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马文学网梦中的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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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中的故乡
淄博一中语文组 丁乃峰
故乡
西街
西街南首的古槐
古槐上的树洞
树洞下的碾子
碾子边不知多少代人踩踏得光滑而不规则的青石铺就的斜坡路
还有古槐斜对着的窄窄的小巷
编织出许多我儿时的故事
无数次
悄然走进成年的我的梦乡
古槐斜对着我的院门
院里住着我们一家，
还有红脸膛的董爷爷
笑吟吟地叫着我的乳名
慈眉善目的袁奶奶
塞给我一个红红的苹果
院外住着老态龙钟的孙奶奶
她常常坐在大街的石凳上
享受着
同样老态龙钟的老槐树撒下的浓浓的树阴
老槐树的确老了
岁月的妖刀割裂了它曾经润滑的肌肤
挖空了它的内脏
但它仍倔强地活着
以自己不屈的生命
荫庇着
一代又一代
我的父老乡亲
树洞、碾道、小巷深处
到处是捉迷藏的身影
那暴露了秘密的半个屁股
至今
仍藏在我的梦里
放大，闪回
空中飘着煮熟了的青小麦的麦香
街上滚动着灼人的热浪
赤着双脚，走在老槐树的树阴下
一丝清爽
从脚心漫到手心
五分钱的硬币
在口袋里摸了又摸
在冰棍诱人的叫卖声里
变成来年买爆竹的积蓄
但那老槐树下方方的冰棍箱
却永远搁在了我的梦里，装着
那段岁月的苍凉
雪花飘扬
当街道完全被白色笼罩
光滑的斜坡
变成顽童们天然的滑冰场
明晃晃的滑道
站着的，蹲着的，还有躺着的
都洋溢着开心的笑靥
起哄的叫声和着铲起的冰雪此起彼落
四处飞扬
粘满了鞋袜、裤脚、袖口和衣角
以至从梦境中醒转来
手也冰凉
脚也冰凉
腊月的风
在碾道里转了一圈又一圈
碾完了玉米
再碾用水浸过的小米
那石磙子碾出的香味
弥漫了整个街头
也香香地笼罩了我的梦
悄悄地挪开妈妈年夜里放好的拦牛棍
悄悄地拉开院门的栓
新春的爆竹
在终于歇息下来的碾盘上爆裂
引爆了四邻
引爆了村落
这一夜
古槐、碾子、石凳、小巷、大街
一切，不再寂寞
那碾盘上的一声炸响
爆出我梦中缤纷的色彩，总让人
回味悠长
…… …… ……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
再回到我魂牵梦绕的故乡
忽然发现，我的梦
已被水泥涂抹得了无生趣
恍然明白
梦是历史
无法在现实的土壤上复制和粘贴
于是
祭奠在仍显稚拙的文字里
唤作
梦中的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