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的误解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3/29 17:16:11

没有他说的那么复杂。隔离,沟通不畅就是恐怖的源头。个人之间,群体之间,国家之间都是如此。这是人性,群体也是由个体的人构成的。什么叫单向沟通,这是病句,都单向了,还怎么沟通。不是不想对话,是不知道怎么对话。有时是因为语言不通,比如我和老虎,这时我和老虎双方都是恐怖主义者。有时是语义体系不同,比如中国和西方,基本上属于鸡同鸭讲,一旦有突发事件,都希望先下手,以求自保。我和梁文道都会使用中文,但好像语义体系有较大差距。如果有一天在深山老林里相遇,我必须先下手杀了他,否则我自己很危险。我必须第一个当恐怖分子,第二个恐怖分子一定会变成死人。当然,我也可能误会了梁文道先生,可没办法,不能冒险,万一他先下手怎么办?

【恐怖的理解】

 梁文道:记得当年“9·11”这个事件发生的时候,全世界有两种截然不同,有的人认为,从那天开始,世界历史就被改变了,持这种想法的人,多半都是一些西方人,尤其是美国人,他们真的觉得“9·11”这个事情是一个改变世界历史的事情,后来当然也是,因为“9·11”激发出来了两场很重要的战争跟一个弥漫全球的恐怖气氛。但是也有一些人,采取另一种集极端的看法,他们是幸灾乐祸,他们觉得美国人活该。那么就是若你跟他解释,世贸大楼里面这些人都是无辜的老百姓,这些人仍然觉得世界上,没有人是无辜的,尤其是美国人,每个人都要承担错误,承担罪责,为什么?因为他们选出了他们不要脸的政府,那么这当然是一些极端组织、恐怖组织的想法。


  那么到底这个恐怖组织的想法,跟坐在白宫里面以前一些领导的想法之间有没有相似的地方呢?有没有相似的行为呢?有的。根据我今天要介绍的这本书《恐惧的气氛》的作者索因卡说,这两种人都在制造一种恐怖的气氛。而这种恐怖的气氛的由来呢,都可能是相当类似的。那么说到《恐惧的气氛》这本书,必须介绍它的由来,它是来自2004年英国国家广播公司,第四电台的里斯讲座,里斯讲座在英国是个很有名、很有地位的一个大型文化学术讲座。那么索因卡作为非洲第一个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一个得主,在这里面以这个题目,开始了他的演讲。


  索因卡是我非常喜欢的一个作家,他的小说他的剧本,甚至它他的诗写的非常出色,那么在这本书里面他提出了他对当今世界上,为什么恐怖主义会横行,为什么有些国家的暴力会这么被人视若无睹,它的根源在哪里?那么从这里面,我觉得首先值得注意的就是他特别抓出了一些极端主义的一些想法来讨论,比如说他谈到阿尔及利亚,他说阿尔及利亚,那么当年他在做这个演讲的时候进行一个大选,那么这个大选里面,有一个组织很可能会赢得大选,那个组织是一个极端的伊斯兰组织。那这个组织,其实它是非常不喜欢民主,为什么?他认为民主是一种西方资本主义的东西,跟我们伊斯兰教法完全不符合。但是他们也去参选,他们说的很清楚我们选上了之后我们就会废除这个民主,换句话说,民主只是他们获得权利的一个楼梯。


  那么在这里面他就说到这种想法可怕的地方在哪儿?他说一旦在权利运作之中,由正确取代了权利,那么建立在比你还要圣洁这种至上论的永恒斗争之路就铺设完成,一切永无宁日,什么意思呢?就说本来民主选举,我们知道它讲的是权利的问题,谁有权侯选,谁有权获选,谁有权投票参与选举。但是假如今天有一个人说这是不正确的,我们坚持我们有正确的道路,因此要废除这个制度的话,或者利用这个制度,最后再摧毁它的话,这时候可怕的地方就开始了。为什么呢?因为任何一种政治,即便有人认为自己是至高无上最正确的,不管他有多相信,多真诚的相信这是正确的,那么后来都会引发无数的灾难跟危机。因为总有人会跟你的争论,甚至用生命跟鲜血来争论,什么叫做正确。


  然后在这里面,他就说到就算是有些人他非常有开创性,非常有理想,相信自己正确无比,很真诚的相信自己的信仰跟理想,终于让它获得权利了,但是后来会变成什么呢?它就说到他熟悉的非洲大陆上的很多独裁者的情况,他们在很久很久以前都很有开创性,都很有理想,但是后来就死抱着权利不肯下台,为了权利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如果要在当代找一个例子的话,我们可以看看辛巴维统治者的可悲处境,它过去曾经很有革命理想,但现在只是一个难堪的统治者。他的统治之所以能够延续到今日,靠得不是民众的支持,而是恐怖的手段。


  那么说到恐怖,这里面它关注一个看起来特别小的一件事,这个事情叫做修辞性的歇斯底里,就是有这么一种歇斯底里,它是一个修辞上存在的歇斯底里,什么叫修辞性的歇斯底里?他说每一个觉得世界上惟我独尊的个体,觉得自己终于被纳入一个不随便允许外人参加的秘密小圈子,这个小圈子只有一个参考点,就是每一个人陷入了亢奋状态那个无限时刻。那么在这种状况底下,参与这个小团体的人,他们觉得很有安全感,觉得自己人多势众,这个小团体有时候发展的相当大,甚至包含了整个国家,那么全体国民非常的亢奋,亢奋于什么呢?自己团结的力量,热情。那么什么东西使得他们团结起来呢?是一套说法,像咒语一样的说法。而这个说法是异常的简单,它不只简单,而且他们还只用这个说法,只用这个参考点去观看他们的世界


  这里面他就提到这种修辞性的歇斯底里,是一种单向的沟通,是一种独白,它跟对话是相反的。对话本来是可以消除这种歇斯底里,甚至消除恐怖的,可是问题是这种歇斯底里的单向的沟通,这种修辞却是会制造恐怖的,他举了一些例子。比如说他说到它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到巴黎的时候,那个时候巴黎刚刚过了1968年5月事件没多久,学生们大概都还非常激进,非常左,什么派别都有。这些派别甚至彼此对立,有的是毛派,有的是斯大林派,有的是托派,有的是普鲁东派,那么也有人是列宁派。那么这里面就说到但是他们都有一个根本的共同特征,他们全都福荫于人类社会的状况和未来的新解释,他们全都是破坏性极大的代理人,他们会竭尽全力推翻布尔乔亚阶级秩序,并且解放新人。


  那么在这种状况下,他们有口号就是一切的财产都是窃盗。因为他们反对私有产权,那么在这个口号的影响底下,什么事情都可以出现了。比如说学生们在街上随便把人家的单车骑走,所以那时候很多人都很恐惧,为什么?因为这个单车总是被学生骑走,因为相信这种口号的学生认为我骑你的单车,单车你以为真是你的吗?你的财产吗?你的财产只不过是偷来的,我拿一把又有什么问题呢?我骑滥了,或者我看到一把更好的单车,我再换,对不对。同时当时的图书馆也束手无策,只能抱头痛哭,因为学生会把书拿走,然后永远不还。如果哪天还书的话,通常是为了行使他们借更多书的权利。那么这一切跟恐怖有关系吗?他说有的。就像今天的一些恐怖组织,激进组织,他们常常讲没有人是无辜的,这跟当年讲一切财产皆为窃盗一样,都是那么简化。把复杂的现实简单的判断为一句话,用一个最简单的参考点去看待世界,然后你不听我的话的话,我就要来消灭你,或者用种种手段强迫你去接受我,这时候恐惧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