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花八门的“体罚”——西点教育

作者:左岸读书 日期:2007-06-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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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关新闻：在杭州，一家叫“西点男孩训练中心”的培训机构非常火。今年暑期招收学员的消息刚传出，就吸引了200多位家长前去报名。

　　据了解，“西点”采用寄宿制、全封闭管理方式，只招收6岁至11岁的男孩，他们每天要接受大量的体能训练和知识学习。

　　在训练中心，说脏话要罚喝辣椒酱。可顽童们最怕的还是老师手中那根包裹着布条的特制鞭子，拔草慢了、作业拖拉都可能要挨鞭子。不过，孩子在乎的倒也不是疼痛，怕就怕在伙伴面前丢面子。据了解，很多家长正是冲着“打”能培养意志力，花大钱将孩子送入“西点”的。

　　昨天下午，记者走进了这个带点神秘、带点争议的训练中心，进行了一次深入的调查。
　
　　万老师是这儿的“偶像”　

　　“万老师好！”下午2点左右，当培训中心主任万国英走进食堂时，已聚集在这里的孩子们都举起右手，齐声喊道。场面颇有点粉丝见到偶像的味道。

　　“到你们这里来的孩子，都是令家长头痛的孩子吗？”

　　“这是一种误解。其实，我们这里的孩子，有半数是学校里的全优生。你看墙上有这么多奖状就是证明。不少家长是想让孩子更加优秀，才将孩子送到这里来的。我们这里还有一个杭外的保送生呢。这个孩子什么都好，就是自理能力差，不会独立生活。家长希望通过我们的训练，能提高他的生活自理能力。”

　　中心每年暑假都要招收集中训练的孩子，收费是每个月2500元。今年暑假，中心的孩子一下子增加到近200名，除了杭州本地的，黑龙江、河南、山东、内蒙古等全国各地的都有，甚至还有意大利、匈牙利的华裔少年。
　
　　拔草慢了要挨鞭罚
　
　　“听说你们用皮鞭抽打那些不听话的孩子？”

　　“用皮鞭打孩子是有的，但不是经常，也不是随便就打的。只有进了快乐奔驰队的孩子，才要被皮鞭抽打的。进去时打三下，出来时再打三下。”

　　万老师介绍，他们根据每个孩子的特点，把他们分成了六个队——胆小者被编进了“猛虎下山队”，成绩差者进了“北大清华队”，粗心大意者进了“精益求精”队，动手能力差者进了“心灵手巧队”，动作慢者进了“快乐奔驰队”，没有责任心者进了“小小男子汉队”。

　　快乐奔驰队要在规定时间内做完老师布置的事情。如果不能做完，就要罚拔草、跑步、挨鞭子。“因为本来可以在规定时间内做完的事情，他们没有做完，这是主观上不努力的结果，所以要受到处罚。”

　　孩子：谁想吃辣椒吞黄连啊

　　来自南京的小谢活泼好动，讲起话来手舞足蹈。“我根本不想来这里的，我想回家。”小谢一脸无奈地说。

　　艰苦的训练让他很不习惯。“大热天的要蛙跳、俯卧撑几百下！”“我已经连续3天熬夜到1点了，因为我字写得难看被罚抄！”“每天7：30就起床跑步了，要跑四圈才能整理内务再排队吃饭，饿死了！”小伙伴们唧唧喳喳地说。

　　“你想吃辣椒、黄连了是不是”？在西点学校里，这是男孩的口头禅。13岁的赵同学和伙伴们在嬉闹时总把这句话挂在嘴边。

　　以独特教育方式闻名的西点学校，对犯错误但不严重的小同学会罚吃辣椒、黄连。比如，说了脏话就得接受这样“轻量级”的惩罚。高高瘦瘦的小强抢了小赵的漫画书，小赵一边追嘴里一边就喊着这句话。孩子们倒也自娱自乐。“相对于吃黄连，我还宁愿吃辣椒！”小赵用胖胖的小手抓抓脑袋说，“辣椒都是用牛肉炒的，味道还行！”来自东阳的他对辣椒并不抗拒。

　　“我还挺喜欢这里的。”小赵说这句话的时候嗓门突然变得很轻，问他喜欢这里什么，他想了半天也没答上来，“就是喜欢！”

　　家长：孩子乖多了

　　但家长们对于把孩子送来还是很赞成的。

　　城城的妈妈告诉记者，12岁的城城让人伤透了脑筋，不管她说什么孩子都非得对着干，真是一到暑假就更不用说了，整天在家上网睡觉，从来不帮大人一点忙。“我们就想送他去吃吃苦头！”看来用场还挺大。这个月中旬，城城难得放假回家，看到妈妈在洗衣服，竟然破天荒地问了句“妈妈要不要我帮忙”？陈妈妈当场就楞住了，“我突然觉得他长大了，会关心人了。”陈妈妈的口气里满是自豪和满足。“不止这样呢，衣服干了以后，他还主动帮我收下来分门别类放好，12岁的城城第一次做这些。要是以前，我根本不敢奢望。”“总之，我们很满意！”

　　小顾的妈妈专程把儿子从上海送来受训，12岁的小顾很调皮，顾妈妈听说了西点男孩后，眼前一亮。“这个学校的教育方法我们早就听说了，我觉得也许只有这个办法才能让他规矩起来。”

　　当初来杭州受训还骗小顾说是“快乐夏令营”的，“希望他能理解我们的一片苦心。”

       在赏识教育正被越来越多家长追捧时，西点男孩训练中心反其道而行，各位对此有何看法，在教育孩子上，我们该如何进行？

       那么如果不打孩子怎么办？

      在普遍支持禁止体罚的社会舆论下，我们知道了不应当做什么，但我们不太明确应当做什么。

　　公然使用体罚（包括鞭打）手段来训练孩子，这是“杭州西点男孩训练中心”的大胆创新，但这种独特的教育方式引起了众多的争议和激烈的批评，最近成为传媒关注的热点，被称为“西点现象”。如果抛开体罚是否涉嫌违反保护青少年的相关法律问题不谈，这场争论的确包含着值得探究的问题。

　　是的，我们很容易从“文明”的道德制高点来指控“西点”的“训练创新”：“棍棒之下出孝子”是陈旧甚至野蛮的传统，它与倡导自由、尊重、宽容和理性的现代教育理念完全背道而驰。而且，我们也可以从“科学”的角度予以批判：有许多心理学与教育学的研究表明，体罚会造成孩子身体和心理的创伤，可能导致成年之后的反社会人格。普通大众可能不太深究那些学术研究的有效性及其限度，但至少对一些好莱坞电影的人物印象至深：因为童年遭遇到体罚虐待，后来变成了嗜血成性的罪犯。

　　正是在新的文明标准、科学观念和流行文化的影响下，社会舆论对体罚孩子的问题发生了革命性的变化：1960年代出生的一代人普遍地受到过父母和教师不同程度的体罚，且被当时的社会舆论视为正当。而在20年以后，体罚作为教育手段已经逐渐被淘汰，并失去了社会舆论的支持。这是值得肯定的走向现代文明的转变。

　　但是，当下青少年的人格成长也面临着新的危机。在1980年代之后出生的“独生子女”群体当中，出现了越来越严重的自我中心人格倾向，许多青少年的义务与责任意识极为淡漠。目前城市青年中的“啃老族”就是其征兆之一。他们将父母与社会的给予视作天经地义，却很少考虑自己应当承担的义务。有社会学家观察到当代青年中的所谓“长不大”的症状———滥用他人对自己的关爱和眷顾，而从不为自己的冒险或错失行为认真担当责任。这些人格症状往往可以追溯到童年时代养成的骄横跋扈的“小皇帝”习性。

　　但现实世界拒绝“小皇帝”生存的可能。社会生活要求个人为自己的行为承担责任。在许多情况下，个人必须为自己失当或错误的行为付出代价，包括受到经济的、情感的、人际关系上的和法律的惩罚。在旧的传统教育中，“体罚”正是成人世界中“行为代价”的象征性的替代物，使用得当的、有限度的体罚可能有助于培养孩子的行为责任意识。而这正是“小皇帝”一代所严重缺失的，他们迟早要遭遇自己社会化过程的危机。

　　在普遍支持禁止体罚的社会舆论下，我们知道了不应当做什么，但我们不太明确应当做什么。对孩子“小皇帝”之类的习性，不打怎么办？我们的专家学者曾给出过许多有益的建议和忠告，但这些指导意见可能过于复杂，也往往对父母本身的文化教育水平要求过高，在现实中不如体罚“简洁有效”。在这个意义上，“西点现象”正是缺乏有效的人格教育手段的危机表现，送孩子去接受所谓“魔鬼式训练”，这是父母们“病急乱投医”式的无奈选择。

　　“西点现象”迫使我们直面新时代人格教育与社会化问题的挑战，要求我们反思流行的教育理念。对“体罚”本身也不应当笼统简单地一概否定。就是在美国这样一个“教育先进”的国家，对孩子的体罚问题仍然处在开放的讨论之中。今年5月8日的《时代》周刊刊登了一篇题为《可以打孩子吗？》的专题文章，文章的副标题给出了回答：“专家认为，有时是可以的———但只是在特定的情况下，使用某些方式。”在我看来，对是否应当使用体罚的问题，或许并不存在标准的正确答案，它取决于对一系列复杂问题的判断———在什么情况下、为什么使用、如何使用以及使用何种性质和程度的体罚？

　　而比慎重选择的体罚更为有害的方式，可能是这样一种恶性循环模式：溺爱放任孩子，导致完全失控，父母感到忍无可忍，发泄性殴打孩子，随后格外痛惜而负疚，予以更无原则的溺爱……如果我们的人格教育在整体上走不出这样的恶性循环，那么体罚只能成为这个循环中的一个有机片断，即使送到“西点”去接受魔鬼式训练也无济于事。



[本日志由 左岸读书 于 2007-06-01 01:24 PM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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