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星斗:中国人的官僚主义病ll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25 17:04:40

中国人的官僚主义病

胡星斗

   
       中国人的官僚主义病发病已久,病源深远,到如今虽经改革,但病灶难除,病情依然。

       何为官僚主义病?

       官僚主义病的症状有,机构臃肿症——由于行政权力支配社会,安排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由于干部铁交椅,能上不能下,同时又要“培养接班人”,加入新人,因此,导致政府机构庞大,部门林立,企事业单位机构重叠、人浮于事的状况。如县镇有党、政、人大、政协、工会、妇联、文联、共青团等机构,环保局、土地局、粮食局等几十个科局,以及精神文明办、拥军优属办等数不清的办公室;一个单位也往往有党、政、工会、职代会、妇联、共青团、党校、计生委,甚至公检法、各科局等众多机构。

       办事扯皮症——由于机构重叠,管事的“婆婆”多,因此容易形成滥加干预、政企不分、部门利益主义,以及办事扯皮、踢皮球、不负责任的现象;欲办事,不把上上下下、左邻右舍的关节打通,往往很难办成;企业成天围着政府转,到处“烧香磕头”,要资金,要指标,要外汇,要批示,无暇顾及企业管理。据报道:一家工厂的基建项目在申报过程中一共盖了745个大印;南京中央大厦工程项目所盖图章超过1000个。每个图章都代表舍我莫过的关卡。

       懒散作风症——“一杯茶,一盒烟,一张报纸看半天”,这形象地描绘了官僚主义的懒散作风。李鸿章曾说:“天下最容易的事,便是做官,倘使这人连官都不会做,那就太无用了。”一百年后,恐怕还可以这么说。在一些办公室里,溜须拍马,吹牛聊天,打牌玩乐,浮夸作假,墨守陈规,蠢材政治盛行;这些父母官们遇事则敷衍塞责,官气十足,难怪老百姓称之“门难进,事难办,脸难看”。

       官重民轻症、主仆倒挂症:少数人从革命者倒退为封建官僚,不讲为人民服务,只讲权势、利益、享乐;口头上称“人民公仆”,实际上成为称王称霸的社会主人;他们独霸一方,官官相护,仗势欺民,视人民为草芥;或“吃喝嫖赌全报销”,或“公安司法一手遮天”;凡事迎官而解,群众望官兴叹。老百姓说:“一等公民是公仆,人民为他谋幸福!”而且,老百性由于长期受压抑,地位低下,因此自卑心理浓重,自觉低官一等,见官则受宠若惊,热泪盈眶,点头哈腰,曲意奉承。

       官僚主义并发症之一是终身制。干部终身,只要不犯“错误”就不降职;因此,惹得官员们以保官为第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即使犯了错误,只要没得罪顶头上司,也可易地做官;再说,有好几类情况不算犯错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是因为各地情况不一样,要“实事求是”地办,所以不算;地方主义、部门主义——是为了搞活经济,不算;吃吃喝喝,滥花乱发,只要不把钱往自己兜里放,不算;瞎指挥,造成国家重大损失,其出发点是好的,情有可原,再说银行、计委、企业及其他部门都有责任,所以不算……。官员捱到离休,也有平衡法:封为局级巡视员,处级调研员,等等,待遇不变,所以终身享受富贵。

       官僚主义并发症之二是腐败症,也叫腐败定律:在封建社会,皇帝视天下为私有,因此,天下的珍玩美女尽归自己;但皇帝不能仅自己占有,也得收买人心,让大臣们沾点光,所以,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甚至公然地让大臣们贪;再说由于没有监督机制,皇帝想管也管不住啊。因此可以说,封建时代存在着有组织的贪污受贿现象。权臣梁冀、和珅的家财甚至达到中央政府每年财政收入的几倍。“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钱”,即是官场腐败的写照。到如今,官僚主义的腐败症并未随着末代皇帝而消失,而是仍然十分严重。企业尽可亏损,但一些领导照样大吃大喝,损公肥私;照样拿回扣,拿好处费,收取贿赂;甚至企业破产,他还可在处置企业财产时贱卖国有集体资产,捞取个人好处;还可易地当官,重新开始一轮发财之旅。老百姓称之“穷庙富方丈”,“亏国家不亏自己”,“企业的蛀虫”。在政府机关,腐败大案也屡见不鲜,权钱交易,权力寻租,官倒,批文,指标,充当保护伞,等等,腐败手段各式各样,屡有翻新。待到腐败之风甚炽,民怨沸腾时,政府则开始“严打”,可惜治标未治本,制度、法制的弊端、漏洞依然,因此,腐败虽暂时有所收敛,但“严打”之后依然,甚至更盛。难怪孟德斯鸠说:“绝对的权力意味着绝对的腐败”,此即腐败定律,千古不变。

       君不见官僚主义做官法?他们党同伐异,互相倾轧,唯我独尊;大事小事请示汇报,一字不错低头念稿,多多重复报上口号;对上司满脸堆笑,对下属板起面孔,对百姓趾高气扬;“决心在嘴上,行动在会上,落实在纸上”;“官出数字,数字出官”;“发财靠胡来,当官靠后台”;“口头上马列主义,实际上封建主义”。

       还有官僚主义相官法:真正的人才往往有棱有角,不太听话,不甘平庸,不愿阿谀奉承、委屈求全,因此当官要庸才,难怪有人说:“干部无才便是德”。再说,人才难驾驭,万一人家高升了,还不得气死自己!中国官员最不服的,就是曾为自己部下的人当官比自己大。所以,人们总结出教训、经验谈:“武大郎开店,不要比自己高的”,“选官不要有德有才,只要听话有后台”。在官僚那里,“听话”,成为评判标准;有没有后台,成为提升的关键。

       一些人还发明了小官大做法。即使是乡长、科长,甚至股长之类的小官,也有摆官架子、抖威风的做官法,求见先经秘书,办事且遭冷落,天天大摆宴席,出外前呼后拥,见到更小的官儿先大加训斥,来个下马威,等等。

       ——大官小做法:有时官做大了,才知道谨小慎微,不露峥嵘,才能爬得更高;当两派斗争激烈、无法取舍时,当权者往往选拔默默无闻、中立中庸的部下。因此,聪明者得出结论:大官应当小做!不声张,不露馅,不独断,不自以为是,尽量做出团结同事、亲近民众、倾听呼声、为民排忧解难的样子,才算高明。

       ——闲官忙做法:有些闲职之官奈不住寂寞、闲静,搞繁文缛节,文山会海,不仅大会小会一概参加,而且再亲自策划、主持一二个“学先进”、“经验交流”之类的会,因此他整天看似忙作一团,其实,几乎没做几件正经事。

       ——忙官闲做法:有些人本是忙官,身系百姓安危,负责一方一事,可他熟谙官场,游刃有余,知道得过且过,敷衍塞责,只要稳稳当当,不犯大错误,就能步步高升。因此他只顾天天“取经”、“参观”、作报告,在各种会上“泡”,乐得逍遥。有人写了一首《会海铭》,对这类官僚主义者刻画得惟妙惟肖:

      “心不在会,到场则诚;话不在妙,开口就行。斯是会海,唯我畅泳。摆摆龙门阵,唠唠山海经。累了伸懒腰,闷了看电影。可以打呼噜,挖鼻孔。无群言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还可喝两盅。心里云:何苦之有?”

       还有人借李清照的《声声慢》,作词讽刺懒惰的“命官”:

      “慢条斯理,圈圈点点,不慌不忙不急。酒足饭饱时候,最好休息。一摞一摞文件,怎奈我,懒得动笔。不批示,不费心,好在责任不负,画个圈儿何意?天晓得,谁能予以解析!圈阅,圈阅,单表老子已阅!不干事最相宜,人宁事息。这次第,却一个懒字了得!”

       ——无风险做官法:画圈法。林彪说:“主席画圈我画圈”。“紧跟”上司最保险。上司没表态的不说,上司没批准的不做;点头法:对上司只管拼命点头,唯唯诺诺,不表现自己,不求政绩;查办术:对于媒体已经曝光的、上司知晓的事情,要雷厉风行,彻底查办。其余的则可敷衍了事,息事宁人,得过且过,保证无人追查。万一底下有人告状,则斥之无理取闹,同时给他“穿上小鞋”;表现术:在上级主持的会议上,要率先发言,及时称赞上级决策的英明正确,同时表一表自己的坚定决心,吹一吹自己的政绩。下面人做过的一切事情都可揽为己有,成绩不妨拔高,数字不妨大改。还要密察上司的私欲和要求,千方百计、不惜代价也要给予满足,可以送手机汽车,可以给买房买地,也可以报销一切费用;会议术:多多主持召开会议,练就能熟背报纸的口若悬河的说话本领。把开会当成政治待遇,笼络人心,谁坐主席台、谁的名字见报、谁作代表发言、谁出席先进分子会议,都当作自己的做官砝码。另外,还要注重运用奖励、封官、许愿等手段,让别人为自己效劳,增加吹捧自己的人数。如此来做,必可保证官位稳当无忧。

       官僚主义病因何在?

       病因在于权能主义政治,官本位意识,专制主义文化,小农经济与资源的官方垄断,封建主义与传统社会主义(而非改革中的社会主义)的混合毒素。如斯大林的“干部决定一切”的思想在作怪;“党委挥手,政府动手,人大举手,政协拍手”,以及党与政府、人大、政协、武装力量、公检法、基层单位八位一体的传统体制存在弊端;官僚阶层、知识阶层、民众阶层三者分立,知识阶层的向导和舆论批评作用发挥不够,民众阶层的监督不力。

       如何治疗官僚主义病?

       官僚主义病的处方是民主和法治。列宁说:“民主是医治官僚政治体制的解毒剂。”此为真知灼见。可是,以往我们往往把官僚主义仅仅当作旧社会和剥削阶级的遗毒,不承认社会主义本身存在官僚主义的病毒因素。这是荒谬的鸵鸟式的自欺欺人的态度。有些见识的人早就看清了这一点。陈独秀晚年就希望社会主义进行政治体制改革,吸取民主制的精华,以消除官僚主义等病症,其见解可谓深刻而大胆。几百年前的孟德斯鸠早就指出:“要防止滥用权力,就必须以权力制约权力。”只有把权力建立在人民群众的监督制约之中,官僚主义的癌症才无生存扩散之地。

       要建立民主政治,必须遵循民主三原则:多数原则----少数服从多数,大政决策服从民意;程序原则----执政、决策皆依法依程序而行;少数原则----保护少数人的正当权益,对不同意见的少数不能歧视或镇压。

       通过政治体制改革,建立社会主义民主、法治社会,将能逐步克服官僚主义,迎来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        胡星斗:中国缺德学       胡星斗:论中国社会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