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写《三元村志》-苏南视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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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胡侃史》之四十

我写《三元村志》

苏州 胡伯诚

2008年8月20日13:52   

义乌培德堂 其匾额为林则徐所书     最近老胡有点忙,《老胡侃史》也写得少了。忙什么?忙写村志。沧浪区组织一帮人写六个村的村志,这在《苏南视窗》发过消息的。
    写村志,这在全国解放后绝对是桩新鲜事,从来没这样做过。从1949年上溯至有文字记载,中国历史上有过村志,但绝少,绝稀有。
    中国历史上的编志,下到地方,是府、县一级领导的责任。为官一任,为官一方,总要留一部志下来,撰成文字,刻成版子,这是地方官必须做的。至于这志印了多少,是不计较的,只要能应付公差就可以了。宁波天一阁的创始人范钦,在明朝做兵部侍郎的,他就能很容易地看到各种地方志书,并借到书版,印行出来收藏到天一阁。因此而我疑心,明朝纂修的地方志除了提供给文史馆外,也许还要送交兵部。方志中少不了要介绍山川地理,这正是领兵打仗必须知道的。范钦在兵部侍郎的职位上,自然是近水楼台,所以他的天一阁,以收藏方志而著名。
    府、县以下的志,就不属于官修的了。那往往是地方士绅,珍爱家乡的文物山川而诉之文字。属于民间私修的志,体例当然也更随意,有话则长,无话则短。但史料的价值并不低,苏州地方志办公室曾收集了71篇志和记,编辑出版了《吴中小志丛刊》; 苏州文化名人王稼句先生编辑的《苏州文献丛钞初编》,收有苏州地方小志30篇,于苏州文化的延续和发展,可谓功德无量,受到苏州地方文史学者的极大欢迎。
    我想,我的《三元村志》,瞄准的应该是这样的目标。
    顺便交代一下,三元村的地理位置,大致在三元一村至三元四村这一带。 

    修《三元村志》,发现了“培德堂”。
    【培德堂牡丹】培德堂在三元村有二层意思:一为地名,一为古建筑堂名。村里老人只告诉说,过去放棺材的。解放初,尚有专人清扫管理。本志编撰查阅了台北市苏州同乡会于民国七十三年,即1984年编印的《吴门要览》,居然发现在《园林》条中收录了“培德堂”,全文如下:吴中豪家右族寺庙会馆,喜植牡丹,以为玩赏。阊门外桐泾培德堂,栽种更多。每年谷雨后数日,士女游观,远近踵至。明沈石田赏玉楼春牡丹诗有“春粉腻霞微晕着(本志编撰:着,疑为看字之误),露红浙(浙,疑折之误)玉淡生痕”之句。
    阊门外桐泾培德堂,就是三元村的培德堂。
    但苏州本地作者编著的园林著作,却不见培德堂踪影。如邵忠先生的《苏州园墅胜蹟录》,不收。魏嘉瓒先生洋洋大观的45万字的《苏州古典园林史》,也没有。
    培德堂的牡丹,当不是台湾游子的梦呓吧。幸好撰写《江南牡丹志》的沈善栋先生在一篇回忆录中也写到了培德堂的牡丹,他说:“我于1920年进苏农(江苏省立苏州农业学校)时,在学校附近只有阊门外的培德堂栽有牡丹数十株,花时娇艳动人。”
    有了两条证据,可以确认,当年培德堂的牡丹花,在苏州城里是很有点名声的。随后,好消息继续出现,《苏州市志》记录了培德堂,虽然仅15个字:“在白莲桥浜,乾隆42年绍兴府人公建”。但信息量很大,字字派用场,将培德堂的地址点得明白,连建造时间、房屋性质及屋主都说得清清楚楚。其中的白莲桥,在三元村有限的文史资料中,十分显眼和重要,是三元与外界交通的一个标志性地名。
    《苏州市志》印证了《吴门要览》的说法,培德堂是旅苏绍兴人的会馆。作为会馆,存放同乡的棺材,是极其正常的。
    本志编撰另从网上查到,浙江义乌也有一座培德堂,不仅与苏州有关,而且有林则徐任江苏巡抚时书写的堂名匾额。该培德堂与本志培德堂有否有相关关系,不敢妄作联想。谨收录在此,备考。
    【链接】义乌佛堂田心的培德堂,格局为三进二弄二天井。头进厅堂上首,挂着清代义乌籍翰林院侍讲王芳题写的"惟勤"匾额;林则徐所题“培德堂”匾额悬挂在二进大厅正中的上首。其匾额长2.8米,宽1.85米,字 阳刻鎏金,三个大字各约0.83米×0.7米见方,上款为“道光乙未岁”(公元1835年),下款署“少穆林则徐”,并盖有朱红篆刻方章一枚。
    说起建造培德堂,倒有一番来历。道光十二年(公元1832年)林则徐受朝廷之命,到江苏担任巡抚。三年后苏州城内瘟疫四起,染病的百姓上吐下泻,痛苦不堪。官府正为无法控制瘟疫蔓延而着急。此时,义乌佛堂田心人王恒魁正在苏州开设“慎可火腿行”。这王恒魁不仅经商,也懂些医道。他在《本草纲目拾遗》书中得知,火腿猪爪可治肚泻。他回到商行里,立即命人把全部火腿猪爪截下,肉煮汤、骨研末,分送给患者服用。凡服用者,病情大减,终于控制了瘟疫的蔓延。林则徐得知此事,深为王恒魁匡世济民的义举所感动,遂书“培德堂' 匾额一块,赠给王恒魁。王恒魁把赠匾悬挂在商行里,使王恒魁火腿行的去脚爪火腿身价培增,几天之内抢购一空,王恒魁由此发了大财。之后王恒魁护匾回田心建造一座新厅,起名“培德堂”,以志纪念。
    【链接】李根源《吴郡西山访古录》也记录到培德堂。文字如下:“至积善古刹,门联云:水抱莲泾一路枫桥人唤渡;寺藏竹院三吴梅社客寻诗。吴荫培题。寺左积善律院碑,康熙三十九年江宁布政使刘殿衡撰并书。寺僧不法,窝藏盗匪,日前事发被拘,寺封锁不能入。南建培德堂丙舍,东瘗僧塔十余”。本志编撰按:三元培德堂之北,当为铁佛寺,李根源所谓之积善古刹,即铁佛寺耶?存疑。
    【链接】台北市苏州同乡会于1969年7月成立于台北市。严家淦为名誉理事,钱大钧为首任理事长。会员400人,散居台湾省各地,以台北地区为多。1979年钱大钧病故,1980年由赵廷箴接任理事长。该会每月举行一次会员活动。为清明时节怀念旅台同乡、历代祖先举办祭祖大典、苏州文物习俗座谈、青少年联谊以及敬老活动等,会员暨眷属等参加极为踊跃。(见1994年版《吴县志》)

    天主堂:三元村一处重要的历史宗教建筑
    【天主堂在三元村所代表的文化意义】:天主堂又名七苦圣母堂。位于苏州市三香路190号。明万历十年(1582)由传教士利玛窦传入我国,不久就有教士到苏州传教。至清康熙年间,教徒已达500余人。乾隆十三年(1748)发生苏州教案,此后,教徒锐减。相传此天主堂原为教友殷某的私宅圣堂,咸丰十年(1860)毁于火,后由渔民教徒集资重建,成为渔民的聚集之所,俗称“网船公所”。建国以后,这所教堂是三元村最好的公共建筑,三元村的村公所,学校,甚至工厂,都在天主堂里安过家,历时三十年。1958年曾被用作“苏州市社会主义学校”,就是专门教育资方,如何准备着进入社会主义的。苏州华盛造纸厂的股份老板,就在这所社会主义学校上过课。文化大革命期间,教堂被强行封闭,神职人员受到冲击,被迫“献堂”。1981年,国家重新整理宗教政策,修复了天主堂并对外开放,交天主教苏州教区保护管理。 1991年,杨家桥天主堂作为优秀民国建筑而被列为市文物保护单位。中国天主教会上海佘山修道院江苏分院设在此。
    天主教在苏州落户,情况比较特殊。教民中以江南渔民为多,所以在杨家桥天主堂的周围河浜,常常聚集了上百艘渔船,俗称网船浜。在复活节(每年春分以后月圆后的第一个星期日,大致在3月22日至4月25日之间)和圣诞节等重大瞻礼日,更有千艘网船将杨家桥河浜塞得水泄不通。渔民依托天主堂形成一独立的社会体系,他们有自己的意识形态,有自己的生活方式,他们不闯入别人的生活,别人也别闯入他们的生活。譬如他们有自己的学校,方便自己的子弟上学,外界称“网船小学”,他们自己聘了老师,有罗老师,张老师等。杨家桥天主堂的建筑,也曾经由他们出资重修,事在咸丰十年。所以,杨家桥天主堂是太湖渔民精神世界里的物质形态。由于他们长年生活在水上,处在一个相对封闭和漂泊的生活状态,对陆上的政治风暴感受甚少,甚至感受不到。所以,他们是信教群众中最无邪的一类。
    1950年10月始,国家大力镇压反革命,没有户籍,寸步难行,这才惊动了他们。渔民开始在三元地区登记户籍。所以,在1954年左右,三元地方有了一个水上村。在80年代,杨家桥天主堂过复活、圣诞两节时,来的网船还十分的多,有几百条船的光景。进入90年代,就明显的少了。原因很多,大致有这么几条,一是渔业生产从捕捞转入养殖,网船的实际存世量少了。一是渔民转入陆上定居了,渔民与网船不再是不可分的,他可以弃船登车,用更加便捷的交通工具。一是水上管理部门不允许捕捞船进入航道,在苏州周遍洋关、枫桥等地,这样的关卡很多。最后还可以说一条,苏州的水网系统早已不成系统,主航道还可以,次航道只能走着瞧。
    【链接】天主教于明朝晚期进入中国,在传经布道间,也带来了先进的科学思想。明万历年间,一批有思想的知识中国知识分子相继皈依天主教。其中包括中国近代科学的奠基人上海徐光启、在桂林殉难的抗清民族英雄、常熟名绅瞿式耜。明清时期的几个皇帝如崇祯皇帝、顺治皇帝、康熙皇帝也都接受了天主教带来的西方文明。而最初来到中国的传教士如利玛窦、汤若望、南怀仁等 ,在中国知识分子中也影响极大。他们在开启中西文化交流上,是最初的拓荒者。他们所肩负的文化身份远远超出了他们本来的宗教身份。他们在数学、几何、地理、天文、医药等方面对中国的贡献,无可取代。他们没有将中国知识分子基督化,而是自己被汉化了。利玛窦在中国念了廿年的中国话,说了廿年的中国话,终于成了“西儒”,翻译成现代汉语,就是汉学家。

    建国初轰动全市的一件大事
    【在三元村枪毙双枪陆阿四妹】解放前,出没于太湖中西山、冲山、漫山等岛屿的太湖盗匪十分猖獗,抢掠、绑票、烧杀、奸淫,无恶不作。当地居民、渔民受尽祸害,怨声载道。当地流传一句俗语:“拔不完田里稗草,捉不完太湖强盗”。
    活跃在吴县(苏州西部)的太湖强盗,以“水火帮”头目朱文孝和其老婆陆四妹(人称双枪陆阿四妹)为首。“水火帮”以“水浒帮”自许,大部分成员都是信奉天主教的网船上人。但老百姓以其十分凶残而称其为水火帮,因为苏州有句老话,水火不好惹的。
    朱文孝在日伪时期就投靠日本人了,专事杀人越货。1945年春,曾将另一帮王雪芳一家16口满门杀绝。解放后,朱文孝以开鱼行为掩护,网罗门徒,有船8艘,长枪3支,短枪2支。
    从1949年的年初开始,国内政局动荡,物价飞涨,6月间,中粳米每石从金圆卷1000元涨到3.8万元。太湖强盗开始抢粮。仅6月份的一个月,247户人家被抢。抢去粮食21278公斤,人民币1.2万元,民船及大批家畜家禽、日用品。朱文孝抢了枫桥乡的多家米行,抢去大米7500公斤。朱文孝还冒充解放军在黄埭征集军粮,民愤极大。1950年6月,朱文孝在甪直水上抢劫,被解放军吴县总队包围捕获。1951年5月6日,在苏州体育场召开四万人的公判大会,朱文孝、陆阿四妹等七名水火帮骨干被判死刑,拖到三元村的俞大坟枪决。朱文孝等水火帮匪徒常年骚扰杨家桥天主堂,于此结束。枪毙陆阿四妹在苏州城乡影响非常大,本志编撰在年轻时常听老人说起。
    【链接】俞士悦家族墓葬:1985年初建三元新村住宅时,在占地200余平方米俗称“俞大坟”的土墩下,发现明俞士悦夫妇及其父母子媳等10座墓葬。俞士悦(1387-1468),字仕朝,长洲(今苏州)人,明永乐进士,景泰时,官至刑部尚书,太子太保。他与兵部尚书于谦是极好的朋友,天顺初英宗复辟,史称“夺门之变”,于谦被杀,俞士悦也跟着倒霉,被罢官发往辽东效力。到成化初年才被平反赦还,卒于苏州故里。经苏州博物馆清理,除其父母墓为砖石墓外,其余均为石椁墓。出土文物极少,主要有墓志石11方。该墓原有石翁仲,石兽、墓碑、神道,均已废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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