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祚来:贫民富翁:关于印度的黑色童话(东方早报 2009-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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贫民富翁:关于印度的黑色童话
2009-4-1 2:08:08

吴祚来

蒋立冬 绘
《贫民窟的百万富翁》正在国内热播,它使我们借着西方人眼睛看印度,也是美国奥斯卡在文化与艺术精神及手段上高度认同的艺术极品。印度人喜欢这部电影吗?当奥斯卡奖颁布的时候,我们看到孟买许多人是欢天喜地的,在剧中扮演儿童主角的两位小演员更是到了幸福的极致。
影片的男主角是印度18岁的酒吧服务员罗摩,他生活在亚洲最大的贫民窟达拉维。他参加了电视知识竞赛节目(类似于央视的“开心辞典”),竟然连续答对了12个问题,一举赢得有史以来知识竞赛的最高累积奖金。《贫民窟的百万富翁》以印度社会为背景,描写了亚洲最大的贫民窟里的生活、廉价出租公寓的生活、黑社会残害儿童的手法,让人触目惊心。小说作者维卡斯·斯瓦鲁普近日接受记者采访时说,“我说的都是真相,全部的真相,除了真相还是真相。”
当世界还没有真正了解印度的时候,艺术家的触角已伸向印度最隐秘的角落,并将其无限放大,当人们不将其视同艺术,而更将其看成认知方式的时候,问题就来了,原来印度是这个样子,贫民窟遍布城市周边,穷人们流离失所,黑社会无恶不作,几乎控制了社会经济的脉络,主流社会也充满欺诈,警方也是助纣为虐,用酷刑来蔑视法律与人权。
在印度,城市的边上就是无边的贫民窟。在这里生活的人通过捡拾垃圾、做劳工来获得些微的收益。不到印度,不知道发展中的东方国家会有如此的自由与宽容,这种自由度不是指主流社会对不同政见的宽容、各种媒体自由表达,而是体现在每一个的生活细节、每一座城市的生态常态中,在旅游城市瓦拉纳西,你可以看到胡同里、大街上养着私家的牛羊,还可以看到牛车马车驴车汽车自由通行于城市大道,街边小商小贩更是随地摆摊,只要有生意做,你都可以自行其是。
这种在中国人看来有点放纵的自由度,使印度政府几乎难有作为,想在城市拓宽道路修建公共厕所几乎都不可能,重修城市下水道当然更是难上加难,印度一些大学教授因此对中国政府的行政力量青睐有加,但关键是人民满意不满意,人们对这种生活习以为常,人们在这种状态中获得某种安慰与寄托。也正因此,印度没有城管,也不可能有强行的拆迁与拆迁带来的上访困扰。
春节之后我们恰巧在印度旅行,当地导游辛格先生对这部电影颇有微词,他说,电影反映的不是真正的印度,印度不是那个样子。我们在新德里郊区贫民窟里,看到的也完全与电影拍摄的内容大相径庭,女人们在棚户里看护孩子,大群的孩子则无所事事地玩闹。在郊区贫民窟里,没有孩子有乞讨的习惯,当我们将零钱给一些合影留念的孩子时,孩子甚至会遭到棚户里的母亲喝止,大孩子只好抱着婴儿来收受客人的赠送。尽管在火车站与旅游景点乞讨成为一个“产业”,但我们一路上没有发现一起乞讨者行窃的事件。所以,当电影里出现孩子们在旅游景点偷鞋子,甚至偷游客汽车轮胎时,我们觉得匪夷所思,印度贫民窟里的孩子们,给人的印象是友好、透着善意。尽管贫穷,但他们因为有宗教信仰,给人的感觉还是安详笃定,没有浮躁蛮野之气。
影片与其说让人看到了一个印度年轻人一夜暴富的神话,不如说更多地让人们看到了印度“黑色”的背景,一个底层的印度青年通过电视知识问答成为千万富翁,电视告诉人们,这是巧合,更是神迹,男主角甚至场外的女主角面对问题,更多的是“我不知道”,但就是不知道,照样可以成为胜利者,因为神在天国将所有的结果都已写好。表面上看来是这部电影的精神力量,但电影的核心价值追求,在它的一道问答里:印度国家箴言是什么(请选择):谎言必然会获得胜利,真理必然会获得胜利。答案是:真理必然会获得胜利,真理在生活中就是正义,就是爱。当人们看到罗摩获得大奖的时候,男主角等待的,却是他的心上人,整个影片的过程不是追求财富,而是追求他的挚爱,他梦想中的爱情与爱人。
《贫民窟的百万富翁》的背景是黑色的,充满暴虐与欺诈,但它也是一篇童话,关于爱的童话,因为电影中的男主角所有的追求与梦想,都是自己纯真无瑕的爱情。所以,这部电影张扬的主题词应该是:人类永恒的爱,必胜!
(作者系北京学者)
http://www.dfdaily.com/node2/node24/node619/userobject1ai161414.s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