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教育技术前景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24 07:12:09
Charles M. Reigeluth, 教育心理学博士,现是Indinan University教育学院教学技术系教授,曾担任过该系系主任和锡拉丘斯大学教学设计、开发和评价中心主任。早年研究教学设计,最近研究教育变革,出过很多成果。据说,Indinan University教学技术系的名气一半得益于他的贡献。下面是盛群力教授翻译的一篇文章,对当前的技术整合提出了新看法,值得一读:
超越技术整合 走向技术转换
Charles M.Reigeluth Roberto Joseph 盛群力译
当一项新技术被引入任何一个实践领域时,通常是先用于支持这一领域的主流方法,然后人们会逐渐认识到这一新技术也能用来创造一些以往难以运用的方法。在对开发与提炼这些方法所需的时间及资源做出大量投入之后,这些新方法常常便导致了业绩的改进(Kuhn,1996)。
时至今日,技术对美国基础教育的影响甚微(Hannafin,Hannafin,Hooper,Rieber,& Kini,1996)。正是由于此,美国教育部及技术界领导人士近年来力主将技术与学校教学两者予以整合(Riley,2000)。这场“技术整合”运动主要还是聚焦于如何运用技术来支持当今学校已经采用的各种教学方式。然而,如果我们想要找到技术能够“转换”现有教学方式的新路径,即使得技术能够帮助人们做以前不能做的事情,那么,我们也许应该迈出更大的步伐。
本文将讨论技术是否能够促成我们转换现有的教学方式从而达到改进学习的目的;以及如果能够实现转换的话,那么,我们可以创设哪些新方式。我们先透视一下社会正在发生的变化对技术整合及转换可能带来的影响,然后再讨论需要做出哪些技术转换及技术在促成这些转换中可能起到的作用。
新旧范式
许多社会科学家已经注意到工业时代和正在崛起的信息时代之间所存在的巨大差异(Banathy,1991;Bell,1973;Naisbitt & Aburdene,1985;Toffler,1980)。Reigeluth(1992)对若干标志性特征曾做出过归纳,其要义可见表1。现有的教育体制绝大部分都是工业时代标志性特征的反映。
以“标准化”这一特征为例,现有的教育体制基本上是将学生按年龄分班,在同样的时间内教同样的内容。为什么呢?因为正是这样才便于对学生做出相互比较,这种比较迎合了工业时代的一个重要需求:将学生分成三六九等,分成管理人员和生产员工。毕竟,我们无法让——也压根儿不想让一般的生产员工懂得太多,否则他们就不会愿意从事单调重复的工作,就不肯再“埋头苦干”了。如果我们认真反思一下现有的教育体制,就会意识到它们不是为学习而设计的,倒是为了方便分等选拔(Reigeluth,1992)。时至今日,流水线一类的工作大多已风光不再,即使在制造业,招聘员工的要求已经转向善于在团队中解决问题、萌发创意和提出不同的看法。
表1  工业时代与信息时代的若干标志性特征
工业时代                                     信息时代
标准化                                           个性化
服从性                                           首创性
划一性                                           多样性
门类化                                           整体论
部分定向                                       过程定向
科层组织                                       团队组织
集中控制                                       责任自主
对手关系                                       合作关系
权威决策                                       分享决策
单向沟通                                       网络联系
预设期限                                       全面质量
主管至上                                       客户至上
为了满足新的教育需求,现有的教育体制必须从重分等选拔转向重促进学习——从达尔文的“适者生存”转向更人道的“人人成才”。因为我们已经认识到:不同的孩子有不同的学习速度,也有不同的学习需要,我们再也不能让“时间固定统一而成就(绩)却允许参差不齐”的现象继续下去了。相反,我们要做到的是:成就(绩)维持在稳定的掌握水准上,但是允许孩子有足够的时间去达到这样的标准。这就意味着允许孩子有不同的进步速度,因而在同一时间的目标要求是有差异的;这也意味着从关注呈现了多少教学内容转向看重是否满足了学习者的需要。简言之,我们要求的是一个以学习为焦点的教育体制,能够提供个性化而非标准化的教育服务。
同样,我们也可以循此思路来分析表1中的其他标志性特征,以此更好地理解现有的基础教育体制必须做出哪些改革以满足信息时代的需求。例如,现有的教学方法不仅要从被动学习转向主动学习,而且还要促进学习者在学习中富有首创精神和责任感。现有的教学方法应该从脱离具体情境的学习转向有真凭实据式的任务,对不同的学习者及在不同的时间运用多种不同的方法。表2概要列举了体现新教育范式的若干原理。实际上,现有的教育体制已经开始表现出这种以学习为焦点的教育范式的迹象。
为了更好地理解新教育范式的性质,我们不妨看看学校的“成绩报告单”。现有的做法是列出课程名录并提供相应的成绩等级,以此来比较每一门课程下不同学生各自的成绩。采用这种基于常模评估的办法,如果一个学生的历史课成绩是“B”,并不能告诉别人他究竟学会了什么。更好的评估办法是采用“达标清单”。依据这份清单,我们就可以对照一定的标准来检查学生的掌握程度。这种基于标准或标准参照的评估办法是一种完全不同的教学模式之写照,也是以学习为焦点的新教育范式的重要特征。
表2   以学习为焦点的教育范式之若干原理
掌握学习(Mastery learning)。每个学生在掌握某一技能或学习某一主题时都应该达到掌握的要求为止。 持续进步(Continuous progress)。一旦掌握了某一技能或学习主题就可以即时进入下一项技能或学习主题。 个人学习计划(Personal learning plan)。每个学生都应该有适合他自身特点的学习计划,这一计划具备规定了他学什么、按照什么顺序学以及通常什么方法来学。 真实性(Authenticity)。每个学生所学习的任务或主题都应该与他自身的生活密切联系,应尽可能在一个真凭实据或真情实感的情境中学习。 基于业绩评估(Performance-based assessment)。每个学生都应该通过尽可能是现实生活世界中典型要求的方式做出评估。 同伴协助学习(Peer-assisted learning)。每个学生都应该有充分的机会与同伴开展合作协同学习。 自我指导学习(Self-directed learning)。每个学生都应该随着能力的不断发展,逐渐地增强自我管理学习的本领。 教师作为指导者(Teacher as coach)。每个教师都应该在帮助学生掌握具体学科领域技能和学习任务的同时,指导他们成为有自学能力的人。 意义学习(Meaningful content)。每个学生都应该关注掌握那些对个人最有用的技能或主题,包括高层次思维技能和决策能力。
工业时代出现了新的运输需求——用轮船将大批量的原材料及制成品运送(出)至生产基地。但是,新的制造技术不仅有可能生产更多更大的马车,更重要的是产生了完全新颖的运输方式——铁路,使之满足新的运输需求的能力得以极大提高。同样,信息时代已经提出了新的教育需求——面向全体学习者培养解决问题、富有首创精神、运用元认知技能、在团队中合作共事等等。这种需求也提供了各种新的信息技术手段,使之不仅能够支持我们一直使用的教育方式,同时也创造了一种脱胎换骨的教育范式——能够对满足新教育需求的能力得到极大提高。
如何实现转换
实现从基于时间的教育体制转向基于达标的教育体制,代表了现有教育体制的根本性转换。但是,在学校中立即实现这种转换尚有许多障碍。我们如何才能实现这一转换?在一个具有真实性的任务情境中,一个教师如何才能帮助30位学生按照各自的速度用不同的方式学习不同的东西?一个教师如何才能对学生的学习程度进行分层分等,做到因人施教?只有通过切实可行的技术才能满足这一需求所提出的挑战。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技术在转变教学方式使之更好地满足信息时代的学习需求方面是不可或缺的。
显然,这种根本性的转变要求人和技术的作用与以往是大相径庭的。对政策制定者和教育工作者而言,为了实现技术转换,十分重要的是要把握任何技术所承担的新角色究竟是什么。对不同的学生能够在相同的时间里学习不同的东西而言,教师必须是一个“协助指导”者,而不是“讲坛圣贤”。如果教师是一个促进者而不是包揽一切的人,那么教师和学生还可以利用什么力量来促进学习呢?技术是不可缺的,但是,眼睛只盯着技术也是不明智的。
同伴学习者是强有力的学习动因。常言道,掌握知识的最好方式就是去教别人。同伴协助学习(Topping,2000)和协作学习(Nelson,1999)可以采取多种具体方式,但共同的特点却是促进知识的社会建构(Vygotsky,1978)。其他的动因还包括了家长与社区中的人力资源(经商人员和从艺人员)、组织机构资源(企业部门、社区服务机构)及自然资源(河流、森林等)。另外还有远程信息资源(借助互联网)和精心设计的教学资源,这两个资源恰恰是教育技术能够大显身手之地。
回答如何实现转换依赖于师生关系(Elmore,1996)。运用上面提到的技术及各种学习动因来构建现有的师生关系,可能会阻碍我们去发现新的教学方式。我们必须既从促进师生关系,同时更要从师生关系的转换角度去思考各种技术和方法。
技术与方法的多样性
在以学习为焦点的教育范式中,学习的动因和技术的角色呈多样化的前提下,基础教育需要有各种不同类型的技术,每一种类型的技术需要有不同的方法。动因、技术和方法的差异是不同学习任务的不同要求所致。例如,学会完成某一程序性任务,如解答一道二次方程,最好采用计算机辅导或电子业绩支持系统(EPSS);但是,如果是完成某一复杂的认知任务,如确定改进当地社区环境卫生状况的最经济合理途径,最好采用计算机模拟方法;如果涉及深层次理解,如探讨人的价值观如何影响感知与思维,则最好通过对话的方式(Bohm,1996)。
互联网为获得信息与接受教学指导提供了强有力的工具。但是,如何找到最佳的资源,可能仍然是一件令人灰心丧气的事情。我们有必要对资源进行重新定向使之合用。知识客体、学习客体和MetaTags为搜寻、重新定向及综合现有资源提供了重要帮助。知识客体是按照其基本形式说明内容的一种精细方法(Merrill,2000);学习客体是“任何能够用于重新使用以支持学习的数字资源”(Wiley,2001);MetaTags是用户定义的关键词,通常用搜索引擎对网页做出索引,以帮助学习者发现恰当的内容。在岗培训也很容易扩展到为基础教育的学生提供基于社区的教育,同时也可以为教师提供专业发展的机会。EPPS表明了其巨大的前景,特别是作为无所不在的计算机及无线掌上电脑功能越来越强大,费用低廉且日益流行。自我指导学习肯定将会是一种重要的方法,与这些技术整合之后发挥其最大的效能。
为了精心设计教学,有些高效能工具已经开发出来了。Merrill(1999)正在开发“交易柜”——即学习客体,通常为不同的学习类型采用行之有效的教学方法,创设可靠的教学。最终,我们会看到计算机系统将允许每个学习者不仅能够选择接下来要学什么样的知识技能(这是受到人的发展阶段及学习先决条件的制约),而且也能够选择适当的方法来学。每种方式方法可以借助计算机从先前学习阶段中得到的特定学习风格或学习偏好的信息进行实时调整。计算机系统可以定时提供建议,以帮助学习者培养自我指导信息技能和其他的元认知技能。
方法优先
不管是哪一种情况,我们都不应该眼睛只盯着技术,而要聚焦于能够最佳地促进学习的方法(我们所指的教学方法是广义的,我们将一切有意地促进人类学习或发展的任何活动都看成“教学”)。但是,我们必须超越传统意义上运用的方法,努力去创造与以学习为焦点相一致的各种新方法,在新方法中体现技术的新效能。在上文中我们已经指出了以学习为焦点的范式的标志性特征,所以现在可以分析一下技术所能提供的新效能。
我们通常会注意到“硬”技术提供的优势效能,像可携带性(如掌上电脑)、连接性(如无线上网和互联网)以及越来越强的处理功能与储存功能。但是,“软”技术也能提供诸如模拟、虚拟现实、专家系统、人工智能、EPPS、视听特征识别软件等等。“同伴对同伴”交流方式已使我们从习惯于互联网服务商提供的集中控制方式,走向个别计算机之间数据交换的非集中化趋势(Lewis,2000)。例如,正是同伴对同伴的交流方式使Napster(一家音乐交流公司)的运作大受欢迎。在以学习为焦点的体制中,用同伴对同伴方式交流前景广阔。
通过认真考虑技术的新效能及以学习者为焦点的教育体制的标志性特征,我们正在开发一些最终将改进业绩、满足儿童的教育需求的新方法。这些需求不仅是发展智力,同时也包括了社会交往能力发展和情感发展。后者近年来已经被人们认识到同智力一样重要(Goleman,1995,1998;Stone-McCowm & McCormick,1999.)。
为新的教育范式带来巨大希望的其他方法还有:基于问题学习、基于项目学习、模拟、个别化辅导、同伴协助学习、自我调节学习等。Reigeluth所主编的书(1999)提供了一些新教育范式所适用的不同方法(如Hannafin,Land,& Oliver,1999;Merrill,1999;Pogrow,1999;Schank,Berman,& Macpherson,1999;Schwartz,Lin,Brophy,& Bransford,1999),目前,大家还在作进一步的努力以开发更有潜力的方法。
结  语
社会正在经历着巨大的变革,创造了新的教育需求和教育工具,它们都要求有一个新颖的、以学习者为焦点的教育范式,这为改进业绩以满足信息时代学习者的新需求带来新的希望。这些变革要求我们超越技术整合,走向学与教的技术转换。
但是,这种转换绝非一蹴而就。政策制定者必须开辟更多的资源以支持各种创新性研究及方法探索,以最大程度地利用正在显露的技术以转换现有的教学范式。研究者必须投入时间与精力,开发或改进各种方法,而这有要求更多的开发性研究或形成性研究(Reigeluth & Frick,1999),诸如像Lewins,Watson,and Schaps(1999),Stone-McCown and McCormic(1999)所做的工作。教育工作者必须认识到运用技术来支持他们已经在做的事情尚不是一件创造性的工作,应致力于运用技术促使教学范式从基于时间转向基于达标。
只有实现以学习者为焦点的范式转换,我们才能促成现有教育体制的真正改进。我们鼓励政策制定者和研究者与学校及社区共同努力,投入到将现有体制转变为以学习者为焦点的新体制,以更好地充分满足信息时代的学习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