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穆:僅接受中學教育 靠自學成材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25 16:42:40

錢穆:僅接受中學教育 靠自學成材


2010-09-02 15:32:57   華夏經緯網

相關專題:

    錢穆,字賓四,1895年出生在江蘇無錫的一個書香世家。

    在中國近現代學術史上,無錫無疑也是一個值得大書特書的地方。這裡至少出現了兩位很有影響的國學大師: 錢鐘書的父親錢基博,精通經史,著述宏富,尤以治文史校讎之學而名著當世;錢穆,成名晚于前者,卻後來者居上,有“最後一位國學大師”、“當代朱子”、“一代儒宗”之譽。

    錢穆的父親叫錢承沛,字季臣,1866年(清同治丙寅年)生。他3歲喪父,自幼聰慧過人,有“神童”之譽。也許是老天捉弄的緣故,自幼體弱多病的錢承沛三次皆在考場中病倒,不終試而出。以後遂絕意仕途,無意功名,在七房橋設館授徒。

    錢穆從他父親的身上,看到了鄉村社會結構的穩定和士紳所起的重要作用。錢穆一生對中國傳統文化充滿著“溫情與敬意”,堅決反對否定中國文化傳統的激進主張,這與他早年鄉村生活的體驗有著直接的關係。

    錢穆出生這年為乙未年(清光緒二十一年),正是甲午戰敗、割讓台灣之年。正因為錢穆的一生與甲午戰敗以來的時代憂患相終始,他的治學始終充滿強烈的民族憂患意識和愛國家、愛民族的真情。

    幼年時期的家庭教育,對錢穆日後的成長起了十分重要的作用。錢穆的父親是鄉村教師,以教書為業,很慬得一套教育子女的方法。在錢穆的記憶中,父親對他們從不疾言厲色,而是採取慈愛和啟發引導的方式教育他們。

    錢穆的父親染有煙癮,在蕩口居住的幾年間,他晚上常到街口一鴉片館吸煙。在錢穆9歲那年的一個晚上,他也被帶去。父親的朋友要他背誦《三國演義》中諸葛亮舌戰群儒一段,錢穆從容不迫,一字不落地背了出來,而且還揣摩人物個性、身份進行表演,令在場的人刮目相看。他們對年幼的錢穆稱讚了一番,只有他的父親沒說一句讚揚的話。

    第二天晚上,錢穆隨父親外出,路過一橋,父親借此將兒子教訓了一番。

    “認識橋字嗎?”父親指著橋嚴肅地問兒子。

    “認識。”兒子脫口而出。

    父親又問: “橋字何旁?”

    兒子答道: “木字旁。”

    父親再問: “木旁換了馬旁,是何字?”

    “驕字。”兒子的臉上露出惶恐的神色。

    “你知道驕字的意思嗎?”

    “知道。”兒子點頭說道。

    錢承沛拉著兒子的手輕聲教誨道: “你昨天晚上的講話,正像那字,你知道嗎?”

    錢穆聞父言如聞震雷,低頭默不作聲,心中慚愧不已。

    母親蔡氏,家住無錫蔡師塘頭,她16歲來到錢家,生有四子一女。雖然目不識字,但頗知禮節,深為族人所敬重。教育子女,委婉不責,常以“閒話家常”的方式進行,對子女多有啟發。錢穆稱自己幼小初有知識,即多得益於母親與兄長之日常家語。

    父親去世時,除書籍外,沒有留下任何產業,家徒四壁,貧困不堪。母親秉承父親遺志,寧願忍受孤苦,也決不讓孩子輟學。

    在家庭教育方面,錢穆受母親的影響最大。他幼年、少年時與母親朝夕相處,相濡以沫,母子之間的感情尤深。在他17歲那年,得了傷寒病,因誤用藥物幾乎不治,是母親在身旁精心照料了近兩個月才脫離危險。對於慈母的再生之恩,他終生銘記在心,難以忘懷。

    1904年,錢穆與長兄錢摯一道考入無錫蕩口果育學校,開始了小學四年的讀書生活。

    果育學校,是清末無錫鄉間一所新式小學。清末民初,無錫以重視教育享譽全國,和與它鄰近的南通並稱為“全國兩模範教育縣”。

    當時教體操的老師是21歲的錢伯圭。錢伯圭與錢穆同族,是離七房橋不遠的鴻聲裏人。他有兩個兒子,後來都成了鼎鼎有名的科學家,一個是金屬物理學家錢臨照,一個是工程力學家錢令希。有一天,錢伯圭摸著錢穆的手問他: “聽說你能讀《三國演義》?”錢穆答道: “讀過。”錢伯圭借此教誨學生道: “這種書以後不要再讀。此書一開首就有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一治一亂之類的話,這是中國歷史走錯了路,故有此態。如今歐洲英、法各國,合了便不再分,治了便不再亂,以後應該向他們學習。”

    錢伯圭的這番話對年僅10歲的錢穆來說不啻如巨雷轟頂,給他以極大的震動,從而引發出他畢生的治學宗旨和一生的終極關懷: 面對近代西方文化的強勁挑戰,中國傳統文化究竟將何去何從?他晚年在《師友雜憶》中這樣回憶道: “余此後讀書,伯圭師此數言常在心中。東西文化孰得孰失,孰優孰劣,此一問題圍困住近一百年來之全中國人,余之一生亦被困在此一問題內。而年方十齡,伯圭師即耳提面令,揭示此一問題,如巨雷轟頂,使余全心震撼。從此七十四年來,腦中所疑,心中所計,全屬此一問題。余之用心,亦全在此一問題上。余之畢生從事學問,實皆伯圭師此一番話有以啟之。”

    錢穆記憶力強,有一目十行、過目成誦的本領。他在果育學校聽國文課,每篇文字大約過眼二遍即能背誦。所寫作文亦佳,常在班上名列前茅,很受老師華倩朔的欣賞。

    有一天,華倩朔以“鷸蚌相爭”為題,讓班上學生寫作文,錢穆揮筆寫下了400字的短文。第二天早晨上學時,他看見自己的作文已被貼在教室外的墻壁上,有不少同學正在圍觀。上面有老師的批語: “此故事出自《戰國策•燕策》,蘇代以此諷喻東方六國。唯教科書中未註明出處,今該生能以戰國事作比,可謂妙得題旨。”錢穆作文的結語是: “若鷸不啄蚌,蚌亦不鉗鷸。故罪在鷸,而不在蚌。”老師的評語是: “結語猶如老吏斷獄。”錢穆因此文受到老師的稱讚並升一級上課。

    1907年冬,錢穆考入常州府中學堂,開始了三年零三個月的中學讀書生活。

    據說錢穆被錄取還有一個小插曲。到常州府中學堂考試歸來10天后,無錫縣署寄來果育學校被錄取學生的名單,高四全班八名同學全部錄取,只有錢穆一人落榜。當他得知這一消息後,在晚上擁被大哭一場。第二天取長兄所購之書逐冊埋頭苦讀,發誓勤奮學習,以雪前恥。可是隔了不久,縣署又補發通知,說他也被錄取了。好事多磨,用悲喜交集來形容錢穆當時的心情,恐怕是再也恰當不過了。

    在常州府中學堂讀書期間,除校長屠孝寬外,給錢穆印象最深的還有教史地的老師、後來成為著名歷史學家的呂思勉。

    有一次地理課考試,呂思勉出了4道題目,每題25分,其中第3題是敘述長白山的地勢軍情。錢穆對此題很感興趣,首先作答,下筆後思如泉涌,欲罷不能,直到交卷時,才發覺自己只答完了一題。考試結束後,呂思勉在辦公室批閱試卷,有幾位同學趴在窗外偷看,剛好輪到批改錢穆的那份試卷。呂思勉閱完試卷後,正在卷後寫批語。本來這種考卷不必發回,只需批一分數就行了,然而老師的批語,卻寫了一張又一張。他嫌用來批改的鉛筆寫了削、削了寫打斷思路,乾脆用小刀把鉛筆劈成兩半,抽出鉛條,在卷上不斷地快寫。錢穆只答了一題,最後竟然得了75分,足見呂思勉對錢穆的欣賞了。

    錢穆在常州府中學堂讀四年級時,學校發生了學潮,他在這次學潮中扮演了重要角色。

    當時常州府中學堂的行政領導,在監督(校長)之下設有舍監,類似以後的訓導長。學校首任舍監劉伯琮,為人和藹友善,對學生循循善誘,以身作則,學生多樂從之遊。第二年,新舍監陳士辛到校,教學生修身課。由於新舍監只重規章制度,而少訓誨啟導,與學生相處不好,成為學生共同反抗的對象,從而釀成學潮。

    錢穆因鬧學潮退學,不久便回到了七房橋老家。校長屠孝寬對這位年幼倔強、聰明伶俐的學生愛護有加,寫信給他的哥哥錢摯,希望錢穆向校方申請複學。但請求複學之事因舍監陳士辛的反對作罷。於是由屠孝寬代為申請,推薦他到南京私立鐘英中學就讀。

    1911年春,錢穆轉入南京鐘英中學讀五年級。

    1911年10月10日夜,湖北武昌爆發了反清的武裝起義,由於時局混亂,學校宣佈解散,校方下令全體師生、僕役全部離校。錢穆投軍不成,又遇學校關門,無奈之中只好乘南京開出的最後一班火車離去,由上海返回家鄉七房橋,結束了自10歲以來進入新式學校讀書的求學生涯。

    錢穆輟學後,自此再也沒有進入學校讀書,這對於以進入北京大學、中央大學這樣的著名學府作為目標的錢穆來說,實在是一個無奈的選擇。他18歲便為人師,在鄉間中冥思苦學,自行摸索為學的路徑,完全靠自學苦讀在學術上成就一番事業。不過成名後的錢穆並不希望青年學子以他為榜樣,走自學成才之路。   

來源: 中國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