一个人上了大殿,那人瘫倒在殿前,痛苦的呻吟着,胸口的血殷透了衣服,在那白色的长袍上染成了一朵红莲。“这个人是……”冷严不觉身体一颤。
“冷统领,你仔细看看,这个人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
冷严走到那人跟前,轻轻抬起他的脸,又细细对他的身体打量一番,慌忙跪倒在地上,“陛下息怒,臣一时大意,请陛下置臣的罪。”
“算了,就连朕也被骗了,这怨不得你,这人实在是……”男人突然不知说什么好。
“陛下要如何处置该人?”
“这人恐怕不是刺客,你去处理好了。”
“陛下何以如此肯定?”冷严一幅警戒地看着殿前之人。
“你看看他的身体就知道了,这根本不是练武人的身体。如此孱弱的他,如何刺得了我。”
冷严慢慢走到那人跟前,轻轻掀起他的衣服,正如陛下所言,此人身体修长,肌肤滑嫩,皮肤细白,完全没有练武人的健壮肌肉,强健体格。这样的人,如何伤得了陛下。但还是不能断言此人不是刺客,不审他一审,终究显得不妥。
“陛下,让臣审一审他,这样臣才觉得放心。”
“他这个样子你要如何的审呢?”男人面露微笑地看着冷严。
“臣自有办法。”
“朕都说你去处理好了,朕相信你。”
离开大殿,冷严反复思索着,我真的要审这个人?他真得很柔弱,宛如个女子一般。还是先为他疗伤好了,他醒了再问他。
冷严对工作尽职尽责,外人面前总摆出一幅严肃样子,但其实为人相当的细心体贴,对待身边的亲人体贴入微。看着眼前这个奄奄一息的人,既无利害关系,不觉产生怜悯之情。他把他带回家,并叫下人请大夫为他治病。
几日过后,那人终于醒了过来。冷严坐到他的床边,细细打量着他,然后略些严肃地问:“你是谁?”
那人微微睁开眼,看着眼前威严的统领,费力地说,“我叫纯。”
“你是做什么的?”
“我靠跳舞为生。”
“你怎么会在那里,难道不知道那里普通人是不能进的吗?”
“我是个流浪的艺人,以为自己出了城,没想到那里还属于这个城。”
“你真的不是间谍,或者是刺客?”
“您看我像刺客么?”年轻人笑笑。
“你休息吧,如果你真是跳舞的,你好了就为我跳一段,到时自会知道真假。”冷严说完,离开床边,并对身边的侍者暗暗说了几句。见那侍者微微点头,冷严又回头瞅瞅这位叫纯的年轻人,那双幽蓝的眸子,真的很像某个人,那个人是谁呢?怎么一时想不起来。而这个名字,也许只是一种巧合吧,那个人,是不可能会到这的,也不可会沦落成为舞伎的,他现在应该过得很好。冷严安慰着自己,走出房间。
*
“丽姬,不要再说了好不好,我很烦。”男人背对着女人,捂着耳朵。
“陛下,您为什么就是不能答应我呢?为什么您就是放不下那个女人?那个女人究竟有什值得您迷恋的?她已经跟死了没什么两样了。”女人生气的拉扯着男人的衣服,“王子殿下早就不存在了,您究竟还在等什么?”
“丽姬,朕自有打算,你就不要再过问这件事了。”
“可是,陛下!”女人仍然不死心,纠缠着陛下。
“不要闹了,我走了。”男人实在忍受不了,生气的甩开女人的手,起身离开。
“陛下……”女人看着男人离开,不觉怒火中烧,“该死的雪姬,我一定叫你不得好死。谁叫陛下那么宠你,而我才是正室啊。这个太子,只有我的儿子才能当,你永远做不了国母。”
“来人,快来人啊。”女人喊道。
“夫人,您有什么事?”
“宁,我叫你办的事怎么样了?”女人压低嗓音,对面前的侍者问。
“夫人所指何事?”宁奸笑道。
“所有事。”
“如果是王子殿下的事,十年前就已经办妥了;如果是雪姬夫人的事,比较棘手,我们需要找个外人来办,必须要没有背景才行。”
“你快些办,我快被那贱人逼疯了,陛下一直忘不了她。”
“不过,夫人,小的无法出宫,找人的事可不可以让冷统领办?”
“他信得过么?他是陛下身边的红人,他可能背叛陛下么?”
“这已经不是可能不可能的问题了,他只能照我们的话去做。这场阴谋他早已脱不了关系了。”
“难道他有把柄在你手里?”
宁露出奸诈的笑容,“夫人,我去做了,你就等着好消息吧。”
“宁!”女人用双臂环住宁的脖子,将身体整个靠向眼前这个男人。
“夫人,要是让陛下见到怎么办?”宁有些害怕,但手却不自觉地环住女人的腰。
“今夜陛下不会来了,我们可以尽情地做我们的。”说着,女人将唇紧紧的贴到男人的唇上。春宵一刻值千金,这个男人不顾一切的热吻着女人,从脖颈到胸,再到腹。一路的狂吻令女人浑身发热,淫荡的声音回荡在房间里,同时,阴谋也在这里孕育着。
*
“身体怎么样。”冷严静静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他已经可以下地行动了,身体恢复的异常的快。
“多谢大人的关心,纯随时可以为大人表演舞蹈。”
“你真的是个舞伎?”冷严还是有些不太相信。虽然他的体型,他的样貌,处处表明这种可能性,但他与某人的极度相似,以及他那优雅的气质,他还是拒绝相信这种可能。如果真的是他,那么这里一定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会是什么呢?
“大人,我就借着这个音乐为您献上一段舞蹈吧。”
突然从屋外传来一阵笛声,纯借着这乐声开始翩翩起舞。纯的舞是如此的优雅,迷人。他那高挑的身材,修长的四肢,随着音乐舞动起来宛如蝴蝶飞舞,轻盈的舞姿,显示出他熟练的舞技。如果有人敢说他不是优秀的舞者,那他一定是瞎了眼,如果有人不为他的舞动心,那他一定是没心。冷严看得如痴如醉,眼前之人真的是男人?如果是个女人,他一定要将他立即揽入怀中,一定要让他成为自己的女人。但现实是残忍的,面前之人确确实实是个男人,而且,他不得不将他送入宫中,这是一个真正没有背景的人,真正符合那些阴谋家要求的人。冷严啊冷严,你今生独独做错一件事,使得下半辈子都要被人利用,而无半句怨言,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纯,你今后有何打算。”冷严温柔地看着眼前的年轻人。
“不知道,我什么打算也没有,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吧。”纯停下舞,坐到冷严的对面。
“我想送你进宫,不知你可愿意?”
“纯四处飘流,不知能否习惯这深宫的规矩。”
“你只需回答愿意还是不愿意就好。”
“这是否关系到大人的命运?”
“这你就不要管,你只需回答我。”
“感谢大人救纯一条命,为报这救命之恩,纯愿意听大人的。”
“进了宫,你就只能自己照顾自己了,你的将来是好是坏也不是我能管得了的,你可要考虑清楚。如果被人算计,你也只有靠自己的力量解决了。”
“纯,明白。纯如果不入宫,大人也不会有好下场。那日您与一个大臣的谈话纯不小心听见了,请大人让纯为大人效点力吧!”
“你这孩子。”冷严突然变得不知所措,自己的错竟让这孩子成为了替罪羊,但是自己却又无能为力,这件事必须做,如果不是这个孩子,就要轮到别的孩子,这是没有办法的。“好,是你自愿的。后天,你就以舞伎的身份入宫,你一切要小心啊。”
“是。”
*
这里就是皇宫,多么雄伟壮观,金碧辉煌。我一生流浪,终于要在这里结束漂泊的生活了。但是未来的路是否会好走一些,不知道,我只知道,这里有的是阴谋,是狡诈,是人性的丑恶。不过,我已无任何牵挂,为了回报大人的恩情,即使死在这里,我也无怨无悔。纯默念着,向皇宫走去。
“陛下,这位是我进谏的舞伎,他的舞陛下见了一定会喜欢的。”
“这个人?”殿上的男人皱了皱眉头,“冷统领不是在开玩笑吧。”
“没有,陛下。臣说的话千真万确,他的舞实在是太过完美,使臣不得不向陛下推荐。陛下何不先见一见,在回绝臣也不迟。”
“冷统领说得没错,陛下何不先见一见,让我们也开开眼界。”女人依偎在男人怀里,妩媚的眼神令男人不能拒绝。
“夫人所言甚是。”宁在一旁插嘴到。
“既然丽姬这样说,那个谁……”“陛下,他叫纯。”冷严补充道。
“纯?”男人顿了顿,声音颤抖地说,“是纯洁无瑕的纯?”
“正是。”冷严偷偷瞅了宝座中的男人一眼。“不可能。”男人暗自嘀咕道,“这不可能。”
“陛下,您是怎么了?”女人搂住男人的脖子,娇声地说到。
“纯,你先下去准备吧,一会儿会传你上来表演的。”男人说完,又柔声的对身边的女人说到,“丽姬,你们也先出去吧,我有话要对严统领说。”
“丽姬不能听吗?”女人有些不高兴。
“这是男人之间的事,你们女人是不明白的,乖,你先退下。”
“那舞……”女人还是不死心。
“到时就去你那里表演,好吧。”男人安慰着女人,并把她扶向门口,“宁,还不陪夫人离开。”
“是陛下。”宁慌忙搀着女人向外走。女人还欲挣扎,宁悄声在女人耳边说了两句,女人才悻悻的离开。
走廊上,女人拉住宁的袖子,不安的问,“那个冷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宁低头想了一会儿说,“他不敢耍什么花样。不过……”宁突然又沉默了。
“不过什么?”女人着急的问。
“还是有必要查查那个舞伎,我对他的名字很介意。”
“你要怎么查。”
“从头查,过了十年,查起来有些困难。”
“要多久?”
“说不好。总之,我们现在的行动要快,在事情曝光之前解决。如果成功的话,就算那个人是王子殿下,也已经不会有任何改变了。”
“希望一切顺利。我可不想最后白欢喜一场。”
“当然,我怎么会让我的丽姬夫人白高兴呢。”两个奸人发出他们恶毒的笑。
“冷严,这个人真的叫纯?”男人一脸严肃的盯着冷眼。
“臣怎敢欺骗君主,此人确实叫纯。”
“那他姓什么,住在哪里,何处人?”
“这,臣不知。臣只觉这孩子可怜,但见其舞艺确实非凡,为让这孩子不为生计发愁,才将其进谏给陛下,陛下若是不满,臣自当带其离开。”
“不,只是这名字,让朕想起丢失的孩子。雪姬还为失去爱子而悲伤。”
“雪姬夫人还是一样么?”
男人无奈的点点头。“如果那个孩子的舞真如你所说,我就让他留下。”
“陛下,相信您一定会被迷住的。”
“真的?想必统领是被迷得不行了吧。”男人笑道。
“是。不瞒陛下,臣真的被迷得神魂颠倒,甚至怀疑所见的真就是女子,而并非男子。”
“真的,那朕一定要见见了。”
“来人。”只见一个侍者走了上来,“传,朕命纯于下午二时于丽媛宫为朕献舞。”
“来,我们去丽姬那里吧。真是期待呢。”男人颇有兴致的对冷严说。
“臣也是如此,好期待能再看一次那舞。”冷严若有所思的说。
*
“冷统领……啊,参见陛下。”
“你找冷统领?”男人笑着看向冷严,“卿家相当忙碌啊。”
“陛下先行一步吧,臣稍后就到。”冷严躬身送陛下离开后,拉起面前的人,“柯,什么事?”
“巴丞相说有急事找您,就在殿外等您。”
“好,你速带我去。”
柯带着冷严来到殿外,找到巴丞相,他们匆匆聊了几句,“此事我已知道,谢谢丞相及时通告,严某定会小心。”
“统领小心就好,这伙人,总有一天要收拾他们,否则这个国家就完了。”
“丞相,我交代您的事还劳您操心,帮我办一下。毕竟您交际广,食客众多。”
“严统领,你放心,这件事包在老朽身上,老朽也很关心殿下的下落,只要能扳倒那伙人,老朽是万死不辞。”
“巴丞相,你所言严重了。在下与陛下还有约,以后再与您详谈这件事,在下先告辞了。”
“统领小心了。”巴丞相向冷严作了揖便离开了。
冷严看看柯,“小子,有没有兴趣跟我去看跳舞,那可是世间少有的舞啊。”
“呈统领厚待,属下理应在岗位上尽职,怎能跑去看歌舞表演。”
“小子,不错,我没看错你。不过该休息的时候还是要休息的。这是难得的机会,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我今天特许你休息一天,跟我去吧。”说着,冷严抓住柯的手,向丽媛宫走去。
一路上,冷严沉默不语,思绪仿佛回到昨日,沉醉在纯的舞中。
柯见冷统领一言不发,既担心,又不敢问究竟发生什么事,只好默默地跟着。直到来到丽媛宫,冷严才振奋起来,深吸一口气,向宫内而去。
*
“冷统领来的还真是慢呢。”男人笑着看着冷严,“不过还没开始呢,正所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
“臣让陛下久等,还请陛下恕罪啊。”冷严鞠躬道。
“你还带了手下来,想必很是重用他呢。”男人向柯望了望。
“陛下所言甚是,柯是我的左膀右臂,今日见这罕世之舞,我也想让这小子见识见识,还请陛下允许。”
“当然,既是冷统领的膀臂,我又有拒绝之理。年轻人,你可不要忘了统领的重用之恩啊。”
“小人不会忘记统领及陛下的恩赐,尽当全心效忠。”柯跪倒在地谢恩。
“我们的节目马上要开始了,卿家坐。”
“谢陛下。”冷严在靠近陛下的右侧的地方做了下来,而柯站在冷严的身后。
坐定的同时,音乐响起,只见一人身穿青纱袍,由外面进来,步履轻盈,仿似仙人下凡.伴着音乐,那人挥舞长袖,扭动身姿,在丽媛宫中旋转、腾跃。舞步与音乐完美地结合,仿佛诉说着一段甜美的故事。那隐露的肌肤,在灯光的照射下,散发着诱人的讯息。舞者那略带伤感的表情,配上其绝世的容貌,使得在场的每一个人无不为其销魂。这是梦么?殿中之人真的是这凡世间的人?
一曲过后,随着乐声的渐止,舞者倒卧殿中。
“发生什么事了?”男人慌忙喊道。
“陛下不要惊慌。”冷严忙止住正要起身的男人,笑道:“陛下请耐心,你看。”
只见舞者慢慢站了起来。他慢步走到男人面前,跪倒在地。“请陛下原谅,小人让陛下受惊了。”
“这是?”男人迷茫的看着舞者。
“这是小人舞的结尾。”舞者低着头,柔声地说道。
男人不自觉地伸出右手,轻轻抬起面前舞者的下颚,目光集中在舞者的面上,“看着朕。”舞者将目光由地面移向男人的面上。
多么俊美的面孔,多么迷人的眸子,那幽蓝的颜色,充满着无限的神秘。这种感觉,好熟悉,何时何地,又是对着何人,曾经拥有这种感觉?男人痴痴地望着面前的舞者。“你说你叫纯,纯洁无瑕的纯?”男人柔声地问。
“是。”纯轻轻地说。
“你,你真的是个男人?”男人带着茫然的神情看着纯。
“是。”
“陛下,您在做什么?”依在男人怀中的女人感到不满,“那是个男人!”女人叫到。
“丽姬,不要误会,我只是问问而已。”男人慌忙又搂住怀中的女人,“有你这样的美人,我又怎会对别人动情,何况这又是个男人。”
“陛下,这个舞伎的舞真得很棒,我们就留下他吧,我也想跟他学舞,然后跳给陛下看,好不好。”女人娇滴滴地说。
“好。”男人吻了一下怀中的女人,然后看向冷严,“冷统领所荐之人真的不凡,朕决定留下他,并对卿家重赏。”
冷严一直沉浸在刚才的舞中没有回过神,柯在他身后轻捅他,这才注意到男人正在跟他讲话。“陛下恕罪,刚刚臣一时走神,没有听到陛下的玉言。”
“冷统领真是的。”男人大声笑出声来,“不怪卿家,朕也被刚刚的表演弄得有点神魂颠倒。我是说,要对卿家重赏。”
冷严慌忙站起身,跪到男人面前,“谢陛下。”
“冷统领请起,你为朕送来这罕物,朕要谢谢你才对呀。”“丽姬,”男人将目光移向怀中的女人,“你真的要学舞?”
“当然。”女人直起身,一脸严肃的看着男人。
“好,那朕就期待着欣赏丽姬的舞姿了。”男人冲女人暧昧的笑笑。
“好了,朕要先退下了。”男人说着站起身,冷严也跟着站起。
“陛下,”女人揪住男人的衣角,娇声道,“让那舞伎留下,我要他立即教我跳舞。”
“太急了吧,人家刚来。”男人为难的看看女人,又看看纯。
“不嘛。人家是想让陛下早一天见到人家的舞姿,所以才急的。陛下就答应丽姬吧。”女人扭捏着。
男人实在无奈了,抚弄着女人的头,说,“好,朕答应你,不要太让人家累着。”男人转向纯,“纯,丽姬就交给你了,你要好好教她。”
“是。”纯答道,同时偷偷向女人瞟了一眼。看到女人,纯浑身打了一道寒颤,只见此女模样妖媚,身材婀娜,美得诡异,笑得奸诈。纯暗暗觉得,这一留必有什么可怕的事在等着自己,可陛下已下令,只能听从,究竟要如何办才好?思考之际,男人一行人已离开丽媛宫,大殿之上只剩下女人和几个仕女。
女人脱下纱制的外衣,露出现条清晰地背部,她轻轻向身后的仕女挥挥手,那些仕女便躬身退下。殿内独留下他二人。女人扭捏着身体,走到纯的身旁。她俯下身。一手扶住纯的肩膀,一手托起纯的下颚,将目光定格在纯的眼睛上。
“你终于来了,我等你等的好久。”女人露出笑容。
“夫人想要学习什么舞?”纯直直盯住女人的眼睛,镇定地问。
“你说呢?”女人的手轻轻滑过纯的面,一直滑到纯的颈根处。“多俊俏的脸,迷人的肌肤。”女人轻轻滑弄纯颈处的皮肤,“手感很不错,不知这纱衣之下的是否同样的迷人。”女人慢慢跪到纯面前,目光始终在纯的面上,而手却开始解纯的纱袍。
纯突然推开女人的手,站起身来,“请夫人自重。”
女人的脸一下子僵硬起来,她没有想到,陛下见她都神魂颠倒,迷恋她,而眼前这个小子,对她的献媚却无动于衷,而且一点面子都不给的拒绝她。她铁着脸站起来,怒视着纯,“小子,你知道你现在是在和谁说话么?”
“您是丽姬夫人,是陛下的宠姬。”纯淡淡地说。
“那你还这样跟我说话。”女人厉声道。
“夫人如果是跟小人学舞,小人定当尽力教夫人。”
“如果我要你做别的呢?”女人冷冷地说。
“小人今生只会跳舞,对其它事一窍不通,恐怕会让夫人失望。”
“你不做又怎么知道会让我失望。”女人冷笑道。“你知道是谁让你进宫?”
“是冷大人叫小人进宫。”
“你又知道是谁让冷大人让你进宫?”女人笑道。
“不知道。”
“告诉你,是我让你进宫。冷大人听了我的命令带你进宫,因而你得听我的,明白么?你如果不听话,你的头不保,就连冷大人也会被你连累,你清楚么?”
“我……”纯无话可说,他是为报大人之恩而进宫,却从未想到,进宫就要听从一个人的命令,甚至还有可能连累大人。他该怎么做?眼前的这个女人,决不是善类,这也就意味着将要面对的差事也不仅仅是跳个舞就能解决的。他是否真的要听眼前的这个女人的话。
“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在说什么。”女人吼道。
“我,我知道了,我会听夫人的话。”纯颓丧着答道。
“你真得明白了?”女人脸上露出阴险的笑。她再次扭动着身体,走到纯的面前。她用手轻轻梳理着纯搭肩的长发,这是柔软的发,乌黑的发,质地一点也不逊于她高高盘起的发。女人不慌不忙地用纤长的细指灵巧的解开纯胸前的衣带,立刻,那光滑而细腻的肌肤,那诱人的胸膛显露在女人面前。
虽然这胸膛没有结实的肌肉,这胸膛不同于那高贵男人的胸膛,但他同样散发着诱人的气息,让女人想要紧紧贴靠在这胸膛上。
纯呆呆得站立原地,任由女人在他身上摸索,挑逗。他不喜欢这样,但他又不能拒绝,只能这样。纯的内心矛盾挣扎着。女人越来越过分的举动令他痛苦不堪,而他只能忍受这种痛苦。路是自己选择的,只有走下去。
大殿传来女人满足的声音,这是用纯的痛苦换来的满足。
“柯,你精神不好么?从丽媛宫出来后你就怪怪的。”冷严担忧的看着柯。
“统领,我没事。”柯勉强笑着说。
“你一定有事。告诉我,你究竟怎么了?”冷严严肃的问。
“统领,真的没事。”柯极力否认。
“快说!”冷严生气的冲着柯吼道,“我命令你说。”
“因为,因为……”柯不知如何开口,最后终于下定决心,低着头说:“我的弟弟不见了。”
“弟弟?你有弟弟?”冷严有些糊涂,“你家不就你一个儿子么?”
“那是我爹娘前日认养的,但我们的感情非常好。他不辞而别离开家,不知所踪。”柯忧郁的看着远方。
“不要担心,他一定会没事的。”冷严安慰道。
“不,他一定会出事的。”柯变得激动起来。
“你为何如此肯定?你又不知道他现在在哪?”
“我知道。”
“你知道?”冷严突然感觉不妙,他死死盯住柯,“他在哪?”
“他,他,他就在宫中,而此刻就在那丽媛宫。他在那里一定会出事的。”柯愤愤地望着丽媛宫,那座大殿,是早已众所周知的邪恶之殿,除了陛下,在这萨拉城的宫殿中,无人不晓那里的主人是何等阴险狠毒。现在纯在那里,他面临的只可能是危险,这怎么能叫他不担心难过呢。而送他进入这地狱的人,却又是他最敬佩的人,就是眼前这个关心他的人。他要如何应付这一切,如何解决这心理上的矛盾,忠义两难全啊。
“你说的那个人,他在丽媛宫?他是谁?”冷严突然觉得自己似乎作了对不起柯的事。他是真得喜欢眼前的这个孩子。这个孩子,脾气性格,就和他年轻时一样。他一直以来,只爱一个人,而那个人,除了给他留下一个女儿,便从这个世界消失了,因而他无法有自己的儿子,而他也不会再找别的人为自己生儿子。他就是如此的专情,如此的傻。自从遇见这个孩子,他错觉得以为这是自己的儿子,因为这个孩子和他太像。一直对这个孩子照顾,如果现在伤害了这个孩子,这个孩子还会像从前那样对他亲近么?他会恨他么?
“柯,那个人是谁?如果我可以帮得上忙,我会尽力而为。”
“他,就是那个舞伎。”柯终于下决心说出纯的事。
冷严听后,一言不发,自己真得做了不该做的事,要对这个孩子说抱歉么?这有用么?是我送进去的人,我早已知道那个人的下场,而我又无能为力。冷严面色凝重。
“统领,我们有办法让纯平安的走出宫么?”柯看到统领为难的样子,早已不抱任何奢求。但他还是想问一问,总不能轻易的死心吧。
“柯,对不起,今后福祸只能靠纯自己想办法,我们帮不上忙的。不过那些人还能活多久,这也是说不定的,你慢慢的看着吧。”冷严拍拍柯的肩膀,向衙司走去,那是冷严办公的地方。  柯无奈看着统领的背影消失在宫墙的拐角。他望望丽媛宫,金碧辉煌的宫殿上空,盘绕着一股阴暗的秽气。“纯,你一定要小心自己,一定要保重。不过,我会尽可能帮你的。”
第七章
离开丽媛宫,纯神情恍惚的走在院中的小路上。这里是否离开那淫妇很远了呢?我今后要如何走下去?现在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我要如何在这宫中生活下去?我还要面对那毒妇多久?真有些后悔答应大人,但现在已然没有回头路可走,纯,现在是你坚强,独自面对生活的时候了。
“我们到了,你今后就住在这里。”引路的宫女淡淡地对跟在身后的纯说。
这里?纯慢慢抬起头,眼前是一扇墨绿色的大门,旁边是高高的红色的宫墙。打开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棵开满樱花的樱树,此时,是樱花盛开的季节。微风袭来,片片落樱漫天飞舞,飘落到地上,飘落到屋前的池上。在正房的前方,距树不远的地方,有一潭池水,清且呈现翠绿的颜色。池水之上矗立着一座座假山,使这庭院变得更加怡人。放眼望去,心旷神怡。
推开房门,木质的地板上遍满灰尘,仿佛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住过。来到床榻前,崭新的被褥更说明这里早已是被遗忘的地方。
纯目送着来人离去,独自在屋内徘徊。当他来到窗前,欲推窗时,却隐约听到女人的哭泣声。然而细细听来,却又仿佛如幻觉一般,消失了。难道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才会听到女人哀怨哭泣的声音?难怪这里像是荒凉很久,没有人住过的痕迹。
打开窗,面对的又是另一扇窗,那是一扇镶嵌在宫墙之内的石窗,是一道血红的窗。而在窗的不远处,靠近假山的地方,隐约可见一道窄小的门。门此时是关着的,而从那个位置看来,似乎是通向窗另一边的门。
那个门是否锁着?门的另一边又是否住着人?真想过去看看。纯此时有些好奇,但转念一想,我对这里并不熟悉,万一冒犯了什么人该怎么办?还是稳重些好,即使最初栽了一回,被那人抓住把柄。今后定要万分小心才是,何况那里,也许是锁着的。还是不要太过好奇才是。
看看天色,暮色将至,今日已是疲惫不堪,还是早点休息的好,不知明日还要受怎样的折磨。纯粗致的将房内打扫一番,摊开被褥,钻了进去。也许是还不习惯,又或许是白日所受打击太大,久久不能入睡。不觉又站起身,推开门,走到房外。
今日的月光皎洁万分,月下的樱花又分外迷人。纯默默走到樱树下,依靠着树干,抬头仰望着天空。今夜晴空万里,星光璀璨,月色诱人。如果有音乐的话,就可借着这月色跳一段舞了,而且会是一段迷人的舞。
就在纯沉醉在自己的幻想中时,女人的哭声再次传到纯的耳朵里。这次绝不是幻觉,这是真真切切的哭声,是一个女人的哭声。然而,这哭声从哪里来,究竟是从哪里传来。
纯在自己的院中转了一圈,寻找着这哭声的主人。当他来到那扇窗前,哭声变得更大了。难道是从这窗的另一边传来,应该就是那边。
纯慢慢靠近窗子,身体伏到窗边,隔着窗子望去。他看到了一个人,那是令他不敢相信的人。那是个女人,一个哭泣的女人。女人此刻正跪在庭院正中的池边,仰望着星空,墨绿的秀发披落在肩。看不清女人的面,但那道道泛着光芒的银丝从眼底顺着面滑落,那抽泣的声音表明女人的确是在哭,并且是痛苦的哭。
我是不是要过去安慰他?我可不可以过去?那个人看来高贵,我真的可以接近吗?她是什么人?有什么让她如此伤心?女人双手紧握的那条绫罗又是什么?纯清楚地看到女人渐渐将手中的绫罗放到面前,不住地吻着,不住地在脸上摩挲着。女人哭得更加伤心欲绝,直道泪干了,才疲惫的倒卧在地上,而后,一个仕女搀起她,扶到房间里去了。
纯看着这一切直到天明。他若有所思地回到房间,脑里不停地回忆着女人哭泣的样子。那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似乎对她有一种亲切感,这感觉好奇怪,我还想见到她。不过,不是哭泣的她,而是笑着的她,我想,笑着的她一定很迷人。
*
“宁,你说那个小子会发现那个贱人么?”女人伏在男人的胸膛,并用手不停地在男人的胸前滑弄着。
“会的。那个女人每夜都会哭,那小子离那么近一定会听到的。他一定会发现的。”男人用手搂住女人的肩,翻身将女人压在身下。
“宁,就算他真的发现了,真的会按咱们的想法发展下去么?”女人还是有些不安。
“当然会,雪姬夫人不是普通的女人,那小子一定会被迷的神魂颠倒,事情就会按咱们的设想发展下去。”男人边说,边打开女人的腿,将身体伏了下去。
“你说那贱人不普通是什么意思?”女人愤愤地推开男人喊道。“你说,我和那贱人谁更美?”
男人再次凑上前,将女人揽入怀中,淫邪地看着女人的胸说,“当然是我们丽姬夫人。”
“可是,我上次诱惑那小子,他却无动于衷。难道那贱人就行么?”女人心又不甘地说。
“那小子像个木头,而你先前又跟陛下在一起,他知道你是陛下的女人,哪有胆子接受你的诱惑。”男人再次将女人压在身下,唇在女人身上胡乱地吻着。
“这也是,可你就敢。”女人媚笑着。
“我当然敢,因为我叫宁。”男人这一次打开女人的腿,毫不犹豫地将欲望送进女人的身体内,并不停地抽动着。
女人终于无法再开口说话,而是不断发出淫荡的声音,令男人越战越勇,如野兽般发泄着。
待到最后,男人抚摸着疲惫的女人,冷笑道,“夫人放心,即使那小子不为所动,我也会让事情向我们所希望的发展。机会是可以人为的制造的,这个国家早晚会是我们两个人的。”
女人伏到男人身上,笑道,“真的没看错你,宁。”
“当然。”
“宁,我还想要,要比刚才还猛烈,没问题吧?”
“我从来不会让夫人失望,夫人应该知道。”说着,男人拥住女人。此时丽媛宫的上空传来比刚才更强烈,更淫荡的叫声。
*
忙碌一天,纯瘫倒在床上。被丽姬夫人耍弄了一天,自己却只能毫无怨言的接受。什么想要学舞,什么想要表演给陛下看,明明只是想要自己找快活,明明是自己对性无限渴望,想要找个对象发泄,实在肮脏的很。如果不是为大人,自己决不会屈辱的接受,我一定洗净自己被弄脏的身体。
纯脱下外衣,走进浴池中。他狠狠洗着自己的身体,光细的皮肤上,留下一道道血印。
直至夜深,纯静静走到庭院中,走到窗前,向窗的另一边张望。今夜,那个女人是否还会出现?今夜,那个女人是否还会哭泣?如果可以去安慰她就好了。安慰?纯突然想到了那扇门。他慢慢走到门前,俯下身子,门没有锁,难道是开着的?
轻轻地推推门,门真的就打开了,真的是开着,这意味着,可以到对面,可以安慰那个女人。
纯不觉的走进门,走到对面的庭院。这个庭院的景色,和他所在的庭院完全一样,只是,是刚刚结构相反的庭院。
他悄悄走到池边,走到上次那个女人哭泣的池边。今夜,她会出现么?我该怎样安慰她?她会接受么?
在院中转了一圈,一个人也没有,空荡荡的。纯身体一颤,难道昨夜见鬼了?正在犹豫间,突然一个声音喊道:“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里?”
纯吃惊的转过身,看着发出声音的人。纯说不出话来,这是怎样的一个人?这是怎样的一个女人?线条清晰的柳叶眉,如深海一样深蓝的眸子,血一样鲜红的唇,以及那如雪一般的充满光泽的肤色。墨绿的长发在风中飘扬,印满樱花的长袍在风中飞舞,在月色的映照下,仿佛鬼魅一般,叫人心惊却又勾人魂魄。纯有些失魂。
“你是什么人?是你偷了我的孩子?”女人怒视着纯,将手中的绫罗向怀中抱紧。
“不,您误会了?”纯回过神来,慌忙解释道。“我,我只是不小心来到这庭院,不是存心冒犯。”
“不小心?”女人紧紧盯住纯,这幅面孔,似曾相识。
“你从哪里来?”
“我就住在您的隔壁。”纯伸出手臂,向自己住处指了指,“就在那里。”
女人顺着纯指的方向望去,然后疑惑地看着纯,“你说的是真的?”
“小人没说谎。”
“那你来这里做什么?”女人稍稍平静下来,仍死死盯着纯的眼睛,想要知道面前的人是否在说谎。
“因为昨日听到这里有哭声,看到夫人在池边哭泣……”纯突然停了下来,觉得自己似乎说错什么,再看看对方面露惊讶,心想,既然说了就把自己的想法全说出来好了,“因为看到夫人哭泣,想要安慰夫人。所以今夜就试着推开门过来了。本来以为门上了锁,过不来,不过竟然开着,就进来了。”
“你说得可是真的?”女人瞪大双眼看着纯。
“小人句句属实,绝无半点谎言。”
女人看到纯的目光是那样坚定,这完全不像一个在说谎的人。女人轻叹口气。默默地走到池边,跪坐在地上,摊开手中的绫罗,细细看着,泪不觉又从眼中滑落,滴落到地上,渗进泥土里。
“夫人为何如此伤心?”纯站在女人的身后,担忧地看着女人。
“因为,因为……”女人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泪如洪水般倾泻而出。
“您到底为何伤心?”纯蹲下身子,看着女人不知如何是好。
女人抓紧绫罗,放到面前,泪眼注视着。
“这绫罗怎么了?”纯看着女人奇怪的举动。
“这曾经是我孩子的。”女人忧伤的说。
“孩子?”纯越发的糊涂。
“孩子,但是我的孩子却不见了,这诺大的皇宫之中,却容不得他……”女人哭得更加伤心。
“我,我有什么可以为夫人做的么?”纯温柔地看着女人,如此美丽的人,不应该是这个样子,我能为他做些什么,来缓解她的忧愁,我可以做些什么,让她拥有笑容。看着她痛苦,为什么我地心也跟着痛苦?这奇怪的感觉是什么?
女人没有回答,自顾自的痛苦。纯默默地陪她到天亮,直到女人累了,他才将女人扶进屋里。看着女人倒在床上,深深的睡去,他轻吐一口气,夫人,休息吧,不要难过,过去的事就忘了吧,即使在痛苦,对于现在也不会有任何改变,只有接受,就像我,只有接受眼前的一切。
纯离开女人的房间,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躺在床上深深的睡去,这一睡就是一天。“宁,今天那小子没有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女人坐在镜前,梳理着头发,今夜陛下要来,女人正为迎接陛下而精心的打扮。
“夫人,如果真出什么事,也是出咱么希望的事。”宁奸笑着梳理着女人的头发。
“哦,你的意思是?”女人回过头,看到宁奸诈的嘴脸,脸上也泛起笑容。“真想看看那贱人最后的样子。”女人狂笑着。
“夫人不要着急,快了,用不了多久我就要实行下一步计划,雪姬夫人不会再有清静的日子过了。”
“一切看你的了。”女人抚摸着宁的手。“对了,”女人突然想起什么,“那事你查得怎么样了?”
宁的面上泛起一到难色,“夫人,有点棘手,那个人消失了,我不知从哪里下手。”
“什么?怎么会这样?”女人焦急地注视着宁。
“夫人,别担心,如果真查不到反而是件好事。”宁安慰道。
“怎么讲?”女人疑惑地看着宁。
“凭我们这么大的能力都查不到,别人就更不可能,那么这就会是一个谜,没人解的开的谜,不是么?”
“希望是这样。”女人叹气道。
“夫人只要让陛下着魔就好,太子的事尽快催促,陛下似乎拿夫人没辙。”
“我会下手的,你那边也快点下手。”
“夫人,你今夜真美,我真希望今夜留在这里的人不是陛下,而是我。”宁用手轻扶着女人的脸。
“我就知道你会说话。”女人笑道。“好了,收敛一下吧,陛下腰来了。”女人推开宁的手,站起身向门口走去。说话间,门外传来侍者的通报声:“陛下到,接驾。”女人向宁使了个眼色,宁屈身退了出去。
“丽姬,近日可好,朕有日子没来了。”男人兴高采烈地从门外进来。
女人看到男人突然背过身去,气呼呼地做到床上,拖着腮。
男人摸不着头脑,凑上前一把抱住女人,关切地问:“我的夫人,今日怎么了,为何见到朕气呼呼地?”
“怎么了?您问我?”女人怒视着男人,“陛下是不是有了新欢就忘了就爱?”
“夫人何出此言?”
“那为何近日陛下像失踪一般,见不着人?枉费我近日苦练舞却无人观赏。”女人推开男人,爬到床上。
男人爬上床,凑到女人面前,将女人拖到怀中,笑道,“是朕不对,还请夫人原谅。”说着,向女人的面上吻去。
“我哪干不原谅陛下,你想找谁就找谁,哪容我反对的。”女人仍摆出不悦的表情。
“夫人有所不知,”男人看不好哄,慌忙寻思理由,突然灵机一动说道,“只是腾云宫的雪莲要生了,我总得去关心一下吧,所以在她那里呆了几日。”
“腾云宫?雪莲?就是那个从云南国来的女人?”女人身体一绷,目光僵直地看着男人。
“是呀。在怎么说她怀的是朕的孩子,我理应去关心的。这不看她好一些,我就立即来你这丽媛宫了,朕实在是想你,今夜好好陪陪朕。”说着,男人将女人压到便开始在女人身上乱吻。
女人虽然被男人吻着,脑里却开始胡思乱想,如果让这雪莲为陛下产下半子,这今后对自己就是个威胁。何况这太子至今未定,陛下也不给自己一个口风,也不知道自己的孩儿究竟是有没有机会,真烦,明日还是找宁商量商量吧。女人闭上眼,享受着男人带来的快感。
*
池塘边,女人还是哭,不停地哭,让纯开始怀疑,眼前的池水会不会全是女人的眼泪。
“夫人,不要再哭了,您就是哭瞎了眼睛也无法挽回什么?”纯跪到女人身旁,抓住女人的肩膀,担忧地看着女人。“您不要在折磨您自己。”
“你懂什么,你是不会了解的。”女人推开纯,怒视着苍天,“我就做了什么孽,上天要这样惩罚我。惩罚我不要紧,为什么要惩罚我的孩子,让他从小失去亲人的宠爱,亲人的温暖。这是为什么?”
“夫人,”纯突然站起身,走到女人面前,抬头仰望着夜空,颤声说道:“夫人,也许我不了解您痛失爱子的心情,但我了解您孩子没有母亲的心情。我自幼没有父母,孤零零的一个人。在师傅的照料下,艰难的成长。多少个夜,我站在这星光之下,祈求上天告诉我父亲在那里,母亲在哪里,多少个梦里,我听到父亲母亲在叫我的名字,而当我想跑到跟前看清他们的时候,梦却醒了。我常常在想,我的父母究竟为什么要离开我?也许是不得已。那么当我在想念他们的时候,他们也一定在想念我。我希望,我有一天可以回到他们的身边,所以我坚强的活着,等待着团聚的那一天。”
纯看看女人,俯下身,“夫人,您的孩子也一定再等着与您团聚的那一刻,因而您要保重身体,等着与您孩子重逢的那一天。您的孩子也一定希望您活得健健康康,快快乐乐,而不希望看见您难过。”
“你说的都是真的?”女人吃惊地看着纯。
纯点点头,身出手,用自己的衣袖轻轻拭去女人面上的泪。“夫人,如果您的孩子看见您的笑容一定会很开心的,您的笑容一定会很美。”纯温柔地看着女人。
女人渐渐平静下来,她摸摸绫罗,再看看面前的年轻人,十五年没有见过生人了,面对眼前的陌生人却一点也不觉得生疏,反而有一种莫名的熟悉。“年轻人,你叫什么?”
“我叫纯。”纯露出淡淡的笑容。
“纯?”女人先是一怔,她细细的打量着眼前的人,从上倒下,看得仔仔细细,从年龄,从样貌,从感觉,好像自己的纯,但是纯离开的时候,还在襁褓之中,他会是这个样子么?“你多大?”
“快要十六了。”纯笑着。
年龄真的和我的纯一般。女人呆住了,在这个年轻人面前,女人突然晕了过去。纯慌了,不知所措地看着女人,我该怎么做,对了,先扶她进去,也许是受风的缘故吧。
纯慢慢地抱起女人,快步向房间走去。来到房门口,纯突然停了下来。她细细看着怀中的女人,纵使此人曾为人母,纵使此人比自己年长许多,但此人的容貌却并未因岁月而变得苍老,反而更拥有成熟女人的风韵。此人轻盈而丰满的身体,在自己怀中显得更加诱人。如果不是在这深宫之中,如果只是在尘间的偶然相逢,也许自己就会不顾一切的去追求她,呵护他,自己可以给她幸福。纯这样相信。但是,现实是,她是这深宫之人,也许还是不得了的人物,而我纯,是丽姬夫人的玩物,是一个连自身都难保人,何以给她幸福。
想到这里,纯进了屋,将女人轻轻放到床上。看着昏睡的女人,纯伸出手想要摸她的脸,伸到一半却又缩了回来。这不是正人君子所为,纯暗暗告诫自己。他将女人身边的被子悄悄盖在女人身上,然后站起身,向门外走去。
希望她明天不会再哭就好,我一定要想办法然她笑出来。纯躺在自己的床上,疲惫的睡去。
“孩子,是你回来了么,是你回来见我了么?让我好好的看看你,让我看看你究竟变成什么样?不要走,我的孩子,我的纯,不要离开我……”女人惊叫着睁开眼,原来刚刚只是一场梦。梦里,女人看到一个年轻的男孩向他走来,手中握着一块玉,那是一块翠绿无瑕的翡翠,那是陛下在她面前亲自挂在纯脖子上的翡翠。当时,孩子笑了,笑的天真无邪,笑得无忧无虑,笑得异样的开心,好像知道这是父亲疼爱的证明。
“雪姬夫人,您不要紧了吧?”门外传来仕女的问候,“您该吃药了。”
“我没事。”女人回应道,“我不想吃药。”
“夫人,我进来了。”仕女说着推开门,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夫人,您该吃药了。”说着,仕女将要递上前去。
“都说不吃了,我没病。”说着,女人猛地推开面前的药,药撒了一地。
“夫人,您怎么了,平时您都吃的,今日为何?”仕女为难地看着女人,“您叫我如何向陛下交待。”
“雁儿,今天的事你不要说出去,我没事的。药撒了就撒了,我觉得好多了。反而是吃了那药,我就觉得昏昏沉沉的,心神不宁。”
“夫人……”“雁儿,你出去吧,让我睡会儿,好么?”
雁儿无奈的端着空碗离开。关上门,雁儿突然紧了紧眉头,不知道宁大人会说什么,不过今天夫人这样异样,还是去报告吧。
屋里,女人一言不发得倒在床上,脑里反复出现着一个人,纯。这个年轻人与自己的儿子同名,同岁,难道是自己的儿子?如果是就好了,但如果认错人怎么办?不过,他好像说过他自幼没有父母,这一点也很像,今晚再问问他好了。唉,女人轻叹一口气,比上了眼。
*
“宁大人,事情就是这样。”雁儿跪在宁的面前。
“很好,以后也不用再喂药了,不过你要慢慢地变,不能让她察觉就是了。”宁笑道。
“雁儿知道。”
“还有什么事么?如果没有你就下去吧,机灵一些。”
“是,雁儿告退。”雁儿起身退了下去。
“宁,你究竟玩儿什么?一会告诉我让雪莲生下孩子,一会又说不用给雪姬喂药,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女人在宁身后生气地说。
“丽姬夫人,你别生气,我买的总之是好药就对了。”宁笑道。
“好药?”女人伏到宁的肩上,妖声说到,“能不能透露一下?”
“暂时保密,我要给您个惊喜,难道不好么?”宁摸着女人的脸笑道。“还有夫人,关于太子的事,您暂时停下别跟陛下唠叨了。”
“为什么?难道你不希望我们的孩子是未来的王?”女人惊讶的望着宁。
“怎么会,只是有一些新状况,过几天,等我掌握确切消息时,我会有新的计划。您放心,这个国家的太子只能是夫人的孩子。”
“真的?你别骗我。”女人怀疑的看着宁。
“怎么会。”说着,宁一下抱起女人,扔到床上,然后飞快的脱下自己衣服,就向女人身上扑去。宁如饿虎扑食一般,撕碎女人的衣服,疯狂的享受着女人的肉体。女人忍受着宁的粗暴,却也享受着宁带来的快感。“冷统领,丁将军回来了。”柯兴高采烈的冲进冷严的衙司,“统领,丁将军他回来了。”
“什么?他在哪?”冷严听到这个名字异常激动,“丁将军在哪?”
“丁将军就在衙司外。将军说,面君前先要见您一面,有话要和您说。”
“快快请进。”冷严慌忙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服装。
只见从门外进来一个男人,身材威猛,个子高大,面部的伤疤仿佛告诉人们这是一个久经沙场人,眉宇间生出一股正气。“冷统领,好久不见,身体可好?”男人笑着走了进来。
“将军,容光焕发,气势不减当年啊。”冷严一把握住将军的手,“来来来,坐。柯,给将军倒杯酒。”说话间,柯端上一壶酒。打开酒杯,柯分别给将军及统领倒上一杯酒。
将军端起酒杯,在杯口闻了一闻,又端到口边品了一口,叹道:“走了这么多城市,还是家乡的酒最醉人,我就是喜欢这用樱花酿的酒。”说着,一口气将酒喝了下去。
“是呀,您离开这里已经十五年了,今天终于回来了。如果不是我当年犯的错,也不至于让您背井离乡这么多年,来,今晚我请您大吃一顿,给您赔罪。”
“严统领说的哪里话,我也知道您是不得已,我不怪您。只是瞒了陛下这么久,总觉得对不住,更觉得对不住雪姬夫人,雪姬夫人是那么温柔,那么贤淑。”将军突然抬起头来,直视着冷严的眼睛,“我一回来就听说雪姬夫人疯了,这是真的么?”
“这个,不太清楚。只是听巡逻的官兵说,每夜在雪姬夫人的宫外,总能听到里面传来女人的哭泣声。想必是雪姬夫人为痛失爱子而伤心流泪吧。”冷严低头叹道。
“啊!”冷严像是想起什么,猛地抬起头看着丁将军,“将军这些年可查得王子的下落?”
丁将军听到这话,叹了口气,低下头去,不做言语。
“将军,难道……”冷严失望的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的樱花。
“我按统领给的地址找去,那户人家早搬走了。我搜集了五年线索,刚刚找到那家人,却发现那家人早已成为冤鬼了。”
“冤鬼?”
“不知是谁放了一把火,整个一大家子在一夜之间全化为灰烬。”丁将军叹道。
“那您这十年……”冷严不解的看着丁将军。
“我想查出是谁做的事,却惊奇地发现一个隐谋,这几年明察暗访,到处搜集证据。然而在这过程中却也得到一个意外的消息。”
“什么消息?”
“那家人之中有一个生还者,我想找到那个生还者,也许他会是这件案子的证人,但是查到后来我大失所望,因为那是一个孩子,一个五岁大的孩子,这十年来,我想他早忘记那日发生什么。然而我也有另一个想法……”
“什么想法?”冷严瞪大双眼望着丁将军。
“我在想,那个孩子会不会是王子殿下,从年龄上差不多。不过很可惜,查到一半的时候线索断了,这让我很郁闷。”丁将军自己到了一杯酒,而后一饮而尽。
“明日面君您要如何说?”冷严担忧的看着丁将军。
“我也不知道,给个建议,是全部交代,还是……”
冷严思索了一会儿,突然严肃地对丁将军说,“关于生还者的事,不要说,我们暗中调查。阴谋的事我早猜到是谁,他们还有很多罪行,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我们先攒着,看他们耍什么诡计。日后与他们算个清楚,也好抱我的杀妻之仇。”
“那好,我明日就只报告找王子殿下的事,其他的什么也不说。”丁将军又到了杯酒,一口气喝了下去,“我走了。”
“见过我的事也不要说。”冷严慌忙补充道。
丁将军有些奇怪,但看看冷严坚定眼神,也就不再多问,点头答应了。
丁将军离开后,冷严回到座位上,紧闭起双眼,脑里不停地想:夫人,你走的真是匆忙,我还来不及看你最后一眼。然而最可恨的是那些人,是那些人害你不得不离开我,如果不是他们拿你威胁我,我也就不会做那些事,也就不会对不起陛下,对不起雪姬夫人。如果不是他们,你也就不会为了我而选择永远的离开我,我也就不会独自带大我们的女儿。
不过夫人,你真傻,你去了又有什么用呢,事情已经发生,结局已经注定,就算你用生命也换不回我的自由,我还是被那些人利用啊。但是,既然他们害你如此,害我家破人亡,我就不会叫他们好过,我一定要将他们绳之于法,如果不行,我也一定会用我的剑割下他们的头来祭你。
夫人,你放心,等割下他们的头我就来陪你。对了,我们的女儿,月儿,我已经为他目色好了个对像,他叫柯,是个不错的小伙子,很有本事,总有一天我的位子要由他来做。我会看着我们的月儿完婚,再来做那件事,所以你不用担心的。
“统领,统领?”就在冷严一心沉浸在自己对夫人的思念中时,柯的叫声打断了他。他回过神来,看着柯:“有什么事?”
“是巴丞相,叫您快些过去。”
“我知道了。”冷严站起身正要往外走,但又停了下来,他回头看看跟在身后的柯,突然问道:“柯,你可有心上人?”
柯听到这话,脸一下子变得通红,他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没有回话。
“年轻人,爽快些,有就有,没有就没有,快说。”冷严厉声说到。
“冷统领,您问这个做什么?我哪来的心上人,连认识姑娘的机会都没有。”
“很好。”冷严脱口而出,使得柯莫名的看着冷严。“我女儿,月儿,你知道么?”
“冷小姐,我知道,是个非常可人的女子,琴棋书画样样兼备。怎么了?”柯更奇怪了。
“我把她许配给你,怎么样?”冷严笑道。
“您在说什么?”柯受宠若惊的看着冷严,完全不相信自己耳朵听见的话。
“把她许配给你,你考虑一下,也可以跟你父母商量一下,今天放你半天假,明天给我答复。听着,我很看重你。”冷严说完,径直走出房间,剩下吓傻的柯。
柯走在回家的路上,反复寻思着冷统领的话,统领是说真的么?不是开我玩笑吧。不过,统领从来不开玩笑,那么这就是真的。冷小姐,冷月小姐,的确是个美人,而且不光外表漂亮,心地也如人一样美丽,善良。这样的小姐,我真的配么?我真的可以取么。
柯回到家,敲开门,忧心忡忡地走了进去。雨伯看着自己儿子神志恍惚,非常不安,已经失去一个孩子,不想再看到另一个孩子不开心。
“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
“爹,您觉得您儿子怎么样?人如何?”柯用求助的眼神望着自己的父亲。
“你很好,怎么了,有人说你了?是你的头儿说你了?”
“没有,冷统领想把她的女儿嫁给我,我有些不知所措,不知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好。”
这时,夫人从内屋走了出来,看见儿子的出现吓了一跳,她慌张的看了雨伯一眼,见雨伯在笑才放下心来,“儿子,出什么事了,怎么突然回来了?”
“有人要让你儿子做驸马。”雨伯开玩笑的对妇人说。
夫人听后先是一惊,而后喜笑颜开的问柯:“是哪家的姑娘,怎么样,让咱们什么时候去提亲?”
“娘!”柯叫道,“爹开玩笑的。”
“小子,是你说的,你自己跟你娘说清楚。”
柯将冷严的话向妇人及雨伯复述一遍。说完,柯看看妇人,问道:“娘,我该怎么办?答应还是不答应?”
“儿子,告诉娘,你喜欢人家么?”
“当然喜欢……”柯的脸一下变得通红,一直红到脖根。
夫人看到自己儿子的反映,忍不住笑了,“儿啊,如果你喜欢人家,你又认为你能给人家幸福的话,你就答应。冷统领不也是一直很重视你,看好你么,有点自信。你要记着,你所得到的是你用努力换来的,并不是别人施舍的。我和你爹都同意这门亲事,成与不成就看你自己了。”
柯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娘,我回去了,我还要值班呢。”说完,柯兴冲冲地向宫殿走去。没错,统领欣赏我,完全是我用自己的努力换来的,我要对自己有自信。冷月小姐,记得第一次见到她是在冷统领过生日的时候,那时就被小姐迷住了,但碍于身份,只能偷偷的在远处注视。现在上天恩赐我这难得的机会,我要好好把握。我相信,凭我的能力,我一定能让小姐过上幸福的日子。
回到宫殿,柯飞快地冲到衙司,“统领,冷统领。”
“怎么,想好了?”冷严看着气喘吁吁的柯,不禁笑了出来,年轻人,就是气盛,做事莽撞,瞧这匆忙的样子。“慢慢说,切莫急躁。”
“统领,我希望您能把小姐嫁给我,我一定会让小姐幸福的。”柯一脸正经的说。
“很好,我相信你,月儿今后就拜托你照顾了。”冷严脸上露出了笑,心里也露出了笑,夫人,就是这个小伙子,将会用他的一生照顾我们的月儿。他说会给月儿幸福,我相信他会说到做到。月儿嫁出去,我也就无后顾之忧了,可以放开手去做我应该做的事了,因为我再也不会连累任何人了,我要为你报酬,向雪姬夫人赎罪。“夫人,您最近真的好一点了么?”纯关切地看着女人。夜夜都来陪女人,向女人讲述着自己的故事,讲述自己在各个城市的奇闻轶事。看着女人用她那柔和的目光注视着自己,纯感到有一股暖流在自己体内淌动,有一股激情在自己体内蠢蠢欲动。
“是的,你看,我最近没有哭,不是么?难道这还不能说明我好一些了。”女人露出淡淡笑容,让纯沉醉,然而纯又皱起眉头,一幅难过的表情。
“怎么了,纯?为何眉头紧锁?”女人莫名的看着面前的年轻人。
“因为,虽然您不在流泪,却也不曾见您笑。”纯一幅低落的神情,“我入宫已不是一天半日的,与您也一起度过了几个昼夜,然而却从未见您面上有一丝笑容。纯真的很想看到您笑。”纯如孩子一般,别过脸去。
“纯,我此时难道不是在笑么?”女人轻抚着纯的头,就像是在抚着自己孩子的头一样,目光柔和的看着纯。
“您现在虽然是笑,却笑得一点都不开心,甚至有些伤感,纯不认为夫人是在笑。”纯扒开女人的手,撅着嘴说。
“那纯有什么办法让我笑呢?”女人略带好奇地望着纯。
“让我想想。”纯站起身,走到门口,忽然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那一弯新月,宛如一条小船,在这浩瀚的夜空中飘泊。纯突然灵机一动,转过身,兴奋地看着女人:“雪姬夫人,让纯为您献上一舞好了。凡是看过纯舞的人,无不面露喜色,无不拍手称赞。让纯在这庭院之中,借着这柔和的月色,为夫人舞上一段,不知您意下如何?”
“好啊。”女人不觉笑了出了。眼前这个孩子,真是太可爱了,不仅模样生得清秀俊朗,心地也是如此善良,对人温柔体贴。“不过,没有音乐你要如何跳?”
“这……”纯面上起了难色,是呀,总要有个音乐,跳起来才有气氛。可是,这深更半夜的到哪里找会弹琴的人来为我伴奏?而且,我在雪姬夫人这里的事没有人知道,万一让别人晓得,会不会为雪姬夫人惹上麻烦?
正当纯犹豫不决的时候,女人笑了,让纯吓了一跳。纯望向女人,只见女人站起身,走到屏风后面。再出来时,女人的怀中抱着一把无尾琴。女人走到靠近门口的茶几旁,慢慢放下琴,而后席地坐下。她轻轻拨弄琴弦,发出清脆的声音。女人慢慢抬起头,看着纯嫣然一笑,“如不嫌弃,就让小女子我为公子伴奏?”
“夫人哪里的话,纯受宠若惊。”纯深吸一口气,盯望着女人,不觉失了神。这女子,坐在琴前端庄稳重,透着一股娴熟、淡雅的气质。
“纯,纯。”女人低声叫着纯的名字,使沉醉中的纯回过神来。
纯整了一下衣裳,面向女人,露出醉人的微笑,“夫人,请奏乐,按照您的想法弹就可以了,我可以根据乐声来跳。”
“好吧。”女人点点头,然后想了一想,于是开始弹弄琴弦。随着女人的细指在琴弦间拨弄轻舞,悠扬的乐声顺着指尖流淌出来,渲染整个房间,庭院中也洋溢着动听的旋律。
纯细细听了一会儿,身体便不自觉地随着音乐舞动、旋转起来。飘来的长发,飘去的长袍,就着月光,伴着微风,纯仿佛是天宫中的仙子,降临这凡世间,带来罕见的舞蹈。然而这醉人的旋律,仿佛为纯的舞井上添花。只有这样的旋律,才配得上这样的舞蹈。
一曲接着一曲,女人沉醉在演奏中;一舞接着一舞,纯沉浸在舞蹈中。直道天微明,直到听见公鸡的啼叫声,二人才停了下来,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惊愕之余,不觉都笑了,笑得无比的开心。
女人站起身走到纯的面前,用深情的目光注视着纯的眼睛。纯没有回避这目光,这是他期待已久的目光,这是他夜夜渴望见到的目光。纯似乎感觉到,他被这个女人迷住了,深深的迷住了。对于纯这个年龄的孩子来说,对异性有着异常的好奇,有着莫名的冲动,尤其面对着如此成熟,如此迷人,如此有着脱俗气质的女人,纯心中那棵恋爱的苗子开始发芽,看着面前的女人,纯的心怦怦的跳个不停。
女人细细看着面前的纯,想要看透纯的思想,想要了解真正的纯,但她的目的却与纯截然相反,她好想好想知道,这个纯,面前的孩子会不会是自己的孩子,如果是就好了。
伴随着沉默,伴随着胡思乱想,天已大亮。女人突然笑了,笑声是那样甜美,她看着面前呆立的纯,柔声的问:“傻小子,发什么呆呢?”
“没,没有。”纯恍然从梦中回到现实,他搔着头笑道,“没,没什么事。”
“纯,回去休息吧,你跳了一夜的舞,一定很累吧。”
“不,不累。”纯仍傻笑着。
“不要睁眼说瞎话,瞧你这一头汗。”女人说着,伸出手臂,用自己的衣袖为纯擦拭额上的汗珠。
纯任凭女人替自己擦汗,面上泛起一到绯红。纯心中默默想着:夫人,就是您让纯日夜不停的跳,即使是要跳断这双脚,纯也不会拒绝您;只要让纯日日见到夫人的笑容,就是让纯死也在所不惜。
“孩子,回去休息吧。”女人笑着对纯说。
“雪姬夫人,我已不是孩子了,您不要叫我孩子好不好。”纯有些不高兴。
女人有些莫名,她笑望着纯,越看越忍不住笑。纯那天真充满稚气的脸上,略显着怒气,在女人看来觉得很是滑稽可笑。而纯看到女人的反应,更加生气了,“雪姬夫人,纯真的不是孩子,我已经十六了,已经是个堂堂的男人了。”
“噢?你十六了,是个男人?好,我今后就叫你纯先生,你说好不好?”女人略开玩笑的对纯说。
在这个国家,男子只有满了十八才成年,因而纯从法律上来说,还是个孩子。而女孩子,十四岁就可谈婚论嫁。雪姬十四岁嫁到皇家,十五岁生下王子殿下,如今,刚刚过了三十,但由于多年痛失爱子,面色显得些许憔悴,但成熟许多,风韵只增不减。陛下虽时有来关心,但看到雪姬终日郁郁寡欢,也就渐渐冷淡了雪姬。雪姬仿佛是被打入冷宫一般,精神变得恍惚,叫人担心。
现在,在雪姬的生活里凭空多了纯,也多了一份希望,纯也许就是自己失踪多年的孩子。雪姬变得开朗了,灰冷的心变得明亮起来。
“纯先生,回去休息吧。”女人背过身去,向房间走去。
纯望着女人的背影,站立原地,久久不愿离去。但是,纯隐约听到从宫墙外传来的声音,这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近。是找雪姬夫人?还是找自己?纯说不准,只好悻悻的穿过那道门,回到自己的庭院中。
然而声音越过自己的门口,向雪姬夫人的住处而去。纯悄悄伏在石窗边,向雪姬夫人的庭院里张望,他希望可以看到来人是谁。因为,在他入宫,住在这里的几日里,还从未见过有谁来找雪姬夫人,他以为雪姬夫人是被人遗忘的夫人。毕竟这宫殿太大,这人太多。
*
“雪姬,听说你的精神好了许多,这可是真的?”在女人的房间内传出了男人的声音。有谁可以直呼夫人的名字,有谁可以用如此威严的声音说话,不是别人,他就是那个高贵的男人,是这个国家中拥有至高无上权利的男人,是这里的王。
“陛下?”女人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的人,这个消失了好几年的人,这个似乎遗忘了自己的人,这个强者,这个霸主。“陛下还记得雪姬?”
“当然。”男人将女人揽入怀中,用浑身的力气紧紧抱住这个女人。
久违的感觉,久违的面孔,久违的身体。女人深吸口气,这男人的味道,这男人的胸怀,这男人的声音,似乎很熟悉,却又觉得陌生。
“陛下,为何突然来看雪姬?”女人用颤抖的声音问。
“朕真得很想雪姬,想得快要发疯。”男人放开雪姬,用亲切的目光注视着雪姬的面。有多久没有看见这张面孔,有多久没有亲吻这张唇,又有多久没有将这个人抱在怀中,没有将她紧紧地抱紧,男人的思念似乎想在此刻全部爆发出来。然而,女人推开了他。
“那为何陛下这么久才再来看雪姬?”女人渐渐变得冷淡,她明白,眼前这个男人,根本不是真的思念自己,根本不可能因想自己而发疯。因为,在自己最痛苦,感到最无助的时候,这个男人离开自己,躲避自己。他躲自己躲得好远,他害怕自己犹豫的心情会影响到他。现在,她好一些了,因为纯这个孩子,她找到了生活的希望,这个男人就回来了,这个男人就回来看她了,他多虚伪。
“雪姬!”男人感到女人对自己的冷淡,面上显出了难过的神情,他默默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的樱树,叹息道:“雪姬,我知道你在怨恨朕,怨恨朕在你伤心难过的时候离开你,怨恨朕这么多年冷落了你。但是请你相信,朕的心里还是有你的,朕是无法忘记你的。知道么,朕一直没有放弃为你寻找我们的孩子,朕一直为你坚守着我们的那份誓言。”
“那份誓言?”女人吃惊的望着男人,那份誓言,是什么,自己都似乎淡忘了。
“我要让你的孩子成为太子,继承我们的国家,记得么,雪姬,我没有忘记。”
“然而,孩子找得到么?如果找不到,你的誓言又有什么用呢。”女人坐到床榻上,忧郁的望着窗边的人。
“雪姬,这次来我也是要告诉你一件事。”男人突然转过身来,面上带着微笑,“丁将军,丁威他回来了。”
“丁威?他是谁?”女人疑惑的看着男人。
“丁将军是我派去找我们孩子的人,他现在回来了,你想,他也许会带着我们孩子的消息回来。这一次我要正式封太子了,我们的国家终于要有继承人了。”
“真的?”女人惊喜地跳了起来,扑到男人面前,揪住男人的衣服,“丁将军说了什么?快告诉我。”
“雪姬,不要着急。”男人抓住女人的肩膀说:“我明天就会召见他,你到时和我一起来,我们一起听这个好消息。好么,雪姬?”
女人狠命的点头,激动得泪水涌了出来。
“雪姬,希望你能原谅我,不要再怨恨我。”男人再次将女人搂进怀中。
然而,女人还是推开了男人,她对这个男人已经没有了爱,她对他早已失望,早已死心了。
男人无奈的看着面前的女人,是自己伤她太多,是自己令她心碎,是自己使她对自己死心,是自己的错,而她又是如此得恨着自己啊。
“雪姬,那我走了,明天上午我会派人接你的。”男人试图作最后的努力。但是女人的冷淡叫男人彻底心灰意冷。但是,在男人的内心,绝不会屈服,男人暗暗下决心,雪姬,我会让你重新成为我的女人,我一定会。夫人,今夜您心情不错啊。”纯倚在窗边,直直盯着女人。
“是啊,今天很开心。”女人面带笑容的对着镜子,手握着木梳,轻轻梳理着自己的长发。
“是因为白天来的那个男人?”纯带着醋意说道。
“你怎么知道?”女人惊讶的转过头,看着一脸不满的纯。
“我透过石窗看到了。”纯的坦诚让女人不禁笑了出来,她将纯从上到下细细打量一遍。
“夫人在看什么?”纯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别过脸去。女人再次对着镜子梳理自己的头发,轻笑道:“你这孩子,对大人的事还挺关心。”
“都说我不是孩子了,您为什么老把我当孩子。”纯生气地冲到女人跟前,目视着女人,一脸严肃地说:“我现在向您郑重声明,我是个男人,是个堂堂正正的大男人,您今后不可以把我当孩子。”
女人被纯的气势吓了一跳。她先是一愣,而后笑道,“好,我知道了,纯先生。我不再把你当孩子,可以了吧。”说完,女人突然站了起来,跑向屏风后面,而后抱了一把琴出来。她把琴抱到门口,席地坐下,然后向纯叫道,“今夜我们还跳舞吧。我来弹,你来跳,好么?”
女人满面笑容的望向纯,使得纯哭笑不得。刚刚自己还在生气,现在这个女人却又叫自己跳舞,真是的。看着女人的笑容,纯无奈的抖抖长袍。“我准备好了。”
话音刚落,女人的琴声便填满了整座庭院,从女人的乐声中,纯完全感受得到女人此刻的欢喜,此刻的激动,此刻的兴奋。在纯看来,女人只要开心,纯就会开心,但纯却隐约感觉到不安,他完全不晓得这份不安来自何处,来自何事。是说这份快乐就要结束了么?还是他与雪姬夫人的缘分就要完结了?纯不晓得,他感到一丝茫然,舞步突然乱了,纯跌倒了。
看到纯突然摔倒,女人停了下来。她慌忙走过去,扶起纯,担心地问:“怎么了,纯?你怎么突然跌倒了?”
纯慌忙站了起来,抱歉的说道:“我没事,叫夫人担心了。”
“真的?”女人疑惑的看着纯。
纯避开女人的视线,摸着头说道:“大概白天没休息好,有点累。”
“那你快快回去休息吧,不要弄坏身体。不要仗着年轻就逞强。”说着,女人就要扶着纯回去。
纯慌忙说:“我还想陪陪夫人,不想回去。”
“纯!”女人严肃的看着纯,“你都说你不是孩子了,就不要像孩子一样任性,乖乖回去休息,知道么。”
“可是夫人……”纯还想说什么,却被女人阻止了。
“我明天还要见个重要的人,我也要休息了。”女人离开纯,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纯无奈的往自己的房间走去,希望这不是最后一夜与夫人在一起。纯心中默念着。
*
当天色渐亮,柔和的日光透过窗子照射进房间的时候,女人早已梳洗打扮完毕,满心欢喜地坐在窗前,等待男人的到来,等待男人带自己去见丁威,等待听到自己孩子的消息。孩子是否还活着?孩子生活得怎样?孩子住在哪里?孩子是不是被带回来了?自己会不会立即见到孩子?孩子长成什么样子?孩子是否健康?女人有太多太多的问题,以至到最后没了问题,女人只想把孩子抱进怀中,只想抱一抱自己的孩子。
男人此刻到了女人的门口。他抬头看看女人门前高高悬挂的匾,“藏雪阁”,这块雪一藏就是藏了十五年,今天,她终于要重见天日,重新回到阳光下,不知道阳光是否可以融化她,温暖她。男人缓缓走进女人的藏雪阁,心情既沉重又兴奋,他不知道这块雪是否会重新回到自己的怀抱,因为先前这块雪的冰冷让他产生了一丝畏惧。
“陛下,你终于来了。”女人见到男人,激动地迎上去,反而叫男人有些不知所措。
“雪姬,你……”
“陛下,你是来接我去听消息的吧。雪姬真的好高兴,我们快去吧。在哪里?”女人推着男人就往外走。
男人感到一阵失望,原来雪姬会迎上来,并不是因为自己。男人突然站定,抓起女人的手,目光直视着女人的眸子,“雪姬,告诉朕,你会原谅朕么?”
“陛下!”女人试图挣脱男人紧握的手,但努力了半天却是徒然。她定定气,直视着男人,“陛下不是要带雪姬去见丁将军么?为何突然问这些?”
“雪姬,告诉朕,你是否还爱着朕,是否还想念朕?”
“雪姬后半生只会想念一个男人,那就是我的孩儿。雪姬早已忘却了对陛下的爱,早已放弃对陛下的思念。陛下,快带雪姬去见丁将军吧,雪姬真得很着急。”
“雪姬,你为何对朕如此绝情,为何不能原谅朕?”男人的目光中透着哀怨,他仍不愿放弃眼前的女人,他还是深深爱着她的。纵使冷落了她十几年,但他却不曾忘记她一日;纵使没有常在她身边,但他的心却一直留在她的身边。还是不想放弃她啊!
“陛下,”雪姬突然声音变的冰冷,她疑惑的盯着男人,“陛下不是在骗雪姬吧,这世上根本没有丁将军这个人。”
“不。”男人回过神来,他叹了口气道,“我这就带你去。”说着,男人松开手,转身向门外走去,“我们去大殿,丁将军就在那里等着咱们。”
女人紧跟着男人来到门外,上了车,而后去向大殿。
*
大殿之上,只见一个鬓角略显斑白,身材魁梧的男人跪在那里,而冷严也站立在一旁。女人看着这二人,略感茫然,究竟他们谁是丁将军?他们谁知道他孩子的下落?就在女人糊里糊涂的时候,宝座中的男人开口了。
“丁将军,好久不见了,身体可好。”
殿前跪着的男人回道:“谢陛下关心。臣出行在外,真是日日思念陛下。今日重见陛下,臣真是激动万分啊!”
“将军多年在外,长途跋涉,辛苦万分。朕本应让将军先在家中休息,只是,朕实在关心先生此行结果,故才急召将军,还请将军见谅。”
“陛下说的那里话。臣本应先向陛下汇报此行结果才是,哪能先在家休息。”
“那朕就开门见山的问了。将军可查得我孩儿的下落?”
听到这里,女人也忍耐不住了,插嘴道,“堂前的可是丁将军?您查到我孩儿的下落了么?他在哪里?他现在怎么样?您带他回来了么?我何时能见到他?他……”
“雪姬,不要急,先听丁将军说。”男人打断女人的一连串问话,然后满面笑容的望向丁威:“丁将军,您请讲。”
丁威抬头看着堂上的女人,这就是现在的雪姬夫人?当年离开萨拉城的时候,雪姬夫人还像个含苞待放的少女,一点也不像是初为人母之人。现在,经过时间流逝,岁月变迁,变得成熟许多,也更有女人的味道。看到她如此关心自己孩子的下落,可见她这几年过得相当痛苦,她是如此急切渴望得到孩子的消息啊!
但是,他将带给这个女人的消息却会令这个女人失望,他是说还是不说?丁威咬咬牙,突然将身子俯下去,大声地说:“恕臣无能,请陛下置罪。”
女人突然面色苍白,她看看身旁男人,男人显得手足无措,不知所以的问:“卿家何出此言?怎么回事?”
“恕臣无能。臣在外十五年之久,却仍无法带回王子殿下。”
“是你没查到么?”男人慌忙问道。
“不,陛下,臣已查到收养王子殿下的那户人家,只是……”丁威突然停了下来。
“只是什么?”男人急忙追问道。
“只是……那户人家早已被人害死。全家一百四十口,无一生还。”
“什么?”女人惊叫道,“你是说我的孩子死了?”
“夫人,那户人家在十年前被害,您的孩子应该在那里没错。还请您节哀顺便。”丁威安慰道。
“丁将军,你说得可是真的?”男人颤抖着声音问。
“是的,陛下。”
“您说那家人十年前就被害,那您这十年来为何不回来?为何不向我回报,而等到现在才回来。”
“臣想查出害那家人的真凶,所以一直在追查。”
“那结果如何?”
“这……”丁威抬头看看旁边的冷严,冷严向他使了个眼色,丁威回话道:“是当地的盗匪所为。鉴于王子被害,所以臣留下帮忙除匪,将那伙盗贼亲自绳之于法,为王子殿下报仇。”
“用了十年?”
“是,那伙贼人相当隐蔽,也是查了很久才查出他们的,他们甚至跑到其他国家为非作歹,棘手的很。”正当丁威不经意抬头时,他突然嚷道:“陛下,雪姬夫人她怎么了?”
男人猛地回过头,只见身边的女人面色苍白,双眼无神。男人轻轻碰碰女人的肩,女人的身体一下子倒了下去,便不醒人事。男人慌忙叫人,将女人带回藏雪阁,并吩咐医生为其诊断。而后男人将冷严叫到身边,暗暗嘱咐道:“一会儿你来我的住处见我,我有话问你。”
冷严默默点头,他已经猜到陛下有何事找他了。他透过人群,向女人望去,心中默默叹息,雪姬夫人,真的对不起,让您受到这样的惊吓。不过还请您忍耐一下,很快我就会把您的孩子还给您,真的。
离开藏雪阁,冷严向陛下的寝宫向阳殿走去。
向阳殿内空无一人,陛下因担心雪姬而守在雪姬身旁,他不想再让雪姬失望,他要弥补对雪姬的亏欠。冷严在向阳殿内独自等待着,陛下既然交待了,就一定要做,不管这一等究竟要几个时辰。趁着没人,冷严开始思索着自己的计划。
女儿前些日子就让她嫁给柯了,自己是无后顾之忧了。丁将军带回的证据虽然不少,却独独少了一条关键的证据,这可真是让自己犯了难,如何去找,又怎样让那伙人露出马脚呢?还有,纯这孩子在宫中也不知怎么样了,有没有被人利用?那伙人又打算怎样利用纯?还有一点,也是最重要的,王子殿下是不是真的活着呢?如果找到殿下,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这就是王子殿下呢?
就在冷严沉浸在自己的思索中时,陛下突然出现了,“冷统领,让你久等了,真是抱歉。”
“啊!”冷严先是一惊,而后匆忙问到:“雪姬夫人没事了吧?”
男人苦笑道:“雪姬没事了,吃了药,现在心情平静许多。”
“陛下是等到雪姬夫人醒来才离开的吧。雪姬夫人一定对陛下的关心非常感动吧?”
男人此时笑得更加艰难,他原本以为雪姬看到他如此关心她,守在她身边,会原谅过去的自己,而从新回到他的身边。但是雪姬看到他,却面无表情,并用生硬的口气叫他离开。难道雪姬真的放弃自己?自己要如何做才能让她原谅?男人真的不知道了。
“陛下,没关系,真情能感动天。您真心待夫人,夫人一定会原谅您,重新回到您身边的。”冷严看到面露苦相的男人,慌忙安慰道。“对了,陛下找臣何事?”
男人稳定了一下情绪,平静的对冷严说:“冷统领,我找你来不是为了别的事,只为这太子之事。前一阵子,这宫中为这事闹得沸沸扬扬,你也知道。朕因为要守住对雪姬的誓言,一直逃避面对这个问题。但是,你今天也听到了,我永远无法完成这个誓言了,所以我现在要正视面对这个问题了。”
“陛下找臣来就是要臣为陛下出谋划策对吧。”
“统领最了解朕,你有什么好提议么?”
“陛下有什么想法呢?”
男人犹豫了一下,开口道,“丽姬一直催促我立他的孩子,你看怎么样?”
“这,臣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冷严突然跪了下来。
男人慌忙扶起冷严,“统领,有话直说,朕信任统领为人,才与统领商量,统领不必有所忌讳。”
“既然这样,臣就直说了。丽姬夫人是陛下的宠姬这众所周知,而他的儿子品行恶劣也早已家喻户晓。他仗着自己娘的身份,在宫外为所欲为,对大臣们也不放在眼里,呼来唤去的,这样的人何以做得太子,这样的人何以叫人臣服?又何以能治理国家?臣对此人万万不能认同。”
“这小子真的如你所说?”
“臣所言句句属实。陛下如不相信可以再问其他人。”
“好,朕信你,你向朕推荐个人选好了。”
“臣推荐之前陛下的正室万霞夫人的儿子,信飞殿下。”
“信飞?”
“是。万霞夫人生前对信飞殿下管教严厉,使得信飞殿下的学问在众王子中属佼佼者。而且,信飞殿下为人忠厚善良,对待下人又非常关心体贴。臣以为,信飞殿下才是最适合做太子之位的人。”
“听你这么一说,信飞的确是个不错的孩子。”
“陛下,信飞殿下既是万霞夫人的儿子,而万霞夫人生前很受人爱戴,我想如果提议信飞殿下,所有人都不会反对的。”
“朕会考虑你的话。不过,明天早会的时候,我还是想听听其他人的意见。”
“这是当然的,毕竟这是国家大事。”
“统领,辛苦你,你下去休息吧,让朕独自考虑考虑吧。”
“那臣告退了。”说完,冷严躬身退下,只留下男人一个人。
今天过得真快,这么快就到了夜晚了。想一想,早上还是开开心心的,现在却感到身心疲惫。本以为,可以听到孩子的消息,可以让雪姬重新回到我的怀抱。但一切却事与愿违,儿子死了,雪姬也对我彻底死心了,就连我可以为她履行的唯一誓言,现在也无法实现了。我跟雪姬的缘分就真的这样彻底的断了么?我还是不相信,我还是不死心,因为我是如此的爱着她啊。
我是君主,我是这里的王,没有谁可以违背我,雪姬也不可以。但是,我却无法强迫她,我无法逼她,我怕她会因此离我更远,我该怎么做呢?我要如何做呢?男人内心矛盾着,这扎着,为雪姬,他彻夜未眠。
而在丽媛宫,宁怀抱着女人,享受着女人带给自己的满足感。
“宁,我听说,那溅人的孩子死了,这可真是个好消息啊。”女人滑弄着宁的胸膛,奸笑着。
“不过,夫人,我却得到相反的消息,我就快知道那孩子的下落了,他好像就在这座城里,而且已经进了皇宫了。”宁抚摸着女人的身体说道。
“真的?”女人猛地坐起来,不安的看着宁。
“不过,既然有人告诉陛下孩子死了,也就意味着这消息只有你我知道,所以夫人反而应该更放心。一旦查到那孩子是谁,我们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干掉他”宁一把抱住女人,狂吻着女人的面。
“他在这个宫中,真是讨厌。到底是谁?”
“人选我倒是有一个,我只是需要找个机会证实才行。”
“你要怎么证实?”女人推开宁。
“夫人知道陛下要立谁为太子么?”宁突然改变话题问女人。
“我怎么知道,我今天又没看见陛下。你一直不叫我在陛下面前唠叨,所以什么行情我早不晓得了。”女人一脸抱怨的看着宁。
“您猜我希望是谁?”宁诡笑道,然后冷不防得将女人压在身下。
“当然是我的儿子。”女人将手环住宁的脖子,露出笑容。
“不是,你猜错了。”宁俯下身,亲吻着女人的乳房,同时双手在女人身上摸索着,由上及下。最后停留在女人大腿两侧。就在宁要将手伸进女人大腿内侧时,女人突然推开他,愤愤的直起身,“你知道你再说什么么?你竟然不希望我的儿子被立为太子?”
“夫人,不要生气啊,听我解释。”
“你说。”女人双手插腰,怒视着宁。而那两丰乳却在宁的眼前一晃一晃的,惹得宁忍不住将女人一把揽入怀中,用手拖着女人的乳房,伏在女人的耳边悄声说:“我是有阴谋的。”
“阴谋?”
“我希望被立为太子的人是万霞夫人的独子信飞殿下。”
“信飞殿下?我听说那孩子聪明伶俐,人稳重善良,他若作了太子,我儿子就肯定没戏了呀。”
“但是,我想夫人却有件事不知道。”
“宁,什么事?”
“夫人从没见过殿下近女色吧?”宁冷笑道。
“是,怎么?”
“那是因为……”宁突然把声音放的更低,以至于除了夫人听到,连蚊子都听不到。
女人突然开怀大笑,“宁,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你没骗我?”
“我哪会骗丽姬夫人。我说过,我要试一个人,因为这件事,我刚好有办法去试。如果真让我猜中了,我有办法一箭双雕,让这两个人都完蛋。这样一来,您的儿子要做太子不就没有障碍了?”
“宁,你可真坏啊。”女人轻拂着宁的脸笑道。“可是,还有件事你没办妥呢?”
“什么事?”宁问道?
“当然是那溅人。自从她恢复正常,陛下的心就全飘到她那里去了。”女人靠在宁的身上说。
“我早已有个新主意了,比以前的要快的多。”
“什么主意?”
“嘘!您只要看就行了,说出来就不好玩了。”
“也是。我只要看就行,对吧?”
“对。”这二人相视而笑,笑声甚是恐怖,以至于惊动了窗外树上休息的鸟儿。
藏雪阁中,送走了陛下,女人从怀中取出那条绫罗,这是唯一与孩子有关联的东西了,希望已经破灭,生活也失去意义,今后该怎么办呢?
女人慢慢走到庭院中,倚靠在樱树下,仰望着夜空。我的孩子,你是否就是这天上的某颗星星,你是否在看着你的母亲?你能告诉你的母亲今后要怎么做?你能告诉你的母亲今后的路要如何走么?孩子,母亲究竟做了什么错事,上天要这样惩罚我?孩子,你是否因为恨母亲因而要比母亲先走一步?但是,孩子,母亲真的不是故意要抛弃你,母亲真的不是不想扶养你,为什么你要这样对你的母亲,为什么?
“雪姬夫人,为何您又露出难过的表情?为何您又流泪了呢?”就在女人独自伤感的时候,纯已经悄悄地走到女人身旁。他猛地抱住女人:“夫人,不要难过,不要忧伤,不要流泪。纯不愿看到夫人难过,纯不愿看到夫人忧伤,纯不愿看到夫人流泪。因为纯也会跟着难过,忧伤,流泪的。”
女人有些吃惊,但是,靠在这样的怀中时,女人反而感到了一丝温暖。现在伤心的自己正需要这样的胸怀来依靠,即使单薄了些,却又相当的结实,可靠。女人紧紧靠在纯的胸前,不再压抑自己悲伤的情绪,彻彻底底得哭了出来。
纯紧紧搂着女人,他感到胸前那滚烫的泪水,他的心也开始难过,想要流泪。但是纯知道,男儿有泪不轻弹,男儿只有坚强,女人才会依靠。因而,纯强押着难过,他要给怀中的女人一个强而有力的臂膀。衣衫被浸透了,他就将女人搂得更紧,他希望女人能在他的怀中得到安慰。   而女人,似乎感觉到纯的想法,伤痛的心渐渐平静,在这样的怀抱中,女人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她似乎渐渐接受了这个小男人对她的爱,因为她很早就发现这个男人对她的感情,但是,每当她想到这个男人可能是她的孩子的时候,她对他就只有母亲对儿子的爱。现在,她的孩子死了,面前的是个陌生的男人,是个带给她欢笑的男人,她对他要么接受,要么拒绝。如何选择?寂寞中的她潜意识中选择接受。因而,她安心的在这怀抱中沉睡过去。
日子突然变得平静起来,以至于平静得不正常。信飞殿下正式被封为了太子,因为他太过优秀,以至任何人没有任何反对他的理由。雪姬依然拒绝陛下对她的爱,对她的补偿,以至陛下对她产生了些许的不满。纯依然和雪姬在夜间来往,使得雪姬受伤的心逐渐得到恢复,二人的感情渐渐变得奇妙起来。丽媛宫依旧欢声笑语,因为这一切似乎都在这二人的掌握之中,他们怎能不笑。
半个月过去了,终于,在这平静的生活中爆发出一场可怕的战争,是一场血流不止的战争。
*
“陛下,不好了,您快来!”一个仕女大呼小叫的闯进向阳殿,惊动了正半卧在榻上的男人。现在刚刚进入夏季,所有的人都显得焦躁不安,男人的脾气尤显得暴躁。男人从榻上怒跳起来,冲着来人吼道:“三更半夜,你在喊什么?”
仕女见到愤怒的男人,吓的慌忙跪倒在地上,颤巍巍的说:“陛下息怒,小人有急事禀报。”
“什么事?如果是大不了的事,小心我砍了你的头!”男人怒视着来人道。
“陛……陛下,雪莲夫人的孩子丢了?”仕女战战兢兢的说到。
“什么?”男人脑子里嗡的一声,差点没晕过去。怎么又发生这样的事。十五年前,不,准确地说十六年前就发生这样的事,到现在,孩子死了,自己最爱的女人也不再理自己了。过了这么多年,这种事难道要再发生一次,难道要再出现第二个雪姬。不,朕怎么可能让相同的事发生第二次,这一次,一定要抓住凶手。
“来人,快来人!”男人大吼着,“冷严,你在哪里?快到朕的面前来。”
伴着男人疯狂的叫声,一群身着铠甲的武士来到男人的寝宫,领头的就是冷严。
冷严跪到男人面前问道:“陛下,发生什么事了?”
男人匆忙走到冷严面前,紧紧抓住冷严的肩膀,厉声的说到:“快,快派人,快派人抓住犯人。”
“陛下,您在说什么,臣听不明白。”冷严茫然地看着男人。
“朕的孩子又被偷了,这次一定要抓住凶手,朕一定要抓住这恶毒的人。”
“王子又被偷了?”冷严吓了一跳。这一次,会是谁这么做?谁又有这么大的胆?他有什么阴谋?难道还是那些人?可是,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太子已经定了,雪姬夫人和陛下的关系也冷淡了,这个雪莲夫人又不是陛下最宠爱的女人,那么,究竟是为什么要这么做,又是什么目的呢?
当冷严感到糊涂的时候,男人猛地抓住冷严的手,直视着冷严说:“冷统领,朕求你,这次一定要抓住犯人,决不能再有第二个雪姬诞生。”
“陛下,我一定彻底追查,抓住犯人。”冷严猛地站起身,果断地对身后的武士喊道:“传我的命令,即刻封住皇宫的所有进出口,不许任何人进出,除非持有我的令牌,否则连只苍蝇也不许放过。”冷严喘口气,对身旁的柯叫到:“你现在传我的命令到城门,关闭大小城门,不许任何人离开萨拉城。这是令牌。”
“是。”柯接过令牌,迅速向城门跑去。
冷严再次看向陛下,坚定的说到,“陛下,臣这次一定会抓住犯人的,请您放心。不过也请您去雪莲夫人那里看看好了,夫人失去孩子,一定痛不欲生吧。”
“朕知道了,朕这就去。”说着,男人拿起身旁的外套,喊道:“备车,去腾云宫。”
“备车,起驾腾云宫。”侍者喊道。
来到腾云宫,只见一个女人正伏在床榻上痛哭流涕,看到男人来,哭得更加伤心欲绝。只见她突然站了起来,瞅准柱子就要往上撞,幸亏身边的仕女机灵,她们中两个人拉住女人的腰,另外几个挡在柱子前面阻止女人撞。
男人见状,快步走上前,一把抱住女人,吼道:“你要做什么?”
“陛下……”女人呜咽着说:“孩子没了,您叫我怎么活啊?”
“有什么不能活的,有朕在这里,一定会找回我们的孩子的。”男人边说,边用手轻拭着女人的眼泪。
“可是,万一找不回来怎么办?”女人泪流满面地看着男人。
“朕会找回来的,相信朕。”
“虽然您这么说,”女人断断续续道,“万一我的孩子像雪姬夫人的孩子那样怎么办?我好怕,我好怕失去孩子?在这个国家中,除了陛下,孩子是我唯一的亲人啊!”
“朕答应你,朕一定会找回我们的孩子。”
“您没有骗雪莲?”
“朕说到做到。”男人目光坚定地看着女人。
“那陛下会给雪莲什么样的承诺呢?”女人突然问道,“您曾经给过雪姬夫人承诺,那您要给我什么承诺来证明您的话是可靠的呢?”
“你要什么朕都会答应你。”男人冷静地说。
“真的?我要您立我为后您也会答应么?”女人死死盯着男人的眼睛问,“在这个国家里,我无依无靠,处处受人排挤,每时每刻遭人红眼。如果陛下给我这个地位,就没有人敢欺负我,伤害我,陛下会答应雪莲么?”
“这……”男人开始犹豫了,后位的确长久以来空缺着,皇宫之内,很难找到一个像万霞夫人如此大度,如此宽厚聪明的人了。但是,男人的心中还是有一个皇后的人选的,那就是雪姬。越是得不到的东西,越想得到;失去后才懂得要珍惜。男人很希望雪姬重新回到身边,那时,他就会封雪姬为后,和自己长相思守。
但是现在,眼前的这个女人发生了和雪姬同样的事,而她的要求也仅仅是想坐这个后位,我给了她,她就不会像雪姬那样离开我吧。想到这里,男人点点头。“雪莲,朕答应你,所以你要相信,朕会找回我们的孩子,朕会一辈子爱着你。”
“嗯。”女人的面上露出了笑容。女人暗自窃喜,因为,丢失爱子只不过是自己导演的一场戏,自己真正的目的就是这后位,得到了,她就是这后宫中的主人,没有人再敢得罪她,尤其丽姬,再也不能骑到自己头上。
是的,她最痛恨的就是丽姬,这个歹毒的女人。初入宫的她就被这个女人狠狠地作弄了一番。她竟明目张胆的诬陷自己偷她的东西,还想叫那个叫宁的家伙糟践自己。幸亏被冷统领发现,救了自己。冷统领人很好,同意帮自己隐瞒这个秘密,才没有叫陛下知道。否则,不知道陛下是否还会宠幸自己。所以,一旦成为后,雪莲咬牙切齿的,暗想到,我一定将那女人碎尸万段。
现在,当务之急是把孩子抱回来,怎样才能不被怀疑,怎样才能看起来这是纯粹的偷孩子案件呢?雪莲躺在男人的怀中久久无法睡去。
而男人,看到女人辗转反侧,不觉心痛。这个女人,丢失了爱子,又怎么睡得着呢。他紧紧搂楼女人,希望女人可以安心。女人无奈,只好假寐,但还是无一点倦意。
与此同时,腾云宫丢失婴儿的事也传到了丽媛宫。只见这妖女坐在镜前,用木梳轻轻梳理着自己的长发,嘴角微微上扬。
女人自言自语道:“雪莲夫人,雪莲夫人。呸,你这个溅人,我能不知道你再耍什么把戏。想骑在我头上,你还早了一百年。哼,等到明天早上,我看你是否还笑得出来。这一切都在我的手掌之中。”
就在天渐亮的时候,宁突然推开了丽媛宫的殿门。宁笑盈盈的走到女人的面前。女人瞅瞅宁,会意地笑了,二人笑得邪恶。
女人慢慢站起身,脱掉外套,一丝不挂,妖娆的身材使得宁馋涎欲滴。宁慌忙解开衣服,赤身裸体的面对女人。于是在这丽媛宫,再次上演黄色的剧目。
清晨到来了,雪莲送走男人,独自向腾云宫的深处走去,她的孩子就在那里。当她踏进那破旧的院门,她突然感到心一惊。她轻喊着葛妈,却无人应答。奇怪,葛妈去哪里了,她应该在照顾孩子呀?
葛妈,是雪莲的奶妈,把雪莲从小带大,最疼爱雪莲。这次计划,有一半是葛妈出的注意。但是现在,雪莲却怎么也找不到葛妈了,如果葛妈消失了,也就意味着,孩子真的消失了。想到这里,雪莲飞快地冲进小院的内堂,这是这座破院的最后一处,如果葛妈不在这里,雪莲就真的崩溃了。
看到眼前的一目,雪莲再也说不出话来,她眼前一黑,倒在地上。只见葛妈倒在一片血波中,面目狰狞吓人。而就在葛妈胸前的伤口处,插着一张纸条,上面用血写着:沉默是金,忍耐是福。这暗示着雪莲,这件事你不能张扬出去,你唯一的选择只有忍耐。而且,证明孩子真的被偷,或者说是被抢。不知道犯人,更无从查起,而更要命的是,雪莲无法提供任何线索。因为孩子还在那杀人魔头的手中,沉默是金,忍耐是福。
雪莲被宫女发现,扶回房中。这有话不能说的感觉叫雪莲痛苦万分。但更痛苦的是雪莲无尽的悔恨,只因为自己一时的贪心,害了葛妈,还真的丢失了自己的孩子,简直太划不来了。但是,世上难买后悔药,这一切以成定局,只有认命。雪莲只有盼着陛下为自己找回孩子,即使如大海捞针,即使希望渺茫,却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了。“冷统领,您还在为丢孩子的事烦恼么?”柯看到坐在藤椅中发呆的冷严,担忧的问,“您这个样子已经好几天了,您因该歇一歇了,这些事让我们去做吧。”
冷严抬起头,看看站在身边为自己担心的柯,勉强露出笑容,“傻小子,倒是你,整夜不眠不休的,回去休息吧,我没事的。”
“可是,冷统领……”柯看到冷严闭上了眼,只好叹口气,退了出去。
冷严听到柯离开的声音,慢慢睁开眼,无奈的仰望着窗台,该怎么办呢?冷严苦苦思索着,找了这么多天,却始终没有一点线索。去见雪莲夫人,夫人却只会哭,提供不出一点有用的消息,这根本无从查起呀。可是,陛下已经交待了,我就必须全力以赴,不能再发生与雪姬夫人相同的事。我一定要想出办法。
就在冷严专心思索的时候,一个人突然跑了进来。那人欣喜的跑到冷严面前,大声叫到:“统领,我们有线索了,我们有线索了。”
“柯,你说什么?”冷严腾的从藤椅中跳了起来,不可置信的看着柯,“怎么回事?你们发现了什么?”
“统领,我带个人来见你,她说她知道关于孩子的事?”说着,柯跑到门外,拉着一个人进了衙司,“就是她,仕女雁儿。”
“雁儿?”冷严突然紧了紧眉头,这是怎么回事?她不是雪姬夫人的仕女么,她怎么会跑到这里来,她又怎么会知道孩子的下落?这件事真是太奇怪了。
冷严一脸严肃地将雁儿上下打量一番,慢慢坐回藤椅中,像审问犯人似的问面前的女子:“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跪在冷严面前,低着头答道:“小人叫雁儿,是侍奉雪姬夫人的仕女。”
“你既然是侍奉雪姬夫人的仕女,今天为何来这里,而不待在夫人身边侍奉。”
“雁儿听说宫里丢了孩子,雁儿又恰巧知道孩子现在在哪里,所以特来向大人禀报。”
“你知道孩子在哪里?”冷严突然提高了嗓音,目光死死盯在雁儿身上。“在哪里?”
雁儿吓得浑身一颤,平素听说冷统领可怕,今日一见,确实气势逼人,那冷峻的目光似乎容不得他人对他有半点欺骗,让人不寒而栗。但是想到宁大人,雁儿还是鼓足勇气,说道;“孩子就在藏雪阁。”
“什么?”冷严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藏雪阁,那不是雪姬夫人的住处?孩子怎么会在那里?你给我从实说来,不得有半点谎话。”
“雁儿一定说实话,不会欺骗大人半点。”于是雁儿按照宁教的话,向冷严说了一遍。是的,冷严虽然厉害,但对于雁儿来说,宁更可怕。自己及家人的性命全掌握在宁的手中,今日如果背叛了宁,就等于丢掉了自己及家人的性命。所以,雁儿只有向冷严说谎,只有背叛雪姬夫人,才能在这世上苟且偷生,才能不让家人受到伤害。雁儿完全是不得已。
雁儿说完,冷严向柯挥挥手,然后一言不发的坐进藤椅中,闭上眼,陷入沉思中。
柯看到冷严的示意,对雁儿说:“好了,你回去吧,这件事你先不要向别人说,不要打草惊蛇,我们稍候就到。”
“雁儿知道了。雁儿告退。”说完,雁儿起身退了出去,柯也随后退出了衙司,留下冷严一个人。
衙司内此刻静悄悄的,冷严陷入一片茫然中。怎么会发生这种事,这完全是不可能的,雪姬夫人是不会这么做的。难道……冷严突然两眼一亮,挺直身子,握紧拳头,难道这是阴谋?难道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冷严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人,那个人正阴险地对着冷严笑。但是,没有证据,何况陛下正在追查,我又怎么做,才能帮助雪姬夫人度过这个难关呢?
雁儿离开衙司后,没有直接回藏雪阁,而是直接朝向阳殿走去,他还要向另一个人说这件事,这是宁特别交待的人,那个人就是陛下,如果陛下不知道,宁的计划就只成功了一半。
*
藏雪阁内,女人伏在窗台边,望着窗外怡人的景色,心情平静。她完全不晓得宫内发生的一切,她也不想知道,她喜欢这种平静的生活,她不想再被牵扯到复杂的宫廷生活中。
白天的她,悠然的看着书,自在的画着画,过着如神仙般逍遥清闲的日子。夜晚的她,在纯的陪伴下,吟诗,弹琴,跳舞,过着多姿多彩的生活,夜夜欢声笑语。并且,她也在不知不觉中迷恋上了纯,因为,只有纯在这里,她才不再觉得孤独,她才感到生活的乐趣,她才变得开心,变得年轻,变得更像自己,像年轻时的雪姬。
突然,女人仿佛听到婴儿的啼哭声,这是怎么回事,这里怎么会有婴儿的哭声呢?女人寻着声音的方向,走出房间,来到庭院里。声音越来越大,慢慢的靠近了,就在岩石缝中,声音从岩石缝中传了出来。女人伏下身子,向缝中张望,那是……女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看到,在石缝的空隙内,一个婴孩躺在那里不住的哭泣着。
女人慌忙跑到岩石的后面,抱出婴孩。婴孩好小啊,女人仔细端详孩子的样貌,清秀的面孔,水汪汪的眼睛,好可爱。女人露出温柔的笑。她轻轻摇着孩子,就像是在摇自己的孩子一样。渐渐的,孩子的哭声停止了,慢慢的,孩子笑了,笑得天真灿烂。
“夫人,您在做什么?”女人的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女人缓缓回过头,露出灿烂的笑,“你看,我发现了什么?”
来人看到女人那妩媚的笑,先是一怔,多迷人的笑,阳光下,夫人的笑让人神魂颠倒。然而,当看到夫人怀中抱的小家伙时,来人突然惊住了,“雪姬夫人,那是……那是谁的孩子?”
“纯,我也不知道,我在这石缝中发现的。你看他,很可爱不是么?”女人没有注意到纯的反应,而是将目光全部集中到了孩子身上。很久没有像这样抱着小孩了,真怀念这种感觉。
“您说在石缝中发现?这怎么可能?怎么会有这种事呢?”纯突然激动地说道。
听到纯颤抖的声音,女人终于将视线从孩子身上移走,转向纯。“纯,你怎么了?声音怎么变得这么奇怪。我知道,你听到这些一定很奇怪,肯定不敢相信。但这是事实,确实发生了。”
“可是,您要是知道这孩子的身世,您一定会比我还奇怪。”
“身世?你知道这孩子是谁的?”女人疑惑的看着纯。
“您听说这宫里又有第二个雪姬夫人这件事了么?”纯靠到女人跟前,严肃地说。
“第二个我?怎么回事?”女人更加不解了,她盯着纯的眼睛问。
“雪莲夫人的孩子丢了。”纯低声地说道。
“孩子丢了?”女人不觉瞪大眼睛,她望望怀中的孩子,又瞅瞅面前的纯,“你是说,这是……这是雪莲夫人的孩子?”纯默默点点头。女人突然僵立住了,“为什么孩子会在这里?丢失的孩子怎么出现在这里?”
纯一言不发,无奈的摇摇头。女人开始慌张不安,“这是怎么回事?”
“夫人,我还听说……”纯欲言又止道。
“你听说什么?”女人焦躁不安起来。
纯犹豫的看看女人,最终还是说道:“听说,负责照看孩子的奶妈死了。所以,这件事似乎还与命案有牵扯。”
“命案?”
“夫人,现在孩子在您手中,似乎对您很不利。”
“不利?你什么意思?”
“如果让人知道,恐怕会怀疑是您做的。这件事陛下很震怒,陛下已经下旨,要对犯人严惩,趁现在没人知道,您看您还是早些把这孩子丢掉,避免引火烧身。”
“丢掉?这么小的孩子,如果丢掉,若不被人及时发现,会死掉的,我怎么可以这么做。况且,我丢过孩子,我可以理解母亲失去孩子的痛苦。如果知道自己孩子死掉,做母亲的会觉得生不如死。我的孩子已经死了,我怎么可以让第二个人有跟我相同的遭遇。”
“那您要怎么做?留着孩子会给您带来麻烦的。我不能眼睁睁的看您受到伤害。”
“纯,谢谢你对我的关心。”女人用柔和的目光注视着纯,“请给我时间,让我好好想想。”
“可是,您的时间并不多。这件事在宫中闹得沸沸扬扬的,陛下已经派人查了好久,如果在这个时候被人知道孩子在您这,您就是跳进梦提河也洗不清呀。”
“可是这孩子,我不忍心就这么扔掉他。”女人难过得望着怀中的孩子,孩子让她想起了自己的孩子。自己的孩子已经死了,这个孩子不能再重蹈自己当年的覆辙。“柯,拜托你,让我想想办法,看有什么方法可以让孩子安全的回到他母亲身旁,”
“夫人,您要想清楚,这事关重要啊。”
“纯,请给我一晚上的时间,让我思考一下,如果到明天我还想不出方法,你在扔掉这孩子,好吧?”女人哀求的看着纯。
“夫人,我知道这让您想起您的孩子,但是现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何况,孩子会出现在这里,您不感到奇怪么?这会不会有什陷阱?这实在太不自然了。”纯突然觉得不安,这件事实在太奇怪了,宫里大费周章的寻找孩子,现在却莫名其妙的出现在雪姬夫人的庭院里,这时间奇怪,这场合就更奇怪了。难道有人要害雪姬夫人?
“纯,也许是你多想了,我已与这宫廷没有瓜葛了,谁会害我。也许是犯人把孩子藏在这,想找机会带走孩子,我捡到孩子,反而是阻止犯人的阴谋啊。如果,我堂堂正正的把孩子还回去,人家也许会感激我也说不定。对阿,我明天就把孩子还回去,你想想看,哪有犯人会亲自把孩子还回去的道理。我这么做反而不会被怀疑。”
“夫人,您总说我天真,现在不知是谁变得天真。人家想要陷害你,还会等到你把孩子还回去?相信我夫人,现在就丢掉孩子,别等到人家找上门来。我现在越来越觉得这是陷阱。”
就在女人与纯争执不相上下的时候,突然藏雪阁的大门被敲响了。仕女打开门的一瞬,冲进来一群人,他们将女人与纯团团围了起来。带队的见到女人先是恭敬的鞠了一躬,看到纯却不觉瞠目,吼道:“你怎么在这里?”“你们是什么人,为何闯进我的住处?”女人怒视着面前的人,突然一惊,“我见过你,上次在大殿上,你就站在丁将军的身边。”
领头的听到女人在对自己说话,慌忙恭敬的回答道:“臣冷严,禁卫军统领,见过雪姬夫人。”
“你就是冷严,冷统领,雪姬早有耳闻,今日将军来所为何事?”女人冷冷的说。
冷严抬起头,盯着女人怀中的婴孩说,“为的就是夫人怀中的孩子。”
“孩子?”女人看看冷严,又看看怀中的孩子,不觉又望望身边的纯。纯低着头,无奈的叹气。女人恍然意识到,也许纯真得说中了,现在要怎么办呢。
“夫人有要解释的么?”冷严严肃地问。
解释?如果这是阴谋,解释又有什么用呢。但是,如果不解释,就真得承认这件事是自己做得了。女人镇定地说:“孩子是我在岩石缝中捡的。”
“岩石缝?捡的?”冷严不可思议的看着女人,这怎么可能,太不可思议。可是,如果像雁儿说的,那就更不可思议了,这一切俨然是个阴谋。我有什么办法帮这个女人呢?而且,纯这个孩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不是被丽姬夫人利用呢么?这一切还真是奇怪。不过到可以利用纯这个孩子,替雪姬夫人解围呢。
“夫人可有证人证明这孩子确实是您捡得?”冷严突然问道。
证人?纯灵机一动,喊道:“我就是证人,我和夫人一起发现这孩子的。”
“可是,你为什么又在这里?”冷严好奇的看着纯。
“因为……因为……”纯结结巴巴的,总不能告诉冷统领我们是在约会吧,可是又有什么好的理由解释呢?就在纯犹豫不决的时候,又有人踹开大门,闯了进来。那人怒气冲冲的喊道:“有谁能向我解释解释这是怎么回事?”
众人回过头,瞠目结舌。
“冷统领,你也在这里,告诉朕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听说劫走孩子的是雪姬?”
“陛下,臣正在调查这件事呢。”冷严慌忙跪了下来,其他人也跟着跪了下来。
“雪姬,你怀中的孩子?”男人看到雪姬怀中的孩子,慌忙奔上前,一把抢过孩子,仔细看看孩子的面,没错,这正是雪莲的孩子,“雪姬,为什么孩子会在你这里?你有什么要向朕解释的么?”男人怒气冲天,向女人大声吼道。
“陛下,雪姬已经向冷统领解释过,孩子是雪姬捡的,雪姬正打算明天将孩子还回去呢。”女人生硬得说。
“雪姬,你这是什么态度。朕知道,你因痛失爱子才会想到抱走雪莲的孩子。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孩子对雪莲的重要,你难道希望雪莲成为第二个你么?”
“陛下,您在说什么,雪姬不明白?”女人困惑的望着男人。
“你的仕女已经向朕说得一清二楚了。听到这些,朕开始真得很生气,但是看到你,朕不知说什么好。朕辜负了你,你要报复朕,朕可以理解你。这件事朕不追究,只希望你好自为之,以后不要再做了。但是,关于那宗命案,朕还是要对你进行处罚,我要对雪莲有个交代。”
“等一下。”女人打断男人,“您是说,孩子是我偷的,人是我杀的?我怎么不明白?”女人睁大双眼,望着男人。
“雪姬,不要告诉朕,你否认。对自己做过的事要敢于承认。朕说过原谅你,一定会原谅你。但你执迷不悟,否认自己做过的事,这可就让朕难办了。”
“但是,这些事我确实没做过,我连这藏雪阁的大门都没出过。”女人难以置信的看着男人,这个男人早已让自己死心,但万万没想到,现在他会冤枉自己,让自己对他彻底绝望。
“雪姬,也许你没出过藏雪阁的大门,但并不能证明这些事不是你派人做的。我也相信,凭你自己是不可能伤得了葛妈的。雪姬,我给你个机会,指出为你卖命的人,我可以让他成为替罪羊,替你平息这件事,否则,后果只能由你自己担负。”
“替罪羊?”女人轻蔑的看着男人,“我没罪,上哪里找替罪羊。你始终不相信我,不是么?”
“雪姬,别这样看我。”男人无奈的看着女人,“如今人证物证全在,你又如何证明你是清白的呢?相信朕,朕还是爱你的,所以朕会原谅你,朕会替你平息雪莲那边的。只要你指出被你指使的人是谁,杀人案就有办法解决,我相信,冷统领也会为我们办妥的。对吧,冷统领?”男人看向冷严。
“陛下,我会办妥的。”冷严毕恭毕敬的答道。
“但是,我为什么要承认我没做的事?”女人厉声说到,“要杀要刮随你便,我没做过我是不会承认的。我更不会找替罪羊。”女人说完,甩袖回自己的房间,砰的关上房门。
男人看到这些,冲着房门怒吼到,“你会后悔自己的选择。哼!”男人冷哼一声,甩袖离开。
冷严一声不响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不是不想说话,只是冷严也不知道怎么办了。他不明白,这件事怎么会传到陛下耳朵里,他明明有交代不要传出去的。冷严本想暗中解决这件事,在向陛下编个理由,但是现在,事情闹大了。
冷严看看呆站在身边的纯,恍然想起什么。他拍着纯的肩膀问:“你怎么在这里?你还没回答我呢?”
纯被冷严一拍才回过神来,现在陛下走了,雪姬夫人也回房了,冷严示意手下离开,纯这才开口道,“因为我就住在雪姬夫人的隔壁,看到雪姬夫人有事,就过来安慰夫人。现在和夫人成为朋友,所以,没事的时候,就过来这里陪雪姬夫人聊天。”
“你说你住在雪姬夫人的隔壁?”冷严突然感到不对劲,“谁安排的住处?那里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呀?何况那里从前是……”冷严突然止住话。
“大人,您怎么说一半就不说了?”纯好奇的看着冷严。
“没什么。谁为你安排的住处?”冷严问道。
“不知道,听说是一个叫宁的人为我安排的住处。不过,我很高兴可以住在雪姬夫人的隔壁。”说到这里,纯笑了。
“高兴?”冷严惊讶的看着纯,这个孩子难道……
“因为雪姬夫人是个温柔娴熟的女人,在雪姬夫人身边时,我有种奇怪的感觉,有时仿佛是在母亲身边,有时却又好像……”纯突然顿住,他偷偷瞄了一眼冷严,看到冷严正严肃地盯着自己时,纯慌忙编了个理由,“好像亲人的感觉。”
当冷严听到纯对雪姬夫人有种奇怪感觉的时候,整个人都僵住了。因为他知道,如果纯住在这里是宁安排的,那一定有阴谋。如果纯对雪姬夫人产生特别感情的话,那也就意味着宁的目的被达成了,这也就意味着雪姬夫人与纯都很危险。但是,当冷严听到纯只是把雪姬夫人当成亲人时,不觉松了口气。
他用慈父般的眼神望着纯说:“孩子,你一定要记住,雪姬夫人是高贵的夫人,你对她只能是尊敬或是崇拜,不能有其他的感情。你还要记住你的身份才行,宫廷中最重要的是每个人都要认清自己身份,做符合自己身份的事,这样才不会出错,明白么?”
“我知道了。”纯答应到。但是冷严那里知道,这二人感情早已不是尊敬与被尊敬,崇拜与被崇拜,他们产生了不该产生的感情,做了不符合身份的事。只是这些事,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还有,那两个促使这些事发生的人知道而已。
*
“宁,现在变得真好玩,你说陛下会怎么处理这件事呢?”女人捧起花,轻轻地向空中一撒。只见漫天飞舞的花瓣缓缓飘落到池水中。女人伸出一支脚,用脚尖试探着池水的温度,面上慢慢露出笑容。
“陛下对雪姬夫人似乎还不死心,因为我听说陛下想替雪姬夫人找替罪羊。”
“什么?”女人提高嗓门喊道,“你说的是真的?”
“不过,雪姬夫人拒绝了。现在陛下正生夫人的气,恐怕会有阵子不理睬雪姬夫人了。”宁笑道。
“这不行,过段时间陛下还是会回到那女人身边的,我要她彻底被打入冷宫。”女人狠狠说道。
“夫人,您不要忘了,我们还有纯这个棋子呢。我可不会让他白白进宫的。”
“我还确实忘了那家伙了,哪天找他玩玩,让他更恨我,这样,他就更能按我们的愿望去做,对么?宁!”女人斜眼看向宁。
“夫人,您再不洗,水就凉了。”宁走到池边,拨弄着池水,“陛下为您造的浴池还真不是一般的大呢。”
“宁,”女人走到宁的身旁,伏在宁的耳边,低吟道:“要不要和我一起鸳鸯戏水呢?”
“丽姬夫人的邀请,宁从来不拒绝的。”宁直起身,注视着女人。
“很好。”女人露出妖媚的笑,然后双臂环住男人的脖子。男人慢慢脱下女人的衣服,然后抱起女人,沿着台阶,走进池中。随后,男人的衣服也被女人脱下,二人赤裸着身体,在池水中嬉戏,接吻,拥抱。 孩子找到了,雪莲不觉松了一口气,接着就该是陛下履行诺言的时候了。今夜,雪莲异常兴奋,她倚靠在门旁,目光集中在陛下将要来的方向上。但是奇怪的是,直到夜深,陛下也一直未出现。这是怎么回事,雪莲寻思着,难道陛下不应该关心一下刚刚受了惊吓的爱妃么?难道陛下这么快就忘记了自己?这么快就忘记了对自己许下的诺言?不,不会的,陛下不是这样的人。他曾经为雪姬夫人苦苦守了十五年的诺言,他不是一个不守诺言的人。
雪莲抱着忐忑的心情,守在门前,这一守就是一夜,但陛下始终没有出现。直到天微明,雪莲失望的卧在榻上,正欲流泪,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雪莲惊坐起来,望着门外。
男人出现在门口,汗水顺着面颊淌了下来。“对不起,雪莲,朕来看你了。”男人边说,边急步走到雪莲身前,一把拥住了雪莲。
这一拥,雪莲浑身一颤,先前的情绪在这一刻全部爆发,她泪如泉涌,伏在男人的肩头。
男人感受到女人的委屈,他抱紧女人,轻语道:“雪莲,不要难过,朕这不是来了么。”
“但是,雪莲却痴痴等了陛下一夜。”女人委屈万分,眼含着泪望着男人。
男人心痛得抱紧女人:“对不起,原谅朕,朕也是不得已。”
“不得已,陛下能有什么不得已的?”雪莲不解的注视着男人。
该怎么解释呢?男人头痛的看着怀中的女人,难道要告诉她,这一夜他是在丽姬那里,因为丽姬,不能来见她?她一定不会理解,会怨恨朕的。但是,朕在那里的确是不得已,丽姬突然说有身孕,要朕陪在身边,做丈夫的怎能拒绝呢?我这个男人做得还真是累啊。
“总之,”男人解释道,“朕虽是一国之君,却也有许多不得已之事,还望爱妃理解。”男人说完,轻轻托起雪莲的下颚,轻吻雪莲的唇。
雪莲先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吻弄得不知所措,但渐渐的,不觉闭上眼,投入其中。当回过神来的时候,雪莲早已躺在男人的怀中,感受男人带来温暖与满足。然而,就在二人享受爱的甜蜜时,一名仕女却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仕女眼中含着泪,跪到这二人跟前,断断续续的说:“陛下,夫人,出事了,王子他……王子他……”
雪莲腾的坐起,睁圆双眼,盯着面前的仕女喊道:“孩子出什么事了?”
男人也猛地坐起来,死死盯着来人,吼道:“快说,又怎么了?孩子又不见了?”
“不是,陛下,王子没丢。”来人慌忙回到,“只是,王子现在突然哭闹不止,而且,而且额头烫烫的,发起高烧来了。”
“你们是怎么搞得,快......快传御医。”男人吼道。此时男人突然感到身前的衣服一紧,他低下头,看到雪莲此刻紧紧抓住自己的衣服,泪水模糊的看着自己,“陛下,快救我们的孩子,我不能没有他。”
男人心疼地说:“我一定会救他的,你放心。我已经失去一个,我不能再失去我的孩子。”
“可是,陛下。”来人又说道:“我们已请了御医,但是御医却说迟了。”
“迟了?什么意思?”男人怒视着来人。
“孩子,恐怕抗不过今天了,我们发现得太晚了。”
“混帐。”男人拿起身边的碗砸向来人,“什么叫发现的晚?我要你们是干什么用的?你们有脸跟我说发现的晚。告诉你们,还有那些御医,如果治不好我孩子的病,我叫你们都去给我孩子陪葬。”
“但是,陛下,孩子是在失踪的这几天生得病,我们抱回孩子的时候就找御医了……”
“我不管,总之,孩子死了,你们都要死。听好了,孩子死你们也得死。你们看着办。滚出去。”男人叫到。
来人匆匆退下,剩下雪莲和男人。男人低头看看怀中的雪莲,不觉僵住了。只见雪莲身体僵直,面色煞白,两眼无神的看着前方。
“雪莲!雪莲!”男人轻叫了两声,雪莲却无任何反应。“雪莲,不要吓朕,你不要紧吧?”雪莲仍旧不语。打击对雪莲来说太过沉重,先是葛妈,再是孩子。在这个国家,雪莲再无亲人可以依靠。雪莲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在这里生存下去。如果当初不贪心,今天就不是这个结局了吧。眼前突然一黑,雪莲晕倒在男人的怀中。
而后的几日,雪莲都没有醒来。她在恍惚中看到了葛妈,葛妈好像在对她笑。她看到葛妈怀中抱着孩子,她一步一步向葛妈走去,也渐渐看清孩子的面,孩子正天真的笑,笑的灿烂。
“葛妈,我不想离开你,和孩子。”雪莲温柔的看着孩子,柔声细语的对葛妈说。葛妈将孩子举到雪莲的面前。雪莲接过孩子,感觉是那么真切。“我终于又和你们在一起了。”雪莲笑了,笑的妩媚迷人。
漫天的白纸如雪花般在腾云宫的天空中飘荡,哭泣声响彻云霄。一朵雪莲,曾经在这里绽放,如今也在这里凋零。花开终会谢,也许这才是雪莲的真正归宿。生长在寒崖峭壁的雪莲,终究无法在这温室中生存。
*
“雪姬夫人,您在想什么?”纯轻轻走到女人面前,慢慢坐下,担忧的注视着女人。
“我听说雪莲夫人去世了,这是真的么?”女人说。
纯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
“因为什么?”
“雪莲夫人的孩子死了,夫人大概是伤心过度,才会……”
“是这样。”女人长长叹气道,“我可以理解她的感受,可以理解……”女人慢慢站起身,走到门边,忧郁的望着庭院的樱树。
“夫人,”纯也站了起来,他走到女人的身后,突然抱住了女人,“请不要难过,纯不喜欢夫人难过的样子。”
“纯!你说,人为何而活着?”
“因为人不是一个人,他要为另外一个人而活。”
“另外一个人?”
“另外一个爱她的人而活着。”说着,纯将女人抱得更紧了。
女人心中一颤,多么温暖的怀抱,多么让人迷恋的感觉。
“夫人,”纯伏在女人的耳边,轻语道:“您忘记雪莲夫人的事吧,因为您不是一个人。”
“不是一个人?”女人回头看着纯。
“雪莲夫人因为是一个人,所以选择消失。而您,您还有我,所以您要坚强的活着,幸福快乐的活着。我无论何时,都会陪伴在您的身边的。”
这个孩子?女人惊愕的看着纯。我看到了什么?从这个孩子的眼中,他的眼里只有我。这幽蓝的眸子中,就只得我一个人。他对我是如此的执著,有着如此深的感情。我似乎也被他深深地吸引了,因为我发现,我已经无法将视线从他身上移开。
女人与纯相互对视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似乎是过了一个世纪。纯终于忍耐不住,他猛地将女人的身体转了过来,然后整个脸迎上女人的脸,将唇紧紧贴在女人的唇上,用力的深吻着女人。
女人想要挣脱,但身体却不愿挣脱,因为她的心早已被纯吸引,她的心告诉他,接受纯。
注视一个世纪,深吻十个世纪,而这份爱,会延续几百个世纪。这一夜,两个人,难分难舍的拥抱在一起,嗅着彼此的味道,抚摸着彼此的身体,感受着彼此的温度,品尝着彼此爱的滋味。他们不知道这一夜意味着什么,但他们知道只要有这一夜今生就无憾了。
当黎明到来,这对情人相互对视,他们不舍的看着对方,因为他们知道,只有夜晚才属于他们,而白天,一个是皇宫中尊贵的夫人,一个是皇宫中地位卑贱的舞伎,他们要保持着距离。
“夫人,”纯搂着女人,柔声地说,“如果,您不是这宫中的夫人,我不是宫中的舞伎,如果我们只是普通的人就好了。”
“如果是这样,也许我们就没有缘相遇了呀。”女人轻笑道。
“不,因为缘分是天注定的。上天注定我们相遇,我们就一定会相遇,不管我们会是什么样的身份。”
“这是上天注定的缘分?”女人重复着。
“对,所以,我们今生一定会永远在一起的。”纯轻吻女人的额头,女人露出淡淡的微笑。
“夫人,您的笑真得很迷人,我想永远看着您笑。”
“会的,纯。”女人抚弄着纯的长发说,“为了你,我会一直笑的。”
俩人深情的注视着对方,彼此倾诉着缠绵的情话。又是一段跨越几个世纪的深吻,纯才恋恋不舍的离开女人,穿上衣服,离开藏雪阁。
回到房间,正当纯回味昨晚发生的事,想得如痴如醉时,突然一阵敲门声惊醒了他。他匆匆打开大门,一张他厌恶到极点的面孔出现在他眼前。他不甘愿的低下头,屈身道:“宁大人,欢迎光临。”
宁挑挑眉,向纯打量一番,突然他眼一亮,冷笑道,“看你红光满面,是不是发生什么好事了?”
纯心中一惊,宁大人知什么事?难道他知道昨晚的事?不会,他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知道呢,他不会在套我?我要镇定。
“小人不明白大人的意思,还请大人明示。”
“真得没发生什么?”宁故意提高音调问。
“没发生什么呀。”
“算了,反正今天你也会有好事发生的。”宁奸笑道。
“请问什么事?”
“是好事。你准备一下舞好了,晚上我会派人传你去的。”
“去哪里?”纯突然感到不安。
“一个重要的人,他会改变你的一生。”宁笑道,“好好准备吧。”说完,宁转身离开了。   纯呆站在那里,心中忐忑不安。究竟是什么人?为何我心中惶惶不安,似乎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毕竟,那个男人从来就没给我带来过什么好事。“宁大人,真是好久不见了。”男人推开面前堆积如山的书卷,兴奋的迎向宁。
“信飞殿下,近日身体可好?”宁含笑望向信飞,“不,是太子殿下。”
“大人还是叫我信飞的好,习惯。”信飞笑道。
“宁怎能对殿下不敬,殿下是萨拉城未来的君主呀。”宁慌忙低下头,显出惶恐的样子。
“大人说的哪里话。”信飞来到宁的面前,握住宁的手道,“自从我娘亲去世,是大人照顾信飞,栽培信飞,大人对信飞的恩情比天还高,信飞对大人犹如对父亲般敬重。只有信飞对大人不敬,哪有大人对信飞不敬?”
“殿下所言严重了,宁承受不起。”宁仍低着头,摆出受宠若惊的样子。
“是大人顾虑太多,在这紫霄殿内,宫廷的规矩就让我们暂且忘记。大人为长,请上座。”信飞拉着宁,来到上座,然后恭敬的摆了个请的姿势。宁不好拒绝,半推半就的坐了下来。
信飞先是招呼侍者为宁备茶,然后转向宁,好奇地问:“大人今日怎么来信飞这里?有什么事么?”
宁端起茶杯,有模有样的品了一口茶,然后对信飞微微一笑,道:“殿下,难道宁只有有事才能来见殿下么?”
“大人,”信飞慌忙赔礼,“对不起,信飞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信飞有阵子没见大人,还以为大人把信飞忘了呢。况且,”信飞停了一下,严肃地看看宁,然后忍不住又笑了,搞得宁有些糊涂。
“没想到殿下还会民间的把戏。”宁笑道,“殿下的脸变得真快。”
“大人!”信飞的脸突然红了起来,“您还是像以前一样,爱开玩笑。”
“好好好,”宁忍住笑,一脸正经的看着信飞,“您说况且什么,宁不喜欢听半截话。”
“大人,您不知道。这几天,信飞快烦死了。”信飞叹气道,“自从作了太子,平日不相往来的官员们全来登门了。不是来拉关系的,就是有事相求得。有的人甚至来为自己女儿说媒。”
“说媒?那些人在想什么,这种事只有向陛下说才管用的。”宁怒道。
“是呀,向我说有什么用,反而让我烦他们。况且,我的事宁大人您也知道,他们这么一闹,反而提醒了我。既然今天您来了,您帮我想想办法,我该怎么办吧。这件事迟早父皇也会跟我说的,我该如何应付?”
“简单。”宁伸出手指头,示意信飞过来,然后靠近信飞的耳朵悄声说道:“您接受不就行了。”
“什么?”信飞腾的离开宁,站了起来,激动地说:“大人不是开玩笑吧,您让我接受?”
宁点点头,斜眼注视着信飞的表情。信飞面部微颤,如临大敌般叫道:“不可能,我不能接受,我不能接受,让我接受还不如要我命。”
宁站起来,走到信飞跟前,轻拍信飞的肩膀说:“我又不是叫你真的接受,装装样子而已。”
“装样子?”信飞不解的盯着宁。
宁继续说道:“殿下是未来的君主,您除了要治理国家,也要为这个国家传承香火,让这个国家繁衍兴盛。”
“可是,我讨厌呀。”信飞为难的看着宁。
“您讨厌女人?”宁故意问道。
“也不是啦,只是,他们让我惧怕。尤其看到父皇,多么鲜明的例子,被女人折磨着,我不想从蹈覆辙。”信飞叹道:“古有红颜祸水,不少国家因为女人而灭亡,但是今人仍执迷不悟,一再从走老路,而且越来越过分。我才不要向那些人一样。”
“但是,殿下,您不得不承认,这是目前我们人类可以生存下去的唯一途径,也是所有人认可的事。虽然您不愿意,但您要想治理国家,成为这一国之君,您只有接受。”
“难道,我只有违背自己的意愿才行?”信飞用祈求的眼神望向宁,最终无奈的叹了口气,失魂落魄的坐回位子上。
宁看到无精打采的信飞,突然笑着走到信飞的身边,低声道:“您也别太难过,我都告诉您,让您装样子了。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什么?”信飞好奇的盯着宁。
“您私下还是可以追求您想要得呀。只要不让别人知道这件事。不,如果您表面上取了妻子,就算私下再做出什么不寻常的事,就算被人发现,也没什么,因为那时候您就是王了,谁还管得了您。”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呢?”信飞高兴得跳了起来,“只要成为王,还有什么我不可以做的。宁大人,还是您有办法。”
“当然,否则您就不需要我了,不是么?”宁也笑了,笑得颇具深意。“对了,殿下,我想您最近一定很无聊,我今天为您准备了一个节目,很有意思的。”
“谢谢您的好意,我最近的确无聊,我刚刚不是说我很烦么,而且我也很累。您安排的节目我还是不看了,我现在感觉好多了,我想好好睡一觉。”信飞宛言道。的确,心病一除,反而觉得身心疲惫,想好好睡一觉。宁大人对信飞而言,是不可缺少的人,因而,信飞对于回绝大人的好意反而觉得有一丝抱歉。但他还是想休息一下,于是鼓足勇气对宁说。
“但是,这个节目您不看是会后悔的。”宁用奇怪的腔调说,“因为您一定会对这个人感兴趣的。”
“人?”信飞突然有一种莫名的兴奋,什么人可以让自己不看而后悔?何况,宁大人最了解自己的这种兴趣,他既然提到人,也就是说,这个人是宁大人特意为自己准备的人。宁大人看中的人,一定不是那种凡夫俗子。既然这样,不如看他一看,满足一下好奇也可以,反正好久没做自己喜欢的事了,好久没放松了。
“大人,那就麻烦您了。”信飞笑道。
“没问题。”宁笑道。
走出紫霄殿,宁冷笑,“信飞阿信飞,我怎么会嫌麻烦呢,这是我求之不得的事,接下来的事你做梦也不会想到,但我可以保证,你最后是会感谢我的,因为我给了你人生中最美好的一夜。”
*
纯正在庭院中练舞,尽管他不知道他将要面对的是何人,也不知道宁话中的含义,但是有一点他是知道的,不管面对何人,他都要展现出他最好的舞,这是一个舞伎的职业操守,这也是他的师傅一直叮嘱他的事。
就在他沉醉在自己的舞中时,敲门声再次响起。
他停了下来,慢慢走到门口,缓缓打开门,面对来者微微一笑。然后整整凌乱的衣襟,理理微乱的秀发,双手在面部抹了一把,抖抖精神,便跟着来者向不知名的地方走去。
一路上,纯欣赏着周围的景色。此时的花园,繁花似锦,飘香四溢,尤其当经过紫陵园时,古朴的小路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铺着青花砖,蜿蜒曲折的回廊。回廊的四周,不见百花,只有碧水。走在回廊上,听着从脚下流过的潺潺水声,纯想起了木屋,想起了雨伯,想起了柯。不知道他们现在过得怎样,纯暗暗想到,毕竟自己曾经不告而别,伤害了两位老人家。希望他们能原谅自己,毕竟自己是不想拖累两位老人而已。
穿过回廊,就到了紫霄殿。紫霄殿外又是另一番风景。这里既无花也无草,没有长廊,也无碧水,有的是一片片翠竹,散发着一股股宜人的幽香。这里的主人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呢?纯好奇地望着殿门,慢慢踏上青阶。
殿门被敲响,纯被带了进去。迎面见到的是一张陌生面孔,却又是一张俊秀迷人的面孔。那张面孔此刻正注视着纯,而纯也注意到,这个人的眼神从惊讶渐渐转变成痴迷。是的,此刻,纯面前的人,完全忘记了自我,而是被纯深深地吸引了。
时间在流逝,视线却被定格。陌生的面孔,迷人的面容,两个年轻人,你注视着我,我注视着你,他们忽略了一个人,这个人正邪恶的看着这一切。
“殿下,我说过,这个节目很精彩,不是么?”此人突然打破沉静,让两人终于回到现实。
纯厌恶的看看发出声音的人,然后再次将目光转向那个陌生的人。这是什么人?纯想,从他的样貌,感觉不像个坏人,但为何与那个人那么近。记得那人说我要见的是一个将要改变我一生的人,可这个人这么年轻,他有能力改变我的一生吗?他又要怎样改变我的一生呢?
“是的,宁大人,您带来的这个人我很欣赏,那么,他要为我表演什么节目呢?”陌生人笑着问宁。
“他,是个舞伎,现在,他将为您献上一断绝美的舞蹈,要知道,他的舞曾经让陛下为之倾倒呢。”宁笑道。
“真的?那我要看看。对了,他叫什么?”
“信飞殿下,他叫纯,纯洁无瑕的纯,如雪的纯。”宁笑答。
“纯,我会记住的。”陌生人向宁点点头,然后转向纯,“纯,请开始吧。”陌生人向纯笑笑,笑得温柔。纯回以微笑。
乐声渐起,纯渐渐沉浸到自己舞蹈的世界中。这段舞,讲述了一段凄美的爱情,纯代表的男子深深爱上了自己的妹妹,但是这种爱是违背伦理的,是不被世人接受的。男子被逐出了这个家族,开始了流浪的生活。但是,男子始终无法忘记曾经甜蜜的日子,无法放弃这段爱,于是,他苦苦找寻着恋人,不论路途多莫坎坷,不论世人抛来如何异样的眼光,他坚持追寻自己的幸福。直到有一天,他与恋人重逢,但似乎上天作弄了他们,因为,这既是重逢,又是永久的分别。他的爱人死了,因为他的爱而死。最终,男子经受不住打击,为了与恋人永久在一起,男子也自尽了。
纯在乐声的最后,凄惨得倒地,同时流出了伤心的泪水。信飞殿下看到这,突然站了起来,冲到纯的身边,猛地抱起纯,同时热泪盈眶,搞的纯莫名。
“信飞殿下!”纯轻吟着殿下的名字,不知所措。
“对不起,我失态了。你可以下去了。”说完,信飞回到座位上,猛地饮了口酒。
“纯,你退下。”宁对纯说。纯便知趣地离开了。然后,宁转向信飞,“殿下,您的态度是……”
“宁,”信飞又喝口酒道,“我要定他了。”
“我知道了,我会为你想办法的。是今天还是……”
“不急,我要先了解他,以后帮我经常传他来好了。”信飞说完,振振精神,“我还是有些累,我去休息了,剩下拜托你了。”信飞说完,向自己的寝室走去。
“我当然知道要怎么做了,一切在我的掌握之中。”宁低声说道。离开紫霄殿,纯走在来时的路上。不知怎的,看到同样的风景,纯反而产生了一丝恐惧。我这是怎么了?纯暗想,我为何对这些景物有种排斥感,不想再看见这些景物,他们明明是那么美,那么宜人,我为何有这种奇怪的感觉?
纯不知不觉走到了回廊,他找了一处坐下,望着池中的溪水,那个人的面孔浮现在了湖面上。信飞殿下,宁大人是这么叫那个人的。他刚刚为何用那么奇怪的眼神看我?那个眼神,虽无恶意,却叫我不寒而栗。而且,最后的时候,他明明知道我是在跳舞,知道我所表演的是假的,那他为何又激动得跑到跟前,那么用力地抱住我呢?如果我不叫他,他是否会持续地抱住我呢?我看到了他眼中的执著,听到了他剧烈的心跳,以及那种……那种我再熟悉不过的感觉,这是我对雪姬夫人的感觉,而他有着我那种感觉。
纯猛地站了起来。但是,但是这怎么可能?我们同样身为男人,而且,如果没记错的话,他还是这个国家的太子殿下,是未来的君主。
等等,纯突然转过身来,望向紫霄殿的方向。我记得宁曾说,这个人会改变我的一生,难道他是指这种事?不,不应该,也许是我想多了,只要今后不再见那个男人,就什么事都不会发生了。对,不去见他。想到这里,纯闭上眼,定定神,然后向自己住的地方走去。
然而,他刚要离开,身后的一个声音叫住了他:“纯,幸好你没有走远,我有事要跟你说。”
不会吧!纯背后一阵发凉,这还真是个阴魂不散的家伙呢。他慢慢转过身,淡淡一笑:“宁大人,您还有什么事要交待纯的?”
“知道么,”那人露出诡异的笑,“信飞殿下对你很满意呢。”
“是吗?那真是纯的无限荣幸呢。”纯答道。
“纯,我想你应该不会希望永远做一个舞伎吧?”宁一脸严肃地看着纯。
“不,我对自己的这个身份很知足,我也很喜欢这个行业。”
宁先是一怔,而后继续面带笑容道:“难道你不希望更好么?信飞殿下很中意你,他让你每天的这个时候都去那里表演,只要你抓住这个机会,你很快就能飞黄腾达。”
“但是宁大人,”纯笑道,“纯并不求飞黄腾达,只想做个普通人,过普通人的日子而已。”
宁没有想到这个小子这么不识抬举,明摆着拒绝他,心中升起一股怒意。但是宁并不是个喜怒形于色的人,他一直是个老奸巨猾的狐狸,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况且,今日的事他早就盘算好了,他知道纯一定会拒绝他,今天只不过是试探他一下罢了,既然如此,只有使些手腕,毕竟他还是另有目的的。
宁镇定地看着纯,然后笑道:“我不会强求你,只是给你个建议而已,我说过这个人会改变你一生的,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信飞殿下交待的话我已传到,今后怎么做就是你自己的事。不过我提醒你,殿下是太子,早晚成为萨拉城的君主,目前来说,还是不要得罪的好,你也最好按他的话做。”
说完,宁转身离开。纯呆呆地站在那里,现在,他完全可以肯定,他的猜测是对的,这个信飞殿下,对他的确有那种想法。而且,他还要每天召见他,这意味着,他是否无法躲避他了呢?因为,地位卑贱的他,没有权利拒绝太子的召见。该怎么办呢?纯的内心变得波澜起伏。
*
宁离开纯,没有回丽媛宫,而是直奔藏雪阁。
宁来到藏雪阁墙外的一处偏僻地。他慢慢拿出一只短笛,轻轻吹了一下,然后又迅速的收了起来。没过一会儿,只见一个仕女匆忙跑了过来。仕女边跑边向身后张望,确定没有人发现,才稍稍喘了口气。
仕女来到宁面前,慌忙跪倒道:“宁大人,您有何事吩咐?”
“起来吧,雁儿,这里没人,用不着行礼。”宁笑道。
“是。”雁儿慢慢站了起来,惶惶不安地看着宁,“宁大人,您到底有什么急事找雁儿出来,我正在为雪姬夫人准备吃的东西呢。”
“准备吃的?这些事不是有其他人去做么?”宁好奇地看着雁儿。
“大人,您不知道,现在藏雪阁里,除了雁儿,已经没有其他的仕女了。”雁儿难过得说。
“哦?”宁颇感兴趣的盯着雁儿,“怎么,只剩你一个?有意思。说说看,这是怎么回事?”
“自从上次孩子在雪姬夫人这里发现,陛下对夫人更加不满了。尤其夫人又拒绝陛下的好意,陛下很没面子,于是下令,孤立雪姬夫人,除了我留在这里,其他人都被遣走了。更可悲的是,听说雪莲夫人母子都死了,宫里的所有人都把雪姬夫人当成凶手,夫人现在是处处受到排挤呢。夫人真的很可怜。”
“就这些么?我叫你注意的事你可注意了?”宁突然严肃的盯着雁儿。
“雁儿一直在注意这件事,正准备找机会向大人说呢,只是一直没抽出时间。”雁儿慌忙回道。
“说来听听,都有什么动静?”
“这几夜,纯大人一直都陪着夫人,而且,他们的关系越来越暧昧。”
“怎么暧昧?”宁追问道,“不会是……”
雁儿点点头,没有答话。
很好,宁暗自窃喜,看来一切发展的相当顺利,剩下的是如何让事情东窗事发。不过,还不能太过着急,欲速则不达,一切慢慢来才是,我还有棋没下呢,怎能白白浪费棋子。
“听着,雁儿,我还有一件事要向你交代。”宁开口道。
“什么事,雁儿听着呢。”
“你过来。”宁将雁儿叫到跟前,俯下身子,在雁儿的耳边轻声嘀咕。
只见雁儿频频点头,最后雁儿道:“大人,雁儿知道怎么做了,我一定照您的嘱咐去做。”
“很好,你回去吧。我走了。”说完,宁离开藏雪阁,向丽媛宫走去,他要将今天的所见所闻通通向丽姬做个汇报,让丽姬也高兴一番。同时,有段时间没找丽姬了,他也很怀念丽姬婀娜的身段,诱人的体香,还有她勾魂的技术。
*
今夜的星空依旧璀璨,今夜的人儿却面容憔悴。女人伏在纯的胸前,用细而纤长的手指轻轻滑过纯的面颊,然后顺着脖颈,一直驶到纯的胸前才停了下来。纯被女人突如其来的挑逗吓了一跳,原本毫无生气的面上泛起一道绯红。
“雪姬夫人,您……”纯睁大眼,红着脸望着面前柔情万种的女人。
女人的脸渐渐变得忧郁,她担忧地问道:“纯,今天发生什么事了吗?可以告诉我么?”
纯先是一证,然后笑道:“夫人为何这样问?”
女人突然伸出一只手,伸到纯脸颊的一侧,轻抚着说道:“因为今日的这张脸,显得是那样憔悴,它似乎告诉我他的主人有心事。”
“我哪有!”纯推开女人的手,坐了起来。
女人也慢慢坐起来,在纯的身后不慌不忙地说:“纯,就像你不愿看到我难过一样,我也同样不想看到你难过的样子,希望可以看到你那充满朝气的笑脸。与你相处了这么久,你今日的不同我是感觉得到的。纯,我伤心难过的时候,你会替我分忧。现在轮到你,你就让我也替你分一次忧,好么?”
女人的话似乎是触动到纯的每一根神经,他回过头,愣愣的看着女人,血液却开始沸腾。
“纯!”女人突然抱住纯,深情的看着纯的眼睛,柔声道:“我们已经是一体的了,不是吗?所以,你发生什么事一定要让我知道,让我们一起承担忧愁,而不是独自承担,好么?”
“雪姬夫人!”纯感到浑身一阵发烫,心狂乱的跳动着。
眼前的人,我是如此深爱着啊!我怎么忍心让她知道我的痛苦,怎么忍心让她承担我的痛苦。我只想好好呵护她,照顾她,让她无忧无虑的生活,让她开开心心的啊。
纯没有回话,而是翻身将女人压在身下,他细细看着女人。墨绿的秀发,散乱在床榻上;柳叶眉下那深蓝的眸子,充满着神秘与诱惑;鲜红的唇,让人产生浓烈的欲望;如雪的肌肤,滑而细嫩;丰盈的乳房,泛着红晕;婀娜的体态,丰硕的臀……这一切,这一切……纯心中暗暗叫到:我已经得到眼前的这一切,我今生早已无憾了。管它什么宁,什么信飞殿下,我根本不会害怕。因为在这里,我还有雪姬夫人,她会陪我,我即使受了伤,她也会为我抚平。
纯的面露出淡淡的笑容,女人看到这些也露出了笑。女人虽然不知道眼前的这年轻男人究竟发生什么事,但她知道,至少现在,这个年轻人不再迷茫,他重新有了精神。这样,尽管他将面对的事情有多么可怕,他也一定有办法克服的。
唇与唇的相触,肌肤与肌肤的相亲,两个人的灵魂在不知不觉中融合,两颗心紧密地连系在一起。
爱是什么,是同甘?还是共苦?
爱是一种无言,是一种相互信任,相互支持,在困难时可以一起携手走过。
纯与女人相信,他们只要有爱,无论路途有多么艰辛,无论将要面临何等苦难,他们都会克服,一起挺过去。只是,个人面临的苦不相同罢了。纯要面对信飞殿下,女人要面对世人的排挤,他们还都将面对宁的阴谋。
一双水汪汪的眼正透过窗缝向屋里窥望,她看到正沉浸在欢爱之中的男女,同时努力寻找隐藏在某处,宁大人交待过的东西。突然,她眼睛一亮,心中一震,便悄悄离开,向丽媛宫走去。 看着雁儿离去的背影,女人起身,走到宁的身边,用肘狠狠地戳了宁腹部一下,气哼哼的背过身去。
宁乍作很痛的样子,捂着腹,苦着脸道:“丽姬夫人,宁怎么得罪您了,您突然打宁?”
“怎么得罪?”女人慢慢转过身,冷笑道:“你今天去了哪里?”
宁转转眼珠,然后笑道:“我去哪里夫人难道不晓得?为何还明知故问?”
“你少在这里耍贫嘴。”女人冷言道,“我现在真不知道该不该信任你了。”
“夫人,这宫里对您最衷心的就是我宁了,您怎么还对我有怀疑呢?”宁此时直起腰,一脸严肃的看着女人。
“但是……”女人突然顿住,想了一想道:“那我问你,你和信飞殿下是什么关系?他为何对你毕恭毕敬的?”
“殿下吗?”宁面上露出诡异的笑,“殿下视我为恩人呢。”
女人愕然的看着宁。宁慢慢走到榻前,坐了下来,抬眼望向女人,嘴角微微上扬。他向女人摆摆手,道:“夫人,请坐过来,宁自会向您详细地解释。”
女人犹豫了一下,又看看神情自若的宁,最后一摆裙子,径直走到宁面前,坐了下来。
宁见女人坐在身边,一把搂住女人的腰,将女人揽入怀中。细语道:“夫人可知这万霞夫人是怎么死的?”
“怎么死的?”女人皱皱眉,冷冷答道,“我只听说是病死的。怎么,这跟你与殿下的关系有什么关系?”
“虽与殿下和我的关系无关,却与我与夫人的关系有关啊。”宁卖关子道。
“咱俩关系?”女人挑眉注视着宁。
“万霞夫人表面上是病死的,实则是被我毒死的。”宁笑道。
“你毒死的?你为什么这么做?”女人惊讶的张大嘴,等待宁地解释。
“夫人,为何当年您被陛下冷落?除了雪姬夫人,还有一个人阻止您被陛下宠幸,这个人就是万霞夫人。”
“她?”女人难以置信的叫了出来,但很快就安静了下来,继续听宁道来。
“万霞夫人是一位受人爱戴敬仰的女人,陛下对她的意见很是重视。她叫陛下要以国事为重,少近女色,陛下虽不愿意,但确实收敛不少。但是令我不能容忍的是,她忽视您的存在,并且经常阻止陛下找您。”
“她为什要这样做?我又没得罪他。”女人突然坐直身子,激动的看着他。
宁皱眉犹豫了一下,最终答道:“因为您的身世。”
“我的身世?我的什么身世?”女人顿时变得糊涂起来。
“您的家族与万霞夫人的家族有血仇。”
宁话一出,女人立即呆住。“快给我好好解释,什么家族血仇?”
“因为您父亲对先王的一句进言使得万霞夫人家族被灭族。万霞夫人那时已经嫁进王家,才免于一死。先王去世后,万霞夫人对于您的家族狠之入骨,发誓定报这灭门之仇。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您仗着太后的权势进了宫。她一方面要保住在宫中建立的威信,一方面又盘算着如何向您的家族报仇。于是她先采取在宫中孤立您的方法,让您的家族无法依靠您,同时找机会将您家族灭门。”
宁停了停,接着说道:“我那时对您的境遇非常担忧,看到您被冷落,伤心的样子,非常心痛。加上您的家族对我有恩,我宁是有恩必报的人。于是,我在万霞夫人日常饮食中偷偷加入药,目的是毒死她。”
宁看着女人的面,渐渐露出得意的笑容,“丽姬夫人,您知道么,我下的药是慢性毒药。中毒者开始并无明显反应,只是偶尔会有伤寒的症状,但是,随着时间流逝,症状会越来越重,而且,中毒者会有生不如死的感觉。”
“哈哈哈!”宁狂笑道,“看着那女人受这种痛苦,我真是开心。”
宁突然严肃的看着女人道:“丽姬夫人,您知道么,我从第一眼见到您,就被您迷住了。所以,您一定要相信我,我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您。”
女人惊讶地望着宁,望着这既狡诈,又痴情的男人,渐渐露出笑容。她伸出手,轻抚着宁的面,深情款款的注视着宁的眼睛。
“我相信你!”甜美的声音响起,宁不觉抓住女人的手,亲吻着。
“告诉我,信飞殿下和你的事。”女人娇声问道。
“万霞夫人去世的时候,殿下刚满七岁,你说他懂事?不过是个毛头小子,将来是好是坏,还要靠今后的调教。我那时就想到,斩草就要除根,但是,也许这小子还有利用价值,所以暂且留他一条命。为了避免今后出现祸端,我自然要留一手,于是,我在他面前扮演恩人的角色。因此,这小子对我是毕恭毕敬的。”
“你可真是聪明啊。”女人搂住宁的脖子,笑道。
“我有时也佩服我的才智呢。”宁显出得意的神情,但转瞬恢复严肃的表情,“不过,现在是我利用那小子的时候了,也是我除根的绝佳时机了。”
“除根?你要怎么做?”女人也变得严肃起来,集中精神,想要了解宁的想法。
“您知道么,刚才雁儿的消息很重要呢,因为,她告诉了我纯的身份?”
“纯?不就是那个舞伎么。他能有什么大不了的身份?”女人撇撇嘴道。
“因为他是……”宁俯身在女人耳边,轻声说道。
只见女人的面色瞬间转成煞白,她激动地抓住宁的衣领,发出颤巍巍的声音:“这是真的?你没骗我?”
宁点点头,女人的手瞬间变得冰凉。她像失了魂一般,呆坐在宁面前。
宁再次将女人抱进怀中,安慰道:“夫人不用担心,宁早告诉夫人,宁早就知道下一步要如何走。确定了这件事,下一步就也随之确定。夫人知道么,宁现在很兴奋,早已摩拳擦掌等待了呢。”
“但是,万一你的计划失败,而他又是……”女人惊慌的问宁,宁却将一根手指轻放到女人唇上。女人停了下来,瞠大眼,注视着纯。
“我的计划万无一失,我敢保证。夫人只要装作不知道就好。不过以防万一,我还是会再确认一次的,毕竟这事关重大。”
女人喘了口气,镇定了一下,然后再次看看面前的男人。他目光坚定,胸有成竹,看来自己是担心过头了,毕竟长久以来,宁从来没有让自己失望过。所以,这次也一定会成功的。而且,如果成功的话,这个国家迟早有一天会落在自己的手上。
“夫人想通了?”宁试探着问女人。
女人笑笑说:“嗯!因为我知道,你是最棒的。”
“那么,好几天没见夫人了,宁很想念夫人。今夜是否可以让宁留下来,与夫人共度今宵呢?”
“当然,我很期待呢。”女人说着,慢慢解开衣带。然而,当女人刚刚脱掉衬衣,上身只穿一件兜兜时,她突然眉头一皱,脸色沉了下去。
宁此刻已脱去大部分衣服,正打算脱去最后一件衣服的时候,她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女人的抱歉声。
“对不起,宁。”女人愧疚地说。
“怎么了,夫人?好端端的,为何道歉。”宁不解的盯着女人的胸,虽然只隔着一层丝绸,却也诱得他垂涎三尺,血液一阵沸腾。
“我现在怀孕了,恐怕不行吧。”女人娇嗒嗒地说道。
“怀孕?”宁立即眉头紧锁,这的确是个问题。毕竟,在妇女身怀有孕之时,不宜作行房之事。丽姬怀了孕,就意味着将有近一年的时间碰不得她,这种渴望不可及的滋味真是不好受啊。
“宁,你生气了?”女人靠到宁的胸前,试探的问道。
宁抱住女人的肩,虽然心中不悦,脸上却露出笑容:“宁怎么会生气,这是好事。”
“宁,你要知道,这是你和我的孩子,是我们两个人的孩子啊。”女人补充道。
“宁知道,也许,这个孩子会对我们有些帮助也说不定呢。”宁眼珠一转,笑道。当然,以丽姬的身份,这个孩子的出现无疑会给他们实行计划带来一些便利条件。同时,将来如果出现什么状况,说不定,这个孩子会保住丽姬的命。自己死不足惜,但是,丽姬绝不能死,她是自己今生最重要的人啊!宁暗暗想到。
“虽然不能行房事,但是还可以做其他的事呀。”宁笑道。
“其他事?什么事……”女人话还没有讲完,唇就被宁的唇完全占据。他们紧紧拥抱在一起,舌在口中交缠着。就这样持续了一个晚上,尽管欲望已经燃烧,血液已经沸腾,但他们仅仅用吻来发泄,用强烈的吻来满足彼此的需要。
次日,宁离开丽媛宫,直奔紫霄殿,他要实行他重大的计划,让所有阻碍他与丽姬的人从这个世界上消失。而女人,慵懒的躺在床榻上,回味昨夜的喜悦。渐渐的,女人再次进入梦乡,在梦里,她与宁身心纠缠在一起,感受着无限的兴奋,让欲望肆意宣泄。 这几日看似平静,但却有人内心无法平静。
紫霄殿内,信飞殿下心中波澜起伏,久久无法平静。面前有堆积如山的公文信件亟待处理,但此刻眼前却只有佳人的婀娜身形,华丽舞姿,以及那俊美容颜。
观赏了几日纯的舞,信飞渐渐沉迷其中无法自拔。每每纯离开,信飞便觉千般不舍,心中燃起一股冲动,将纯拉入怀中,深情注视纯那幽蓝的眸子。然而,却又每每放开纯,无奈的另其离去。因为,他在纯的眼中看到了愤怒,他害怕遭到纯的拒绝。
矛盾缠绕着信飞。他想得到纯,渴望拥有纯,即使不择手段,也在所不惜。但是,他感受到纯的敌意,他知道纯是不会接受他的,即使他是太子。用权力,得到纯的人,得不到纯的心,那么,又有什么意义呢?
而纯,他充满了担忧。他从太子的种种行为中已经深刻的感受到太子对他的感情,纵使现在对他忍让着,纵使他现在可以平安无事,但是以后呢?谁可以保证太子可以一直这样忍耐?谁又能保证他可以长久平安无事?只要太子一天召见他,只要他无法远离太子,他随时有可能失身。一个丽姬已经叫她头痛,现在又多了一个太子。前者是女人,还可以接受,而后者,和自己同样是男人,又是一个权高者,自己的处境岂不是…….这真是荒谬,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怎么又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纯将拳狠狠地砸向门上,血水顺着指缝滴落到地上。今夜,太子又要召见我,不知这一次是否可以躲得过,我已经感觉到,太子的忍耐就要达到极限了。如果不是身份卑贱,如果不是他是太子……可恶!要是能拒绝就好了!纯再次挥拳向门上。
“纯,时间到了,我们来接你了。”一个银铃般的声音响起,从门外进来一个年龄十三四岁,灵巧可爱的小女孩,她向纯微微一笑,道:“你的架子还挺大,每次都得我们来请你才去。”
“对不起,有劳莹儿姐姐带路了。”纯苦笑道。
“你真爱开玩笑,都跟你说了,论岁数,你比我大,叫我莹儿就可以了。”女孩笑道。忽然,她瞪大眼睛叫道:“你这手是怎么回事?怎么流血了?让我看看伤的重不重。”说着,莹儿就抓住纯的手,细细察看。
纯慌忙缩回手,背到身后笑道:“没事,只是小伤而已。”
“真是的,小伤如果处理不当,也会成为大伤,要命的。”莹儿严肃道。
“没了命反而轻松,至少不用再见太子。”纯低声嘀咕道。
“你说什么?”莹儿张大眼睛看着纯,然后慢慢低下头去,叹声道:“殿下让你为难了。”
纯慌忙摇手道:“不是不是,我什么也没说呀!”
“你不用解释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好歹在殿下身边六年了,殿下有什么喜好我是知道的。从殿下第一次见到你,我就感觉到殿下中意上你了。不过你大可放心,殿下为人善良,他是不会做禽兽不如的事的,只要你不愿意,他是不会逼迫你的。”莹儿瞄了一眼纯,转过身去,“我们快去吧,要是让殿下等急了,那我就无法向你保证失去理智的殿下会做什么了。”
“我知道了。”纯点头道。于是二人向紫霄殿走去。
*
而此刻的紫霄殿,却来了一位大人,这位大人被请到上座坐下。
“太子殿下,事情有进展了么?用不用臣来帮忙呀?”大人笑道。
“谢宁大人关心。”信飞叹口气,眉头紧锁的看向宁,然后摇头道:“进展是一点没有了,这几日相处,我对他越来越无法控制自己了。而他,对我总是一幅排斥的样子,他的眼神仿佛告诉我,不要碰我。”
“这样。”宁坐直身子,望着窗外想了一想,然后奇怪道:“殿下不是太子么,为何不以太子的名义强要了他呢?”
信飞脸一红,摆手道:“这可不行,这可不行。权力是用来处理国家大事的,不是随便强占他人用的呀!何况……”信飞别过脸去,叹道:“这样,他会恨我的。我要的不仅是他的人,还有他的心。”
宁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目光,然后大笑道:“看来是我小人了。殿下是君子,自然要以君子之道来服人。何况殿下对他是出于真心,要的是长久。只有他心甘情愿接受殿下,殿下才会快乐。”
“就是这样。”说着,信飞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又命侍从斟上一杯。
“不过,”宁也端起酒杯,轻轻摇摇,然后将杯子靠近唇边,微微抿了一口,严肃道:“如果对方已经有了心上人,殿下认为自己还有机会得到他的心么?”
“心上人?”信飞一惊,“大人的意思是,纯已经心有所属?”
宁点点头,然后抬眼凝视着信飞。信飞面部微微抽绪,然后自我镇定一下,板着脸问道:“对方是谁?”他急于知道是谁这么大胆,和自己争人。
“雪姬夫人。”宁冷冷答道。
“怎么会是她?她不是陛下的妃子么?他们怎么会搞到一起的?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信飞焦急的追问道,“快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殿下,不用着急,我自会向您说明的。”宁慢慢抬起头,一本正经地看着信飞,看着眼前这个气盛的年轻人,心中冷笑道:看在你日子不多的面子上,就让我给你讲一个有趣的故事吧。
“殿下,雪姬夫人现在已经被陛下打进冷宫了,您知道么。这样一个风骚的女人,怎么可能耐得住寂寞,老老实实的呢?他自然要勾引男人才行呀。她知道住在她隔壁的是一个年轻俊美的男人,而且她知道这个男人正在被当今的太子殿下中意,所以她选择这个男人,勾引他,来排解寂寞,同时来报复王后唯一的儿子。”
“报复王后唯一的儿子?报复我!”信飞惊叫道,“为什么要报复我?我没惹她呀,而且她怎么知道我有这种嗜好?”信飞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她早就知道殿下的嗜好,她一直对您虎视眈眈的,您的一举一动她了如指掌。只是苦于没有机会出手而已。”宁停了停,偷偷瞄了一眼信飞,继续说道。
“殿下自然是没有得罪她,但殿下的母亲,万霞夫人,让她恨之入骨。”
“我母亲?”信飞皱起眉头,不解地看着宁。
“当年万霞夫人对陛下的进言让各宫妃嫔都恨之入骨,而独她恨得要命。因为在那之前殿下就很宠幸她,因而夫人当时一句话,她恨到咬牙切齿。也因而做出了一件惊天动地的事,不过,最后知道这件事的相关人员都死于非命,以至于这件事不了了之,取而代之,用另一个借口解决这件事。”
“什么事?”信飞将身子探出桌子问道。
“万霞夫人的死。”
“我母后的死?”信飞惊愕之余,不慎将桌子上的杯子打碎。正有人上来收拾,宁突然蹬了那人一眼。那人吓了一跳,匆匆退了出去。信飞此时才意识到,身边一直还有几名侍从。他看看宁,见宁闭上了眼,这才对身边人挥挥手,示意下去。然后抱歉道:“这么重要的事,我竟然忽视了还有外人。”
宁睁开眼,笑道:“没关系,反正也没说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根本没打算闭嫌。”正相反,宁巴不得有更多人知道这件事,这样,计划就更加万无一失了。现在人退下去了,话也说得恰到好处,今后不知这宫里会传出什么样的谣言,但一定是很有趣的。
“宁大人,您快说说我母后是怎么死的?”信飞焦急地望着宁。
“殿下,万霞夫人实际上是被毒死的,您知道么?”宁低声说道。
“什么?”信飞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怒声道:“谁做的?难道是那女人?”
宁点点头,若有所思道:“这件事,现在只有我知道。如果我不是当时保持沉默,装着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也许现在您也见不到我呢。知道真相的人都已经遭雪姬的毒手了。”
“岂有此理!”信飞横眉怒道:“雪姬雪姬,我看因该叫嗜血姬。这杀母之仇,我定要报。”
“啧啧啧!”宁叹道,“殿下现在不过是太子,哪里斗得过雪姬夫人。”
“仇人就在眼前,难道你让我什么都不做么?”信飞火冒三丈,瞪着宁怒吼道。
“我们只要放出些消息,自然有人会收拾她,何必弄脏我们自己的手。”宁笑道。
“放消息?要怎么做?”信飞请教道。
宁慢慢端起酒杯,在杯口闻了一闻,轻饮一口,悠哉道:“消息适才不是已经被人晓得了么,虽只是一点点,后面会怎样我们就拭目以待吧。”
“刚才?”信飞挠挠头,一幅不知所以的样子,不过既然宁大人有办法,就相信大人吧。
“殿下,我们现在还是谈谈您自己的事吧。您真的打算把心上人拱手让给您的仇人?”宁斜眼望着信飞道。
“当然不行。怎能便宜了那贱人。”信飞愤愤道。
“那您要如何做?”宁嘴角微微上扬,面露喜色。
“看来我只有先下手为强,纵使得不到心,也要先把人抢到手。”信飞一锤桌子,狠心道。但转而信飞的脸上又出现难色,他叹道:“只怕强出手的话,伤了他怎么办?他肯定是不从的,这样一来免不了一场争斗呀。”
“殿下怕打不过?”宁嘲弄道:“殿下自幼习得一身好武艺,却制服不了一个弱不禁风的舞伎?”
“大人不要开玩笑了,我是认真地,我不想伤了他。”信飞脸上顿是通红,不好意思地别过脸去。
“既然这样,殿下是需要我出手相助了?”宁露出奸诈的笑。
“大人有什么好办法?”信飞满眼放光地看着宁。
宁慢慢从衣袖中拿出一个小纸包,举到信飞眼前笑道:“有这个,还怕他不从?”
“这是?”信飞刚要伸手接过,宁却缩了回去笑道:“这东西只要一点点,殿下就可以梦想成真。”
“梦想成真?”
“是的。您的心上人就会乖乖得让您为所欲为,甚至主动也说不定呢。”宁笑道,“只要加到水酒中,让他服下即可。”
“这会不会有害?”信飞担心地看着宁问。
“当然不会,我怎么可能给殿下有害的东西害殿下呢。”宁皱眉看着信飞,似乎显得不满。
“大人不要误会,信飞没有其他意思。”信飞慌忙解释。
“算了,我不会介意的。不过,宁有件事要求殿下帮忙。”宁突然一脸严肃看着信飞。
“什么事?大人尽管说,信飞定当竭力相助。”
“还请殿下在与那小子行房事时,帮我留意一下他身上的一样饰物。”
“饰物?什么饰物?”信飞一脸茫然的看着宁。
只见宁慢慢靠过来,伏在信飞的耳边窃窃私语。信飞频频点头道:“信飞会注意的。”
“有劳殿下了。”说着,宁双手一并,深深行了个揖,便告辞离去。   信飞手握纸包,若有所思。直到听见那银铃般的声音,这才慢慢回到席上坐下,静待佳人到来信飞屁股刚坐定,就见纯阴着一张脸进来了。纯打心底厌恶,或者说是害怕见到信飞,他实在害怕一个不小心就失身于人。信飞见到纯的到来则是激动万分,心中异常兴奋,甚至感觉全身血液都沸腾起来。尤其想到今晚就要抱得佳人归,心中的喜悦就更不言而喻了。
他稳住情绪,面露笑容的望着纯,这张面孔,真是太迷人了,他心中赞叹道。他正要开口说话,突然看到纯的一只手血淋淋的,正淌着血,便猛地站起来,冲到纯的面前,握住纯的那只手,焦急道:“纯,你怎么了,怎么受伤了?”
纯慌忙挣开信飞的手,将手背到身后,冷冷道:“殿下不用大惊小怪的,只是擦伤,流点血没什么的。”
“这哪里是擦伤?哪里是流点血?明明流了许多……”信飞要去抓纯的手,却见纯一个劲儿的躲,脸色渐渐沉了下去。他想起了宁的话,纯已经心有所属,所以他拒绝自己的好意。但是,令纯迷恋的这个人,既是父王的妻子,又是自己的仇人,这是自己不能容忍的呀!既然纯的态度这么明显,他又一定要得到他,看来他也只有使用宁提供的这个东西了。
主意打定,信飞慢慢回到席上,然后面带微笑的看着纯,只是这个微笑让纯浑身一颤。信飞言道:“纯,你今天要为我表演什么?”
纯眉头微微一皱,然后冷笑道:“纯真的已经是江郎才尽了,这几日连连被殿下召见,根本没有时间编新的舞蹈。”
“是这样么?”信飞挑挑眉,闭目想了一会儿,笑道:“确实是我的疏忽,竟忘了给你时间为我编新的舞蹈。既然这样,你就再跳一次你第一次为我跳的舞吧,我很喜欢那一次的感觉。”
“遵命。”纯行了个礼,于是在乐声的伴奏下,开始翩翩起舞。
纯跳得很投入,完全忽略了此时信飞手中的动作。只见信飞蹑手蹑脚的拿出宁给的那个小纸包,迅速打开,悄悄倒入面前的酒壶中,然后又迅速的折好纸包揣入怀中。信飞悄悄把酒壶端到桌下,在手中摇摇酒壶,在悄悄放到桌面上,然后便若无其事的欣赏纯的舞蹈。
怀着不安的心,信飞终于等到纯的舞结束,现在就是怎样让纯喝下这酒。
信飞坐正身子,微笑着对纯点头道:“你的舞真是妙啊,既然让我忘记自己的存在。”
“殿下对纯过奖了,纯只是尽力跳好舞而已。”纯谦恭道。
“纯,”信飞的目光在纯的身上扫视了一下,然后笑道:“麻烦了你这么久,却从来没给过你什么奖励,这是我的疏忽。纯,你想要什么尽管说出来,我一定给你。”
“殿下,”纯道,“殿下对纯很赏识,纯已经知足了。纯不想要什么东西,只希望可以歇几日。纯最近很累。”
“休息?”信飞眉头紧紧,低头叹道:“我竟然忽视了你的身体,真是对不起。”信飞猛然又抬起头,说道:“我会放你假的,身体是最重要的。不过,你真的不想再要点什么吗?只是这样的话,我总觉得有点过意不去。”
“真得很感谢殿下。纯只要可以休息一阵子就知足了。”纯心中不禁暗自庆幸,终于要脱离太子的魔掌,只要不在见到太子,一切就万事大吉了。
信飞点点头,道:“既然你什么都不要,那就让我敬你一杯酒,来表达我对你的感谢吧。这几日因为有你,我才觉得宫中的生活不是那么无聊。谢谢你。”说着,信飞将面前的酒杯斟满酒,然后举到纯的面前。
纯有些为难,他从没喝过酒,想要拒绝。但看到信飞坚定的表情,他知道,他不能拒绝太子殿下。他慢慢接过酒杯,然后举到唇边,轻轻抿了口酒,“好烈!”纯不觉叹道,舌尖似乎被烫着一般,刚一触及酒水就迅速的收了回来。他抬头看看信飞,只见信飞一直注视着自己。
“纯,难道你拒绝喝我敬的酒?”信飞面露不悦。
纯慌忙摇头,“不是,只是纯从未喝过酒,这就有太辣了,纯恐怕喝不下去。”
“真的?”信飞疑惑的看着纯,冷笑道:“还是因为我这几日没让你休息,你心中对我有怨恨?”
“殿下,纯哪会怨恨殿下,真的是因为酒……”纯看到信飞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知道说什么都没用了,这样只会让殿下震怒。眼看着就要离开这里,哪能因为一杯酒而失去大好机会。况且,得罪殿下的后果只会让自己的处境更加不利。看着面前的酒,干脆,一口气喝下去,长痛不如短痛。
“谢殿下的好意,纯现在就喝下去。”纯举起酒杯,猛地比上眼,然后一仰脖,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了下去。瞬时,只见纯面显痛苦,从脸上到脖根都变得通红。
看到纯的样子,信飞不觉笑出声。真没想到,这小子既然这么不中用,一杯酒,就成了这副狼狈样,好有意思。信飞走到纯身边,轻拍纯的肩膀笑道:“对不起,真没想到你说的是真的。哈哈哈!”
“殿下!”纯此刻只觉头晕目眩,仿佛天地倒转一般,身体开始变得摇摇晃晃。突然,纯眼前一黑,身体向后倒去。就在落地的一刹那,纯只觉有人接住自己,而后便失去意志。
接住纯的正是信飞。看着倒在自己怀中的纯,信飞心跳变得迅速。他慢慢抱起纯,踱步来到床边,将他轻轻放到床榻上,然后分赴所有的下人下去,偌大的屋子里,只留下他与纯二人。
昏睡中的纯,散发着别样的魅力。乌黑的秀发,散落在床榻之上,眉眼清秀,修长的睫毛,透着无限的诱惑。轻轻揭开衣服,如雪滑腻的肌肤立即映入眼帘,倾俯下身,可以嗅到纯淡淡的体香。在信飞的面前,俨然摆着一道嗅色俱佳的美食,怎能不叫他食欲大开,恨不得立即扑上去饱餐一顿呢。
但是,他突然想起了宁的交代,趁着自己意识清醒,还是先确认这件事好了。他轻轻在纯的身上搜需一番,在纯的腰际间,他终于找到了那件东西,那块翠绿无瑕的翡翠,那块雕刻有风的玉佩。不过,这是什么东西,宁大人为何叫我找他?信飞将玉佩放到手里不停地翻看,但始终不知道这有什么蹊跷。算了,反正宁大人交代的事我是做了,我还管那么多干什么,好好享受现在才是最要紧的。不过,他也没告诉我找到后要怎么做,那我还是放回原处的好。想到这里,信飞又将玉佩系到纯的衣服上。
现在,终于可以享受这道大餐了,信飞兴奋的看着面前赤裸的纯。美,真是美;兴奋,真是兴奋。信飞浑身发热,身上的血液开始沸腾。他用舌甜噬着纯的身体,用手慢慢触摸着纯的每一寸肌肤,从上到下,不遗漏任何一处,他要将纯吃得干干净净。
但是,慢慢的,信飞停了下来。他觉得似乎少了什么?是什么呢?他寻思着。是反应,少了纯的反应,那么也就没了味道。没有味道的菜,吃着又有什么意思呢。他伏在纯的身上,轻吻了一下纯,无奈地闭上眼睛。
就在他渐渐感到昏沉的时候,身下的身体微微动了一下。他猛地抬起头,注视着纯的面,只见纯渐渐睁开眼睛。他一惊,怎么,药效这么快就过了?紧紧过了两个时辰而已呀!不过,他心中又一喜,现在可以吃一道有滋有味的菜了。刚才觉得无趣,并未真的吃了他,现在可以开动了。
纯头还晕晕的,正不知所以,突然,感到自己的唇被什么占据了,惊吓之余意识到那是一个人正在强吻自己。他猛地推开身上之人,看清对方的脸,惊叫出声:“殿下,您要做什么?”
信飞没有停手之意,仍然压在他的身上,笑道:“我正在想你什么时候醒,毕竟,和一个毫无知觉的人做一点意思都没有。早知道最后是这样,我就不用宁的药了。不过,如果不是这样,我还真做不来,我从来没想过要强迫一个人做他不愿意的事。”
“那您为何现在不住手,要知道,我不喜欢这个样子。”纯挣扎着要起来,但却被信飞抓住双手摁在了床上。
“但是,你不一样。如果什么都没做,我也许会住手放过你。但是,我现在看到你的身体,我发现,我已经停止不下来,而且你的反应,使我更加对你欲罢不能。你应该知道,从一开始我就已经对你着迷了,从见到你的那一刻,我就想要你。”说着,信飞扑到纯的身上,疯狂的吻着纯。
怎么办,怎么办!纯的心中不停地喊着,早知道就不要醒来,这样也许就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但是现在,谁能来阻止这一切,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呢?
“不要,殿下,求您不要这样!”纯大声呼喊着,“谁来救救我?谁来救救我!”
“莹儿姐姐,刚刚是不是那个叫纯的舞伎在叫?”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揪着身旁的莹儿的衣角问。
“子陵,不要问了,我们只是负责在这里听候差遣,主子的事还是不要过问的好。”莹儿训斥道。
“我不过是问问而已。”子陵嘀咕道,“你听,他叫得多惨呀。真没想到,殿下原来是这么恐怖的人,我开始还以为只有咱们主子不同,看来那只是表面,背地里和那些人一样。”
“那些人?谁啊?”莹儿皱着眉,看着面前的小女孩问。
“还不是丽媛宫的人。”子陵撇撇嘴道。
“啪”一声,只见子陵的脸红肿起来,莹儿怒气冲冲的道:“你怎么可以把殿下和那的人相比。那是什么人,殿下是什么人。你还是注意你得嘴,别一个不小心丢了脑袋。”
子陵睁圆眼,呆呆的注视着莹儿。
莹儿恍然注意到自己的失态,抱歉的抱住子陵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殿下和那些人是不同的,怎么可以将殿下和那些人相比呢!”
子陵“哇”的哭出来,抽泣道:“我以后不说了,以后我什么都不说了,就算那个舞伎死在殿下房间我也不会说出去的,我以后什么都不说了还不行么。呜呜……”
“他怎么会死呢?你不要胡说。”莹儿叫到,“什么都不知道,就什么都不要说。”
“难道你知道?他叫得那么惨,早晚得死在殿下手里。”
“你还想找打?”莹儿怒视着子陵,“总之,不是你想得那样。我跟着殿下六年了,怎么会使我是知道的。他虽然叫得惨,但殿下绝对不会伤害他。”殿下怎么可能伤害自己喜欢的人呢?只是,殿下今天又怎么了,为什么做出这种事?这根本不是平时的殿下啊!莹儿心中嘀咕道,究竟发生什么事,让殿下性情大变。
就在莹儿暗自猜测的时候,只见房门突然打开,纯衣衫不整地冲出紫霄殿,向外跑去。这时,信飞也跟了出来,追着纯消失在夜色中。
“莹儿姐姐,这是怎么回事?”子陵此时顾不上抹眼泪,完全被眼前的事吓呆了。
“子陵,你留在这里,我去看看。”说着,莹儿留下子陵,也追了出去。三个人,就这样从紫霄殿内消失了。 信飞追着纯来到回廊,却不见了纯的踪影。奇怪,刚刚还看得见,怎么转眼人就消失了,难道是在哪里追丢了?就在信飞犹豫间,突然一个人出现在身后,他轻轻拍了下信飞的肩膀道:“殿下怎么跑到这里来了,难道不是应该与佳人共枕的么?”
信飞心中一颤,猛然回过头,见身后之人不觉失声喊了出来:“怎么是您?宁……”
宁突然捂住信飞的嘴,信飞才没有喊出他的名字。宁笑道:“这么晚了,殿下这一喊不知要惊动多少人呢。您现在的样子,”宁将信飞由上到下扫视一遍笑道,“不要让人看见才对。”
信飞低下头看看自己,挠挠头,笑道:“大人说的对,信飞的样子的确见不得人,还是赶紧回去的好。”说着,信飞就往回走。
“殿下,慢步。”宁又叫到。
信飞回过头,奇怪的问:“大人还有何事,不妨我们回去再说。”
“我不跟殿下回去了,这里就直接说了吧。我让殿下帮的忙殿下可否帮了?”宁低声道。
“信飞做了。”信飞点头道。
“结果如何?”宁凑过来追问道。
“的确是有块玉佩,上面雕刻着凤。”信飞坦言道。
“那玉佩现在何处?”宁又问道。
“大人没交待让我如何处置,所以我又放回原处,系在他的衣服上了。”
“这样,那么……”宁将身体贴到信飞的身上,面露笑容道,“那么,殿下可以荣归极乐了。”
信飞还没反应过来,只觉胸部一阵剧痛,便气绝身亡了。宁慢慢推开面前的信飞,只见一把刀柄赫然的插立在信飞心口处,鲜血慢慢由伤口处渗了出来。宁踢踢信飞的尸体笑道:“这样一来,便可一箭双雕,为丽姬除掉两个对手。”
怎么回事?那个人是宁大人?莹儿心中嘀咕道。莹儿一直追到回廊的入口处,但当她正准备上前叫住信飞的时候,突然看到一个人影闪到殿下身后。莹儿慌忙止步,直觉告诉她,此刻因该躲起来,静观事态发展。
她躲到一处假山后头,伸长耳朵打算听他们说什么。但是,距离有点远,他们的声音又出奇的小,只好焦急地等待,等那人走了在上前询问。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他看到那人贴上殿下,然后殿下就莫名得倒了下去,然后就看见一把刀柄立在殿下的胸口上。殿下被杀了,莹儿判断。她捂住自己的嘴,害怕自己会因惊慌而叫出声,害怕会因此而被灭口。唯一的办法,忍耐,然后找机会为殿下报仇。
那人离开殿下,向回廊的入口走来。莹儿屏住呼吸,终于看清杀害殿下的贼人。是宁大人,是那个经常出入丽媛宫,那个做尽伤天害理事的宁大人。他现在要去何处?他刚才在笑吧,他又笑什么?我什么时候可以离开这鬼地方,我现在好怕呀。莹儿心怦怦跳个不停,冷汗顺着发流淌了下来。
只见宁悄悄走到一处假山后面,慢慢拖出一个人,是一个衣衫不整的男人,正是那个纯。原来,在他跑到回廊入口的时候,冷不防被人从后面偷袭,便昏了过去。那人顺势将他拖到假山后面藏了起来,然后静心等待信飞的到来。果不出所料,信飞真的追来了,一切如那人盘算的发生了。
宁将纯拖到信飞的尸体前,先是在他的身上摸索了一阵子,摸出一样东西,放在掌心上细细观看,然后点点头,将那东西揣入怀中。然后,将纯的一只手放到刀柄上,伪装成是纯握刀杀了信飞。宁看着二人笑道:“你们就到天上再去做恋人吧,地上你们只能是兄弟。”
这时,回廊的另一头来了一伙提着灯笼的人,他们是负责宫廷夜间巡逻的禁卫军。
“不陪你们了。”宁奸笑道,然后借着夜色,消失在回廊的一头。
莹儿见宁走远,这才稍稍松口气。看到禁卫军就要来了,也悄悄地离开这里,迅速向紫霄殿跑去。这个秘密她一定要找机会说出来,但不是现在,因为如果现在说出来,不仅无法替殿下报仇,甚至连自己的命也将保不住。
莹儿刚刚踏进紫霄殿,子陵就迎了上来,焦急地问道:“莹儿姐姐,殿下呢,殿下有没有和你一起回来,刚才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怕发生什么事,一直没有离开这里。”
“我没追上殿下,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莹儿慌慌张张的答道。可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她刚才跟在殿下后面,将所有发生的事都看到了,否则,小命儿难保啊。于是,莹儿向子陵撒谎道,“我把殿下跟丢了,所以这不自己回来了么!”
“是这样。”子陵转过身去,焦急道:“这三更半夜的,殿下一个人出去还真是让人担心呢。虽然宫里有巡逻的卫士,但终究还是不太能让人放心,毕竟宫中总有一些别有企图的人在呀。”
“你又在胡言乱语了。”莹儿责备道,“就算你刚才说的是真的,这些话也只能在你心里想,让那些人听见你就完了。”
“我有太子撑腰,他们能对我怎么样?”子陵不知天高地厚的说道。
“你以为有太子撑腰就了不起,那些人什么事做不出来。我们作下人的,只有牢牢守住自己的嘴,闭上自己的眼睛,才能有命在。子陵,我再三提醒你,小心言语。”说完,莹儿转身要离开。
子陵慌忙叫到:“莹儿姐姐,你不等殿下回来了?你怎么要走呢?”
莹儿回过头,冲子陵叹气道:“我身体有些不适,我去找别人来替我,你就先多担待着吧。”说完,莹儿径直向自己房中走去。她哪里还有心情站在那里等殿下,他知道殿下永远不会回来了,而且她也察觉到了一宗阴谋。她现在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等待时机。
就在莹儿离开的不一会,紫霄殿内开始喧闹起来,人们惊慌的点燃灯,将紫霄殿的上空照得如同白昼。仕女们惊慌失措的奔到大殿上,惊恐的望着面前的、看似深睡着的殿下。顿时,哭声一片。
另外几名卫兵,押着一个满身是血,神色呆滞的年轻人,立在大殿的一角,静静等待着什么。
这时,就见从外面冲进一群人。他们心急火燎的冲到殿的正中,叫嚣着来到信飞的尸体旁。为首的男人先是一怔,然后怒火中烧的喊道:“这是怎么回事?这究竟是谁做的?”他愤怒的巡视大殿的每一角落,锐利的目光从每个人身上扫过,原本哭闹得大殿,瞬间沉寂下来,每个人心怀恐惧的低下头,躲避男人的视线。
这时,男人突然将视线定格在大殿一角,他吃惊的望着那个满身是血的年轻人,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从男人身后又走出来一个满身盔甲的男人。他先细细观察信飞的尸体,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会儿,猛地抬头,注意到面前男人的异样。顺着男人的目光,他也注意到了那个年轻人。他惊吼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们还不快块说来。”
押着年轻人的几个卫兵不禁身体一颤,互相对视,不敢言语。其中算是头的人屈身上前,颤巍巍道:“禀告陛下、冷统领,我们是在回廊处发现太子的尸体。而且,我们还发现了这个人,他当时躺在太子的身边,手里还握着太子胸前的刀。所以我们怀疑是他杀了太子,所以押着他打算去见陛下和统领的。”
“握着刀?还躺在尸体身边?”冷严脸一绷,斜眼向尸体望去。此刻,那把刀正直直插在信飞的胸口处,刀身已经全部插入身体里,一刀致命,连挣扎的痕迹都没有。可见,第一,是熟人下手;第二,是近身出手。
冷严抬起头,目光直直盯住年轻人道:“是你杀了太子?”
年轻人神情恍惚,听到冷严的问话并不直接回答,而是渐渐闭上眼,晕了过去。
“来人,把他弄醒,朕还没问他话呢?”之前那个怒气冲天的男人吼道,“朕要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他竟如此胆大,刺杀朕的太子!这还了得,这还了得,朕要他替我的儿子长命!”男人的声音响彻紫霄殿内外。
“陛下,请息怒。”冷严在一旁劝道,“这事有蹊跷啊!”冷严低语道。
“蹊跷?你说蹊跷?事情如此明显,凶手就在现场被人抓住,证据确凿,你跟朕说蹊跷?难道这些人在说谎么?”男人异常激动地吼道,“卿家因该知道,朕已经失去两个孩子了,朕的打击已经很大了。现在,又失去这第三个孩子,而且现在这个不仅是朕的孩儿,还是朕的太子,萨拉城的太子。这个仇朕不报枉为人父,这个人朕今天不惩罚就对不起萨拉城的人民。”男人突然对那几名士兵吼道,“你们在做什么,还不把他弄醒,朕今天要亲自审问他,折磨他,替朕的孩子出这口恶气。”
那几名卫兵,正感到不知所措,听到男人的吼声差点瘫倒在地上。他们其中一个人,慌忙奔了出去,不到半分钟,提了桶水就回来了。卫兵对准年轻人的头,就将水泼了上去,只见年轻人慢慢睁开眼,茫然的巡视着四周,似乎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
男人猛地抽出冷严的剑,愤愤地走到年轻人身边,将剑举到年轻人眼前道:“快说,人是不是你杀的?你为什么要杀他?到底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冷严看到男人冷不防地抽出自己的剑,着实吓了一跳,匆匆跑上前,拽住男人的手臂说:“陛下,您要做什么?让臣来审就行了。”
“我要亲自来问他。”男人甩开冷严道。他用冷利的目光看着坐在地上的年轻人,手中的剑不时地颤抖着,他已经失去冷静,心被愤怒占据了。他冲年轻人咆哮道:“快说实话,否则朕现在就一剑刺死你。”
“杀人?”年轻人猛然看到躺在男人身后,大殿中央的信飞的尸体。忽然感到心中一阵作呕,他下意识的捂住嘴,强行将口中的异物咽了回去。然后,瞠大眼睛,望着面前的男人,惊讶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你问朕发生什么事了?”男人冷笑道,“看来你是真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了。只有让我在你这细嫩的肌肤上留下点什么痕迹,你才会老老实实的交待。”说着,男人猛地挑开年轻人的衣服,剑尖从年轻人胸口飞快滑过,随着一声惨烈的叫声,鲜血顿时撒落大地。
一旁的人都不忍的闭上眼睛,年幼的仕女们吓得叫出声来,但被随后男人狠狠的一瞪,全嘎然停止。战兢兢的躲到年长的仕女身后,不敢探出头来。
“陛下,您怎么可以这么做!”冷严冲上前,抱住年轻人,冲着男人叫道,“臣都告诉您这事有蹊跷,您为何还下这狠手?您这样做,非但不能替太子报仇,还有可能伤了无辜者,让真正的仇人痛快。”冷严低头,怜悯的看着怀中的年轻人,柔声道:“纯,你还好吧?”
血水顺着伤口淌着,纯躺在冷严怀中痛苦的呻吟着。纯微微睁开眼睛,虚弱得说道:“陛下,我没有杀人,真的……我也……我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纯再次昏了过去,而这一次,不是仅仅一盆清水就泼醒得了的,纯因失血过多,面色惨白,奄奄一息。
“来人,快传大夫,快!”冷严吼道,只见一个人,像离弦的剑,飞快地冲出紫霄殿,向御林阁奔去,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柯。纯,你一定不要死,我很快就会把大夫找来,你要等我!柯疯狂的奔向柯一踏进御林阁的大门,狂叫到:“大夫,大夫,快出来,快出来!”
“是什么人三更半夜的在这里叫嚣,真是一点分寸都不晓得。”只见一位白胡子老者悠哉悠哉的从内堂走了出来,轻蔑的注视着柯,冷笑道:“我当是哪位大人,原来是你。你可真逗,这里是皇宫,区区一个禁卫军护卫,也能在我这里叫嚷。”
“房大夫,我不是有意在您这里叫嚷,只是这人命关天,还求您快快随我去一趟。”柯恭敬道。
“是陛下的命令?”老者缓缓坐进藤椅中,冷冷盯着柯。
“不,是严统领叫我请您去。”柯答道。
“冷严?”老者脸色一沉,道:“真是对不住了,不是老朽不想去,只是老朽这里还有个病人,脱不开身。”
“但是,这事关人命……”
“不用说了。”老者打断柯的话,站起身:“除非是陛下下令,否则老朽是不会离开御林阁的。柯护卫还是请回吧。”说着,老者转身又向后堂走去。
“但是,房大夫……”
老者头也不会地离开,剩下无助的柯,这可怎么办,还是回去求求陛下吧。想到这里,柯飞似的向紫霄殿跑去。
紫霄殿内,冷严心痛得抱着纯,同时从自己身上撕下一块布,利落的为纯包扎伤口。男人不解的看着冷严的举动,怒道:“冷严,你知道你现在在干什么?你既然为他包扎?他是杀害太子的人呀?”
冷严猛然抬起头,直直盯住男人道:“陛下,请问您哪只眼睛看见是纯杀的太子殿下?”
“这,是他们说的。”男人指着那些卫兵道,“他们这么多人,难道还有假?”
“但是陛下,”冷严冷峻的目光始终集中在男人的身上:“臣的记忆中他们是说怀疑是纯,并没有说就是纯。”
“这,”男人一顿,转而怒道:“好你个冷严,你这是在跟朕说话么?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陛下?”
“陛下,冷严一时无理还请您原谅。”冷严低头道,“但是,”冷严又提高音调:“冷严不能看着陛下错杀一个无辜的人。冷严说过,这事有蹊跷。”
“那你到说说,蹊跷在哪里?”男人强忍心头怒火道。
冷严放下纯,走到信飞的尸体旁,道:“陛下看,凶器直直插入胸口,且只留下个刀柄,足见力度之深,手法之利落。像纯这样一个文弱之人,平素未曾使用刀器,何能下得这样的手?就算是他下手,也不会干净利落。”
冷严停停又道:“再者,殿下的身手也不是一般人伤得了的,可以伤得了殿下的人,必是和殿下亲近之人,且在殿下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出手,以致看不出一点挣扎的痕迹。”
“还有几点疑问,”冷严看看纯道:“纯是臣送进的人,臣知道纯来自外乡,与这里的人没有任何瓜葛,也就是说纯在这里是孤身一人。在没有人指使的情况下,纯为什么要杀殿下?他这样做对他又有什么好处?况且,那些卫兵也说。发现纯的时候,他是躺在殿下身边的。如果是他杀了人,他为什么不离开现场,还留在那里让卫兵抓住,这不是太傻了?”
“你说的也不无道理,”男人点点头道,“但这还是不能说明人不是他杀的。不过,你到提醒我一点,他是怎么认识信飞的,为什么他会牵涉到这件事里。”
男人猛然扫视四周,叫道:“今天谁在这里值班?快站出来。”
只见一个仕女颤巍巍的站了出来,跪到地上低头答道:“禀陛下,是奴婢。”
冷严站到仕女身旁,厉声问到:“就你一个人?”
“不,还有莹儿和奴婢一起值班。”仕女颤声道。
“莹儿?”冷严想了一想,问道:“她人呢?”
“莹儿身体不适,已经回去休息了。”
“不适?发生这么大的事,她还自己休息,反了她。”男人吼道。
仕女浑身一机灵,偷偷瞟了男人一眼,却瞟见冷严寒冷的目光,不觉将身子缩了一缩。
“你叫什么?”冷严问道。
“子陵。”
“在殿下出事之前,这里发生过什么事?快从实招来”冷严突然吼道,吓得子陵差点趴到地上。
“子陵一定从实讲。”子陵慌忙应到。于是,子陵将太子如何召见纯,如何听到太子殿传来纯惨烈的叫声一五一十得向面前两个高贵的男人讲述了一遍。
男人听到这些,面涨得通红,他迅速走到子陵面前,揪起子陵的衣襟,狠狠地注视着子陵的眼睛叫到:“你说的都是实话?”
子陵被男人的气势吓得眼圈通红,她委屈的答道:“奴婢说的事真的,您若不信可以问莹儿。”
“莹儿在哪,快叫她来见我,快!”男人甩开子陵,在大殿上咆哮着。
这时柯气喘吁吁的跑进来,顾不得搞清状况,对着冷严叫道:“统领,房大夫,房大夫他不肯来,除非陛下的命令,否则他不肯为纯看病。”
“柯,你是说御林阁值班的是房大夫?”冷严眉头一紧,盯着柯。
“是,就是房大夫。我说是您请,房大夫也不肯来,除非是陛下下令。”柯喘着粗气道。
房大夫呀!冷严乎觉头一阵晕,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竟然是那个房大夫,还真是冤家路窄呀。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冤家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先救纯。冷严转过身,面对男人,腾的跪下身:“还望陛下救救纯,下令让房大夫来,再迟恐怕就……”冷严回头看看奄奄一息的纯,此刻,包扎的地方已经被鲜血染红,血水还一个劲儿的往外渗着。
“这……”男人瞟瞟冷严身后的纯,心中竟萌生一丝不忍,“就这样好了。”男人叹道。
“谢陛下!”冷严低头谢道,然后向身后的柯说:“傻小子,还不快去,再迟就真的来不及了。”
柯迟疑了一下,似乎没回过味儿来。但见冷统领的样子,他慌忙转身又向御林阁跑去,这次一定要带房大夫回来。
看着柯渐远的背影,冷严定定神,目光坚定地注视着男人道:“陛下,请将这件案子交与臣来查,臣一定会让这件事水落石出的。”
“交给你?”男人用锐利的眼神注视冷严,僵持了一段时间,最后叹道:“朕信得过卿家,朕就交给你了。”
“谢陛下。”冷严躬身道。
男人整整衣裳,转身要离开。然而刚走到大殿门口,男人突然回过头,不解的问到:“朕还有一点不明白,冷统领何以对纯如此关心?他不过是一个舞伎而已。”
冷严望望纯,一反常态,用柔和的声音说到:“冷严不过是不想再犯错误,如此而已。”
“再犯错误?统领犯过什么错误么?”
冷严淡淡一笑,“是的,冷厌犯了无法原谅的错误,这错误用冷严的命都无法弥补。所以冷严发誓,今生绝不再犯相同错误,绝不。”
“统领究竟犯了什么错误,这样严重?”
“陛下就不要问了,冷严不想再提。”是的,这件错误总有一天会昭告天下,到时陛下不问也会了解,因为那个时候,就是冷严向陛下赎罪的时候。
男人见冷严铁心不再回答,便也不再强求,悻悻的离开。
冷严目送殿下离开,转瞬又恢复严肃的表情。他盯着子陵,厉声问到:“告诉我,是谁将纯引荐给太子殿下的。”
子陵见男人一走,忍不住泪如泉涌。见冷统领上来追问便泣声道:“是……是宁大人。”
“宁?是他?”冷严眉头不觉紧锁。他眯眼盯着子陵,发狠道:“你若有半句谎话,休怪我手段狠毒。”
子陵猛地摇头道:“子陵绝不敢说谎,绝不说谎。”
“那就好。”冷严突然想起什么,又问道:“莹儿在哪里?叫莹儿来见我。”
“是,我这就去。”子陵慌忙向后面厢房跑去。
这时,在冷严身后传来一阵冷笑,冷严猛然回过头,身体不觉僵住:“岳……岳父大人。”
“老朽可受不起这个称呼。”老者冷冷道,“统领本事还是那么大,没半个时辰,就叫陛下出面召见老朽。看来,老朽想不为统领做事都难呢。”
“岳父大人,您……”
“统领还是叫老朽房大夫就行了,老朽不想和统领有半点关系。”老者厉声道。
“房,房大夫,纯就麻烦您照顾了。”
“纯?”老者疑惑的看着冷严,“谁是纯?”
“就是躺在哪里的孩子,他快不行了,还请房大夫救救他。”冷严向老者指指躺在大殿一角的纯道。
老人走到纯的身边,伸手先在纯的鼻前试探一下,然后解开纯伤口处的布细细检查一番,脸上渐渐现出难色。“这么重,出手也太狠了。”
“房大夫,求您救救他,拜托您了。”柯在一旁焦急道。
“小伙子,你不说我也会救他,何况还是陛下传我来,我会尽职的。”老者猛地站起身,冲着柯道:“把他抱到我那里去。”
“房大夫,请留步。”冷严突然叫道。
“怎么?”老者回过头冷笑道,“是你叫我救他,现在又要拖延时间?如果这样的话,恐怕你们只能另请高明了。”
“您别误会,只是,您看。”冷严指指信飞的尸体,道:“这里面涉及一宗刺杀太子的命案,所以希望在您为纯治病的同时,帮忙看看在他身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为我们提供些线索。”
老者瞟瞟信飞的尸体,冷语道:“破案是你们的事,我只负责看病,恕我爱莫能助。”说完,老者径自向殿外走去。柯看看二人,抱起纯,跟着老者去了。
冷严见二人渐渐消失在宫墙外,正欲回头再细细观察尸体,忽听门外传来子陵尖锐的叫声:“冷统领,莹儿不见了。”“冷统领,莹儿不见了。”只见子陵慌慌张张的跑进大殿,上气不接下气地。
“怎么回事?”冷严吼道,“莹儿人在哪?”
“冷统领,刚刚我进莹儿的房间,发现莹儿的东西都不见了,在桌子上只发现这个东西。”子陵拿出一条绢布举到冷严面前。
冷严接过绢布,仔细察看,发现上面写着这样一些字:
子陵,恕我不辞而别,只因这宫墙之内已无我容身之地,但求自保,故匆匆离去。念你我姊妹之情,留此箴言:“盲胜于明,聋胜于聪,谨于言行,尚可存兮。”莹儿
读罢,冷严眉头锁得更紧。这莹儿为何如此说,难道她知道些什么?如果是这样,她为何离开,而不是向我说明真相?难道是因为这个人不能说?还是她根本就不敢说出凶手?真是奇怪。
但是,冷严转念一想,如果是那个人的话,没有什么真凭实据,就算有莹儿这个人证指证,恐怕也无法让他伏法,甚至失去这个人证也说不定的。看来莹儿离开的确是明智之举。
“子陵,你听着。”冷严严肃地对子陵说,“莹儿离开这件事你不要向任何人说出去。”
“为什么?”子陵好奇的看着冷严。
冷严狠狠瞪了她一眼,道:“难道你忘了莹儿给你的箴言?照她说的,尚可存兮。”
子陵身体一颤,缩回头道:“子陵记住了。”
“记住就好。”冷严转身,叫来几名卫兵,叫他们将殿下的尸体抬了下去。然后匆匆向衙司走去。
“房大夫,纯他不要紧吧?”柯担忧的问。
“放心吧,虽然伤的的确很深,但没伤着筋骨。经过我的手术,休息一阵子就会没事。”老者点了一袋烟,悠哉的坐在藤椅中吞吐着烟雾。
柯不放心的守在纯的身边,一步也不肯离开。只见老者慢条斯理道:“真难以相信,这样一个弱不禁风的书生,竟是刺死太子的刺客。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
“不,纯绝对不会是刺客,绝不可能。”柯激动地叫道。
“哦,你何以如此肯定?”老者好奇的看着柯笑道。
“因为,因为我相信纯的为人,他是绝对做不出这种事的。何况,”柯望望昏迷中的纯,低声道,“他这么弱,又哪里打得过高大的殿下。”
“那你有没有想过,人在急的时候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老者磕磕烟袋,严肃道。
“急?有什么事能让他失去理智?”柯一脸不解的看着老者。
“譬如,在身体被侵犯的时候?”老者斜眼望着柯。
侵犯?“太子殿下侵犯他了?”柯一下子从座椅中跳起来,死死盯着老者叫道。
“刚才冷严不是叫我检查他的身体么,”老者不慌不忙地说道,“他的身体有明显被人侵犯的痕迹,而且,似乎还被什么人下了药。”老者定睛看看柯,只见柯两眼瞠圆,情绪明显上升,只要有一点火星,就可以燎原。
“看你的反应,你们的关系似乎不一般呀?”老者嘴角略微上扬,流露出一丝笑意。
“不,不,您误会了。”柯的脸顿时变得通红,慌忙解释道:“纯是我弟弟,是我弟弟。”
“真的是这样?”老者笑道,“对弟弟能有这样的表情?”
“真的。而且,我也是有家室的人了。”柯的脸更红了,红的令老者不觉大笑出声。
“噢,是哪家的姑娘?”老者颇有兴趣地问道。
“是冷统领的千金,冷月。”柯低下头答道。
“月儿?”老者一怔,直直盯住柯看了一会儿,然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月儿她还好么,如今变得如何?已经过了十六年了,当年她还在襁褓之中,如今应该是个亭亭玉立的少女了吧。不,是嫁作他妇了。”
“房大夫,听您的口气好像认识月儿,而且刚刚如果我没听错的话,统领好像管您叫岳父?”柯用好奇目光注视着老者。
“月儿是我的外孙女,冷严是我女婿。”老者躺进座椅中,淡淡答道。
“这是真的?”柯吃惊的望着老者,但转而面上现出一丝忧愁。他发现老者目光呆滞,神情恍惚,似发生什么事一般,痛苦显于面上。
“房大夫,您没事吧?”柯压低嗓音,试探地问道。
“有事?我能有什么事?”老者苦笑道。
“您的表情好像很难过呀。发生过什么事么?”柯问道。
“发生过什么?”老者淡淡道,“我很好,什么也没发生。”
“可是您的样子……”柯刚要继续问,老者突然站起身,冷冷道:“年轻人,还是不要太过好奇。与其关心别人,不如先关心一下自己,否则哪天一个不小心,头就落地了。”
“房大夫,我……”柯没有继续说下去,老者冷厉的目光令柯不禁后背一阵发凉。这种感觉,似乎与某个人相似。是谁呢?柯苦苦回忆着,终于,他想到,那是第一次见冷统领。威严的气势,冷峻的目光,逼人的魄力,一见面就让自己彻底的臣服于他。现在面前的老者,恍如另一位统领,让自己同样不敢在他面前抬头、甚至呼吸。
柯慢慢低下头去,试图躲避老者的目光。
“年亲人,照顾好你的弟弟吧。我要暂时离开了。”老者突然开口,让柯不禁吓了一跳。
柯猛地抬起头,莫名的盯着老者:“房大夫,您这是要去哪里?”
老者又一次狠狠盯着他,冷冷道:“年轻人,想必你是忘了我之前说的话了吧。我还有一位病人,这位病人是你我都得罪不起的人。明白么,我现在要去见他。”说着,老者向外走去。
走到门口,老者突然回过头,犹豫的看了看柯,冷言道:“年轻人,替我传个话,告诉你们那个统领:‘做过的事你我心知肚明,老朽我总有一天要讨回这个公道。’叫他小心些。”
“房大夫,您和我们统领到底有什么恩怨?”听到老者的话柯突然感到心中一阵剧烈颤动,他失口喊道。
老者默然转过身,毫不理会,径自离开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柯顿感一阵茫然。老者到底于自己的岳父有着什么样的恩怨?明明他亲口说统领是自己的女婿,那就是一家人啊!但为何现在却叫自己传话,叫自己的女婿小心?而且,老者的口气是那样冷硬,似乎有着深仇大恨。房大夫,您究竟是什么人?统领,柯我是越来越糊涂了。
老者离开御林阁,缓缓向丽媛宫走去。
想起白天见到的那张面孔,老者就感到心中一阵恶心。该死,为什么要我去为那个女人看病,她就是死一万次也不能解我的心头之恨,现在却叫我去为她治病,这真是荒唐。老者愤愤想到。
但是,老者转念一想,这难道是上天给我的机会?让我有机会报仇?如果可以亲自手刃仇人,这未尝不是一件快事,我等这一天也不是一两日了。
想着想着,老者不知不觉走到丽媛宫的大殿门口。他突然感到一阵憋闷,不觉眉头紧锁,厌恶的向殿门上空望去。漫天竟无一丝浮云,有的是一团团污秽之气,伴着恼人的乌啼声,弥散在这片大地上。老者不由寒栗,脚步也变得越发沉重。这不祥之兆究竟预示着什么?我真的要进入这里?
踌躇间,殿门突然被打开,鬼魅般的笑容出现在面前,令老者不由后退几步。
“房大夫,真是叫我们好等。夫人刚才还痛不欲生,不过现在,好像是病魔知道大夫要来,吓得躲起来,夫人好了许多呢。”开门者阴笑道,语气中夹杂着挑衅。
“宁大人,不是老朽故意姗姗来迟。只是刚刚陛下召见,老朽不得不去。”老者渐渐定住气,淡淡答道。
“哦?真的是这样?”宁眯起眼,怀疑的看着老者。
老者丝毫无惧怕之态,镇定地说:“正是如此。”
宁收起笑容,盯了一会儿老者,然后再次笑道:“那就请房大夫快快进来为夫人看病吧。”说着,侧过身让出道来。
老者见此情景,毫不犹豫的迈开大步,进了去。
入了殿,只见一道幕帷悬挂于大殿正中,透过幕帷,隐约可见一妖媚女子侧卧于床榻之上。女子见有人进来,缓缓坐起身子,用魅惑的声音道:“宁,是你么?”
宁跟在老者身后,慢慢走进大殿。见殿上之人询问,忙躬身答道:“正是臣。而且,臣还将房大夫带来了。”
“房大夫?”女子奇道:“你可指的是御医?”
“丽姬夫人,正是老朽。老朽来迟,还请夫人赎罪。”老者上前屈身道。
“好大的胆子。”女子突然站起来,厉声道:“你知道得罪我的代价是什么吗?要是我腹中胎儿有个三长两短,你知道这会有什么后果么?”
老者一惊,道:“老朽是因为陛下召见,才会来迟。老朽真的不是故意的。”
“陛下召见?”女人眉头微微一挑笑道,“好,算你这回有理,但是下次再这样,我是不会饶过你的。”
“谢丽姬夫人,老朽一定不会再犯。”老者道,“夫人身体有何不适?让老朽为夫人诊诊脉。”
“这几日身体确实感到不适,还请您细细查查。”说着,女子坐进榻中,慵懒的躺下去。接着,上来三五个仕女,他们在帷幕之后忙乱一阵子,然后出来一人,手指掐握一缕红丝,恭敬的递到老者手中。
老者一手接过红丝,猛地将其拽起,红丝立刻绷直。另一只手轻轻扶在丝上,神情严肃,细细感受丝上传来的细微脉动。过了一刻,老者缓缓放下细丝,恭敬道:“夫人,老朽检查完毕。夫人只是患了伤寒,身体并无其他异样。待老朽开几副汤药,夫人服下,数日既可无事。”
女子不语,慢慢直起身,看着老者一举一动。只见老者起身,走到一处几案旁,待仕女递上纸笔,闭目思索一会儿。然后如行云流水般,挥笔写下药方。写完老者又端起细细瞧瞧,似无不妥,直步向宁走去,将药方递与宁,然后转向女子道:“夫人只需按照方子吃,即可。”
“那还真是谢谢房大夫,我会叫宁抓药的。大夫可以离开了。”女子突然开口道。
“是,老朽这就退下。”说着,老者低头慢慢向后退去。退至门口,只见老者嘴角略微动了一下,便一个转身,消失在丽媛宫。
见老者消失,幕帷渐渐被掀起,只见女子面带微笑的走了出来。宁立刻迎了上去,谦恭道:“夫人为何起来了,虽无什么大病,但终究是惹了风寒,需要休息调养身子。”
女子转向宁笑道:“这个我自当会注意的。你看,这个房大夫当真是要治好我的病?”
“当然不会。正如我预料的,为了她女儿,他一定会走这一步,他已经完全入套了。”宁边笑边将药方递与女子面前,“夫人看这里。”
女子向药方上瞄了一眼,然后转过身,回到榻上,懒懒道:“药理我是不懂,不过既然如你预料的,那后面的事你就看着办吧。说实话,要不是冷严突然插手,我也不会走这一步。”
“夫人,您终究是个妇人。就算冷统领不插手,咱们也得这么做。只有一个不留,才能确保你我的平安,我们才能如愿。当初因为缺少时机,才让他苟延残喘,现在,咱们机会来了,一定要抓住才行。”
“宁,既然你这么说,随你吧。我有些累了。”女子躺下身子道。
“宁知道了,那我就去办了。夫人好好休息,宁告退了。”说着,宁也转身退了出去。借着月色,宁悄悄地出了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