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最大规模直接选举印度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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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T:民主不需要太高的文化程度
世界最大规模直接选举印度上演 
来源:南方周末  2009-05-14 15:25:20  作者:刘斌   
 
7.14亿选民、82万个投票站、700万选举官员、137万个电子投票器,这些数字背后,还有宗教矛盾、种族冲突、贫富差距、大约30%的文盲率……印度究竟是如何组织这场选举的? 
 
“理想的民主就是每一个有资格投票的公民,都拥有自由表达他们声音的权利,并且他或她拥有同等发展的权利、向社会作贡献的权利。”印度德里选举委员会主任贝蒂说。 
 
投票完成了 
 
4月30日是孟买的“投票日”。36岁的普拉那匆匆吃了几口早饭,便步行前往投票站。 
 
当天,印度大选的第三阶段在9个邦、2个联邦属地展开,1.44亿选民将选出107名人民院议员,国大党主席索尼娅·甘地以及人民党总理候选人阿德瓦尼都在候选之列。 
 
专事大选的印度选举委员会为方便选民投票,将投票站设置在选民步行可及的学校、政府机构。离普拉那家最近的一个投票站不过1公里路程。 
 
面带微笑的选举委员会官员检查了普拉那的选民证,核对了电脑中的选民信息和照片,之后,普拉那的右手食指被涂上一道黑墨水——这个印记1个月内都褪不掉。在一个用布帘隔开的狭小空间里,普拉那按下一个公文箱大小的电子投票器,红灯亮起,并发出“嘟嘟”声响,投票完成了。 
 
这种电子投票器已经在印度使用27年,表面坚硬、可抵御激烈触碰与恶劣天气,总共能记录3840张选票。由于不与任何网络相连,因此无人能对选举结果进行恶意干预,必须投票完成后才自动统计票数。 
 
除了投票器,当天保证选票安全的还有1万名选举工作人员,他们与额外增加的中央预备警察部队、边境安全部队、孟买警察、甚至退役士兵一道,加强安全警戒。 
 
警方事先获悉,孟买的169个投票站最容易遭到攻击。为此,警方不仅加强了这些投票站的警卫还对这些区域中的499名反社会分子重点盯防,甚至在投票开始前逮捕其中的一些人以示警告。 
 
不过,即便如此,当天孟买43%的投票率也难以令人满意。天气炎热被认为是选民不想出门的重要原因。 
 
好在5月7日在德里等地展开的第四阶段投票,从早上7点开始就有大批年轻人和老年人涌进投票站,而53%的投票率也显示出首都高昂的政治氛围。事实上,当天,在印度共产党(马克思主义)统治的西孟加拉邦,更有75%的投票率。 
 
德里选举委员会主任贝蒂对当天的投票非常满意。“选举进行得非常顺利,一切都在控制之中。”她说。 
 
麦当劳的促销口号:“投票是基本权利” 
 
从北方邦到德里“务工”的阿杰觉得,“选举与天气一样炎热”。 
 
印度实行议会民主制,议会分为联邦院(上院)和人民院(下院)。人民院共545席,除2席由总统任命外,5年一次的全民大选将选出543席人民院议员。在人民院选举中赢得多数的政党或政党联盟有权组阁。 
 
不过,要确保7.14亿选民在1月内完成投票,独立机构印度选举委员会负责了包括候选人登记、选民的注册、选举过程维护等广泛的职权。 
 
这样规模的选举下,不出状况几无可能。3月18日,印度前总理英迪拉·甘地的孙子瓦伦·甘地作为候选人有明显仇视穆斯林的言辞。印度选举委员会由此裁定,今后所有瓦伦·甘地的竞选集会,都会受监控并被拍摄下来。 
 
由于印度没有身份证或者户口本,所以房产证明、银行账户、汽车购买证明,甚至缴纳电费单,都可以作为选民登记的凭据,惟一的限制条件是当年1月1日年满18周岁。 
 
提前几个月,印度选举委员会就在街道、农村,挨家挨户为选民登记,并根据住址,将选民就近安排到2公里范围内的投票站投票。每五年,选举委员会大范围修订选民信息,每一年也接受选民变更信息的一次请求,比如去世、搬家等情形。 
 
从1993年开始,为防止出现选举舞弊情况,印度选举委员会还广推带照片的选民证。目前已经有4.5亿选民办了此类选民证。孟买的选民普拉那特别强调说,“办证分文不收”。“投票不仅是一种权利,更是一种职责,我希望每个人都能来投票。”德里选举委员会主任贝蒂说。 
 
德里的投票站,工作人员特意备上凉水,防止选民中暑。近7000万印度残障人士,多年来一直要求“有尊严地”参与大选,今年,数十万个投票站都建了斜坡通道,乘坐轮椅的人士得以方便进出。 
 
在新德里,酒吧、饭馆都加入到了鼓励投票的行列。只需凭手上的墨水印记,投票者就可以免票进入德里Elevate酒吧,还能喝到免费饮料。新德里的麦当劳和必胜客餐厅也举行促销,他们的口号是“投票是基本权利和义务”。 
 
“他们都在战斗” 
 
宣传自己的理念,各个党派不遗余力。82岁的人民党的总理候选人阿德瓦尼不光开办个人网站,还参加了110个造势活动。国大党出资20万美元买断了大红大紫的电影《贫民窟的百万富翁》中的歌曲《胜利》的专营权,为本党造势。 
 
作为印度最有实力的政党,国大党和人民党甚至到农贸市场派发宣传品,来自德里的阿杰感觉“他们都在战斗”。 
 
“印度共产党(马克思主义),尽最大努力在中央建立一个非国大党的世俗政府。”印度共产党(马克思主义)中央委员会和中央书记处书记乔根布拉·沙尔玛说。 
 
事实上,这次印度大选有超过1000个政党参与,但除了7个全国性政党外,其他多数都是地方性政党。“有些政党这个星期成立了,下个星期可能就消失了,实际数量无法统计。”上海国际问题研究所南亚研究室主任赵干城说。 
 
普拉那全家人就把票投给了一个并没有多少人气的人民专家党。在普拉那看来,尽管这是个很新的政党,也没有多少经验,但由于他们是受过教育的。“他们在对未来的预见性和纪律上会更高一筹,将带领我们向前进。”普拉那坚定地认为。 
 
赵干城注意到,印度大量地方性政党的参与对其选举政治产生了非常大的影响,“首当其冲的是地方性议题突出”。60%的印度选民是地方贫民,在他们眼中,国家政治跟自己关系不大,重要的是哪个候选人来自本种族、本种姓、本宗教或关注本地问题,而一些地方性政党提出的诸如某个学校的条件、周边道路的拓展、持续供给的电力等主张,可能直接决定选民的倾向。 
 
印度的一位网友在其博客上写道:“我们热爱选举,因为只有这个时候,政客们才会慷慨撒钱,穷人们能吃上好东西,穿上新衣服,要是运气好,没准还能搞到点小钱。” 
 
印度大选成了穷人表达民生诉求的最好时机,印度媒体也称印度大选是“穷人的狂欢节”。
 
1/5候选人身背刑事指控 
 
“这里5500名候选人中的1/5都面临刑事指控。”路透社如是评论印度大选,“一个遭到谋杀指控,另一个因诱拐遭逮捕,第三个则牵涉到一桩抢劫案。” 
 
腐败与政治在印度已共生几十年。印度国家选举监管局的数据显示,这次选举中国大党与人民党分别有100人和98人面临刑事指控。但印度法律规定,只有在被法院宣判有罪后才可以剥夺候选人资格。 
 
其他选举乱象也时常受诟病。根据印度法律,每位候选人的选举开支不能超过5万美元,但实际数字会高出几十倍。为了拉拢选民,候选人有的在选民中散发酒精饮料,有的免费发放纱丽(印度女性传统服饰),而有的则干脆直接给钱。 
 
在4月16日当天,包括保安部队成员和选举官员在内,共有18人在一系列攻击中丧生。5月7日在西孟加拉邦举行投票时,又有两人被杀。 
 
不过,人民党发言人普拉卡什·贾瓦德卡并不认为这有什么不正常,“有超过4亿选民去投票,难免有些暴力事件发生,但总的来说还是和平的。” 
 
贝蒂主任也说:“选举改革一直是一个持续发展的过程,目的是向公民和民主提供力量。”
 
印度国民的识字率约为66%,文盲选民大约有4.7亿人。对他们来说,几乎不可能搞清楚哪个候选人属于哪一个政党。因此,为政党挑选一个醒目的标志,也成为最重要任务之一。 
 
1980年起,国大党就以“一只指尖向上的手”为标志,涵义是“请举手给国大党投票吧”;印度人民党的标志是“一支盛开的莲花”,而印共的标志是“带五角星的镰刀斧头”。不识字的选民进了投票站以后,首先找到自己要投票政党的标志,然后才会放心按下电子投票按钮。 
 
对于这部分民众是否能理性表达诉求,早有争论。“一些人什么都不知道也能投票。”云南大学的印度留学生辛仁杰就常常与印度老乡争论。孟买的普拉那也说,“应该只允许受过教育的人参加选举”。 
 
不过,贝蒂认为,“一些民众虽然没有读写能力,但他们与孩子们讨论每一个问题,并以他们的视野做出结论。选举结果当然也就代表了大部分民众的意愿。 ”“虽然他们是文盲,但他们对自己的福利很关心,会把票投给他认为最有意义的候选人。”赵干城说,“恰恰是印度中下层的投票支持了印度民主制度的继续发展。” 
 
“民主不是百米赛跑” 
 
德里的阿杰18岁第一次获得选民证后,才知道民主就是“在大选时,可以不受干扰地投喜欢的政党”。5月7日,阿杰把票投给了人民党。 
 
辛仁杰在尼赫鲁大学求学时加入过人民党。在他看来,党员未必要投所在的政党,完全是自由的,“这是印度民主最好的一点”。 
 
而普拉那说,“民主让他或她在这个世界上有了存在感。” 
 
“一般认为民主是建立在高度成熟、发达、文明的社会中的,但是印度都不具备这些条件。在如此贫穷、受教育程度如此低下的情况下,印度依然成功推行了民主制度。”赵干城说,“可以说印度民主是在政治学上一个成功的案例。” 
 
不过,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研究员马加力认为,印度民主制度的弊端也很明显,“国家利益是要集中力量解决问题,但印度政党众多引起政党纷争很厉害,分散了选民的注意力”。 
 
印度国大党全国委员会的沙泽德这么看待印度的民主制度:美国人为民主奋斗了两百多年,印度才六十多年。如果给印度更多的时间,民主制度一定会更加完善。“民主不是一场100米赛跑。”他说。 
 
5月16日,印度大选即将公布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