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里情花遍地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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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荷小筑
作者:vivianzhang713 提交日期:2008-10-10 20:35:05   .content {BACKGROUND-COLOR:TRANSPARENT; COLOR: ; FONT-SIZE: 16px;LINE-HEIGHT:30px;

  诗经里情花遍地等待----人类最美的姿态
  <上>
  
   简媜说,深情,即是一桩悲剧,必得以死来句读(《水问》)。身为女子,我心有戚戚焉。然而,比死更煎熬的,许是等待。等待,即是一桩不定悲喜的折子戏,心思婉转,情节跌宕,必得以清醒的岁月来交换。
  
   命运太过无情;只许了少数等待的人们以如约相逢;
  
   时光太过淡漠;只是往前走,不曾回头,瞻顾些多白了的青丝,老了的红颜。
  
   人类,也太过多情;或闲敲棋子或抱柱而亡,一样的,将执着连同一颗心揉碎了,撒在光阴里。
  
   等待,这一出或长或短,或悲或喜的折子戏,从人类诞生之初便不断被演绎;因涵蕴着太多的情感因素,忐忑,焦灼,喜悦,悲凄,执着,无奈,等等等等,而让生命显得沉重又沉静。沉重,是因着太多坚守的姿态和生命的付出;沉静,是有容乃大,阅尽沧桑后的面容清淡。
  
  
  
   风雨凄凄,鸡鸣喈喈。既见君子,云胡不夷。
   风雨潇潇,鸡鸣膠膠。既见君子,云胡不瘳。
   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郑风.风雨》
  
   方玉润说:“此诗人善于言情,又善于即景以抒怀,故为千秋绝调。”(《诗经原始》) 私以为,情到极至,抒怀便似水到渠成了。若是用一“善”字,平减了诗人几分情意。再好的诗也只能与真情平分秋色。
  
   或许,说诗人亦不确切。这只是位平常的郑国女子,在风雨鸡鸣中,等待心上的君子。伊人,如约而来,所以,心花绽放,一唱三叹而长歌。凄风苦雨,群鸡阵啼,女子不告诉我们她等了多久,怀着怎样的担心和忐忑。“愿言思伯,甘心首疾”吗,“耿耿不寐,如有隐忧”吗?亦不说,相见之后做了什么,“既见复关,载笑载言”吗?“维士与女,伊其相谑”吗?我们只得了个瞬间,“既见君子,云胡不喜”,然已足够。似乎可以想象得到,昏暗风雨里一扇透洒着温暖灯光的门,有位女子,倚门而立,“望断归来路”。我们又何曾没有过似郑女这般的乍见之喜?情意是真的,所受的苦又何足挂齿。
  
   因着一句“既见君子,云胡不喜”而分外喜爱金庸老先生的程英,却又因着程英的一身青衣而猜想千年之前的那位郑国女子也自是着了青衣的。此处,不提程英,如鲠在喉。《风雨》和《淇奥》给程英这一角色平添了几分温婉恬淡。我喜欢程英这样的女子,人淡如菊,亦如临花照水。虽是年幼,但智慧沉静,端然可亲。更爱她对待遥不可及之爱的方式,内心凄然,却也只是站在远处,把心事缝进细密的针脚,平淡严实。哪怕情思深入血骨,面上也只是云淡风轻。 绝不让人轻瞧了去。孑然一生,等待一个等不到的缘分。 红颜如斯,深情如斯,皆算春色三分,半随流水,半入尘埃。惹人唏嘘不已。
  
   杨过守着与小龙女的十六年之约,悄然离去后,程英对无双说:“三妹,你瞧这些白云聚了又散,散了又聚,人生离合,亦复如斯。你又何必烦恼?”然后,忍不住流下泪来。这个眉目清朗,青衣玉萧的女子啊,怎能不让人心疼?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郑风.子衿》
  
   《吕氏春秋 本生》说:靡曼皓齿,郑卫之音,务以自乐,命之曰伐性之斧(流连于女子的白齿红唇,郑国、卫国的音乐,以此自乐,这被叫做伤害性命的斧子)。可见是,无论是音乐的婉丽还是女子的美貌,郑国都是不能不被提及的。当然,此中并无褒义,郑音反而是被放在了“亡国之音”的行列里。但是,感谢那时的人们,放过了郑国的诗歌。感谢孔子称赞诗三百思虑纯净,(“《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论语》)郑风才得以安然地被口口相传,流转后世。且让我们看看郑风的美丽,“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郑风 野有蔓草》)“有女同行,颜如舜英。将翱将翔,佩玉将将”(《郑风 有女同车》)“出其东门,有女如云。出其闉瘏,有女如荼。”(《郑风 出其东门》),还有《风雨》,还有《子衿》。
  
   又一位郑国女子,踟躇在城阙,等待着青色衣领青色佩带的恋人,却久候不至。于是,便有了这番惆怅幽怨,深情喟叹。
  
   女人是一种奇怪的感性的存在。惯于用微小的细节承载大爱,恰恰这细节又最是憾人心处。“青青子衿,悠悠我心。青青子佩,悠悠我思。”于我心底,有一处共鸣的震荡。她有多爱他呢?甚至能记得他衣服领子的颜色,系佩玉的绶带的颜色。恰如我,很多年后,依旧能记得某一个人修长手指的模样。读《子衿》,我不觉得是在阅读,而是在倾听和分享。我知道,她所诉说的,是纯真心灵里一份真实情感,绝不是后人用华丽词藻可以堆叠的出的。而正是这一抹青青色,和郑女的“悠悠”心思,让《子衿》成为郑风里我最喜的一篇。每每看到这里,总是心有牵挂。她到底等了多久呢?是否会像《风雨》中的女子那般幸运,“既见君子”呢?
  
   自此以后,有太多的男子女子以等待的姿态挥送光阴。心花或绽放或零落,都随着生命被卷入滚滚红尘。佛家讲因果轮回,这一世未曾等到你,我会似这样重新开始:
  
   如何让你遇见我
  
   在我最美丽的时刻
  
   为这
  
   我已在佛前
  
   求了五百年
  
   求它让我们结一段尘缘
  
   佛于是把我化作一棵树
  
   长在你必经的路旁
  
   阳光下慎重地开满了花
  
   朵朵都是我前世的盼望
  
  
  
  <下>
  
   等待,让我想起一句话:“永远到底有多远”。继而,让我想起《The legend of Fall》(《燃情岁月》或《秋日传奇》)。其实,等待并不是这部电影的主题,但是,却让影片中荒凉的西部更荒凉,让金色表层下的悲怆更悲怆。
  
   “有些人能清楚听见自己心灵的声音,并按这个声音生活,这样的人,不是疯了,就是成了传说。”毋庸置疑,Tristan成了传说。但是,爱上这个传说的Susan,终究没能逃过致命的劫数。作为观众,我们会诟病,会指责,她的未能坚持。那是因为,我们忘记了,同susan一样,我们都是不能坚定地追随自己内心的声音生活的俗子。要有多强硬的心,才可以支撑着独自将岁月慢慢看老。
  
   "I will wait for you, forever"
  
   谁能说,她说这句话的时候,不是出自真心呢?只是,无望的等待和可望而不可及的痛苦日日折磨脆弱的心。 悲伤从脸上从眼睛从声音里,一点点蔓延开来。注定的,他们就是两只相爱的刺猬。负疚感就如芒刺在背,即便爱再浓烈,却不能靠近。所以,干脆走开。Forever turned out to be too long。但是,身体带走了,却带不走爱。永远太远,只能用死来给等待一个期限。
  
   我对花园里一袭白衣,长发覆背,淡定安宁的susan印象深刻。也曾在英语课堂里,把自己扮成她,试图结束和告别某些东西。后来我才知道,我的心思太浅太浅,而她的痛,太深太深。连她自己都以为,可以就此释怀。但,爱就是那么促狭而尖锐,让她,也让我,猝不及防。
  
   谁又能说,susan的身上映射出的不是我们自己呢?对梦想对爱,我们坚信过,坚持过,又因为遥不可及而放弃。也许,这是命运开了个玩笑,它大掌开合之间,我们无力跳出,任凭摆弄。只是,不知道哪一天,我才能够从哭着无助到笑着祝福。
  
   所以,在自己不能等待到最后的时候,我只能用一句“凡夫俗子”打捞自己如溺冰河中的一颗心。更是站在一个渺小的凡夫俗子的位置看完《云水谣》,像看恐龙化石般虔诚,并热泪盈眶。这是真正意义上的等待,“我等你”的诺言,柔弱而倔强,以血肉之躯对抗岁月,将盈盈青春等到垂垂苍老。在红颜与白发的更迭中,在希望与失望的捶打里,等待开出寂寞的花朵,肆意绽放,渐次枯萎,未曾改变的是籍着对爱的信念支撑起的坚强藤蔓,和等待的姿态。
  
   “当我们年轻的时候,在一个五月的美丽清晨,你告诉我,你爱我。你我心心相印,哭着,笑着,然后别离。”琴声悠扬响起的时候,命运的暗示被忽略;低眉敛眼,嫣然回首的刹那,没有人会知道,结局,已悄悄注定。那一回眸,不过是命运的恩赐。但是,谁又能相信,就是这短暂的幸福,却支撑了一生的孤独光阴。
  
   当我在这里艳羡爱情和等待的时候,心底是悲哀的。正是在这个充满焦灼和需索的年代里,爱情变成了传说和神话,甚至被风干,收藏进书本和博物馆,被景仰和凭吊。尾生与女子期于桥下。女子不来,水至不去。尾生抱柱而死,这样坚定的等待已咸为人知。更咸有人能够动辄数年数十年,心无旁骛地等待。人们神色匆忙,只顾着往前追,向前赶,惟恐来不及,谁还会停下脚步,留意路边的风景,回味久违的爱情?也正是这样的焦灼和浮躁,让我们一再屈服于现实,背离内心的声音,终日患得患失,才在仓惶中与爱情擦肩而过,并渐行渐远。
  
   我,渴望以等待的姿态,生活。不起涟漪,不惹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