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相:记忆中的华国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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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中的华国锋
温相
华国锋死了,新华社发布的新闻中赠予他的头衔是“久经考验的共产主义战士”和“无产阶级革命家”,这对于一个曾经坚持了“两个凡是”,还准备继续维护“文化大革命”的“体统”的带领中国走了一段弯路的前领导人来说,无疑是意外的惊喜。这种政治上的宽容和谅解同时也体现出新时代的某些风格和特色,这自然是“极左”时期无法比拟的。
应该说,“华国锋”乃至“华主席”这个称呼对于我们这些七十年代生人来说并不陌生,因为它代表了一个历史的轨迹。
我印象中的三件小事都与华国锋有关,也都是因为华国锋引起的,这三件普普通通的发生在普普通通老百姓身上的事情颇能折射出特殊年代的特殊的“苦涩”。
1977年是华国锋在政治上的顶峰时期,他被宣布为“英明领袖”“华主席”,他的画像同毛泽东的画像并列在一起出现在中国共产党第十一次全国代表大会的会场上。这时候国内出版了一本连环画,也就是俗称的“小人书”,名字叫做《华主席在战火纷飞的年代里》。销售情况很好,几乎很多家庭都给自己的孩子买了一本,我的父母也给我买了一本,目的自然很简单,让孩子了解一下“英明领袖”的光辉的历史,所谓“从娃娃抓起”。
我那个时候基本可以说不怎么识字,“华主席在战火纷飞的年代里”这又长又不好认的十几个字都是在家长的“劝诱”下死记硬背的,不过,记下来以后也颇感“光荣”,拿着这本小人书逢人就说:“这是‘华主席’。”对方也必得含笑对答:“是啊,华主席。”
还有一次,我妈妈带我到单位去,可能是因为我年纪小,可能也是因为妈妈在单位的职务,等等因素吧,很受大家伙的欢迎,几个叔叔阿姨都争着抱我,这时候走过来一个中年人,他也要抱我,把我抱在怀里的中年人对我笑着说:“你知道吗?我是这里的头头,我最大,他们都要听我的,你妈妈也要听我的。”这个中年人说的并没有错,他是我妈妈单位的革命委员会主任、党委书记,自然是“一把手”,自然大家也都要听他的,他这么说也许是在“逗我玩”,可我却脱口而出说:“那你也得听华主席的!”中年人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大声说:“对,对,我是得听华主席的,我们大家都要听华主席的。”在场的人都笑了。
后来又有一次我妈妈带我去看迎宾车队,就是迎接外宾的那种车队,偶然碰到了“华主席”亲自出马迎接外宾,那阵容我至今都有印象,可以用非常两个字形容,意即非常壮观,“华主席”的大红旗轿车威风凛凛,人民警察不断的维持秩序,让观看的群众站得远一点,站得有规矩一点,突然,警察看到我妈妈带着我站在那里,大声的冲我妈妈喊:“这位女同志,把孩子赶紧抱起来。”我们到现在都没有搞清楚,为什么看到了“华主席”的车队以后,人民警察要求把站在地上的孩子由各自的父母抱起来的根本原因所在。但是,我妈妈明显拒绝了,她对人民警察说:“同志,我抱不动,你来抱吧。”人民警察很不高兴,但因为“华主席”的车队很快就要到了,他无法分身教训一下不听他指挥的群众。
若干年后的九十年代中期,我陪同我们单位的领导到下面办事,住在一个大军区的宾馆里,早饭后我们出来在宾馆的门口看见一个老年人穿着一件藏青色的风衣,带着一副茶色眼镜慢慢的走进来与我们擦肩而过,我那位领导忽然放慢了脚步,自己嘟囔了两句,然后立刻转回去冲着老者疾步上前说道:“恕我冒昧,您是华主席吧。”那个老年人也停下来了,他笑笑,握住我们领导伸过去的双手说:“不要叫什么主席了,我是华国锋。”这是我近距离的唯一一次看到华国锋,时间很短,因为有工作人员出来干预说首长需要休息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