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坚:发现“数字墨水”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3/29 07:02:23
王坚:发现“数字墨水”
“无模式”:以无法为有法
时近正午,阳光很温暖。透过写字楼明亮的玻璃窗,你可以看到小小的会议厅里,某咨询策划公司的段小姐正与厂商的公关经理讨论着新品发布会的策划方案。
段小姐一面凝神倾听着合作伙伴对策划方案的修改意见,一面从公事包里取出纸笔,开始了会议记录——大约半个小时之后,讨论结束,段小姐把方才用以记录方案修改细节的那张纸笺和那支笔放回包里,双方代表微笑着握手告别。
坐在回公司的车里,段小姐打开随身携带的Tablet PC,“微软数字墨水软件”那熟悉的用户界面呈现在液晶屏幕上;特制的数码笔中所存储的笔记和语音信息瞬间已上传至电脑,屏幕上显示出全部的会议记录。软件在分析并甄别了资料内包含的录音与笔记信息后,屏幕上出现的对话框询问段小姐是否把识别后的文字和图形资料导入Microsoft Word并作为电子邮件发送给她的同事,她选择“是”,于是一份完整的会议实录就这样诞生了。
以上的描述并不是作家在科幻小说里凭空虚构出的图景,事实上,微软亚洲研究院多通道用户界面组正在王坚博士的主导之下探索着数字墨水技术的未来。
多通道用户界面组目前主要的研究方向包括新的用户界面原型、人-计算机交互作用以及人类认知等。众所周知,人与机器交互沟通的渠道以及交流的方式历来影响着IT技术的发展趋势——人们往往经由显示器、键盘与鼠标把思维与感触传达给机器,并通过机器的反馈控制着数字化的工作与生活。1975年,世界上第一台同时配备了CPU、显示器和键盘的个人电脑横空出世,之后人们很快习惯了用键盘向电脑发布指令,并通过显示器来观察指令的执行情况。然而,直到人机界面研究领域的天才人物道格拉斯?英格尔伯特(Douglas C. Engelbart)所发明的鼠标爬上数以万计个人电脑用户的工作台之后,人们才真正体验到与机器沟通简洁化以后随之而来的轻松感受。1997年,鼠标的发明人因为其对于人机交互技术的卓越贡献而获得了“图灵奖”;之后,在1999和2000年,美国电子电器工程师学会的殊荣“冯?诺伊曼奖”和美国为在科技领域作出最杰出贡献的学者设立的“国家技术奖”也不约而同地授予了这位值得景仰的学者,理由是鼠标的出现在极大程度上“影响了计算的概念”——没有人会认为道格拉斯?英格巴特的贡献微不足道——尽管鼠标的结构并不复杂,而其在硬件市场上的价格也低廉到几乎可使购买者忽略,但应该承认,就其给用户创造的价值而论,鼠标的重要性不亚于计算机技术中的其它发明。
王坚似乎也正在以坚定的决心向着道格拉斯?英格巴特的成就迈进。“没有键盘,没有鼠标,人们又该如何计算”——在他的脑海里萦绕着这样一个奇妙的疑问。以前的计算机非但是哑巴,还是半个瞎子,人们只能用双手来操作;但是,为什么不能把这种人机交流的方式向其他方向扩展呢?驾车的时候、运动的时候,人必须用复杂得多的方式与车辆、与运动器材建立联系,难道操作电脑时就不存在其它更简单的交互途径,难道一说起人机交流,就一定要把智慧局囿于传统模式中——键盘、鼠标、显示器之于电脑,就仿佛方向盘之于汽车,研究者较常规的思路大抵是如何改进现有设备的性能,或是赋予这些设备以更丰富的功能,然而王坚偏偏不喜欢遵循这种直线性的思维轨迹,他所考虑的是避开所有的障碍——包括研究思路的障碍以及技术刻板化的障碍——寻找那条通往终点的最简短、最直接的途径。在经过审慎的思索和反复的自我辩难之后,王坚提出了结合机器计算系统与生物计算系统以使人机交互更臻完美的构想。
“给自己定标准”的王坚
王坚,生于1962年,肖虎,杭州人士。
尽管自幼便生活在素有“人间天堂”美誉的秀美城市,也曾于雷峰夕照后、三潭映月时在杏花烟雨中的西子湖畔徜徉,但王坚怎么看都更像是渴饮长河、笑看落日的北方大汉。身材高大魁梧的他走起路来微微前倾,步幅很大——想来不少同行者都需要一路小跑才能跟得上他;与人交谈时,王坚没有什么繁文缛节,也从不拐弯抹角,“见人只说三分话”——在旁人眼里,他是一个非常有趣而又有着敏锐洞察力的人。
1990年,王坚毕业于杭州大学心理系并获该校工学博士学位,携手微软亚洲研究院之前,他是浙江大学心理学系教授、博士生导师,中国心理学会理事、中国人类工效学会理事,浙江大学心理学系系主任、浙江大学工业心理学国家专业实验室主任。他曾经主持完成了数十项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国家八六三计划、国家各部委以及与Motorola和Intel合作的项目。
应该说,在加盟微软中国研究院之前,王坚的生活舒适惬意却少波澜——人们很难想象这样一位在故里安居了三十余年且可称得上功成名就的学者,竟会“聊发少年狂”,挈妇将雏,来到北京,来到外国企业在中国设立的研究机构,追求个人事业的另一重境界——对此,王坚有他自己的解释。“一件事情,我通常不会考虑太长时间,”他这样说道:“有些人不会明白,对于某件必须做出选择的事情,无论你考虑多长时间,所犯的错误都一样大。”另一方面,在王坚眼前,似乎总闪烁着一些旁人捉摸不到的兴趣点——他也承认自己更喜欢探索新课题,涉足新领域,而不会满足于在同一条河道里围绕某种固定的弧形轨迹兜圈子,而微软中国研究院,恰恰为王坚提供了与学校的工作轨道迥然不同的研究路线和研究方向。
然而王坚并不是只懂做学问却不懂生活的人——作为心理学家的他早已把人生的意义看得通通透透。对他来说,在大学里传道、授业、解惑的工作虽有价值,却无压力——“没有压力就没有意义”,他可以易如反掌地达到进而超越学校所规定的标准,但正是这种外界所强加予他的、为所有共事者共同面对的标准让他感到索然无味。“人应该对自己每天做过的事感到满意,而不是恰恰相反”——王坚是一个习惯于给自己订立标准的人。
尽管王坚只有短期留美执教的经历,与研究院里大多数职位与成就相若的同仁们相比,他的本土背景更突出一些,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王坚决不是一个“传统“的人。仿佛任何时候他都清楚自己想要做什么,任何情形下他都不会暂时挥别理智地追逐潮流——“我只相信自己的判断”,王坚如是说——即便是那种权威人士,也休想影响到他的决定。大学里的十年时光转瞬即逝,就在周围每一个人都认为他不可能说走就走时,他却真的走了,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故乡的云彩。
在微软亚洲研究院最初成立时,前院长李开复便曾诚邀王坚参加建院庆典,之后又给他发过数封电子邮件——但或许是好事多磨,两人始终缘吝一面——这种情形一直持续到王坚亲赴北京方才结束——与李开复的会面使他终于找到了那片可供自己任意翱翔的广阔天宇。这一次,王坚真的如鱼得水,因为他满足于“和自己喜欢的人共同进退”,因为他“喜欢和比自己强的人一起工作”。
王坚,一个浑身上下都是特点的人。
用最快的速度记录最原始的思想
王坚脑筋奇快。他所精研的老本行是心理学,同时他又是眼下国内最优秀的人机交互技术专家之一——局外人或许会对心理学家介入计算机研究领域感到不可思议,但这两门学科之间确实有着某种看似神秘的特殊通道——互联网络的诞生就曾经凝聚了心理学家的努力,而且,由研究心理学到专攻人机界面并在新领域取得斐然成绩的,计算机发展史上也不乏其人,如J.R.Licklider。这位学心理学出生的ARPA第一任信息处理技术办公室(IPTO)主任不但提出人机通讯将从批处理走向交互,而且最早提出建立APPANET,并为鼠标发明人格拉斯?英格尔伯特提供了研究经费,帮助在美国的四所大学首次建立计算机博士学位。
或许正是王坚独特的学术经历使他的思维模式与一般的研究者有很大区别。有些时候,他那个性分明的思维模式能够产生点铁成金的力量——在微软Office XP办公系统中所附带的微软拼音输入法(3.0版)便从某些层次诠释了王坚的思维成果:正是他另辟蹊径,使文字输入模式完全改观,最终形成了目前所有研发者均引以为豪的中英文字智能转换功能,并使一些先前对用户界面的重要性估计不足的开发人员就此转变观念。现今,这种王坚式思维正在向着更广阔的范围不断扩散——在微软的下一版办公系统Office.NET的日文版中,无模式输入也将成为一项引人注目的新功能——这也是微软亚洲研究院的技术成果首次应用于非中文版Office办公系统中。
站在新世纪的边缘,王坚开始了对过往历史的全面超越。在他的直接引领下,多通道用户界面组正在把梦想变成触手可及的现实——留存信息的传统方式自然是笔写纸录,这种方式极易导致信息损耗与编辑困难;至于那些拥有PC或便携式电脑的人士,尽管在某种程度上可以忽视信息的存储与编辑障碍,却也仍然面临着效率难于保障的难题,如开机等待、录入缓慢、形式单一等等——基于这种实际状况,王坚与他的合作伙伴希望能够开发出这样一种智能设备,以使应用者可以随时随地轻而易举地记录自己或他人瞬间闪现的智慧火花,记录自己或他人思维中最具创造性的那些部分。这种设备将不仅具有字迹识别能力,而且还能将识别的结果导入机器,并结合其它应用软件进行编辑,甚至于保存用户的手写(或手绘)痕迹——毋庸置疑的是,这种技术研发成功之日,又将是计算方式变革之时。
在成立伊始时的微软中国研究院,在人数最少时,研究院的用户界面组只有王坚一个人。这种状况直到2000年暑期才有所改善——由于人机交互是国内学府目前尚未开设的专业,因此在专业人才的配置方面,先前曾面临着不小的困难;然而在当前的多通道用户界面组,已经形成了令所有成员满意的合作氛围——“这个专业对研究人员的要求有很大的特殊性,组内成员学习的速度、进步的速度令人惊异——尤其难得的是,组员之间、组组之间的协作几乎没有缝隙”,王坚微笑着形容着自己的感受——谈起自己对研究院的印象,他同样表示满意:“这里是一个非常好的做实事的地方。”很多有成就的人聚集在这个熔炉里,在彼此尊重对方专业的前提下,让思想通过激烈的碰撞产生驱动时代的力量,而这种强手之间的合作与地域、国别毫不相干。王坚总结说:“我们只是想做最好的事,而且我们一定能够做到。”
2000年的旧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