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家称官员财产公开立法条件已具备

侯欣一在“华商直播间”谈阳光法案

本报特派北京记者 张杰 摄

■嘉宾：全国政协委员、南开大学著名法学教授侯欣一

观点：官员财产公开立法条件已具备

2009年“两会”召开第一天，要求官员财产公开的呼声再次成为热点，来自全国各地的人大代表、政协委员纷纷提出建议、提案，要求尽快建立官员财产公开制度。昨日，“华商报、华商网全国‘两会’北京直播室”邀请到全国政协委员、南开大学著名法学教授侯欣一，就官员财产公开立法，谈了自己的看法。

历史与现状

事前防范比事后严惩更重要

记者：从1987年就有人提出了官员财产申报，现在还没有明显的推进，您怎么看？

侯欣一：出台这样一部法规，对中国这样的转型国家来讲，有一定的难度，也要有一定的条件。没有完备的金融制度，可能这样的法律会是形式，比如以前我们国家储蓄没有实行实名制，现在做到了储蓄实名制，但是我们国家的金融体制还不完备，一个人可以在很多银行设立账户。假如一个人在一个国家可以设置多个账户，你就很难知道他是不是瞒报。从1987年提出这样的呼声和理论以来，进展一直不大，在我看来，还是决策层的一个决断——决策层是不是把这个问题看得很迫切。

记者：我们国家这些年反腐败的力度是比较大的，对贪官使用了包括死刑这样的刑罚，但效果还不太理想。您怎么看这个状况？

侯欣一：我们国家对腐败问题的处理采取两种态度：一种是道德宣传教育，一种是事后严厉处罚。有一定的效果，但是离真正治理腐败还有一定的距离。从世界上成功的经验来看，要想真正治理腐败，使政府成为一个清廉的政府，应该是事前防范。比如说分权，现在腐败高发跟掌权者权力太大、权力太集中有相当大的关系，再就是实行政府政务公开，也就是所谓的“阳光法案”。

最近通过媒体可以看到，国内的群众对制定这样的法律呼声很高，而且国外很多国家也有这方面成功的经验和做法，从理论上来说，从制定这些法规的条件讲，我们现在已经具备了。

贪官落马后反埋怨法律不严

记者：有一种说法，要求官员财产公开也是对官员的保护，这该怎么理解？

侯欣一：这个解释是非常准确的，现在没有这样一个制度，导致了官员的自我约束失去了对法律的定位。一旦放松了警惕，私欲就会更加膨胀，当非法收入达到一定的程度，你再去惩罚他，还不如建立这样一个制度。

官员受到严厉惩罚的时候，他对法律是不满的，反过来还埋怨法律不严。

法理与技术

拿隐私抵挡财产公开站不住脚

记者：制定阳光法案有什么依据？

侯欣一：从法理背景讲有两点，一个是公务人员的职业伦理，按照法治的理念，人民是国家的主人，所有的公职人员只是人民的委托人，因而说，你必须有责任对人民负责任，为人民谋利益，不能为自己谋私利，这是基本的职业伦理道德，必须为人民服务。另外一个法理基础就是公民的知情权，官员的财产只有公开了，主人才可以监督你。从这两个角度讲，大家认为制定官员财产公开法，是完全符合法律基础的。

记者：在财产公开这方面有点分歧，官员认为他们是有隐私的，公开财产可能侵犯他们的隐私权。您怎么看这个问题？

侯欣一：我私下跟官员也聊到这个，隐私的概念是非常清晰的，从学理上讲，是个人与公共生活无关的，包括一些私人的领域。作为一个官员，作为一个民众的公仆，你的个人财产不是与公共生活无关，这应该是非常清楚的，拿隐私权抵挡这个法规的制定是站不住脚的。

宪法等三部法律需修改配合

记者：这个法案下一步如果能真正进入立法程序的话，根据我们的国情，应该有什么样的考量？

侯欣一：从法律技术操作层面讲，第一要对我们现行的宪法进行修改，现在宪法规定公民有监督权，但对官员的财产申报没有明确的表述。第二步，对现行的公务员法要进行修订。现行的公务员法没有对财产申报明确规定，应该增加这样的内容。第三步，对现在的民法通则也要进行必要的修订。保护隐私权是民法通则中规定的一个原则，怎么样协调公共利益和官员隐私的冲突，要在民法通则中做出必要的限制。

此外，还涉及更加细致的问题，如申报的范围是指公务员本人，还是包括他的近亲属？是向纪委申报还是向哪申报，必须要有明确规定。

时机与决心

国内民众已有心理准备

记者：2月28日，温家宝在跟网友交流的时候，他说阳光法案这个方向是正确的，目前官方正在准备这方面的工作，这是一条比较重要的信息。

侯欣一：我也看到了这样的信息披露，最高决策层的决断心比百姓的呼声更为重要，温家宝总理的表态对制定这样一个法规很好。创建任何一个制度，没有民众的基础是很难实施的。经过这么多年法律普及教育，国内的民众已经完全有心理准备接受这样一个法规。

现在要等决策层下决心

记者：在2008年的时候，我们看到新疆阿勒泰地区，处级以上的干部被要求公开他的财产，包括不动产和动产。

侯欣一：理论界对新疆阿勒泰地区的尝试给了高度的评价，认为是破冰之举，意义重大，但地区制定的这样一个规定，还是党内文件，影响和覆盖面是比较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