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越南政治革新的主要绩效和基本经验1

越南政治革新的主要绩效和基本经验陈明凡        摘要：越南20 年的政治革新，已取得丰硕的成果，其基本经验是：高度重视马克思主义理论的研究与创新；坚持党对政治革新的领导，把党的自身体制改革放在首位；努力创造政治革新与经济革新良性互动的局面；充分依靠群众，鼓励群众积极参与政治生活；勇于承认和改正工作中的缺点，正视党和国家面临的危机；以正确态度借鉴外国经验尤其是中国政治体制改革的成功经验。        关键词：越南；政治革新；成效；经验                 2006年4月越共召开了第十次全国代表大会，这次会议提出的一个重要议题就是推进越南政治革新的步伐。从1986 年全面革新开放至今已有20年的历史，这期间，越南成功抵御了资产阶级自由化思潮与和平演变的内外侵蚀，巩固了社会主义制度和越共的领导地位，完善了政府机构的职能，保障了人民民主权利，从而为实现“民富国强、社会公平、民主、文明”的目标准备了初步条件。实践结果证明了越南的政治革新基本上是成功的，是统一后越南现代化建设道路的正确选择。我们可以从越南的政治革新中得到某些有益的启示和借鉴。                 一                 20年的政治革新，已使越南政治、经济、社会领域发生了显著变化，取得了丰硕的成果。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1. 在民主化进程中迈出了重要一步。像越南这样一个经济文化落后的国家，实现社会主义民主化必然要经历一个长期的历史过程。20年来越南民主化取得了一些可喜的成果，极大地推动了社会的进步。主要表现在：                 第一，对选举制度进行了重大改革。从1992年起，越南国会代表由间接选举改为直接选举，从而大大增强了人民群众的参政意识，增强了代表的责任感和使命感。从九届中央开始，越共中央委员和包括总书记在内的重要领导职务的产生也由等额选举改为差额选举。在选举前将包括党和国家领导人在内的所有候选人的基本情况、家庭地址和电话等向全社会公开。越共还允许党员干部自荐参选党政群团领导职务。                 第二，重视广泛吸收党内外智慧，提前公布党代会政治报告草案。越共在1986年六大召开前，就将政治报告草案发放到部分党内人士手中，在小范围内征求意见。越共的七大、八大都沿袭了提前公布政治报告的做法。2001年召开的越共九大采取了在更广的范围内征求意见的做法。在大会召开前，越共中央在主要媒体上全文公布政治报告草案，并在各大报纸上开辟“人民意见专栏”，然后根据反映的意见对政治报告逐条进行补充修改。为了对2006年召开的越共十大做好充分准备，2005年7月，越共九届十二中全会决定，会后首先在党内就十大报告草案征求意见，随后扩大到全国范围，广泛征求群众意见，使十大报告能够较好地代表和体现全党、全国人民的意志，并形成共识。                 第三，在中央全会上实行质询制度，开创了党内民主的新形式。农德孟担任越共中央总书记后，在越共九届五中全会上首次引入质询制度。除正常工作程序外，中央全会留出专门的时间进行质询，任何一名中央委员都可以对包括总书记、政治局委员和书记处书记在内的其他委员提出质询，也可以对政治局、书记处、中检委集体提出质询。如果质询人对被质询人的回答不满意，还有权继续质询，直到满意为止。                 第四，积极推进基层民主建设。                 1998 年2 月18 日，越共中央政治局颁布了《关于制定和实行基层民主条例》，决定率先在乡坊、行政机关、国有企业三种类型的基层党组织内实行基层民主制度，明确了应向人民公开的事项、应由人民直接参与讨论和决定的事项。                 2002 年，越共九届中央政治局颁布了《关于继续推进基层民主条例的实施》。近些年来，越南各省市的机关、企业和各社会团体都为执行这些文件展开了一系列工作，真正地发挥了人民的做主权和创造力，增强了人民对党和政府的信心，创造了稳定的政治局势。                 2. 在风云激荡的历史环境中保持了政治稳定。                 20 年来越南的政治革新是在极其复杂的国内外环境中进行的。面对苏东剧变的巨大冲击，越南共产党始终强调坚持共产党领导和社会主义方向。越共七大通过的纲领重申坚持社会主义，坚持共产党领导，坚持无产阶级专政，坚持马列主义和胡志明思想，反对多党制。越共还清醒地认识到，要坚持共产党的领导地位，保持国家的政治稳定，重要的因素还在于党自身的团结、统一、战斗力和人民群众的支持。为此，越共在1992年1月七届二中全会作出关于革新和整顿党的决定后，着力加强了党的自身建设的工作，其主要内容集中在两个方面：一是加强党的政治思想建设工作。重申马列主义、胡志明思想是党的思想理论基础和行动指南，教育党员和干部坚定革命的理想信念，既反对保守思想教条主义也反对个人主义、实用主义和脱离社会主义的倾向。二是加强党的组织建设，整顿党的组织，纯洁党的队伍，健全党的各级领导班子。通过教育和评价党员的活动，清除违法违纪分子，同时做好各级党政主要领导干部的选拔、任用和管理工作，把拥护党的路线、具有革新精神的干部提拔到领导岗位上来。坚决把机会主义、宗派主义分子和对党的路线持异见的人排除出各级领导班子，坚决克服无组织、无纪律、官僚主义、独断专行、欺压百姓等现象，密切党群关系。革新和整顿党的工作，使越共加强了政治思想上和组织上的团结与统一，提高了对革新开放的领导和控制能力，从而顶住了苏东剧变的不利影响，保持了国家的稳定和经济建设的平稳发展。                 1995年美国与越南关系正常化后，美国就开始将和平演变的矛头指向越南。对于美国的意图，越共清醒地认识到：这是图谋在和平中夺回战争中失去的东西。因此，美越建交后，越南一直对美国的意识形态渗透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并把反和平演变的工作作为越共的一项重大任务来抓，旗帜鲜明地坚持“改革而不改色”、“融入而不融化”的原则立场。在八大会议上，越共再次强调了共产党的领导地位和社会主义方向，要防止并粉碎一切和平演变、反叛和颠覆的企图和阴谋。为了加强反和平演变，越共成立了以政治局委员陶维松为首的“反和平演变领导小组”以及中央反间领导小组，严打颠覆活动，并公审有关案件，处决破坏分子。为了防止内部自我演变，越共还开展了思想理论战线上的斗争，特别是专门出版发行了《在选择的道路上阔步前进》和《我们的真理》两本书，深入揭批各种谬论，提高了全党的识辨能力，增强了人民对党对社会主义的信心。此外，越共还将和平演变的危险公开告诉全国人民，并指出，和平演变的危险，重点不在外部，而在内部，在党内腐败问题上。只要共产党坚强有力，和平演变就不会得逞。                 3. 为经济发展和经济革新创造良好的社会和政治环境。                 政治的稳定和民主化进程的发展为越南经济的发展创造了有利条件。革新开放20年来，越南的经济建设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                 第一，经济增长率大幅度提高。自进入上世纪90年代以来，越南的经济发展进入了快车道。1991～1995 年国内生产总值年均增长8.2%，1997年增长9%，1997年之后受东南亚金融危机的影响，越南的国内生产总值增长速度呈下降趋势，但2000年又回升到6.7%，2003年尽管越南受 SARS 的影响，但仍比2002 年增长7.24%，2004 年国内生产总值增长7.7%，2005 年为8.4%。越南成为亚洲仅次于中国、经济增长速度第二的国家。                 第二，恶性通货膨胀得以控制。1986年越南通货膨胀率曾高达774.7%。随着革新开放路线的实施，恶性通货膨胀得以控制，1990年通货膨胀率为67.4%，到1996 年就下降为4.5%，东南亚金融危机后，虽然通货膨胀率又上升到9.2%，但很快越南就渡过了危机，1999年通货膨胀率下降为0.1%。目前，越币稳定，为其扩大对外开放和吸引外资创造了条件。                 第三，人民生活水平有了很大提高。2003年，越南国家职工最低月工资增至29万盾。城市失业率为5.78%，全年物价指数为3%。越南政府重视开展扶贫工作，制定了国家“消饥减贫”计划。特别是自1998 年以来，开始实施“135 工程”，连续5 年每年向各个贫困乡拨付5亿越盾，用于基础设施建设、修建学校、医疗站等。2005年贫困人口占全国人口的比例降至7%，人口自然增长率下降，人均寿命超过70岁。这标志着“民富国强、社会公平、民主、文明”的目标正逐步在越南实现。                 越南的政治革新促进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迅速发展。一方面，通过加强和完善党的领导保证了市场经济发展的社会主义的方向。另一方面，民主和法制的不断完善也为市场经济的发展营造了宽松的环境和良好的秩序。                 二                 世界上许多发展中国家照搬西方模式，吃尽了苦头。越南和中国一样，既没有走西方国家的老路，也没有步苏联东欧之后尘，而是将马克思主义同本国实际相结合，坚持走具有本国特色的社会主义道路，不但保住了社会主义江山，而且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总体上说，越南的革新开放是学习和借鉴了中国改革的经验，但越南共产党结合本国国情在理论和实践上都有许多创新成果。越南的经验值得我们认真研究、学习和借鉴。                 1. 高度重视马克思主义理论的研究与创新。                 越共将学习、研究和创新马克思主义理论作为全党的头等大事。为了加强理论研究工作，1996年越共中央政治局成立了中央理论委员会。理论委员会主席由越共中央政治局委员担任，委员由分散在各级各部门中有一定学术造诣的中央委员和专家出任。理论委员会不仅参与指导全国的思想理论建设工作，同时直接承担重大研究课题，为中央决策提供咨询服务和理论依据。由于2006年召开的越共第十次代表大会将涉及一些重要的理论创新问题，越共又成立了一个新的理论指导委员会，由越共中央总书记农德孟亲自挂帅，直接为党代会的理论准备工作服务。正是基于越共中央领导对重大理论的创新工作亲历亲为和率先垂范，促使越南各级党政领导更加关心思想理论工作，学术气氛比较活跃，研究成果不断，从而指导和推动了越南革新开放事业的发展。                 2.坚持党对政治革新的领导，把党的自身体制改革放在首位。                 政治革新关系到国家政权的盛衰兴亡，也关系到广大人民群众的政治命运。越南共产党是越南革命、建设和革新开放事业的领导者。越南共产党不仅领导人民建立了民族民主政权，而且领导人民进行了长达30多年的抗法、抗美斗争，捍卫了民族的独立并争取了国家的统一，同时也得到人民的敬佩和拥护。越南共产党今天已壮大到有200多万党员，是越南最强大的政治力量。为了加强共产党的领导地位，越南明确宣布反对实行西方模式的多党制或两党制，并通过修改宪法，进一步确定共产党的领导地位。越南共产党认识到要领导好政治革新，首先对党的自身体制和领导方式要进行革新，并且认为这是确保革新成功的一个决定因素。从六大到九大，越共多次强调党的自身革新的重要性并制定出一系列革新和完善党的领导体制的具体措施。总之，越南的经验再次证明：治国必先治党，治党坚强有力，治国才能正确有效。                 3. 努力创造政治革新与经济革新良性互动的局面。                 社会主义国家的历史经验从正反两个方面证明：政治体制改革与经济体制改革的关系可以是良性互动，也可以是恶性互动。戈尔巴乔夫执政时期苏联的改革就是恶性互动的典型案例。越南共产党汲取了苏联改革失败的教训，又借鉴了中国改革成功的经验，努力使政治革新和经济革新形成良性互动局面。1986 年越共六大以来20年的革新实践反复表明，任何政治领域的革新，都离不开相关领域的经济革新作为其必要的基础，而经济革新的深入也离不开政治革新的支撑和保障。一方面，政治权力结构的调整和民主程度的拓展，必然在更广阔的范围和更高层面上调动人民群众参与社会变革的积极性，从而构成经济革新的强大动力；另一方面，经济革新所激发的社会机体的主体意识和竞争意识，正是革新传统体制、推进民主政治建设的力量。越南正是在政治稳定的前提下开始经济革新，然后又适应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要求，推进民主和法制化的进程。                 4. 在保证政治稳定的前提下进行渐进性政治革新。                 从传统社会向现代化迈进的转型期是政治不稳定的高发期，没有政治的稳定，经济发展就失去了首要的前提条件。正是以稳定为前提，越共对政治革新一直比较慎重，认为不能操之过急，而要审慎地、逐步地摸索进行。越共八大指出：在革新政治体制的组织和活动机制方面，我们的步子要慎重、稳妥，从解决最急迫和已经成熟的问题开始，这是十分必要但又特别复杂、敏感的事。如果匆匆忙忙而犯错误，就将付出十分昂贵的代价，有时甚至不可收拾。越共认为，越南不适合采取激进的革新方式。这是因为，首先，越南社会还没有发展到完全靠自我管理而健全发展的成熟程度，对政治变革的承受力很微弱。如果对政治体制作全面性改造，很有可能使政治变革陷于被动甚至瘫痪。而没有强有力的政治机构支撑着的政治发展，势必是畸形发展，变成一盘散沙。其次，当人民大众对政治的参与还没有普遍发展到民主化、社会化、科学化程度的时候，人民的政治参与动机还包含着众多狭隘成分，很难形成根除政治腐败现象的强大社会力量。民主的力量在于组织，单个人的自由不等于社会民主。依靠单个人的意志和力量进行政治变革，不仅很难解决现行政治体制中的弊端，反而会引发新的矛盾，甚至有可能导致社会震荡。总之，激进式政治变革不适合越南国情。越南政治变革，适合采取渐进革新方式。这种改革方略的基本内核是：暂时绕开那些阻力很大而难以改动的领域，把政治革新的总体目标分解成各个阶段性目标。所以在改革政治系统的组织和活动机制方面，越共的步子迈得慎重、稳妥，从解决最紧迫和已经成熟问题开始。实践证明，这一模式适合越南国情。                 5.充分依靠群众，鼓励群众积极参与政治生活。                 越南政治革新的目标就是真正实现人民当家作主。越南领导人创造并实行了一种新型民主制度，即“直接民主形式”来代替议会民主制度，目的是为了让人民能够直接参与到国家的政治生活中，以保证人民的各种民主权利和利益。自1992年起，越共通过了直接选举全国人民政权代表大会的代表和各省代表的建议，以后凡是关系国计民生的大事在作出决定前要同祖国阵线及其他群众团体进行民主协商，这已成为一项制度，从而使人民尽可能在更高的层次上参与决策过程。越共重视对群众团体所提意见建议及时作出反馈，特别是注重对不予采纳的理由作出说明。国会选举和政府举行会议时，祖国阵线均可派代表列席。特别是在最近一届的国会代表选举中，祖国阵线出面主持召开了三轮全国政治协商会议，在实现国会代表选举的民主化中发挥了关键作用。可以说，自七大后，越南的党组织、政府机关、群众团体都在努力建立一种发扬民主的机制。当然，民主化要有一个很长的历史过程，不可能一蹴而就。                 越南社会中违反民主的现象仍屡见不鲜，正如越南媒体在评价越南民主化进程时所指出的：“遗憾的是这些转变还不平衡，还不够广，也不够深入。违反民主的情况就是在党组织、政府机关、群众团体的内部生活中也严重存在，甚至社会生活各方面的公民权也遭到践踏。”总之，越南的民主化已有一定的发展，但要达到一个较高的程度还有待进一步努力。                 6.公开承认和改正工作中的缺点，正视党和国家面临的危机。                 越南共产党认识到政治革新没有万无一失的方案，不犯错误是不可能的，关键在于及时总结经验，公开承认错误并切实改正。越南共产党对历史的和现实工作中的错误大胆、公开承认的历史唯物主义态度令人瞩目。几次越南共产党全国代表大会的政治报告在总结革新工作的成绩和经验之后，都要逐条列出工作中的缺点，分析产生这些缺点的客观原因和主观原因，并着重强调其中主要是主观原因。这种坦诚的态度不但不会削弱党的领导，反而会进一步增强人民对党的信任；不但不会损害党的形象，反而会使革新开放事业更健康地发展。越南共产党把党和国家面临的“四大危机”（经济落后危机、国际竞争危机、和平演变危机、官僚腐败危机）公开告诉人民，并且在九大会议上明确指出：这“四大危机”依然存在，并且变化复杂，相互交织，相互影响，不可轻视任何一个危机。越共还指出这种危机并不导致悲观主义，危机并不一定垮台，危机只能用社会主义改革来化解，只有“无原则的改革”才会导致失败。                 7. 以正确态度借鉴中国政治体制改革的经验。                 越南在革新进程中特别重视对中国政治体制改革经验的学习。越共一些政府高层人士坦诚地说要学习“中国模式”。越南社会科学院亚洲太平洋研究所编撰的《在改革道路上的中国》一书，比较系统全面地介绍了中国的改革开放。越南共产党还经常派团到中国考察访问，同中国理论家共同组织召开理论研讨会，并且在国家社会科学研究机构中设立了专门研究中国的机构。当然，越南并不局限于某一国家的改革模式，而是结合国情，致力创新，以便确立一种越南模式。                 由于越南政治革新还处于起步阶段，没有经验可遵循，还是在探索中前进，因此工作中的失误和缺陷是难以避免的。越共在领导越南向社会主义过渡的进程中，对封建专制主义遗毒的影响没有给予足够的估计和重视。在党的代表大会文件及主要领导人的讲话中对这个问题的论述都不多见。事实上，许多加强社会主义民主和法制的政策、措施在推行中都遇到封建专制主义历史传统和习惯势力的消极抵制，致使民主和法制的政策、措施只能成为纸上的东西而无法完全变成现实。另外，反腐败斗争虽然取得一定成效，但离广大人民群众的期望值相差甚远。最近召开的越共十大再次向全党敲起警钟：党如果没有能力克服腐败现象，党的事业迟早会毁于一旦！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越南政治革新成功的经验和失误的教训，对于我国政治体制改革来说都是一笔可资借鉴的宝贵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