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邶风·燕燕》

《诗·邶风·燕燕》

燕燕于飞，差¹池其羽。之子于归，远送于野。瞻望弗及，泣涕如雨。

燕燕于飞，颉²之颃³之。之子于归，远于将之。瞻望弗及，伫立以泣。

燕燕于飞，下上其音。之子于归，远送于南。瞻望弗及，实劳我心。

仲氏⁴任⁵只⁶，其心塞⁷渊⁸。终温⁹且惠¹⁰，淑¹¹慎其身。先君之思，以勖¹²寡人。

【译文】燕子燕子展翅飞，羽毛参差紧相随。这位女子来出嫁，亲人送她到郊野。渐渐走远望不见，泣涕如雨涟涟泪。

燕子燕子展翅飞，向上向下把家归。这位女子来出嫁，亲人送她紧紧随。渐渐走远望不见，掩面伫立不思回。

燕子燕子展翅飞，上下鸣啼叫声悲。这位女子来出嫁，远远送她到南门。渐渐走远望不见，实劳我心肝肠摧。

任家二女形影单，心胸宽广又深博。温柔和气且仁爱，身行美好而谨慎。先君对她之思念，是对我最好的勉励。

【说明】这是一首描写人们怀念亲人的山歌，任家的二姑娘出嫁了，人们都依依不舍，因为她对人仁爱、温柔、和气，行为美好，处事谨慎，获得了大家的喜爱和认可，人们都舍不得她走。然而她最后还是离开了家乡，远嫁他乡。这事发生在很久以前，虽然经过时间的洗礼，然而人们还是津津乐道，把她的事迹作为对自己的勉励。

这就是风俗习惯的形成原因，也就是社会行为规范形成的原因，因为她身体力行的行为的美好，使得人们自觉不自觉地都在学习她的行为方式。当人们对一个行为方式取得共同认可后，这个行为方式就会形成规范，谁遵守这个规范就会被赞扬，谁不遵守这个规范就会被人们指责，人们就会说他“不道德”，说他“伤风败俗”。这也便是“道德”的形成了。所以，追究所谓的“道德”，其实就是行为方式的好坏与否，就是遵不遵守一定的社会行为规范。这首诗表现出邶地的一种淳朴民风，我们所说的传统文化也就在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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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1.差（cī吃）池：《书·吕刑》：“察辞于差。非从惟从。”《管子·侈靡》：“故有次浮也，有差樊，有瘗藏。”这里用为长短不一之意。

2.颉：（xié结）这里用为鸟飞而上之意。

3.颃：（háng航）这里用为鸟向下飞之意。

4.仲氏：犹次女。古代兄弟姐妹排行依序是：长子为伯，长女为孟，中子中女为仲，幼子幼女称叔称季。

5.任：姓。仲任，犹任家二姑娘。《诗·大雅·大明》：“挚仲氏任，自彼殷商。”

6.只：引申为凡物之单者曰只。《公羊传·僖公三十三年》：“匹马只轮无反者。”李益《塞下曲》：“莫遣只轮归海窟,仍留一箭射天山。”这里用为单一之意。

7.塞：通“僿”。《书·皋陶谟》：“刚而塞。”《诗·鄘风·定之方中》：“秉心塞渊，騋牝三千。”《诗·大雅·常武》：“王犹允塞，徐方既来。”《荀子·富国》：“五味芬芳，以塞其口。”《礼记·孔子闲居》：“志气塞乎天地。”这里用为充满之意。

8.渊：《诗·鄘风·定之方中》：“秉心塞渊，騋牝三千。”《诗·小雅·采芑》：“伐鼓渊渊，振旅阗阗。”《诗·商颂·那》：“鞉鼓渊渊，嘒嘒管声。”《管子·宙合》：“若晦明，言渊色以自诘也。”《小尔雅》：“渊，深也。”这里用为深远、渊博之意。

9.温：《书·舜典》：“浚哲文明，温恭允塞，玄德升闻，乃命以位。”《诗·大雅·抑》：“温温恭人，维德之基。”《论语·学而》：“夫子温、良、恭、俭、让以得之。夫子之求之也，其诸异乎人之求之与？”《荀子·修身》：“依乎法而又深其类，然后温温然。”这里用为温和，温厚，和气之意。

10.惠：《易·益·九五》：“有孚，惠心，勿问，元吉。有孚，惠我德。”《书·皋陶谟》：“安民则惠。”蔡沈注：“惠，仁之爱也。”《诗·郑风·褰裳》：“子惠思我，褰裳涉溱。”《诗·大雅·民劳》：“惠此中国，以绥四方。”《论语·阳货》：“恭、宽、信、敏、惠。”《周书·谥法》：“爱民好与曰惠。柔质慈民曰惠。”《孟子》：“分人以财谓之惠。”《贾子·道术》：“心省恤人谓之惠。”《说文·惠部》：“惠，仁也。”这里用为仁爱之意。

11.淑：假借为“俶”。《书·毕命》：“旌别淑慝，表厥宅里。”《诗·周南·关雎》：“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诗·小雅·鼓钟》：“淑人君子，怀允不忘。”《诗·大雅·抑》：“淑慎尔止，不愆于仪。”《诗·大雅·桑柔》：“其何能淑，载胥及溺。”《诗·鲁颂·泮水》：“淑问如皋陶，在泮献囚。”《尔雅》：“淑，善也。”《孟子·尽心上》：“有答问者，有私淑艾者。”《荀子·劝学》：“淑人君子，其仪一兮。”《楚辞·招魂》：“九侯淑女。”这里用为善良、美好之意。

12.勖：（xù叙）《书·泰誓中》：“勖哉，夫子！罔或无畏。”《书·牧誓》：“夫子勖哉。”《仪礼·士昏礼》：“勖帅以敬先妣之嗣。”《法言·孝至》：“亦勖而已。”《说文》：“勖，勉也。从力，冒声。”《后汉书》：“奋忠毅之操，躬史鱼之节，董臣严纲，勖臣懦弱。”这里用为勉力、勉励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