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昌奇:中国社会正处于道德盘整期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3/29 13:51:39
作者:夏昌奇
对于目前的道德状况,我们的总体感觉是不太好的。“道德滑坡”、“道德崩溃”、“道德底线屡被突破”等相关话语常见诸报端。这种道德焦虑,从社会意识的层面上看,源于善恶、好坏界限的模糊。
“嫁人要嫁范跑跑”,我以为,是整个社会道德焦虑的一个表徵。
人性是复杂的,社会是复杂的,对范美忠言论的评价不应该是简单和单向的。但这一事件中的某些“异象”仍让我们不得不深思再三。
其一,范氏言论的批评者被看作卫道士,被认为是伪善的。人人都是范跑跑,谁比谁更高尚一些呢?你凭什么来评判范美忠的言行?显然,问题在这里被调了包:关于道德评判者资格的话语取代了关于社会公共道德标准的讨论。
其二,范美忠虽然自私,但坦率,是“真小人”。地震的时候先跑的人多了,但只有范站出来承认。社会上“假”“伪”泛滥,我们求“真”心切,但范美忠非道德的言行果是“真”的吗?如果是,那这种“真”是令人恐惧的。
无论是赞,还是弹,都在很大程度上将范跑跑“旗帜化”了。赞者,将矛头指向以往道德体系中的崇高和无我,厌恶其假大空,欲弃绝之而后快;弹者,抡起道德大棒,却发现原本天经地义的道理不再那么牢靠,自己也并不处于绝对的道德优势。
对于中国目前的道德状况,我以为仅归结为道德滑坡是太过简单、表象和主观了。道德状况的变迁不是单线性的道德水平涨跌,而是会出现道德体系的转型,这种转型在社会剧烈变动时期尤其明显。例如孔子所处的春秋末期,“礼崩乐坏”是传统道德体系的崩溃,“克己复礼”是儒家道德体系重建的法门。
中国社会现在面临的是“五千年未有之变局”,道德体系的转型在所难免。旧的未破,新的未立,让人无所适从,是为困境。如果对这种转型作一最粗略的概括,我以为,目前的状况是,旧的,我称之为“臣民道德”,部分解体,但仍根深蒂固;新的,姑且名之为“公民道德”,方兴未艾,但前途不明。
公民道德,是用以维系公民之间共处关系的基本原则。按照哈佛大学政治学教授罗伯特·普特南的总结,公民关系有四个基本特征:一是充分体认他人的利益;二是互惠和合作的“水平关系”要优先于权威和依赖的“垂直关系”;三是有较高水平的团结、信任和容忍;四是接纳异己的开放性。以是观之,公民道德的核心原则应该是平等、互利、包容。
范美忠事件的意义,是使我们可以广泛地讨论公共道德的缺失,我相信这是公民道德建构的一部分。至少我们已经开始意识到问题的存在,并能够较充分地展开讨论。当然,道德标准不是能够讨论出来的,它需要我们去行,去习得。按贝拉的术语,是成为“心灵的习性”。在习得的过程中,我们的道德良知中应该有一块神圣不可侵犯的领地,不是权势,不是金钱,不是欲望,而是个体作为人的尊严。有了这种禁忌,社会道德才有新的根基。(作者系武汉旅美学者、哲学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