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才兼备的小偷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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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才兼备的小偷儿

郭振亚

        一老友,拿着一册《廉政瞭望》杂志(2010年8期),笑眯眯地说道,世界上居然有如此“德才兼备的小偷儿”,令人佩服。我说,这真是天方夜谭,既然是小偷儿,何来德才兼备,如果德才兼备,哪能做小偷儿?悖论啊!

        不过,出于好奇,我还是接过刊有这篇有关小偷儿的杂志。这个小偷儿写给检察官的一封举报信,其内容,马上吸住了我的眼球。说他是“德才兼备”,虽有调侃之嫌,但他与“德”与“才”都还沾边,不像我原来想象的那样。

        一、他的确有“才”。在举报信里,他说他是一个“大学生小偷儿”,学的是法律系。这说明他有知识有文化,不是既愚昧又无知的普通偷者。况且,他还能“自制”一把钥匙,把一所豪宅的门锁打开,这更是他过人智慧的体现。你想,豪宅的门锁,不可能是普通门锁,其精致,其牢固,其安全性,决不是一把普通钥匙能够打开的,而他这个大学生小偷儿,居然用“自制”的钥匙把它打开了,这个钥匙是不是我们民间流传的所谓“万能钥匙”?我老汉一大把年纪了,至今未见过“万能钥匙”。所以说,这个小偷儿,真是太有才了!

        二、他的确有“德”。他虽然是小偷儿,但千真万确是出于无奈,情有可原。为什么这样说呢?他本是到湖南省郴州市找工作的,结果几个月过去了,不仅工作没有找到,而且,身上的生活费也花光了,更忍受不了的是三天没有吃饭了。在这种情况下,才选择了偷。这虽不合法,不合理,但情有可原。另外,这个小偷儿面对巨款,不动心,不贪婪。虽然一个瓷瓶里就有现金20万元,主人的鞋子里还有100万元的存折,可这个小偷儿,只偷800元,能维持一个月的生活费用就心满意足了。这要是和前些年报道过的两个小偷儿,摸进某财政局长家里,面对打不开的保险柜,干脆,把它抬走,装上出租车跑掉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精神境界大不相同。更值得称道的是,当这个大学生小偷儿,后来从电视上知道,这个被偷者,原来是郴州市烟草局长,当地检察官认定他只有10万元赃款,并且已让他取保候审时,义愤填膺,马上写信,举报这个烟草局长,还把局长的藏钱之处,一五一十全盘托出,请求检察官搜查、彻查。于是,一个由10万元变成近300万元的巨贪,才浮出了水面。

        这个大学生小偷的举报,大义凛然,为祖国除掉了一个大蛀虫,为人民挽回了巨额损失。这是不是一个“德才兼备的小偷儿”?朋友说,不是德才兼备,称为神偷、义偷、侠偷,如何?这样的小偷多了,贪官东窗事发的概率肯定也会高。

        我的这个老友,原在某局做财会工作,他对局长的经济犯罪,了如指掌。他曾多次匿名举报,但却石沉大海。一直到他退休,这个局长不仅没事,而且还步步高升。

        举报,举报,为什么它发挥不了举报应有的作用呢?

        于是,我想到了中央党校退休教授王贵秀先生的一段妙语:“对待举报材料,相关部门的一般流程是:上批(字),中(间)转,下不管。”。”(见《文摘周报》)

        正是这种庸官、懒官的失职、渎职、不作为,才起到了有意或无意的姑息养奸的作用。也使一些人,把希望无奈地寄托在小偷儿身上,盼望他们“该出手时就出手”。这也是中国传统文化患有“三梦”病的体现圣群梦、清官梦、侠客梦。盼望有个好皇帝;如果没有好皇帝,有清官也行;如果没有清官,于是,盼望有侠客帮助我们路见不平一声吼……《水浒》中的鼓上蚤石迁,《明清八义三侠剑》中盗九龙御杯的杨香五,不少人耳熟能详。

        梦毕竟是梦,一个德才兼备的富有侠义精神的小偷儿,抓住的贪官,能有几个?反腐,归根结底,最可靠的还是严密的制度,比如,限制官员的权力过分集中(用人一句话,财务一支笔),比如,靠权力制约权力,比如,靠多种监督利器的共同发威,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