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谁上班?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3/29 17:11:11
你为谁上班? (来源:罗蕾莱的:空间)
      这个世界的荒谬离我们最现实的关照就是让每个人年复一年从事着与自己的愿望不相干的工作。虽然如此,社会会给我们一个希望,那就是等到为社会工作到退休以后,总可以关照到自己的内心愿望。

     吉儿女士,淑女一个。吉儿最好了,给我刻巴洛克音乐,送我好碟看最唯美自然又伤感的电影,买到最新的好书也送来给我看,吉儿喜欢书,藏书。我常说她最适合作图书馆理员,其实我也愿意做,可是如果有一个机会,我就让给她。

       和我一样吉儿有明显童年情结,目下为了过上成人幸福的生活——养大一个孩子、多读几本书、在清贫的条件下能有空儿享受到童年情结里埋下的精神生活等基本人伦,将此童年情结暂时按下不表地努力工作着,但她听说世间正传闻一个新阴谋,让全民65岁退休,她从一个安份守己的好人一下子长大几乎跃身成为反社会的潜伏力量,她实在料不到早已看透工作是一个苦力阴谋而盼着退休,如今还是被暗算了。

    我顺便替她崩溃了一把,人在为谁上班呢,我得想想。

     和公务员所谓为国家利益的上班略有不同,普通人上班可为社会、国家提供力所能及的价值贡献,私人寄托就是为了拿份薪水,养家糊口,得享天伦。希望我不太高尚的概念没有偏差。

   在资本经济的环境里竞争是一个常态,但近年来的竞争故事似乎有些特别。除了知识技能体力智力的参予更是精神心理的透支。吉儿举例说明:如果领导想安排个A,就得让B走掉,可是B没什么大问题,于是下发淘汰标准,内容:体重X公斤以上、学历X以下、年龄X以上、加班X以下、请假X次以上、翘班X次以上、休假X天以上,最后群众背对背打分……等等莫须有之标准,按此标准,公平地计算交集条件,咦,正好就是B。这还不能计较此标准完全漠视劳动法所规定应享有之权益,产假婚假你休了?对不起,可能就是你了,因为考勤天数是更硬指标。下次想让C走掉时,标准还要变一变。

      原来在这竟争激烈的时代变革中,各个经济单位发动群众斗群众的宝贵革命经验,让不做小弟好多年的我可耳目大开,群众代表人物不止一个人,故事却都差不多,由一只幕后黑手轻轻挑拨,无数群众就心似双丝网,发生千千结。

       令人意外的是,这样的事象约好了一般,近来发生在国家控股的大集团企业里,前些年在我工作的沿海城市特区,资本家小私企也不敢这般嚣张,一纸诉状投诉到劳动法部门,老板也要头痛些日子。绩效考核这股风吹到遥远的内地携带着异形钱权效应和贪欲得逞的秘密必须变得更加杀人无形。国家撑腰的大财团更有涤荡尘埃的底气,手段也可以更凶悍。另外几个朋友也讲过同样的事。比如绩效考核啦、末位淘汰啦、竞争机制啦、在坑位紧张的大局下全部进入阴谋黑箱。据说,常常就是那么所谓0.01分,令人无话可说。一部分人就被从貌似有保障的位置上进入分流下岗的程序。这样的方式,换药不换汤地换掉了一代又一代人。

       其实所有的伎俩还是那套上行下效:制定规则——设计程序——设计程序条件——制造局部障碍——达到设计结果。在这完美的系统设计中,有时,人不知道这是宿命还是巧合还是阴谋。

       我喜欢听五六十年代就参加工作的上一辈人讲故事,讲到钱、工资这一块是这么说的,工作三十年后第一次涨工资,许多人为了两块五毛钱的级差,谁涨,谁不涨,翻脸无情、朋友陌路,不惜相互骂街揭短、诽谤诬蔑,令人嗟叹不止。而他们无独有偶,聊到竞争的时候常用一个词“咬”。比如说是由于A的努力使B没涨成,就叫“B被A咬下来了”,一个咬字真是辛酸又生动,人啊,就这样陷入命运的捉弄,类犬相对,被一些错掉的程序挑拨了。

      人性有善恶两面,坏的程序开发坏的人性。历史用这种近乎滑稽的色彩试纸,试出了人性的卑微狭隘,自私短见,但有所不同的是,那个年代的人,还可以在那个有缺陷的程序上撒一回泼,玩一回人性。可是现代的这个系统,人无能为力了。这个系统的缺陷是没有缺陷。

       更有甚者,以定比例的方式抓尾巴,这一招也似曾相识,相信已进入大中华的全民思维体系,定期打分后找出的所谓末位人员,他们存在的意义是按照绩效规定扣下其工资,上交上层作为其集团固定的薪金一部分据说“老总年薪”这几个闪耀着管理智慧光芒的金光闪闪的大字就是这么来的,当然这是以公司文件形式固定下来的合法管理方式啦。

       想来,我等当年在公司里遭遇的那一厚打一厚打的绩效考核办法,本以为过时,实已经过企业管理公司们的一番播粉扬风,将驴头马嘴的制度与私欲膨胀的人治夹在一起变成一超级火腿作为大礼包献给了内地为官作宰的高层和利欲熏心的红顶商人。上有所好,下必甚焉,那些营销讲座公司,所谓挂羊头卖狗肉装神弄鬼,奸商掮客尔,知道领导心意,顺其设计一番,堂皇然从中渔利。过去的社会,这种中间行当必得学欺上瞒下,现在这活儿简单了,直接跻身官僚一部分,成为其心腹弄臣,官俸鹦鹉。诸如此类的角色颇似每到风樯动起宏图之前就会出来大放厥词的国务院专家们。这就是系统的力量。

       也许这专家与国家、精英与企业的合作从技术层面成为有中国民族特色的经济文化遗产,给厚黑学和帝王史中再续加一份有力的现代强国案例补充材料。如果说,在梁漱溟的理解看来,(前)苏联是一个变态的社会主义,理由是苏联变成社会主义时,根本没有所谓资本主义的阶级差别,而是一个专制农业国家,所以它产生不了社会主义。那么同理可推,值得庆祝啊,我们的社会主义总会正当,因为在它变正当之前,那个所谓的阶级差别终于被我们使尽手段制造出来了。

       在这个工作状态下,人的不信任达到极致,使工作变得不够兴奋与正面,退休在心理上是对负出劳动者的补偿与奖励现也遥遥无期了。吉儿想到自己那坐拥书城的理想,比较悲观地说,唉,为了孩子还得忍着拼命干啊,孩子未来的标准还是在他们手上。

       ……所以,在中国这个儒家传统的社会,个人再被压缩掉几乎全部生存乐趣后,具体到个人的工作意义,我发现,中国人其实是在为孩子上班。

       孩子绑着房地产学圈黄金地段、孩子绑着文化产业繁荣昌盛、孩子绑着腐败低能的教育事业、孩子是你交给社会的人质,但就这样,孩子还在吃着不安全的食品,住着不安全的房子、受着变态教育的气、吸入猪油蒙心的思想。人们为这样境况中的孩子上班。尤其令人感慨。

       为孩子而创造应该是人类本能的一种幸福,而你与一百个中国人谈生活,他们80个都会说一样的话:“唉,现在不就是活个孩子吗?”我敢说,这是我听过的人类在对“生活”两个字的理解上最悲惨绝望的概括之一。

      去我很少想剥削啊殖民啊这个大词儿的意义,现在有点明白了,如果剥削就是无偿占有劳动资源者对成年人的价值掠夺,那么殖民却未必是红毛对黑发的、白脸对黄脸的专利,“殖”字,就是连孩子也不放过任你们易子而食子子孙孙无穷尽矣。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