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VoIP地下运营商的故事

VoIP在政策的排挤以及运营商的打压下，一直顶着非法的帽子在角落里生存，但VoIP没有消亡，反而在市场上活得有滋有味，这是为什么?顶着非法帽子的VoIP电话在政策的抵制下能行走多远？VoIP从诞生之日起就备受争议。中国电信和中国网通一直将VoIP形容为“非法业务”，并力图通过软件方式对VoIP运营商和用户进行封杀。但是，见不得阳光的VoIP却以顽强的生命力茁壮成长着，企业用户和个人用户每年都在成倍数地增长，VoIP“地下运营商”也成为一批游走在政策和法律边缘的特殊群体。
顶着非法帽子的VoIP电话在政策的抵制下能行走多远？
2006年2月28日，信产部电信管理局副局长鲁阳的一席话似乎让人看到VoIP电话合法化的迹象。据他透露，针对VoIP，目前正在研究形成我国发展VoIP的基本原则和总体管理框架的初步思路，组织启动PC-PHONE商用试验。
但2天后Tom网总裁站出来说的一番话又打消了人们的激情。据他介绍，政府不会在2008年以前批准任何VoIP业务申请。VoIP获得“合法”身份的希望再一次彻底破灭了。
VoIP从诞生之日起就备受争议。中国电信和中国网通一直将VoIP形容为“非法业务”，并力图通过软件方式对VoIP运营商和用户进行封杀。
但是，见不得阳光的VoIP却以顽强的生命力茁壮成长着，企业用户和个人用户每年都在成倍数地增长，VoIP“地下运营商”也成为一批游走在政策和法律边缘的特殊群体。
费尽周章后，本刊记者终于见到了一位已经从事6年VoIP“地下运营”的年轻人——储永存。也许是多年来压抑太久，也许是VoIP业务合法化的希望越来越大。迟疑许久，储永存终于向本刊记者讲述了6年来，作为一个“地下运营商”，如何在电信和政策的夹缝中生存与成长的故事。
封杀还是支持运营商举棋不定
储永存从事VoIP地下运营的6年，也正是VoIP在国内落地生根、开枝散叶的6年。
“VoIP的低价和便捷使它具有强大的生命力。”储永存告诉本刊记者，“仅在上海，像我这样的小运营商最少有1000家。我在上海就有500多家企业用户，你可以算一算，目前的市场有多大？”
储永存是从2000年开始在上海经营VoIP业务的。他说，那时的通话质量不好，有延后和回音，网络系统也不稳定，时断时续。但是这种新技术已经显现出勃勃生机。
VoIP技术最大的卖点就是——便宜。比如固定电话通话费：国内长途0.7元/分钟，国际长途8元/分钟；VoIP电话通话费：国内长途0.09元/分钟，国际长途0.12元/分钟。女儿在加拿大留学的吕先生就是在那时找到了储永存，咨询如何使用VoIP，并迅速购买电脑，成为一名VoIP的铁杆“粉丝”。
对于企业用户，VoIP的价值还体现在IP技术的广域性和移动的便捷性上。Cisco、Avaya都是VoIP的狂热推崇者，它们也身体力行着，2001年，Cisco中国公司搬入新居北京东方广场后，将所有的办公电话都换成自己的IP电话。也是从那时起，Cisco的内部电话，无论打向欧洲、美洲，还是非洲，一律免费；而且Cisco的中国职员在世界上任何有互联网的地方，都不会错过任何一个打到东方广场找他们的电话。思科全球利用互联网每年能节省22亿美元的运营成本。Avaya公司配有IP电话号的职员，出差甚至休假都习惯带着笔记本电脑。即使在云南丽江，只要是带着笔记本电脑，就难逃“电话会议”。Cisco和Avaya向公众和客户不厌其烦地解说VoIP的种种好处：能节约成本，提高生产率，带来新的价值。
储永存的主要客户是新加坡、台湾、香港客户或外贸企业。“因为在这些国家和地区，VoIP很普及，用户认知度高，也有需求。当一个月的电话费用从1万多元浓缩到500元时，小企业、办事处就无法抵制这种诱惑。”储永存介绍说，“目前我们也开拓了很多国内大中型企业，比如蒙牛、滕讯、河南省农行等。一些管理先进的企业也越来越注重使用新技术降低企业通讯成本、提高工作效率了。”
VoIP“地下运营商”的搭建非常简单：用一根ADSL线，有一个MODEM，然后在国外做一个IP网接入，再转入固定电话即可。目前在美国、加拿大、日本等地IP网落地固话是完全合法的。而中国的现行政策是，只有固话牌照的运营商才有资格。其他企业和个人通过IP网络落户固话网络是非法的。一位业内人士认为，VoIP在企业内部，如果终端是IP的，是绝对不违反现行政策的，如果不是纯IP，那就可能要担心电信的脸色了。这就是为什么VoIP虚拟运营商只能处于“地下”经营，而电信运营商对于VoIP进行封杀事件不绝于耳的政策依据。
“但非法并不等于违法，就像非法同居，不能受法律的保护，但警察也不能抓一样。”储永存这样有趣地理解国家和电信的政策。
“其实，禁止我们运作太容易了，因为我们一定要使用电信运营商的网络平台。只不过不同的运营商发展不平衡，之间存在着竞争，他们对VoIP态度不同，而正是这点给了我们生存的夹缝。他们是大象，我们是老鼠。大象与大象之间的缝隙就给了我们生存的氧气。”储永存一语道破如何在一片“封杀潮”中得以存活并发展壮大长达6年之久的秘密。
某知名咨询公司的研究总监付亮分析认为：“现在运营商常把VoIP看作一种弱势情况下的竞争手段。”当运营商进入新的市场时，出于建网成本考虑，多以集团客户为主要目标，并往往把IPVPN当作一项打包增值服务赠送给企业用户，这也间接促成了VoIP在企业网的大行其道。正因为如此，已经在经营VoIP业务的运营商多是新兴运营商，比如铁通、卫通、北方电信和南方网通。
储永存现在就是采用铁通的网络平台开展VoIP业务。“铁通原有的电信资源最少，扩大市场保证利润一般都需要发展新型业务。我们开拓业务、服务客户；铁通提供网络平台，我们对用户收费进行分成。用户方便、省钱，我们和铁通都能赚钱。”
目前，储永存在上海已经有近5百家用户，而像储永存这样的中小虚拟运营商仅在上海就有1000多家。
道高一尺  魔高一丈
既然VoIP一定要借用电信运营商的网络，而且不可避免的会影响到电信、网通等电信运营商的固话业务，所以电信、网通一直对VoIP采取屏蔽和封杀。时刻准备面对电信运营商的封杀，对储永存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2005年9月，深圳某中国电信宽带用户因为使用网络电话软件“SkypeOut”而被当地运营商关闭上网权限。此后这股封杀之风在两大运营商（中国电信和中国网通）的主要“领地”内愈演愈烈，广东、广西、四川、江苏等地相继出现封杀VoIP事件。
对此，很多客户和潜在客户担心，电信部门会随时封杀他们已经在用或即将建设的VoIP网络。对此，储永存自信地说：“VoIP技术在不断进步，VoIP虚拟运营商也在壮大，在一场大象和老鼠的游戏中，我们有两大防身秘技。”
秘技一，与设备供应商共同努力，提升VoIP设备的防封杀和反封杀技术。电信运营商一般采用的是在线路上采用封断口、封协议的手法。针对这一措施，设备运营商开发了很多技术，尤其是成套设备供应商在网络的不同环节进行防封杀。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据深圳市童方信息科技有限公司上海分部张经理介绍，目前国内的反封杀技术在国际上已经具有领先水平，这也是设备供应商向用户介绍时最有用的技术指标和宣传语。
秘技二，国内的VoIP地下运营商之间已经结成了一个行业同盟，这种同盟一般是以一家设备供应商为核心的。一家设备供应商下面会有几百家虚拟运营商，这些运营商会结成一个虚拟运营网络平台。各地下运营商之间的网络互联互通、互为备份。在平台上，当某一家虚拟运营商因政策或法律原因关闭设备了，他所连接的用户可以自动连接到平台上其他运营商的设备上，不影响正常应用。就目前技术水平而言，电信运营商封掉一个虚拟运营点是容易的，但是不可能在一天内把平台上所有虚拟运营商的设备全部封杀掉。
储永存对此很自信，“只要用户能连接到互联网，就能正常使用VoIP，不会受到电信运营商的影响，目前我们已经达到了这样的水平。一两只大象对付成千上万有组织的老鼠，这场游戏，老鼠赢定了。”
期待春天
在采访中，当本刊记者提及关于“地下运营商”的话题，无论是Cisco，Avaya，还是北电网络，都不约而同地叫道：“我们和他们是两码事。我们只是将VoIP设备和解决方案提供给企业用户的设备商而已。”为表示与VoIP有所区别，Cisco和Avaya更喜欢强调自己提供的是IP语音通信解决方案，而摈弃VoIP这个词儿。因为在国内，VoIP还是“非法”的。
“2月28日，信产部电信管理局副局长鲁阳透露，针对VoIP，目前正在组织启动PC-PHONE商用试验。我感觉VoIP似乎出现一线转机。可是，3月20日，Tom网总裁又肯定地说，政府不会在2008年以前批准任何VoIP业务申请。这两条消息对我来说真是冰与火的煎熬。”储永存感慨道。生存在电信运营商夹缝中的VoIP地下运营商，一直渴望政策能给他们一个“明确的身份”。但到现在，这一直是VoIP运营商的一个梦想。
市场有需求，技术在成熟， VoIP势不可挡。设备供应商深圳市童方信息科技有限公司上海分部张经理说：“我们的市场每年以100%的速度递增。像我们这样的国内厂家很多，其实真正占领市场的是Cisco、Avaya、北电网络和神州数码这样的巨头。设备供应量的增长背后意味着用户成几何级数量的增长。” 2006年2月7日公布的季度报告显示，思科的IP电话销售已经超过了750万部，全球500强之中60％采用了思科的IP电话解决方案。
市场已经选择了VoIP作为融合网络业务的代言人。在天津，2005年11月法院受理了民间公司违规经营VoIP的案件；2005年年底，Skype高层到中国公关；2006年初，广东部分地区又开通了面向港澳的VoIP业务……再加上各种地上地下运营的VoIP增值代理商，市场已经沸腾，业内将PC to Phone等VoIP业务划入增值业务的呼声甚高。
据咨询机构In-Stat/MDR的研究报告，美国企业用户在这一市场的普及率从2003年的3%到2004年急剧上升到8%，而到2005年年底，中型企业的普及率达到34%。
“有竞争才有进步，对于先进技术的一味封锁，将来的损失会更大。因为一旦出现技术断档，将来就很难跟上。在互联网技术上，只有第一、没有第二，中国不做，不等于别人不做。国外一旦做大，就再没有中国企业的立足之处了。”张经理说，“当我们把注意力放在反封杀技术时，国外的VoIP厂商已经转向开发多方通话、语音信箱、融合3G、无线VoIP等更先进的技术了。”
“通讯领域一直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律，当用户量达到1000万时，一切就由市场说了算。不管政府是怎样的态度，电信运营商是怎样的态度，就像当年小灵通发展的历史。VoIP会有这样一天，1000万用户很快就会达到。VoIP自身的技术开放性和竞争性会远远大于小灵通的影响力。野百合也有春天，VoIP一定能得到政府的认可。”储永存这样坚信着。
这会成为现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