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徽因与冰心如何成为仇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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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2007-09-04] 来源:新浪网  作者:岳南 [字体:大中小]

图一:冰心(左)和林徽因在倚色佳风景区野炊
林徽因与冰心的祖籍同为福州,算是同乡。二人的丈夫梁思成和吴文藻是清华住一个宿舍的同学,算是真正的同窗。由于梁思成遭遇车祸腿部受伤,比吴文藻晚了一年出国留学。1925年暑期,已是恋人关系的冰心与吴文藻,到康奈尔大学补习法语,梁思成与林徽因也双双来到康奈尔大学访友。于是两对恋人在绮色佳美丽的山川秀水间相会,林徽因与冰心还留下了一张珍贵的生活照。有人认为,这是林徽因与冰心“作为友情的纪录”。想不到返国后,二人公开结怨并成为仇敌。
图二:梁思成、林徽因在加拿大渥太华结婚期间留影
当时住在京城北总布胡同一个四合院内的梁思成、林徽因夫妇,周围聚集了一批中国知识界文化精英,如诗人徐志摩、哲学家金岳霖、政治学家张奚若、物理学家周培源、考古学家李济、文化领袖胡适、作家沈从文和萧乾等,自美国来华的学者费正清、费慰梅夫妇也加入了进来。这些学者与文化精英常常在星期六下午,陆续来到梁家品茗,坐论天下事。每逢相聚,风华绝代、才情横溢的林徽因思维敏锐,擅长提出和捕捉话题,具有超人的亲和力和调动客人情绪的本领。梁家的交往圈子影响越来越大,形成了20世纪30年代北平最有名的文化沙龙,时人称之为“太太的客厅”。对于这个具有国际俱乐部特色的“客厅”,曾引起过许多知识分子特别是文学青年心驰神往。但也有人颇不以为然者,其中之一便是冰心。
1933年10月,已在文坛成名的冰心写了一篇《我们太太的客厅》的小说,于天津《大公报》文艺副刊连载。小说一发表,就引起平津乃至全国文化界的高度关注。文中,无论是“我们的太太”,还是“客厅”中的诗人、哲学家、画家、科学家、外国的风流寡妇,都有一种明显的虚伪、虚荣与虚幻的鲜明色彩,这“三虚”人物的出现,对社会、对爱情、对己、对人都是一股颓废情调和萎缩的浊流。冰心以温婉加调侃的笔调,对此做了深刻的讽刺与抨击。金岳霖后来曾说过:这篇小说“也有别的意思,这个别的意思好像是30年代的中国少奶奶们似乎有一种‘不知亡国恨’的毛病”。

图三:冰心、吴文藻与孩子在燕京大学合影
当时尚是一名中学生,后来成为萧乾夫人的翻译家文洁若在《林徽因印象》一文中说:“我上初中后,有一次大姐拿一本北新书局出版的冰心短篇小说集《冬儿姑娘》给我看,说书里那篇《我们太太的客厅》的女主人公和诗人是以林徽因和徐志摩为原型写的。徐志摩因飞机失事而不幸遇难后,家里更是经常谈起他,也提到他和陆小曼之间的风流韵事。”
对于冰心冷不丁射来的子弹,林徽因的反击方法比较特别,据与林过从甚密的作家李健吾回忆说:“我记起她(林徽因)亲口讲起一个得意的趣事。冰心写了一篇小说《太太的客厅》讽刺她,因为每星期六下午,便有若干朋友以她为中心谈论种种现象和问题。她恰好由山西调查庙宇回到北平,带了一坛又陈又香的山西醋,立即叫人送给冰心吃用。”从此,二人结怨并成为仇敌。
抗战期间,流亡西南的林徽因与冰心同在昆明住居了近三年,且早期的住处相隔很近(冰心先后住螺蜂街与维新街,林住巡津街),步行只需十几分钟,但从双方留下的文字和他人的耳闻口传中,从未发现二人有交往的经历。倒是围绕冰心的这篇小说与徐志摩之死又滋生了一些是非恩怨,且波及后辈,这可能是冰心与林徽因当时都始料不及的。
徐志摩遇难后,冰心给梁实秋的信中关于徐的部分是这样说的:“志摩死了,利用聪明,在一场不人道、不光明的行为之下,仍得到社会一班人的欢迎的人,得到一个归宿了!我仍是这么一句话,上天生一个天才,真是万难,而聪明人自己的糟蹋,看了使我心痛。志摩的诗,魄力甚好,而情调则处处趋向一个毁灭的结局。”“人死了什么话都太晚,他生前我对着他没有说过一句好话,最后一句话,他对我说的:‘我的心肝五脏都坏了,要到你那里圣洁的地方去忏悔’’我没说什么,我和他从来就不是朋友,如今倒怜惜他了,他真辜负了他的一股子劲!谈到女人,究竟是‘女人误他?’还是‘‘他误女人’也很难说。志摩是蝴蝶,而不是蜜蜂,女人的好处就得不着,女人的坏处就使他牺牲了。到这里,我打住不说了!”
冰心所暗示的“女人”是谁呢?想来冰心与梁实秋心里都心照不宣,不过世人也不糊涂。在徐志摩“于茫茫人海中访我唯一灵魂之伴侣”的鼎盛时期,与他走得最近的有三个女人,即陆小曼、林徽因、凌叔华。而最终的结局是,陆小曼嫁给了徐志摩,林徽因嫁给了梁思成,凌叔华嫁给了北大教授陈西滢。
图四:陈西滢与凌叔华
关于徐志摩与凌叔华的关系,当年在圈内和坊间并未传出有与情爱相关的桃色新闻,凌叔华后来也曾公开表白道:“说真话,我对志摩向来没有动过感情,我的原因很简单,我已计划同陈西滢结婚,小曼又是我的知己朋友。况且当年我自视甚高,志摩等既已抬举我的文艺成就甚高,在此种种原因,我只知我既应允了志摩为他保守他的遗稿等物,只能交与他的家属小曼,别人是无权过问的。”尽管凌叔华没有给徐志摩多少“好处”,似乎也未从可考的资料中发现给徐多少“坏处”,因而凌叔华应排除在冰心所说的“女人”之外。那么冰心所指就只能是林徽因与陆小曼。
凌叔华在致友人陈存周的一封信中说:“可惜小曼也被友人忽视了,她有的错处,是一般青年女人常犯的,但是大家对她,多不原谅。”而林徽因之子梁从诫则说:“徐志摩遇难后,舆论对林徽因有过不小的压力。”如果冰心不是专指林徽因,至少是把林与陆同等相视,而指林徽因的可能性当更大。后来,当梁从诫对一位叫陈学勇的学者谈到冰心时,“怨气溢于言表”。陈说:“柯灵极为赞赏林徽因,他主编一套‘民国女作家小说经典’丛书,计划收入林徽因一卷。但多时不得如愿,原因就在出版社聘了冰心为丛书的名誉主编,梁从诫为此不肯授予版权。”
林徽因与冰心公开结仇,表面上缘于一篇小说,不过就二人的性格而言,即便是没有这篇小说作为导火索,结怨也似乎是注定的,除非她俩毫无交往、毫不相识。林徽因与冰心均为一代杰出女性,但性格、气质乃至处世态度、人生哲学等则很不相同,二人共同生活在一个文化学术圈内,各自心比天高,看对方不顺眼且最终由朋友成为仇敌则成为一种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