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丁:普世价值的价值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19 14:10:54
小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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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生在2008年的一系列事件让中国的思考者们前所未有地活跃了起来。一月的南方冰灾,三月的拉萨事件,五月的汶川地震,尴尬的奥运火炬传递和西方媒体所谓的“妖魔化中国”报道。海内外华人展开了近十几年来最为激烈的辩论,民族主义和自由主义针锋相对,形成了一股巨大的意见分歧。面对这样的争论,人们不禁担忧,莫非真被亨廷顿言中,中国与西方意识形态的不合将会是文明冲突的序曲么?
曾经的“反伪科学斗士”司马南先生在汶川地震后不甘寂寞,著长文一篇警告世人“普世价值很像神话”,点名批评南方周末的编辑部文章“汶川震痛,痛出一个新中国”。司马先生认为该文章中所赞扬的人权,法制,民主乃是对“普世价值的吹捧”,“既虚伪也荒唐”。引用一段司马南的原话:
“普世价值也许不错,像巧克力,或咖啡,或卷烟。这玩意儿,摆着玩可以,尝尝鲜儿,也成。当饭吃,不靠谱了”
本文无意逐句批驳司马南的原文——司马本不是学者,字里行间墨客诡辩之气可见,学者严谨之风难寻。但他的观点却很明了:人权,法制,民主等等普世价值只是一句空话,是西方用来牟取利益的借口,并不适合中国。
也许很多人都会赞同这样的观点。但只要翻开历史书,我们会发现其实每个时代都有过普世价值,而今天我们所认为的普世价值乃是上千年以来无数思想家用血换来的进步,是人类从荒蛮进化到文明的象征。把价值和国家利益混合起来进行输出或许是美国现任政府的做法,但真正的思考者应该懂得如何认识人类获得今天普世价值所付出的代价。
从中国说起。秦始皇统一中国的时候用武力创建了他自己的普世价值——大一统。嬴政和李斯认为自由思想可以用焚书坑儒的方法杜绝,从而在知识分子的恐惧和鲜血中奠定了直到清末才慢慢瓦解的中国价值基础。嬴政以后的历代皇帝几乎都沿用了这种在经济,文化,政治上高度统一的治理方法,唯一的不同是汉武帝选择了独尊儒术,六朝的皇帝们选择了玄佛。
生活在从嬴政到溥仪的上千年之中的中国知识精英代表的无疑是当时的普世价值,中华帝国向周边国家的文化输出便是佐证。然而千年的冥顽不化终究抵挡不住工业革命的冲击,“大一统”也终究输给了人类对自由思想的渴望。想必清末的文人也曾如司马南一般坚定地认为当时西方的思想“尝尝鲜儿,也成。当饭吃,不靠谱了”吧。
接下来的是毛泽东时代。人们不得不惊讶于历史的螺旋发展——清末本已分崩离析的思想大一统又被建立了起来,只是这次的主流价值成为了共产主义。几十年来人们再次如司马南一般认为西方的资本主义价值观“不靠谱”,并且天真地相信将来的寰球必是赤旗的世界。直到灾难性的文化大革命和苏维埃帝国的瓦解,中国大陆的人们才再次猛然认识到一个基本得不能再基本的道理——解放思想,实事求是。
再来看西方自己的价值发展史。西方文明以古希腊文明为宗,而古希腊时发达和多元的思想又恰如中国的先秦——唯一的不同是古希腊没有嬴政和李斯。然而如同中国的帝国时代,欧洲也不能免于一次又一次的霸权更迭。希腊城邦被波斯王国灭,犹太国被罗马帝国灭,阿拉伯帝国的兴起引来了八次十字军东征。
罗马教皇在当时的欧洲无疑建立了普世价值。教廷宣扬经院哲学,对自由思想者采取严酷的宗教裁判。然而,尽管维持了两百年,教廷统治下的主流价值终于不敌人们对自由思想的渴望,在文艺复兴的火花中渐渐淡出了历史。普世价值在工业革命中被再次建立,欧洲人在经历了罗马教皇思想大一统以后意识到了人权,物权和法制的必要,于是建立了以资本为核心的价值理念。
虽然当时的人类已经历史性地提出了人权的概念,民主的雏形也在孕育之中,世界依然充满着黑暗。欧洲的殖民者们在亚洲,非洲和拉美肆无忌惮地剥削劳力,黑人被当作牲畜贩卖,各国利益的无法调和导致了两次世界大战。甚至在理想主义者创立的美国,妇女和有色人种也长期无法享有平等的人权。
然后到了今天。人类,无论来自东方或西方,在千年的血腥后终于意识到人生来平等,终于意识到所有人都应该享有生命,自由和追求幸福的权利,终于知道歧视黑人是错误的,歧视妇女是错误的,终于意识到了独裁的可怕和民主的必要。文明在一次又一次的思想解放中进化。
这就是今天的普世价值。没有人知道它是否绝对正确,是否能维系恒久,也没有人知道它是否“适合”于世界的每个角落。但有一点是不容任何人否认的,那就是今天的普世价值是人类对过去上千年的种种错误和愚昧价值的总结,是无数的思想者在野蛮和杀戮中学习到的成果。我们应该珍惜和尊重今天的普世价值,无论美国或欧洲如何在各自的对外政策中诠释和利用它。
回到司马南。他对美国政策的批评并没错,但如上面所说,普世价值是大于美国政策的,也是大于美国政治体制的。以“社会发展阶段”和“文明特殊性”为借口拒绝普世价值只能使中国再次落后于世界文明的进步。清末的皇族正是在这两个借口的麻痹下被赶下历史舞台,而司马南却还在以人类社会早已摒弃的官本位思维宣称“国家利益是第一位重要的,高于一切。因为只有国家发展才能够保证全体人民的幸福。”
输出政治体制是美国政策的不当,但输出、维系和发展民主和自由的普世价值则是世界所有国家所肩负的历史责任。
中国和她的思想者们究竟应该如何面对这个时代的普世价值?可以肯定的是,以“国情”为由抵触和拒绝是非常愚蠢的做法,而只有接受和再创造才是中国的出路。如果中国能在确保所有公民生命,自由和追求幸福的权利的基础上创造出能被它的国民以及全人类所认可的体制,这个古老文明才能免于再次落伍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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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作者赐稿      来源日期:2008-6-18       本站发布时间:2008-6-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