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vs世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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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治权
现在朋友聚会,常常听到一种感叹:哎!某某是不会来了。某某为啥不会来了?升官了!“官升一级,保持联系;官升两级,若即若离;官升三级,不见踪迹。”这种现象令人伤感,但并非这个时代所特有,古往今来,四海皆是。宋代苏东坡曾有一联,曰:“坐,请坐,请上坐;茶,泡茶,泡好茶。”为什么要逐渐增加重视的程度,就是因为,再请坐泡茶初不知对方身份,逐渐了解后,热情的程度便也就增加了。这就是社会真情实态。关中牛才子也有一联,曰:“世长势短不以势处世;人多仁少当择仁交人。”为何如此精明,必有切肤之痛。“门前冷落鞍马稀,老大嫁做商人妇。”“侯门一入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白居易与崔郊也有这样的感叹;杜甫似乎来得更为激烈:“翻手作云覆为雨,纷纷轻薄何须数。君不见管鲍贫时交,此道今人弃如土。”
“关山难越,谁悲失路之人;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王勃写这句话的时候,才二十出头。二十出头就写如此深刻的句子,可见当时社会的事态人情。“世人结交须黄金,黄金不多交不深。纵令然诺暂相许,终是悠悠行路心。”与王勃同代的诗人张谓这首《题长安壁主人》,正好印证了王勃的感愤。由此可见,社会之主流是永远势力的。所以于此也就无须有太多的愤怒。“为人不当官,当官都一般。”当官有当官的规律。你不当官,岂知其中苦衷。当一般干部时,要跑处长的门户;当了处长,要跑局长、厅长的门户……跑官不是买面,其中的奥秘得仔细琢磨;上一级领导难见,相约何时,也不得把握。仅此一项,大半精力耗去!何况还要与同僚周旋,还要与送礼的应酬,以及那数不清的会议和文件等等。如此反复,岂能亲疏无别。所以,适当的时候“不见踪迹”是正常的。不甩掉旧圈子,又怎么能进新圈子?不淡忘“贫贱”,又怎能结识“权贵’?人的精力是常数。这常识一般人都懂,何必又耿耿于怀朋友?培根早有高论:“幸运时朋友认识你,倒霉时你认识朋友。”
为人不可能脱离俗情。脱俗要有条件。在现代商品经济社会,财产是自由的前提。在古代,老祖宗也有认识:“无求品自高。”“无求”是什么境界?肯定有一定的经济基础作前提。当然这只是从一般意义上来说。“贫贱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生活中不乏其例。“不为五斗米折腰。”也是人们羡慕的境界。“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这是更高的境界。“万钟(工资待遇)则不辩礼仪而受之。万种于我何加(有什么好处)焉?”所以,做人主要看你的人生观。在俗的社会,你要完全考虑道德、道义、友情、人情,那么,你就不要去做官。反过来说,做官的朋友冷落了你,忘记了你,你也不要抱怨。人之追求如同其面,各各有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