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猫猫”网民调查团被指作秀 成员遭人肉搜索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20 13:10:10

“躲猫猫”网民调查团被指作秀 成员遭人肉搜索
来源:现代快报
“今天你躲猫猫了么?”
在云南警方公布看守所内有在押人员因为“躲猫猫”一类的捉迷藏游戏而死后,这句话便开始风行网络,热度难减。
2月19日,事件发生转变——网民调查团成为超越案件本身的热点。然而在经历尴尬的调查后,网民铩羽而归,真相并未大白。这些质疑案件的网民代表,反成遭质疑的对象。
在这些质疑的喧嚣声中,躲猫猫事件已成为政府处理网路舆情的实验性标本。无论结果成功与否,都已开创先河。
起因
政府不再“躲猫猫” 组建网民调查团
2月19日下午2点,云南省委大楼4层的办公室内,宣传部副部长伍皓盯着电脑屏幕上滚动的QQ群信息,眉头轻蹙。伍皓思考着他的决定,一个足以引爆网络世界的决定。
下午2点49分,他在QQ群内发布了第一条信息:“为应对躲猫猫事件,我们拟采取一个行动,组建一个网民调查团……”
躲猫猫事件进入伍皓视野是在2月17日左右,当时他正忙于参加全省的宣传部长会议,“上网时发现这个事件已经成为网络舆情的聚焦点,而我们却还没及时应对”。2月19日上午,云南省委召开了一个专门的协调会,政法等相应单位参加会议。
会上,伍皓提出让网民去现场进行调查,“网络的焦点,就要按照网络的规则解决”。提议之初,各部门的领导尚有顾虑,但很快大家达成共识,决定让网民公开、透明地了解情况,“政府这次不再躲猫猫,要让社会公众知道真相”。
伍皓的QQ群名为“伍皓网络意见箱”,成员数百人,多为媒体记者和网络写手。为了吸引网友参加,在QQ群发出消息的同时,他还承诺最先报名的可担任调查团的主任。消息发出37秒后,网友“边民”最先报名。1分钟后,网友“风之末端”报名,按照承诺,两人成为调查团的正副主任。
随后,当天下午,云南网发布《关于征集网民和社会各界人士代表参与调查“躲猫猫”舆论事件真相的公告》,公告迅速被转载。公告所留宣传部新闻处的电话被打爆,近千名网友报名参加。
进展
无法介入事件核心 调查报告让人沮丧
2月20日,上午8点多,调查团的成员齐聚云南省委大门前。调查团共15人,其中相关部门工作人员4人,媒体代表3人,网民和社会各界代表8人。
当天上午8点半,车队出发前往距昆明约50公里的晋宁县。在车上,李宁提出了他准备的两个“疑点问题”,一是死者伤口的位置,另一个是看守所的环境。在车上,大家分别提出意见,并汇总成5个问题,“气氛很民主,想到了就可以说出来”。
上午10点07分,调查团来到晋宁县公安局一楼一间会议室,与当地相关部门见面并开会,会议全程录音。随后,众人来到距公安局约100米的事发看守所。
按照规定,看守所内禁止携带摄影录音等设备,办理好相关证件后,调查团爬过一段铁楼梯,走上看守所的巡视道。
透过铁网和玻璃窗,李宁等人详细查看了看守所的环境。“没有发现什么蛛丝马迹,我们再次提出要看监控录像,也因相关规定而被拒绝了”成员李宁说,大家很多预期的设想都没实现。调查团查看了一些文字资料后,离开看守所。
昨天凌晨1点,报告正式整理完毕,3名成员分段向大家朗读了最终报告。21日凌晨2点左右,报告正式于网上发布。
在7000余字的调查报告中,调查委员会用一句话介绍了自己的使命:为彻底找到“躲猫猫”这个网络流行词的真相而尽到一份力量。
在报告中,调查委员会明确指出,他们本有五个目标,但事实上,几乎一个都没能完成。这五个目标分别是:1.听取晋宁县公安、检察等部门的情况通报,然后进行提问;2.前往看守所案发现场查看;3.向事发当时的值班民警、看守所医生咨询情况,4.询问“躲猫猫”事件中与死者李荞明同一监舍的当事人和目击者;5.查阅事发当日看守所的监控录像,查阅看守所值班日志、死者病历、尸检报告等相关文字卷宗。
凌晨2点多,看过网上的报告后,伍皓直言“不解渴”,他说以网民的角度,这份报告并没有给事件下一个结论。
同样沮丧的还有调查团的成员,他们在报告中称,在网上可以呼风唤雨的网友,在现实中确实那样无力,“这篇报告,绝不可能让躲猫猫事件解密或者真相大白”。
质疑
网友:整个事件是作秀 调查团成员被人肉搜索
“不解渴”的报告在网上发布后,再次引起轩然大波。调查团成员成为网民议论的焦点,关注热度甚至超过了命案本身。
因为调查团查看监控录像和会见嫌疑人的请求未能实现,开始有网友质疑调查团是宣传部门的托,整个事件是在作秀。
昨天凌晨,因迟迟不见报告公布,在天涯论坛上,网友从最开始赞扬“风之末端”是草根英雄,转变为“政府的托”。网友开始启动对他的人肉搜索。
很快,一些线索浮现在论坛上。“风之末端”本名赵立,自我介绍为网站编辑。但有网友搜索到《昆明日报社2007年工会工作计划》,其中赵立为工会的宣传委员,计划中所登照片也与本人一致。
随后网友继续人肉搜索发现,8名网民和社会代表中,多人实为媒体记者和官方网站版主。同时有网友发现,在此前云南电视台的一次会议中,“风之末端”和“边民”就已经作为“热心观众”露面。网民们怀疑两人是“御用网民”,质疑其草根身份。
对此,伍皓回应称,原定的计划中,最先报名的网民将成为调查团的主任。而“风之末端”和“边民”因为是他QQ群中的成员,所以占了“提前报名”的权利。他称,此前确实在关于云南电视台的会议中见过两人,但两人绝不是官方的托。
至于两人为何在宣传部副部长的QQ群中,伍皓称是因为看重他们的网络影响力,“那个边民绝不是托,我倒觉得是个刺头,有时候让我很头疼”。
伍皓称,除“边民”等3人是QQ群提前报名外,其他人选都是随机产生,至于为何媒体人员居多,可能是因为他们对事件的关注度更高。
云南省委宣传部新闻处副处长龚飞负责这些随机人选。他说在报名的众多网友中,他挑选网络知名度和影响力较高的网友,判断的标准是发过的网文作品。而在社会人士中,则选择各行各业的人,既有大学生也有民营企业员工和保险推销员。
“我们既然决定公开透明地处理此事,就没必要找托进行遮掩。”伍皓称。
意外
宣传部副部长伍皓身陷舆论漩涡之中
除却调查团的网民遭质疑外,事件的推动者宣传部副部长伍皓也身陷舆论漩涡之中。号召令发出后,在天涯论坛上,有人发帖称“伍皓是个好同志”,也有人称伍皓想借机出风头,谋取政治资本。还有人称,宣传部不应越俎代庖,插手此事。
让伍皓欣慰的是,事发之后,国新办网络局和中宣部新闻局的领导支持了云南的做法,“开创宣传思想的新的思路”。
伍皓说,他并没有想过会否影响日后的仕途。他说,他曾长期担任新华社的记者,虽然现在是新闻官员,但在追求真相这一点上,记者和新闻官并无差异。
伍皓总结了此前宣传部门应对相似网络事件的办法,“捂是一种办法,我至少可以和省内媒体打招呼;拖是一种办法,不予置评,不理它;删是一种办法,可动用各种资源删帖;等是一种办法,等司法机构出了结果,再开新闻发布会”。
他认为,这些都不是正确解决网络呼声的办法,社会公众有权公开透明地了解真相。
对参与事件的许多人来说,网络调查团事件影响深远。21岁的李宁,曾是网络游戏的热衷者,而今他越来越关注网络上的社会焦点问题。
而对宣传部门而言,网络调查团开创了宣传处理上的先河。云南省委宣传部介绍称,这种处理方式将作为常态保留下去,并将在实践中完善。宣传部门将建立网民数据库,在社会热点问题上,邀请网民参加。“这扇窗打开了,我们就没打算把它关上”。
综合《潇湘晨报》《京华时报》报道
■最新进展
李父:质疑警方结论
2月20日下午3时许,记者经多方打听后,终于找到了李荞明的家,见到了他的父亲、45岁的李德发和他的未婚妻李玉梅。采访中,除家人、亲友对李荞明的死提出质疑外,周边不少村民也对警方给出的答复表示怀疑。晋宁县公安局的一位工作人员表示,他们会给死者家属一个满意的答复。
伍皓今日谈“躲猫猫”
今日下午3点,中共云南省委宣传部副部长伍皓、“躲猫猫”事件调查委员会主任“风之末端”将做客《春城晚报》“民生圆桌会议”,为大家解开关于“躲猫猫”事件的种种谜团。该会议将同时在云南网(www.yunnan.cn)上直播。
获知这一消息后,昨日,已有不少读者和网友点击进入相关论坛,提交问题。一位网名为“不重要”的网友说:“这次组织的调查有以下问题让人遗憾:给网友和公众调查员的准备时间基本没有,头晚公告并确定人员后,第二天一早就进入工作,一定程度上限制了公众根据自己的情况及时参加进来;给公众调查员的权限不明确,使调查组无法开展工作。”
法学教授:
网民无法做到真正调查
对于网民参与调查“躲猫猫”真相一事,昨日,西南林学院的副教授李春光表示:调查委员会既无名也无实。查清犯罪事实属于侦查权的范畴,只能由享有侦查权的国家机关侦查。调查委员会更没权力获取尚属于侦查阶段的相关案情。网民无法做到真正地调查。
云南省委宣传部副部长:“网友调查不取代司法调查”
云南省委宣传部副部长伍皓表示,本次网民行动是危机公关但不是作秀
来源:新京报
■ 对话动机
2月12日,在押人员李荞明在云南晋宁县看守所死亡,当地警方通报死因为李荞明在玩“躲猫猫”游戏时,头部撞门框所致,消息一出,引起舆论哗然,“躲猫猫”迅速成为网络热词。
资深网民、曾为新华社记者、现为云南省委宣传部副部长的伍皓,促成让网民参与调查的“‘躲猫猫’舆论真相调查委员会”,昨日,本报记者与伍皓展开对话。
■ 对话人物
姓名:伍皓
身份:云南省委宣传部副部长
简历:在北大当学生时即被当时的江总书记接见。后来伍皓在毕业的时候,主动提出要到西藏工作,作为优秀毕业生又被领导人接见。当了16年的新华社记者,去年弃记从政,正式在云南省委宣传部担任副部长两个月。
“对网络的舆论,要用网络的办法来解决,真正去信任网民,公开、透明、开放地让网友了解情况。”
昨日,云南省委宣传部副部长伍皓早早离开省委,他要请朋友吃饭,而调查组成员仍在宣传部办公室为调查结果而争论。“我不用审稿,他们调查的结果是他们看到的,听到的。”伍皓说,宣传部不会干预调查结果。在一家餐厅,记者对伍皓进行了专访。
关于“躲猫猫”
网络舆论要用网络办法来解决
新京报:您是怎么想到组织网民去参与调查“躲猫猫”事件的?
伍皓:这两天正在开全省的宣传部长会,晚上上网发现整个事件已经成为网络上的一个热词,已经成为了一个聚集点,而我们还没来得及去及时应对。如果网友对警方产生了怀疑,就算按照传统的办法,警方调查,然后召开新闻发布会,也很难取得网友的信任。对网络的舆论,要用网络的办法来解决,真正去信任网民,公开、透明、开放地让网友了解情况。于是我们当天上午召开了一个协调会,有政法委的同志参与,公安厅,当地市公安局都参加。
要把真相还给公众
新京报:协调会上,各部门的同志同意网友参与调查么?有没有反对的意见?
伍皓:应该说,整个社会与舆论环境都在更加开放与透明,我们云南省省委省政府在这次两会上提出了要打造阳光政府,所以在这个协调会上,我们宣传部门提到这个想法,各个部门的负责同志都十分开明与宽容。
我跟公安的同志说,面对网友的质疑,只能用我们的坦诚去换取网民的信任,以心换心。就算有问题,网民也可以为公安的监所管理提出好的建议,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可以隐瞒的,我们完全可以晾出来,让网民来评判和督促。因为现在网上的舆论,不管公安部门怎么做,怎么说,都会有人质疑,还不如完全的公开透明,让网友参与。公安部门的说,要向上级汇报一下,再决定。后来省公安厅负责人听了他们的汇报后,马上就表示同意。
我们省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公安厅厅长都有一个宽阔的胸怀,都认为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如果在这个事件上,看守所与公安机关如果确实存在问题,该是谁的责任,该严肃处理的就该处理。反正要把真相还给公众。
新京报:当时你有没有评估过此事的后果?万一失控怎么办?
伍皓:我当时是想了的,是存在一定的风险。最大的风险是那个看守所真是有重大的隐情,那样调查出来,会出丑。但是后来反过来想,真相永远是真相,我们不怕揭丑。
新京报:有没有想过宣传部这次把自己推到了前台,有点越俎代庖?
伍皓:很多网友就是把这个事情的性质弄混了,我们这次不是法律授权的调查机构。我们宣传部门也没有权力。按照事件本身来说,应该是一个司法机关的事情,但是后来出现了“躲猫猫”这样的公共舆论事件,网民们非常渴求知道真相,我们有责任把事情的真相完整、及时的澄清,满足公众知情权。
关于网民调查
网民调查不取代司法调查
新京报:这些网友并不是专业出身,他们做出的调查结果可信么?
伍皓:现在网上也有网民质疑我们选的网友会不会是托儿,所以为了让选出的结果是客观公正的,我们采取的是公开报名,最大限度的来确保我们这次调查的独立公正。但是另一方面,我们这个调查,并不取代政法机关的调查,并没有法律上证据的意义,我们也不肩负那样的责任。这个形式只是,到底事情的真相如何,让网友亲自去看。现在大家最质疑的就是,怎么会去玩那个躲猫猫的游戏就死人了。我现在没去,现在是什么样的,我也说不出来。但网友们看了现场的环境,看到门的位置在哪里,人倒下以后,是个什么情况。
宣传部不干预调查结果
新京报:调查组的消息已经在网络上传开,你是否已经看到网民的评价?网民的反映有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
伍皓:上午调查团刚抵达的时候,我看了这个消息。我很关心他们调查团是否能够顺利的进入,能否取得预期的效果,当得知他们进去了,我就比较放心了。
从宣传部的角度来说,我们这次就是为网民认知真相来搭建平台、创造条件。所以我们不介入调查委员会、不干预调查。只要是调查委员会每一个人认可、签字他们共同的这个调查报告,那就由调查委员会自己去发布,我们不做任何的干预。
有前科网友入选委员会
新京报:对这些网友会有什么政治审查么?
伍皓:完全没有任何审查。后来我们才知道,有个入选的网友以前曾经蹲过监狱。而且之前他也没有说过,到了监狱才说的,说是蹲了七年监狱。我想这个都无所谓,相信他们不是一个人说了算,整个委员会会取得一个共识。
是危机公关但不是作秀
新京报:你觉得这是一次政府的危机公关吗?
伍皓:主要我还是有新闻的专业精神,还原真相,满足大众想知道真相的愿望,可能这时惟一的想法。不过从客观效果看,是起到了危机公关的作用。但是我们不是作秀。
警方不提供录像网民不满
新京报:今天他们调查有没有受到障碍?
伍皓:我听说他们惟一觉得不满足的是警方没有提供监控录像。这我也做了了解,警方说,一是确实天井那个位置没有设监控,二是按照保密条例,必须有授权才能向其提供监狱的保密设施。作为民间调查组,也只能在法律规定的层面去做。
新京报:如果他们对此进行质疑怎么办?
伍皓:这个可以提出质疑,包括无法提供监控录像,都可以质疑,网民的质疑我认为是一剂良药,可以让我们改进工作。另外,我们组织这个活动并无意去统一亿万网民的思想,也统一不了,尊重差异性,尊重网民的判断和理解。
关于当官
当官仍保持记者本色
新京报:很早就看到你在西祠上注册了“新华社记者伍皓”,属于老网民了吧?
伍皓:我上网的时间很长,基本上是有网络开始就上网了。
新京报:你用实名发帖出于什么考虑呢?是不是体现你对记者身份的自我认同,自豪于这个身份?
伍皓:这个倒没有想很多,实名和虚名都无所谓,我用实名是觉得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当然别人愿意用虚拟的名字也是可以的。关于记者身份,我毕竟干了十多年的记者,很在意这个身份,现在在宣传部门干,觉得自己记者的本色还在。(笑)
新京报:你在《伍皓说新闻》一书中说“我们要做什么样的新闻官”,新闻后面为什么要加个官呢?
伍皓:当时我在新华社云南分社是常务副总编,作为新闻单位的业务官员。我是站在这个角度上,讲怎么做好新闻单位的业务管理工作。书里总结了几条,就是当官也不能脱离业务,包括要做好记者坚强的后盾等,是从这个角度来说“新闻官”。
敬畏网络民意就是敬畏人民
新京报:作为一个老网民与政府宣传部门的官员,你觉得今后网络会对中国社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呢?
伍皓:我觉得对于网络舆论不能再用像以前那样的手段,有的人觉得网络民意好像是虚拟的,不用理会,这种想法还很普遍。但我认为,对于网络舆论不仅要理,而且要有一种敬畏。敬畏网络民意,就是敬畏人民,敬畏民意的一种体现。我认为正因为网络的虚拟性,我们才能听到更多的真实的、更贴近的人民的呼声。对于我们改进党委政府的工作,对于监督是好的。所以我们还要从网络舆论中吸取有用的养分。就像我们省提出打造阳光政府,这次网民行动,就是一个具体的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