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提出2012实现城乡统一户籍 居民可自由迁徙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3/28 18:14:53
成都“职业农民”真实版
11月16日,四川省成都市出台《关于全域成都城乡统一户籍实现居民自由迁徙的意见》,明确成都将在2012年实现城乡统一户籍,民众可自由迁徙,并享有平等的基本公共服务和社会福利。这就意味着,今后在成都,城镇居民和农村居民自由迁徙不再受任何限制,“农民”这个个称谓不再是身份的象征,而仅是一种职业。
然而,成都能否在今后两年的时间里实现它所提出的目标?从2003年成为城乡一体化综合配套改革试验区以来,成都发生了怎样的变化?成都所能给予“职业农民”的将是怎样的生活?又或者,成都将把中国的城市化带向何方?
《法治周末》记者走访了成都城乡一体化的两个典型试点村——成都市锦江区三圣乡红砂村、都江堰市柳街镇鹤鸣村,采访了成都市委统筹城乡工作委员会相关负责人和一直参与成都城乡统筹政策制定的专家,试图为以上问题找到答案。
11月16日,四川省成都市出台《关于全域成都城乡统一户籍实现居民自由迁徙的意见》,明确成都将在2012年实现城乡统一户籍。这就意味着,今后在成都,“农民”这个称谓不再是身份的象征,而仅是一种职业。
每天工作8小时,按时上下班。可以将户口随居住地迁移,但仍然保有自己在农村的土地,享受原有的惠农政策———这正是当下成都“职业农民”已经拥有或者即将拥有的生活。
“职业农民”的上班生活
11月20日下午,阳光晴好。四川省成都市锦江区三圣乡红砂社区,薛群芳正在社区居委会对面的花圃里浇水。花圃是成都绿道景观园林绿化工程有限公司承办的。
2003年,四川首届花卉博览会在红砂村举行之后,薛群芳就在这里打工。2005年,她成了一名管理者,老板不在的时候,园子里的大小事就由她打理。
几年来,她已适应了这样的生活,每天早8点上班,下午6点下班,加上加班费,她每月能领到1000元左右的工资。
社区的老人告诉《法治周末》记者,现在的红砂社区原是红砂村,距离成都东二环路7公里,这7公里原是巨大的城乡鸿沟。2003年划为城乡一体化试点后,红砂村搞基础设施建设、修路等,统一征了部分村民的地。
薛群芳就是被征地的农民之一。在离红砂村不远的地方,正在建新房子。薛群芳一家三口可以按每人35平方米的标准免费分到一套,如果想要面积更大的房子,超出部分则要按每平方米300元补齐差价。
即使到2012年成都实现自由迁徙,薛群芳也不会搬走,因为这里有不错的房子,还有稳定的工作。“生活比原来强。”她说,原来赡养老人都是自己负担,现在只要一次交两万元左右,家里的老人就可以按月领养老金。
在红砂村,还有一部分农民没有被征地,他们把土地出租,在自己宅基地上盖了新房子,自己开店或者租给别人,搞起了农家乐。
曾家花园就是最有名的一家。因为生意做得好,女主人曾华美还曾被邀请与成都市委书记李春城一起做客《小崔会客》,谈新农村建设。
现在曾家花园每年的营业额大约有30万元。为了腾出更多的房子做经营,曾华美和父母都已经住到了市区,但他们的户口没有迁走,孩子的户口也落在了红砂村。
曾华美告诉《法治周末》记者,把户口迁到市里只是社保拿得多一些,但相应交的钱也多,相比来讲收益并没有多很多。相反,将户口落在红砂村,还有一份土地,每年可以拿到租金,村集体经济到年底还可以分红。
尤其对孩子的教育,曾华美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她在市里的住所附近也有中小学,但她比较后认为,三圣乡小学和三圣乡中学比那里好得多。
当地居民告诉《法治周末》记者,三圣乡成为成都城乡一体化试点之后,三圣乡小学成为政府重点打造的学校,老师都是从城里调去的,而且毕业后可以直接读成都七中育才学校三圣分校,也就是原来的三圣乡中学。成都七中育才学校是享誉四川省的名牌初中。
曾华美还没听说过村里谁把户口迁了出去:“现在是农转非容易,非转农难!”
在入股的土地上打工
都江堰市柳街镇鹤鸣村是全国农村产权制度改革第一村。2008年,这个村对村民的宅基地和田地进行了确权颁证,现在家家户户手里都有《农村土地承包经营权证》、《集体土地使用证》和《房屋所有权证》等“本本”。
让农民拿到这些“本本”不是确权的最终目的,鹤鸣村村委会主任余跃告诉《法治周末》记者,土地确权后,就可以流转了。
村民苏培玉家有5亩多地,原来就种些油菜、水稻和小麦,每年每亩地能有几百元的收入,但如果扣除了成本,收入就所剩无几。2009年以前,苏培玉在家务农,老伴还得去外地打工补贴家用。
2009年,王林根和王林忠兄弟看上了村里的一片80多亩的土地,租来种起了非洲菊,其中就有苏培玉家的地。苏培玉把地租给王家兄弟俩之后,也开始了在这片非洲菊园里的打工生活,老伴闻讯赶回来,和她一起在非洲菊园里打起了工。
靠着这份工作,苏培玉每月工资能拿七八百元,老伴能拿1000多元,再加上地租收入1400元左右,家里的经济状况大大改善了,夫妻俩还能团聚,这让苏培玉心满意足。
在接受媒体采访时,当地一位业主这样阐释了土地确权的好处:“过去,土地的事情很棘手,纠纷特别多。权属不清,导致大家不敢来租地。这次农村产权制度改革,是真正把农村的资源盘活了。也为像我们这样的民间资本参与到农村的开发建设提供了通道,保证了我们和农民收益的合法、合理化。”
然而,鹤鸣村的改革另有深意。
鹤鸣村党支部书记刘文祥告诉《法治周末》记者,下一步,鹤鸣村想尝试以土地经营权入股,土地集中,统一由股份公司经营,实行“股权+红利+工资”的收入分配方式,“职业农民”既是打工者,又是股东。也就是说,像苏培玉这样的村民以后也可能成为公司的股东。
这样,即使本村村民将户口迁出,其股权也是存在的。如果愿意,股权还可以转让给别人,城里人也有可能落户农村,分到农村的地。
刘文祥坦陈,当下这个试验并没有开展,还面临一些困难,比如,要让大家入股,就要分红,就不能亏本,村里为此正在寻找“包赚不赔的项目”。
但新的思路所昭示的前景还是让村委会主任余跃信心满满,他对《法治周末》记者说:“虽然今年我已经62岁了,但我还要往前看,以后我们的生活肯定会越来越好。”
户籍改革的难点不在城乡之间
访成都大学统筹城乡协调发展研究中心副主任吴健瓴
《法治周末》:成都为什么有底气称在2012年实现自由迁徙?自由迁徙很不容易,它是以权利的平等为大前提的。
吴健瓴:自由迁徙没什么难的,实际上成都今天就可以办得到,只要程序上没问题就可以。
成都有胆子这么做,说明一个问题:七年来,成都所做的统筹城乡工作,已经使得农村和城市居民之间的福利、公共产品的差异变得很小了,甚至是倒过来了。所以说,户籍改革的难点,根本就不在城乡之间。
《法治周末》:我对这个判断不是特别有信心,比如说我这次去的鹤鸣村,他们正在建新房子,但目前看起来和一般的农村没有什么差别,成都的建设还没达到完全农村比城市好。
吴健瓴:为什么现在开始建,是因为他们有能力建了,鹤鸣村比较偏一点,做得比较晚。
成都农村人均建筑面积非常大,这些地如果把它复垦成耕地,就剥离出一种东西,那个东西值钱,叫“建设用地指标”。建设用地指标卖到城里,至少每亩可以卖15万元,成都投到农村的钱就是这个。就像你家里头有幅画,你卖与不卖它都是你的。他已经能够享受这个政策了,至于说我现在弄不弄,那是一个程序问题。
《法治周末》:既然您认为户籍改革的难点不在城乡之间,那您觉得难点在哪?
吴健瓴:难点在不同城市之间,网上闹户籍改革的都是来自小城市的小白领和大城市之间的矛盾,比如说没有北京户口在北京,他们非常难受,最希望北京户籍改革。一些地方财政的公共服务不针对外地人,这个背后是“分灶吃饭”的财政体制。
“分灶吃饭”的财政体制加上分税制,构成了中国底层的经济制度。每个县一级的行政区域,它的财政是分了家的,中国有3000多个县,各地的财政支撑着本地的公共服务,所以它只能解决自己本地的户籍居民,不解决外地的。
而分税制是中央政府和地方政府之间分增值税的一种方式,分税制加上财政分灶吃饭,就是说地方政府只有25%的财力,而解决100%的公共服务。真正的户籍改革应该是在城市和城市之间。
美国人的社会保险和医疗保险是联邦政府提供的,所以说每个人可以自由迁徙,我到哪我都可以享受联邦政府提供的公共服务。
中央财政应该把全体国民的基本福利,比如社会保险、医疗保险纳入统一管理范畴。现在作为一个深圳人和作为一个成都人,它的差别是很大的。这个甚至可以细化到你们单位福利好,我们单位福利不好。
《法治周末》:成都各个区的资源很平衡吗?比如教育资源,会否影响自由迁徙?
吴健瓴:在这个问题上,农民工和城市居民的地位实际上是差不多的,城里人的孩子要上一个好学校,一样要交钱,所谓的几万元钱的学费体现的根本不是说我是外地人,“异地费”每个学期只有几百元钱,你真正交的几万元钱是择校费,不是异地费。成都市这次也没承诺说我要解决外地人的公共服务。
《法治周末》:为什么成都现在不宣布可以自由迁徙,而是把日期定在2012年?
吴健瓴:做这么大一件事情,要操作的事情很多。你必须要有相应的制度,比如,登记制度。现在成都的老年人去农村住的很多,但户口不一定迁,你要户口随人走,一套完整的制度性东西要建立起来,需要很多程序。
另外,还有一些问题,比如低保的发放标准如何接轨,社保如何接轨等。
户籍改革就是政府拿自己开刀
访成都市委统筹城乡工作委员会相关负责人
《法治周末》:成都为什么有底气说2012年在成都全域实现自由迁徙?
成都市委统筹委:从2003年至今,我们通过公共财政加大投入,改善农村的交通基础设施、医疗卫生设施、教育等,城乡之间基本公共服务的差距已经大大缩小,我们有了提出全域成都城乡统一户籍、居民自由迁徙意见的基础。目的在于保证城乡居民在享有平等的基本福利和公共服务的前提下,能够根据自己的意愿,自愿选择在城市或者在农村居住。
《法治周末》:拿教育来说,要实现均衡、保证这个学校的教学质量和那个学校的差不多,好像很难?
成都市委统筹委:这确实是一个非常系统的工程,在此过程中会遇到很多难题,关键在于,遇到难题还是要坚持我们要走的方向,绝对不能动摇,不能因为有困难,就简单处理,或者变了方向绕着去走。
说实话,要真的完全实现了我们说的“经济市场化、社会公平化、管理民主化”,那政府就真的没有什么权力了。政府的责任就真正转型为提供公共服务。改革就是拿自己开刀。
《法治周末》:就是拿自己开刀?
成都市委统筹委:对。改革改什么?很大成分上就是要改自己。你现在到我们农村、社区去看,我们政府的公共服务,属于政府责任的都已经下沉到村和社区,最终政府应该做的、应该服务到基层的,都要把它做到位。
自己革自己的命特别难,但改革就是这样,这也是要全面系统推进的原因。如果只是运动式地推进的话,可能就只是选择自己的偏好,轰轰烈烈地搞一个东西出来,达不到真正的统筹城乡的目的。
综合考量定调2012
《法治周末》:刚刚您讲到,城乡统筹发展,是一个更为长期的过程,成都为什么要划定2012年这个时间点?
成都市委统筹委:这是根据我们现有的基础,还有我们要实现的目标,综合考量确定的。我们感觉按照这样的目标去推进,在2012年底之前能够实现我们意见中所提出的目标。
《法治周末》:但到2012年这个状态肯定不能达到最理想吧?它发展到一个什么样的阶段?
成都市委统筹委:我们提出的是基本权利和基本公共服务的平等。基本权利是确定的,基本公共服务水平随着经济发展而发展,是动态的,可能今年保障的水平会低一点,到2012年会高一点。
《法治周末》:如果把最后实现目标打成10分,到2012年成都能得几分?
成都市委统筹委:你现在让我说我肯定没办法说清楚。当然我们是全力去推进,最后做出来的效果怎么样,欢迎大家监督。
农转非不影响收益
《法治周末》:成都提出的“自由迁徙”是什么概念?好多农民认为如果把户口迁到城里,就会丧失政府对土地的补贴,社保和医保就会比较贵。
成都市委统筹委:这个不用担心,意见里面有一个表述“保持已有的惠农政策不变”,他应该有的继续有,没有什么问题。
社保也不会更贵。在意见出台之前,我们就有这几种保险:城镇职工、城乡居民,城乡居民保险又分几个档次,可根据自己的条件选择购买。跟他迁到哪个地方没关系,这在以前就没问题了,只是老百姓可能不太清楚。
《法治周末》:比如我是红砂村的居民,我要搬到主城区去住,我还能享受吗?
成都市委统筹委:你即使迁徙了,你在农村的承包权、你村集体组织成员的身份保持不变,该有的政策继续享受。就好比你在成都买了一套房,你去了北京、上海,这套房还是你的,一个道理。现在都是居民了,无非就是住在农村还是住在城市而已,他的财产权利和财产关系,跟他的迁徙没有关系。
《法治周末》:我原来住在村里,我在村里有地是理所当然的,但我要是把户口迁到别的地方,有什么能够证明我跟这个地方有联系、这个地是属于我的呢?
成都市委统筹委:2008年以来,成都开始“农村产权制度改革”,你的承包经营权、房屋所有权、宅基地使用权,全部都确权颁证了。
非转农要问市场
《法治周末》:据我们了解,现在是农转非容易,非转农难。比如我是北京市民,我想到成都农村来从事农业劳动,我能在这儿落户吗?
成都市委统筹委:两个方面。落户的问题,按照成都市外人员落户成都的政策;第二,投资农业也好、工业也好,成都欢迎大家来投资。
《法治周末》:还是有一些门槛吧?
成都市委统筹委:门槛每个地方都有,为什么市外人员落户成都有相应的门槛,主要是因为一个城市资源承受能力的问题。如果全部放开,没有任何条件,的确办不到,任何城市都办不到。如果整个中国,大家都平权,公共服务都均等了,中国可以自由迁徙了,成都就能办到。
《法治周末》:如果一个北京市民去红砂村生活,他能分农民的地吗?
成都市委统筹委:土地属于生产要素,集体经济是一个市场主体,可以把它看成一个公司,农民是股东,你到了这个地方,你想加入这样一个经济组织,那是市场的问题,不是政府的问题,你不能来问政府。
当然,政府有相应的法律法规政策,在法律法规政策允许的情况下,你能不能加入这个经济组织,是股东开股东大会来决定的问题。
“职业农民”自由迁徙
《法治周末》:如何来阐释“自由迁徙”的内涵?
成都市委统筹委:内涵就是“破除户籍背后附着的身份权利的差异”,形象一点说,就是让你自由迁徙的时候,不要心中还老是牵挂着什么。比如农民迁徙,我心里老是想着“我家里这些怎么办、我在这儿小孩读书好像也是问题,社会保险也是享受不公平的待遇”,我们就是要你不要再牵挂着这些东西了。
《法治周末》:成都这次还有一个“职业农民”的提法,让农民变成一种职业,而不是一种身份。职业和身份的区别是什么?
成都市委统筹委:身份带给大家的是不公平的待遇,而职业不会。你看工业和农业,都有穷有富,不同的职业是按照市场经济的法则做出来的结果。
《法治周末》:改革以后,有有地的居民,有没地的居民,会不会形成新的不平等?
成都市委统筹委:改革首先要承认现状。你不可能把全国的财产集中到一起再均分。在承认现状的情况下,我们按照人人平等这样一个方向去做,考虑政策机制怎么做、怎么改。现在只能这样。要划一个起跑线的话,大家在起跑线上就会有一些差异,我们不能让这种差异愈演愈烈,我们是要遏制住这种差异,然后逐步地让大家在基本的权利上做到平等。
要允许居民用脚投票
《法治周末》:城乡的问题解决了,但成都还有各个区域之间发展的不平衡,比如成都的成华区可能稍弱一点。怎么办?
成都市委统筹委:第一,要允许居民用脚投票。他愿意去哪个地方你不能阻止他,他愿意去肯定那个地方吸引他。最终会完成比较合理的自然选择。
有些人有疑问,农村人会不会都跑城里去?其实不会,既然给了大家平等的权利和平等的公共服务,进不进城就要算进城的成本。我在农村住自己的房子,自己种菜吃,成本很低,进城还要付房租,还要自己买菜,你得考虑就业收入的问题。
成都迁徙自由以后,会有一些迁徙是肯定的,但它会逐渐形成自然选择。如果大家都集中到某处,这儿的房价就会猛增,有一些人就退回去了。就像我为什么选择呆在成都,而不去上海、北京聚集,不是说我到上海、北京生活不下去,只是综合权衡下来,我觉得在成都生活质量更高。
《法治周末》:这样还叫自由迁徙吗?
成都市委统筹委:我们说自由迁徙,就是没有给你设置任何政策与行政的障碍和限制,让你不能去什么地方。我们的各种权利和社会公共服务都平等以后,的确生活成本是客观的,这是出于经济考虑所做的一个自由选择。包括美国它也有城市之间的差别,你在纽约生活的成本和在奥兰多生活的成本那就差得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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