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硬着陆的风险已经越来越大了

文章提交者：万里如虎 中国硬着陆？
2008-11-07
在过去几年，全球经济靠两个引擎运行：消费的美国和生产的中国，这两者推动整个全球经济。美国是消费胜地，支出大于收入，有着庞大的经常帐赤字，而中国是生产胜地，支出小于收入，有着不断增大的经常帐盈余。
在过去几个月，全球增长的第一引擎实际上关掉了。更令我们担心的是，越来越多迹象表明全球经济的另一个主引擎中国也正趋于停顿。
中国最新的宏观数据好坏参半，但都表明经济增长率大幅度放缓。官方的GDP增长数据为9%，比早年的12%放缓不少。耐用消费品支出急剧减少，楼市成交量以及建筑活动减少，制造业的主要指标（中国采购经理指数）显示明显的收缩。
对制造商的调查显示，占中国GDP的40%的制造业在放缓，与中国东南沿海工厂的倒闭报道相符。中国股市泡沫破裂，上证综合指数比高峰期下跌超过60% 。
因此，中国硬着陆的风险越来越大。我们首先要说明一下。在中国这样有增长潜能的国家，如果经济增长率放缓至5%至6%，那就发生硬着陆了，因为中国需要9%到10%的增长率来吸收每年大约2400万的新增劳动力——而且它每年要让大约1200到1400万贫穷的农民进入城市现代工业和制造业。
政府的整个社会与政治合法性有赖于继续实现高增长的经济转型。因此，增长率从12%下降至5%至6%，这就相当于中国的衰退。而现在各种宏观指标显示中国真的走向硬着陆。
中国经济对出口有结构性的依赖：净出口占GDP近12%，而且出口约占GDP 的40%。除了住房与基础设施支出，产权投资（real investment）占GDP的大约45%，大约一半的资本支出进入新资本商品的生产，以制造更多出口货物。因此，出口加投资越占GDP的80%，中国总需求的大部分取决于维持以出口为基础的经济增长的能力。
然而，麻烦在于中国出口品的主要出路——美国消费者——二十年来首次崩溃。一年前，中国对美国出口的增长率超过20% 。而来自美国的最新双边贸易数据显示，这种出口增长率如今下降到0% 。
而且不仅仅是美国市场：在最近几个月前，美国开始收缩，但其他发大经济体（欧洲、加拿大、日本、澳大利亚和新新西兰）持续增长，促进了中国的出口增长。但现在，有力的证据表明几乎所有的发达经济体都开始严重衰退。因此你可以预料中国对欧洲、日本、加拿大的出口增长将在未来几个季度大幅度减速，让中国净出口雪上加霜。
一旦发生这种情况，你就可以预料到中国资本支出会大幅度下降，因为鉴于过去几年的大规模过度投资，中国的出口商品生产力已经大大过剩。净出口与产权投资的急剧下降可能引发中国硬着陆。考虑到发大经济体经济衰退的确定性，中国2009年的经济增长非常有可能放缓至7%甚至更低。而7%则仅仅比代表中国接近硬着陆的6%好一点。
积极放松货币和信贷政策能否防止硬着陆？不一定。首先，中国在过去几个月已经三次降息并放松信贷控制。但货币和信贷政策的松动可能是无效的：就好像是推一根绳子（pushing on a string），因为过去几年的过度投资已经导致资本商品的过剩。而且有证据表明，企业贷款需求急剧减少，而且商业银行也不想冒险借贷。政府可以放松货币和信贷政策，但如果因为投资回报的预期低，贷款需求下降，它不能够强迫企业支出或者强迫银行借贷。
那财政政策可以拯救得了吗？乐观主义者认为可以，指出中国目前的财政赤字和公债水平低，而且中国有资源在短时间内策划快速的财政刺激。但中国实施快速且大规模的金融刺激的能力有限，原因如下：
首先，全球透视（Global Insight）最近的调查显示，由于中国西部的天灾、社会动荡、奥运的综合效应，中央政府本个财政年的预算已经出了一个大洞。
第二，经济和投资的硬着陆会导致国有银行不良贷款猛增；严重银行问题带来的隐性负债会增加预算赤字和公债。
第三，经济学家佩蒂斯（Michael Pettis）支出，过去四年的税收收入增加，但支出增加更快。因此如果收入增长放缓或者倒退，相应放缓支出增长并不容易。不良贷款带来的或有负债也可能减少财政刺激的可用资源。
第四，尽管财政政策刺激已经开始，但规模相对不显眼。一个大问题是，如果突然硬着陆，中国政府还会不会增加规模远大于目前的财政刺激。答案很可能是否定的。
总之，中国经济硬着陆的风险大增。
全球经济已经走向衰退。中国的硬着陆对亚洲、非洲和拉美新兴市场经济体的增长产生严重影响，因为中国对原材料和半成品的需求是这些经济体的主要增长来源。因此，2008年第三季度的全球增长会接近零，2009年可能是负增长。因此，准备好面对2009年丑陋而持久的全球经济紧缩吧。（作者 Nouriel Roubin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