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东锋：网帖曝温州购安置房官员名单(南方都市报 2009-4-8)

　　昨天，一份据称源自温州市旧城改建指挥部的内部文件在网上被曝光，文件内容是“多余安置房按暂定价格销售给相关关人员”的名单，名单中有49位旧城改建“指挥部工作人员”和94位“工作联系部门有关人员”，共涉及房屋面积23700平米。该市多位局长、主任、院长、书记、行长的姓名和身份都赫然在列。

　　发帖者指称温州旧城改建指挥部领导利用职权将拆迁房中最好的顶层房、跃层房以远低于市场的价格给自己和相关官员员购买。

　　接受南都记者采访时，包括副总指挥在内的温州旧城改建指挥部多位官员都表示“不清楚”此事。而名单中被曝光身份份的一位购房者确认了此事，当时以“暂定价”购买，一直还没让补差价，一直没拿到产权证，“我们这些（购房人）也一直在催他们（政府部门）落实这个事情”。

　　昨天，凯迪论坛一个帖子曝光了一份据称为温州旧城改建指挥部（以下简称“旧城指挥部”）的内部文件，称有数十名当地官员以“暂定价”购买拆迁安置房。

　　本报记者核实发现，帖子3月23日就已发在天涯论坛，但很快就被删除，发帖者ID被注销。直到近日重新被网友发现，昨天火爆网络。

　　名单中的官员，有的承认曾购买安置房，并表示一直等着补差价；有的不清楚此事；有的表示根本没买过安置房。

　　名单上多为政府官员

　　文件第一页写道：“2005年我部为了缓解安置房建设资金短缺问题，尚未办理销售手续按暂定价销售给外部人员的住宅有94套，现将购买人名单位及住宅地址报上。”落款是温州市旧城改建指挥部，时间为2009年1月7日。

　　网帖附有“内部购房者”的详细名单，包括当时的项目地块、具体的楼号和房号，以及购买人的姓名和工作单位。记者分析后发现，这份长达7页的名单记录了“工作联系部门有关人员”和“指挥部人员”的情况，分为三份：一份是《2007年前销售价格未批房源工作联系部门有关人员购买情况清单》，共有66名购买人；一份是《得月花园超计划购买房屋清单》，共28名。两者相加刚好是“外部人员”94名。还有一份是《2007年前销售价格未批房源指挥部人员购买情况清单》，共49名购买人。

　　从第1和第3份清单所标注的工作单位上看，除了1名待业者、3名个体户外，以及小部分来自企业外，绝大多数购买者均来自诸如市政府、人大、发改委、公安局、房管局、安居指挥所等当地政府部门。

　　也正是这样，虽然“旧城指挥部”对温州市政府做出的解释是“2005年我部为了缓解安置房建设资金短缺问题，尚未办理销售手续按暂定价销售给外部人员”，名单依旧在网民中间引起了大量的猜测。转帖者介绍说，“所谓‘未批’价格当然是远低于市面的价格，而这些地段许多拆迁户至今仍然没得到安置”。

　　真正的拆迁户买不到？

　　记者搜索后发现，帖子最早于2009年3月23日出现在天涯论坛。当时帖子的题目叫《温州旧城领导内部购房贪污的猫腻解读》。

　　发帖者称，大批与“旧城指挥部”有“工作联系”的部门高官以“未批”的销售价格买房的记录，表明“旧城改建指挥部（以下简称旧城）领导利用职权将拆迁房中最好的顶层房、跃层房以远低于市场的价格购为己有”。

　　解读还称，“温州市鹿城区大南门、信河街拆迁户拆迁了3-10年未安置的比比皆是，旧城对外讲安置房源不够，房子未建成，实际上旧城内部剩余房源很多，不是用来安置拆迁户用的，而是用来留给自己便宜购买的。”

　　与此同时，帖子还列举了所谓低价购买这些房源的具体手段：“高楼大厦建成以后，先把最高、最好的房子留给自己、亲朋好友或上级领导，再把剩余的让拆迁户认购，剥夺拆迁户选购最好房源的权利”：“在卖给自己、亲朋好友或上级领导房源时为掩人耳目叫原先直属的价格评估所评个远低于市场的‘市场价’……而给拆迁户的评估价采用经发改委通过的真实市场价。”

　　记者注意到，该帖子的访问量仅为94人次。很快，帖子被删除，甚至连发帖者“kekemingtian”的ID也显示“用户不存在或注销”。

　　尽管如此，从博客到论坛，这个帖子还是很快在其它地方火了起来。虽然有网友声称，帖子流传到当地论坛后也被删除，但在一个名为703的温州本地论坛，依然可以看到网友在跟帖中转载了该帖，时间是4月4日。

　　而自从该帖昨天下午2时许被网友“每人300平方”转载到凯迪论坛后，便迅速火了起来。截至记者发稿，短短不到十个小时的时间，该帖的浏览数已经达到了31495人次，跟帖评论数达到35页514人次。

　　外逃官员妻子在该指挥部工作

　　有网友注意到，温州出逃法国的官员杨湘洪妻子游捷的工作单位也在温州市旧城改建指挥部。根据新华社3月31日报道，浙江省人民检察院传出消息，滞留法国至今未归的温州市委原常委、鹿城区委原书记杨湘洪的妻子游捷因涉嫌受贿被逮捕。据介绍，游捷此前在温州市旧城改建指挥部开发处工作，而检察部门在侦查中发现，游捷在2007年间涉嫌以炒股等方式接受企业数十万元贿款，个人银行卡还有大量现金进出，存在重大受贿嫌疑。

　　这也使得帖子的内容引发了很多网民的猜想，甚至有网民质疑，大量官员出现在“多余安置房按暂定价格销售”的名单上，不能排除这些人通过“内部方式”以低于市场的价格购买这部分高价地段的房子。

　　不过杨湘洪和游捷本人并不在名单中。

　　官方回应

　　谁都不了解情况

　　针对帖子中所反映的情况，温州市旧城改建指挥部办公室的负责人以及指挥部的副指挥陈希修在接受记者采访中均做出了类似的回应，“不清楚”，“不了解情况”，“没有注意（到网上的讨论）”。陈希修还建议记者向指挥部的另一位副指挥兼党委副书记了解相关情况，“他应该清楚”。不过，这位副书记的电话昨天晚上一直处于关机状态之中。

　　温州市委宣传部负责人表示不知道这一情况。

　　购房者回应

　　是买了房，没产权证

　　出现在这份清单中的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孙兵（化名）先生确认了此事。这位购买了清单中19#地块（莲花大厦）B幢某居室的孙兵先生介绍说，当时他们是参照市场价确定的“暂定价”购买了该居室。而这与同时出现在名单中的温州市工商局前局长、现调研员潘忠乐所介绍的情况一致，根据名单，他购买的是得月花园B幢的一处居室。

　　尽管如此，两个人都表示已不记得当时确切的“暂定价”。孙兵介绍说，当时其所购买的大厦已经建好，属于按照“暂定价”一次性付清那种，“朋友介绍购买的，大约是在8000元左右/平方米”。

　　记者从雅虎房产口碑网温州地区的二手楼交易信息板块上看到，包括得月花园和莲花大厦在内的这些热门地段的楼盘，即使二手楼的价格，目前的均价也超过了15000元/平方米。以得月花园为例，一座位于2楼的2室1厅1卫1阳台东南朝向的居室，二手价格也在19200元/平方米。

　　事实上，孙兵自己也对此事“很着急”。他介绍说，由于购买时依据的是“暂定价”，但过了这么久，迟迟没有确定最终的价格，他一直准备要补差价，“我们也不知道到底要不要补钱，确定不了价格，所以就拿不到产权证，所以我们这些（购房人）也一直在催他们（政府部门）落实这个事情。”

　　温州市人大法工委副主任朱筱梅完全不明白记者在说什么，好容易才搞清楚状况，非常气愤，称自己绝对没有买过安置房，不能理解为什么网上名单里有他，他要明天上网看下。

　　本报记者张东锋实习生陈万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