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沙拉夫辞职后的巴基斯坦 - 国家安全事务助理 - 新民博客 - Powered by X...

8月18日，巴基斯坦总统穆沙拉夫宣布辞去总统职务。这一决定不仅将对巴基斯坦民主进程产生重要影响，也将对巴基斯坦的外交政策产生重要影响——尽管目前尚不能断言这种影响会重大到何种程度。当然，对穆沙拉夫本人来说，这个决定肯定将影响其整个余生。
穆沙拉夫辞职让人们最感兴奋的或许是，巴基斯坦的民主进程将就此获得巨大动力。但如果仔细观察一下，或许会得出完全不同的答案。
首先，此次逼穆沙拉夫辞职的主角是谢里夫。原因很简单，正因为穆沙拉夫在1999年发动政变，当时的巴基斯坦总理谢里夫才被迫流亡海外多年，直至去年才得以重返家园。谢里夫因这场政变同穆沙拉夫积怨颇深，一直想把他搞垮，近来又不断以“退出执政联盟”为由向贝·布托的丈夫、人民党联合主席扎尔达里施压，两党最终于本月7日达成共识，宣布启动弹劾穆沙拉夫的程序。因此，穆沙拉夫的辞职很大程度上源于一场政治上的报复，距离真正的民主尚有距离。
其次，在穆沙拉夫下台后，巴基斯坦现有的政治联盟能否保持稳定仍是一个问题。今年２月，巴国民议会选举中，由人民党和谢里夫领导的穆盟（谢里夫派）分别成为国民议会中的第一和第二大党，双方组成了执政联盟。执政联盟内两派此前分歧不少，在联手逼退穆沙拉夫后，尚需协调政策立场，同时还要提防巴宗教极端势力、塔利班和其他的边境部落势力乘虚而入，与执政联盟讨价还价。因此，现有的政治联盟在真正致力于促进巴基斯坦民主前，仍需解决诸多问题。否则，民主进程难以取得真正的进展。当然，还有更坏的情况，那就是人民党和穆盟可能分裂，导致巴基斯坦政局陷入另一场纷争当中。如果这一情况发生，那么军队再次干政的可能性将会大大增强，下一次政变或许会再次降临。
第三，巴基斯坦在穆沙拉夫之后的政治体制选择仍成问题。巴基斯坦自建国以来，一直没有理顺政治体制问题，总统与总理之间的权力分配斗争一直都是其政治斗争的核心问题。穆沙拉夫时代是总统掌握实权，后穆沙拉夫时代极可能实行议会制、总理掌握实权，总统成为虚职。但是，现有的巴基斯坦政治领导人，无论是谢里夫还是扎尔达里，都不是穆沙拉夫式的政治强人，因此无论谁担任总统和总理，权力斗争都可能异常激烈。而这种激烈的权力斗争极可能引发前述的政治联盟的分裂，甚至招致军事政变。
由此可见，巴基斯坦的民主道路并不会因穆沙拉夫辞职而变得平坦，而其外交政策也可能因一代政治强人的离去而受到一定程度的影响。就巴基斯坦外交而言，头等重要的是与美国、中国、印度和伊斯兰世界的关系。
美国在此次事件中持罕见的中立态度，这与其自冷战以来一直支持巴基斯坦的态度相比，颇有些反常。当然，美国肯定会继续需要巴基斯坦在反恐战争中的支持，但美国或许已经准备好了退路：一是未来巴政府很大程度上会继续维持与美国关系，通过支持美国反恐而获得美国在克什米尔、巴经济建设等问题上的支持；二是印度同样可以为美国的反恐提供重大支持，并可能成为保证巴维持现有政策的制衡因素。
穆氏辞职对中巴传统关系影响不会太大。中国与巴基斯坦已经形成了一种传统的友好关系，巴总理还亲自参加以今年的奥运会开幕式。在传统友谊之外，巴基斯坦一心想搭中国崛起的顺风车，成为中国与中东的石油走廊。当然，与印度的紧张关系也是巴基斯坦必须保持与中国友好关系的一个重要原因。
可以认为，穆沙拉夫的辞职可能会对印巴关系产生消极影响。穆沙拉夫时期，印巴实现了核平衡，并为双方的和解奠定了重要基础。但随着穆沙拉夫的辞职，巴国内缺乏类似的政治强人，进而导致因国内政治斗争而无法出台大胆的和解政策，甚至可能导致印巴和解出现反复。如果真的那样，印巴关系极可能出现重大倒退，南亚局势紧张将再一次出现。
巴基斯坦一向自视为伊斯兰世界的重要成员，有着较强的伊斯兰民族主义情感，曾在1998年核试验后将自己的原子弹称作“伊斯兰世界的第一枚核武器”。尽管穆沙拉夫辞职表面上似乎是强化了伊斯兰世界的民主化进程，但实际效果可能相反。一方面，巴基斯坦的民主进程尚属未知数，其对伊斯兰世界的民主进程的影响就更无法判断。另一方面，巴基斯坦国内政局的变化可能导致其在伊斯兰世界中的影响下降，这将对其伊斯兰民族主义形成打击，其影响也可能是不利的。
最后，可以简单地讨论一下穆沙拉夫的个人命运问题。应当认为，穆沙拉夫是个明智的、有历史感的人物，他的辞职选择也是相当明智的。这种明智不仅在于其可能促进巴基斯坦民主进程，还在于这可能有利其个人命运。事实上，穆沙拉夫可能早就为今天的辞职作好了准备。尤其明显的动作是，去年穆沙拉夫便通过辞去军职、实现民选、与人民党贝·布托达成结盟等动作，使自身的权力和地位取得合法性。这种合法性的获得保证了其下台后继续生存的合法性。今天，穆沙拉夫的辞职是一位民选总统的主动决定，而非因人民反对一位通过军事政变非法获得权力的总统的斗争的结果。因此，其余生应当会得到一定保障，尽管无法排除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