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暴栗:这个时代命运最凄惨的那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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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暴栗:这个时代命运最凄惨的那些人

时间:2010-12-22 16:41 作者:南方暴栗 字号:大 中 小 点击:247次

   传统生存方式走向边缘,乡村空心化,伦理的断裂,与生命体力和欲望的衰落构成了一曲无可奈何的夕阳挽歌。这些老人默默无闻地承受着浮躁时代带来的苦难的命运。他们为这个世界的变化贡献了生命,贡献了土地,贡献了子女,贡献了所有能贡献的。

    这是一个正在老去的时代。     面对汹涌的老龄化浪潮,步履蹒跚的城市社会不可避免作出回应和调整,而乡土社会老人们的世界却在无声无息中走向崩溃和消亡。这些老人,是曾经的中国社会最稳定的基本原子,是农业文明和传统伦理社会的中坚力量。随着社会巨大的变迁,他们的属性完全变了。农业的荣光已沦为各种小吃的噱头,几百年不变的乡土价值观已千疮百孔,伦理的延续面临断裂。在发展的巨大洪流中,他们是最边缘、最弱势的过去式。     在乡村,由于上世纪80年代以来的人口流失,大量青壮年告别乡村进入城市,空心化早已使农村社会失去了自我循环功能。土地撂荒,房屋空置,在田间地头都是老弱病残,村里游荡的是无人照看的孩子。中国现代化对农村家庭和伦理关系的冲击,远远不是城市为农民工支付的廉价工资可以交代的。如果说留守儿童是透支了他们的未来的话,巨大的现实压力和心理成本都是由乡村里那些羸弱的老人来埋单。     按照中国传统伦理一直以来实行的以家庭为主的养老方式,子女供养是老年人晚年生活的重要保障。儿孙满堂是福,颐养天年是本分。现实中,乡村的老人是在应该光荣退出历史舞台的时候,又被拉入了历史的角色之中,农业生产、照看孙辈、人情往来等重负都压到了他们身上,孤独感、寂寞感、遗弃感,生活完全看不到恢复原状的希望。     他们本来无欲无求,只是为时代所裹挟。很多年前有一部宣传三峡移民的纪录片,里面有一个年近八旬的老太太,儿子们都搬走了,她舍不得离开,她的全部人生希望是能够守护在已故去老伴的坟头。然而在国家发展的宏大叙事面前,她的眼泪和痛苦显得如此微不足道,甚至不合时宜。     这些老人默默无闻地承受着浮躁时代带来的苦难的命运。他们注定无法成为媒体的焦点,也没有任何话语权,他们困惑却说不清为什么,无法诉说,也无处诉说。     传统生存方式走向边缘,乡村空心化,伦理的断裂,与生命体力和欲望的衰落构成了一曲无可奈何的夕阳挽歌。然而,在新一轮更疯狂的城市化浪潮中,他们最后的梦想和寄托将很快会被击成碎片。     他们中的一些,随着农民工和大学生身份的子女,迁徙到城市中,在这里,他们的命运更加孤独,生活更加缺“氧”。在城市分配已完成,阶层相对固化的背景下,作为城市的后来者的农民工和大学生,无疑是“三座大山”的最底层,生老病死都是沉重的包袱。依附在这些底层家庭的老人生存空间更加狭小。     与年轻人像动物一样到处觅食、挥洒情欲不同,这些边缘化的人群既没有消费经验,也无欲望实现的快感。生活在都市中,从熟人社会到陌生世界,他们有很多人不会打电话,不会乘公共汽车,活动半径一般不超过1公里。生活大多数局限在家庭之内,内容无非是做饭、带孩子,浓重的方言使语言交流在家庭成员之间也非常有限。他们的生命延续的价值是履行传统伦理的义务,补充城市新生家庭的功能缺陷。城市的福利和快乐与他们无关。有调查显示多年都市生活严重伤害了他们的精神状态。     有这样一个故事:一个朋友的婆婆来自四川民族地区,来北京给她带孩子,由于言语不通,平时木讷寡言。老人的老家有一个习惯,女人的头发不能随便丢弃,必须收集起来,陪其到生命的最终。每天早上,老人梳完头把头上掉下的头发卷成一团塞到一个小袋子里,年复一年,袋子早已鼓鼓囊囊,老人还是没有等到回家的机会。     这是怎样的不可救药的怀乡病患者!     他们是都市的过客,与在城市中流浪、寻生活的子女相比,他们唯一可以欣慰的是,百年之后,他们还可以回到故乡,回到祖先的土地。而他们的后代注定已无葬身之地。这是历史不可抗拒的命运。     他们为这个世界的变化贡献了生命,贡献了土地,贡献了子女,贡献了所有能贡献的。     他们不会在帝王将相构成的历史中留下痕迹,他们只是方言和传统熟人社会人情世故的最后继承者,他们走远了,带走了传统物质文化和非物质文化的全部秘密,至此中国的现代化就完成了。     他们也是整个民族精神的背影。孔孟之道还会是大学教授的饭碗,真正的中国却已悄悄流走了。故园东望路漫漫,双袖龙钟泪不干。百年来乡土解构的世纪大潮之中,鲁迅、胡适们的乡土大逃亡,改朝换代导致乡绅社会的覆灭,文化革#命水洗乡村物质社会和精神家园,新时期以来消费文化带来的天翻地覆,这条路如此清晰完整。     如果有不死的世界,那里一定属于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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