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侬:在变老之前死去,在死去之后永恒 俊尚/文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3/28 19:58:57
1980年12月8日,约翰·列侬走出位于曼哈顿的公寓,照例有很多歌迷在等他。一个青年拿出列侬最新的专辑请他签名。列侬满足了青年的愿望。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片刻之后,他会死在这个青年的枪下。

    世界各地 的歌迷纷纷向这位伟大的摇滚歌手表达了追思之情。在好莱坞星光大道上,摇曳的烛光围绕着属于列侬的那颗孤星。当晚风中再次响起列侬的成名曲《想像》,远在天堂的他是否听见了这支动情的挽歌?

    一个错过的年代

    列侬与披头士的音乐几乎就是整个狂飙突进的20世纪60年代青年文化的标志,带有波西米亚色彩的流行艺术,花童(flowerchildren)时尚的先导,吸毒或者致幻药带来的绝望快感,摆脱父母或者传统的中产文化控制的自由。在文学上影响一代人的“垮掉的一代”之后和更广泛的嬉皮运动即将兴起之时,列侬与披头士的没心没肺似的快乐、伤感和对既定秩序的藐视,让整个20世纪60年代抹上了更为恣意的色彩,他们所代表的新的文化力量与生活方式已经影响到全世界的千万年轻人。

    对于中国的音乐人,对于我们,列侬与披头士是一个错过的年代,当我们被崔健的《一无所有》、《最后一枪》击倒以后,我们才补上了倾听列侬和披头士这一课;当他们风风火火的时候,我们还在异次元空间沉睡;当我们的耳朵苏醒的时候,列侬和披头士像已经吹过的风,我们看到的只是风吹过的痕迹。

    无可争辩的是列侬和披头士影响了整整一代人的思想。20世纪七八十年代起开始做音乐的人,几乎没有谁敢说没接受过列侬和披头士的音乐洗礼与影响——中国的音乐人可能要例外。在曾经是那么革命与狂飙、激情与理想的20世纪60年代西方世界的年轻人文化当中,倘若抽掉披头士这一伟大篇章,那么,那一年代的历史肯定会逊色残缺得令人难以接受。也许当初的披头士在历史浪潮的尖峰挥舞旌旗的时候,并没有料到他们发乎自然与本性的吟唱与诉求,会有如此深刻而久远的影响。即便披头士解散了,即便列侬饮弹了……

    列侬和披头士的存在是不能简单地用年代来计算的。当他们第一次被世界所认知,他们是一腔叛逆的声音,就像在一间黑暗的屋子里的第一声喊叫,喊出了那个年代里的迷失、困惑和带有哲学意义的思考。他们是一腔勇敢的声音,就像那个说出了皇帝其实什么都没有穿的小孩子,声音是天真的,道出的却是真理。

    最早的列侬和披头士的乐迷们现在可能已经为人父母了。可是列侬和披头士的魅力是超越时代的,那是一种直入人心的穿透,因为列侬和披头士所唱出的是每个人都会有过的感觉。行走的人总会有走累的时候,累的时候常常会怀疑自己走的路是不是对,自己是不是迷路了,该不该放下行囊,就在路边盖一间小屋子;路途中的人不免会流连于沿途的景色,有时候一个不经意的擦肩而过却能够在平静的心底激起阵阵涟漪……这一切都能在列侬和披头士的歌中找到。

    列侬的一生仿佛经历过两次生命,辉煌的偶像生涯和平实的艺术之路为他的生命注入了截然不同的体验,由此他的死也好像是天遣的作弄,好像是上天的安排。前半生的辉煌奠定了他在历史长河中的归宿,而后半生的投入和执着才真正流传了不朽的睿智和虔诚。尽管披头士时期的作品,像《佩勃军士的孤心俱乐部乐队》开创了摇滚乐历史和唱片业中最伟大的创意和最值得纪念的音乐,而不只是停留在偶像音乐的浮夸轻狂与浅薄可笑的层面,可它就像个被宠坏的聪明孩子,乐于接受旁人轻易的夸奖。只有列侬才真正归于对艺术的虔诚。他有一种抛弃辉煌的智慧和勇气,他甘于清平和投入。他的后半生以及最终的离开,真正赋予了摇滚乐内敛和悲悯的涵义。

    给列侬一个机会

    想像所有的人都为今天而活想像这世上没有国家试试看,这并不难没有杀戮或牺牲也没有宗教想像全人类都生活在和平之中想像世上没有占有我想你可能做不到不再贪婪,没有饥饿四海皆兄弟想像全人类共同分享这世界你可以说我是个梦想家但我不是唯一的一个但愿有一天,你能加入我们世界就能合而为一

    这首歌是列侬最著名的歌——《想像》,他轻声细语地告诉人们爱与和平。这样的歌词怎么看也不像裹挟着愤怒、迷惘、绝望,拼尽肺活量嘶喊的摇滚。摇滚最初在列侬那里是理想主义的,是可以倾诉梦想的,是乌托邦式的。列侬幼稚地想像着能用音乐抚平这个世界的隔膜和鸿沟,但半个世纪后,这个世界并没有因此变得更好,战争、暴力依然存在,世界仍充满着仇恨、误解,他微弱的声音一次次被爆炸、硝烟、呼号打断,但这也正是这个世界记住他、纪念他的理由。今天,这个年代,理想是个人的事情,坚持自己的理想与别人无关,同时这又是一个理想缺席的时代,只有理想才是真正的奢侈品,在理想面前很多人贫困得无地自容。即使这样,理想者也被缺乏理想者嘲笑着,理想者拥抱着的理想就像单纯的孩子手里捧着的美丽易碎的玻璃制品,他们在物化、争斗的世界里被击破、打碎,甚至毁灭。想像如果列侬尚在人间,今年他66岁。“我常会想像自己60多岁以后开始写儿童故事的样子。不知为什么,虽然现在的我所从事的一切好像跟儿童文学没什么关系,但我就是觉得等我老了一定要把小时候看《柳林风声》、《艾丽丝漫游仙境》、《金银岛》时的感受告诉别的孩子。”列侬曾经这样说。但是列侬的童话会是什么样子,现在,我们也只能想像。20多年就这样过去了,当年为列侬疯狂的垮掉的一代如今早已大腹便便,过着稳定暧昧的中产阶级生活,垮掉一代的下一代也慢慢不再关注在20世纪六七十年代那个叫约翰·列侬的人,那是一个与当下无关的老去的童话。

    没有人再注意到他那种乌托邦的幻想和那些隔夜沉淀的美梦,大家只是觉得好听罢了,已忘了这歌是怎样写出来的,那是个怎样的年代。列侬,就这样真实地存在过和存在着,“在变老之前死去”,列侬是一颗灿烂无比的流星,在时代的胶片上永远定格,他成为青年们作为独立个体存在并抗争于社会的范本,他是一种精神与信念,即对和平的向往,对真实的捍卫,对个体的诚实,对爱的忠贞,对理想的虔诚。在我们身边还有清醒者,把他们敏感的触角伸向世界,用自己的疼痛去感动着世界和一些需要感动的人们。

    列侬幻想着“给和平一个机会”,让这个世界给列侬这个梦想家一个机会吧。“但愿有一天,你能加入我们,世界就能合而为一”。

    

约翰·列侬

    之20世纪音乐留言

    

    1、《工人阶级英雄》(选自1970年专辑《约翰·列侬/塑料洋子乐队》)

    让世界震惊的是列侬刚刚离开披头士不久,就立刻写出了这首揭露资本主义社会核心秘密之歌。列侬自己就来自工人阶级家庭,所以当他假设一个英雄备受迫害时,他其实是把他自己成长的照片做了一次展览。列侬自己成功地从工人阶层脱颖而出,幸运地锻炼成二十世纪的一个英雄,但是无以数计的工人阶级“英雄”们却耗尽一生,在宗教性和电视的蛛网里麻醉自己,甚至依然在嘲笑农民、学习如何微笑地面对屠杀、如何平静地服从他们的统治。一位工人阶级“英雄”一直静悄悄地完成他的壮举,因为“你刚出生时他们就让你感到渺小”。

    2、《拯救你自己》(选自1985年专辑《男人之爱大道》)

    这是列侬1980年在他最后时刻于家中录制的。列侬列举了一个人所有能找到的坐标,但有一个却是他经常忽略不计的:那就是你的母亲。你只有在真正找到这个坐标的时候,你才明白拯救自己的关键。母亲在这里并非指一个具体存在的人,反而更应是一种信念的标志。幸运的是,在生命完结前,列侬已超额地完成了这一指标。

    3、《你如何入眠》(选自1971年专辑《想像》)

    面对每一个活人,列侬提出了一天里最后一个关键问题:你如何靠近真相和异想天开的边界?在正义穿过母亲眼神的那些年里,你到底学会了什么?当你妈妈告诉你一些事时你是跳起来还是继续睡去?列侬自己也曾逃脱不了这个问题的煎熬,当我们听到这首歌时,我们当然会惊讶:一个二十年前就已作古的人为什么连我们的休息(休闲)时间都不放过。当一个人和真相紧紧捆绑在一起同时又能每晚心安理得地睡去时,“当他们说你死了时那些猜测是对的。”

    4、《想像》(选自1971年专辑《想像》)

    即使一个对音乐没有任何兴趣或早已丧失任何信心的人,听完这首歌也会疑惑,“一个嗓音如此糟糕的人怎么会唱出这么美的音乐?”这是列侬最著名的一首歌,它可能真的可以把每一个听众带回到他们熟悉的时间、地点和人物环境中,但从列侬的双重想像里,除了美丽,我们是否可以找到更多呢?“想像这儿没有疆界/想像没有东西该被屠杀或死亡/想像没有宗教/想像所有人在和平里享受生命/如果你尝试了就会变得很容易。”想像当然不难,但列侬想像的生存境界真的会在某一天成为现实吗?在此,想像成为一件对现实控诉最有力的武器。

    5、《上帝拯救盎司》(选自1972年专辑《纽约城的一段时光》)

    从歌名看,真让人怀疑“性手枪”那首《上帝拯救女王》(1976年发表)是受到了列侬精神的感召。然而列侬真的只想写出一首批判拜金主义的歌吗?其实他更想号召人们去拯救比盎司昂贵一百倍的东西;“让我们为精神之屋而战/让我们为幻觉而战/让我们为孩子的权利而战/让我们为和平而战/让我们为阻止他们精神错乱而战。”在挫折中、在欺骗中、在街上、在女王的狩猎庄园里。在列侬大量作品中,他是否在作战呢?

    6、《女人是世界的黑人》(选自1975年专辑《被刮光鳞的鱼》)

    从字面看,只有一个性别歧视者才会产生这样的观点,可是通过列侬列举的大量事实,人们会发现,女人在世界里的确扮演着黑人在过去几个世纪里担任的角色。“我们让她涂抹自己的脸并跳舞/如果她不想成为一个奴隶/我们就说她不爱我们/如果她是当真的/我们就说她想成为一个男人/我们让她背负高举着我们的孩子/然后等她成了一只肥胖的老母鸡时/我们就把她丢在一套普通公寓里/我们告诉她家是她唯一应该呆的地方。”列侬甚至发现了这样一个残酷的真理:女人是奴隶的奴隶。而且他还鼓励着我们,“哈,对了吧……最好对此尖叫吧。”人们是否赞同列侬的观点呢?最后列侬还建议我们做一个实验,“如果你不相信我/你只要看一眼你身边的那一位。”28年后,列侬歌中女主角的命运是否发生了变化呢?或者她至今依然保持沉默。

    7、《当你被击倒不能爬起时没有人爱你》(选自1974年专辑《墙和桥》)

    歌中的主人公原指拳击赛中失败的一方,但在这里却变成了现实里每一个身陷困境的人。列侬在对人生残酷的这一幕作总结时其实并没有太夸张,谁敢肯定列侬自己没有经历过这种情况呢?每一个被击倒的“不幸者”在不能爬起的那一时刻,除了不能立刻站立之外,他身体的其他功能还是保留的。列侬通过自己与洋子结合受到每个人抨击的亲身遭遇,意识到他们根本不能屈从于大众的意愿,即使那样,大众对他的爱也是极其不可理解的。

    

列侬生平

    

    约翰·温斯顿·列侬,英国著名摇滚乐队“披头士”(也译作“甲壳虫”)成员、诗人、社会活动家。

    1940年10月9日:约翰·列侬生于利物浦的一个破碎家庭,由姨妈养大。早年就读于利物浦艺术学院。18岁时,母亲死于车祸。

    1956年:结识了14岁的保罗·麦卡特尼。

    1958年:保罗的好友,16岁的乔治·哈里森加入乐队。经历了人员的变更和在德国的演出,披头士乐队基本成形。

    1962年5月:正式与伦敦EMI旗下的一家小公司签下录音合同。同年9月11日,首张单曲《爱我吧》问世。《请让我快乐》大获全胜,自此,开始了以披头士为主角的摇滚乐“不列颠入侵”,大举进军美国市场,唱片倾销一空。

    1964年:年底,披头士有30首歌曲列入该年“佳曲100首”行列,他们的三张专辑垄断专辑排行榜之首达30周之久。此后的五年中,《黄色潜水艇》、《白色专辑》、《神秘之旅》、《佩珀军士孤独之心俱乐部乐队》、《左轮手枪》等专辑都成为乐坛经典。

    1968年:约翰和辛西娅的婚姻破裂,随后遇见了纽约先锋艺术家大野洋子。

    1969年:约翰·列侬和大野洋子在直布罗陀结婚。

    1970年:专辑《修道院之路》的发行引起乐队成员的分歧,约翰和保罗纷纷指责对方的妻子过分介入乐队的事务,从而引发口角乃至起诉,披头士终于在1970年解散。

    1970年:约翰·列侬和大野洋子在纽约格林尼治村安家,继续音乐和艺术创作。

    1980年12月8日晚,约翰在为洋子的歌曲《如履薄冰》配完吉他曲的回家路中,被一名疯狂的持枪者枪杀于自己曼哈顿公寓的门口。

    

延伸阅读

    

中国音乐人眼里的披头士乐队

    崔健:

    我所唱的第一首歌就是《昨天》,我觉得全世界的摇滚音乐都受他们影响,不可能具体到某个人身上。披头士的音乐很宽很广,他们的最大贡献就是使流行音乐严肃化,这是我感受最深的。我经常回忆起他的几首歌,比如《给和平一次机会》、《你需要几次爱》等。他们应是一群充满爱心与和平的人,所有奋斗的目标是得到爱,尊重这些就是最好的纪念。

    许巍:

    在我录我最新专辑的时候,每天早上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听约翰·列侬的歌,他对我的影响不仅仅是在音乐,生活态度上也有很大影响,他的歌一直在唱爱、希望,这让我感觉温暖。另外他的表现形式质朴、简单真实,所有的东西都来自生活,这给我很大启发。

    刘欢:

    甲壳虫乐队对我来说不仅是一个时代的标志,也是我歌时代的标志。他会让我想起上世纪80年代初自己刚刚接触欧美音乐时的美妙时光。

    郑钧:

    甲壳虫乐队对我而言是一个大的超级市场。这里面什么都有,无论是最流行的、最艺术的、最前卫的、最革命的。他们对我最大的启发在于:你一定要写最好听的歌曲。我觉得他们是艺术上最成功、商业上也最成功的乐队。

    高旗:

    他们的歌词表达了每个人都会有的情感,而且是用最美丽的音乐表达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