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元受追捧还能持续多久

在席卷全球的金融危机中，美元作为危机发源地的货币反而强劲反弹，引起了人们的广泛关注。在解释这一现象时，中国银行(601988,股吧)全球金融市场部全球调研海外主管耿群对记者表示，目前，经济基本面决定汇率走势在发达国家已不明显，影响汇率的因素主要是利率、资金流动和短期避险需求，预计本轮美元反弹可能是中期的。摩根士丹利全球外汇研究主管史蒂芬·杰恩的看法也与之类似。他在发给记者的最新研究报告中表示，全球依然缺乏美元，进一步的去杠杆化或全球经济陷入深度衰退后可能发生的跨境头寸清算将有利于美元。他预计未来3至6个月，美元对大部分主要货币以及几乎所有的新兴市场货币汇率将进一步上扬。不过，当全球经济开始复苏时，美元可能回吐部分升幅。
美元正在“微笑”
其实，今年上半年美元就已经开始走强，而最近其反弹幅度更是大大超出了市场预期。截至10月24日，美元指数一度冲高至86.94；欧元对美元报收1.2612，创下两年以来新低；英镑对美元距7月15日最高点2.0146的跌幅已高达25%；而澳元对美元较7月15日最高点的0.9848更是狂跌了32%。主要国际货币中，惟一对美元保持升值态势的只剩下日元，目前对日元的短期避险需求甚至超过了美元。
今年迄今，美元贸易加权指数的曲线图看起来像是在微笑：先是下挫7%，然后是一条长长的持平曲线，随后在过去数周上涨10%，向上翘起形成一张咧开的大嘴。现在，杰恩已确信利好美元的力量可能比他此前认为的更加强劲，因此，他上调了对美元汇率的预期。
“我们相信，投资者将很可能开始设想全球经济朝着更深的衰退迈进，就像1982年的全球经济衰退一样，当时的经济增长率只有1%。因此，跨境降低风险的行为很可能持续。我们相信，这种全面的去杠杆化趋势在今年剩下的时间将很强大，将利好美元。同时，受发达国家特别是欧元区和英国的负面影响，新兴市场经济体可能会受到很大的压力。所有这些压力会迫使美元更加强势。”他如是说。
根据他提出的“美元微笑”假说，摩根士丹利已将今年年底欧元对美元汇率从原来预计的1.30比1下调至1.15比1，明年年底汇率从1.25比1下调至1.20比1，明年的最低点将达到1.10比1。如果全球衰退足够严重，欧元对美元甚至具有达到1比1的可能。不过，美元对日元汇率的表现可能较为疲软，预计今明年年底将分别达到1比90和1比100，均低于原来预计的1比96和1比108，明年的最高点将为1比85。杰恩指出，如果日元大幅升值，这些变化将促使外汇市场的干预行动。不过，预期中的干预行动不太可能扭转美元对日元、欧元对日元的趋势。
多重因素利好美元
耿群对记者表示，实际上短期内影响汇率的因素更主要是利率和资本流动，而非经济基本面。从利率来看，就在去年年底美元启动反弹走势之前，上一轮美元降息已经结束，而市场预计尚未降息的欧元和英镑迟早都得降。现在的情况同样如此，从利率来看是有利于美元的，其已经贬得差不多了，而欧元和英镑在降息预期下则刚刚开始下跌。杰恩也表示，七国集团其他成员国在降息方面可能追赶美联储，这可能消除另一个不利于美元的因素，即利差。
“考虑到劳动力市场往往滞后于经济复苏，工资压力不大可能是中央银行的一个主要关注点。另外，今年7月份以来油价的大幅下跌将增大通缩压力，使七国集团其他央行可以推动政策利率趋向零。”他说。
从资本流动来看，从新兴市场流入美元的避险资金将利多美元。耿群说，目前金融危机已经蔓延到了全球。在全球陷入危机的情况下，从新兴市场撤出的投资者会寻找相对安全的资产，此时美元作为全球避险货币的功能就凸显出来。这也是具有政府信用的美国国债最近大幅上涨的原因。
“说到底，在全球陷入危机之时，投资者主要看哪个国家能够撑得住。而美国，尽管在危机中遭受很大损失，但其仍是全球第一大经济体。从这个角度来说，即使救助银行业使各国政府陷入债务危机而濒临破产，美国也会是最后一个倒下的。同时，美元是国际货币，其流动性最好，美元资产的流动性也最好。”耿群表示。
其实，美元一直是避险货币，历史上新兴市场货币危机几乎总是伴随着投资者大量购买美元。“9·11”之后美元一度丧失了避险货币职能，由瑞士法郎承担，但现在这个职能又恢复了。从这个角度来分析，杰恩认为，新兴市场的压力和紧张对美元比对欧元和英镑更有利。
除上述两个因素外，杰恩认为，未来3至6个月或更长时间，还有另外几个因素利好美元。
首先，全球可能仍缺乏美元。事实上，全球在长达6年半的时间里一直在卖出美元、购买欧元和新兴市场资产。不过，美国信贷周期的反转可能会导致美元不足明朗化。杰恩表示，美元短缺的规模在今年7月抛欧元、买美元潮流开始之前并未被投资者完全意识到。但是，最近美元的强势反弹显示全球依然美元短缺。其次，目前新兴市场特别是东欧面临的压力，可能会对欧元区结构一体化造成压力。整个欧元区缺乏统一的财政政策和区内种种分歧将增加更多对有关货币联盟持久性的疑问，欧元区结构一体化将遭遇货币联盟成立以来的首次压力测试。第三，美元地区的外部融资环境持续改善，特别是油价正在走低。鉴于油价比3个月前低得多，最近达到GDP3.0%的美国石油贸易赤字可能会迅速回落，从而使美国非石油贸易平衡的改善能更好地被反映在总体贸易数据中，同时，未来几个季度欧元区外部融资需求的恶化将比美元区更加糟糕。
新兴市场货币压力大增
不仅欧洲货币连续走软，最近新兴市场货币也全线下跌。过去一个月，亚洲股票价格平均下跌26%，香港、印度和泰国市场的跌幅更大。同时，亚洲货币对美元汇率平均贬值4%，其中韩元狂泻18%，印度卢比、印尼卢比和菲律宾比索的贬值幅度也很大。
10月29日，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批准创设短期流动性贷款机制(SLF)，以便为那些执行稳健的经济政策但在全球资本市场面临暂时流动性困难的国家提供迅速拨付的贷款。杰恩认为，此举短期利好新兴市场货币，但不可能扭转其下降趋势，正在恶化的全球经济基本面将对新兴市场货币构成较为沉重的打击。
他说，尽管通过IMF拥有更多美元无疑是件好事，但这种流入可能不足以完全抵消新兴市场所遭遇的“逆风”的影响。“在金融市场经历着去杠杆化所带来的剧烈影响的同时，养老基金、人寿保险公司和主权财富基金等未使用杠杆的机构也可能也会开始清算其持有的资产。这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概念，由此产生的两波风险资产抛售大潮的时机很可能也不相同。特别是在新兴市场，随着全球经济的放缓，将会出现资金大量撤离的局面。”
对于投资者抛售风险资产、大量买进美国国债的现状，凯捷咨询公司全球副总裁兼亚太区金融行业负责人科林·弗林表示，过去投资者也许追求的是10%、20%的回报。但在危机时期，相对安全的国债即使只能带来1%的回报也好过赔钱。因此，目前情况下，过分追求高回报但又缺乏足够信息支持的财务规划是错误的。
从长期来看，耿群表示，美国经济“双赤字”的基本面决定了美元仍存在贬值压力。同时，全球各国政府的大规模救市会大量增加货币供给，又种下了未来通胀的隐患。届时美元肯定会贬值，其他货币也会贬，关键就看哪种货币贬得更多。（袁蓉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