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霞:铁肩担道义的学者战士-中国选举与治理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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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霞:铁肩担道义的学者战士——追忆尊敬的定剑老师作者:蔡霞来源:作者赐稿来源日期:2010-11-23本站发布时间:2010-11-23 10:24:09阅读量:626次    定剑老师离开我们了。尽管早已有心理准备,但真到发生时仍然悲痛难止。白天只顾着忙碌定剑老师的事情,只想着最后能为他做点什么,尽心想把所有都做到最好。晚上回到家独对网上一万多条定剑老师离去的消息报道,泪水一遍遍模糊了眼睛。和定剑老师在一起的情景全都涌上心头,想写却难以成文,弃笔更无法入睡。不写点什么就没办法让自己平静下来……,因为,自打结识定剑老师后,他的意志品格、心胸境界一次次地震撼着我。

  未曾结识定剑老师之前,早就景仰他。在我眼里他立于学术峰颠而我是山脚下求学寻路的稚子。后来,在周志兴总编发起的一个国内顶尖级学者们的学术沙龙上,于建嵘老师把我引见给定剑老师。定剑老师丝毫没有架子没有傲气,他宽广坦荡的胸襟、真诚亲切的态度让我这个学术上的无名小卒一下子少了许多拘谨和忐忑。从那以后,定剑老师在学术上给了我很多的关注和帮助,对我的任何一点小进步都给予充分的鼓励。有一次他让我参加一个国内著名学者们齐聚的会议,并特意告诉会议主持者给我的发言时间要宽松些。看到我的发言获得大家的认同,他比我自己还高兴,他对我说:“嗨,我以前真没有注意到你呢,你象是一匹黑马啊。”正是在他的提携下我认识了更多给我很大帮助的国内一流学者们。这2年来,是定剑老师给我打开了新的学术空间,带领我进入了新的学术天地。尽管我不是定剑老师的正宗弟子,但从他的“学术粉丝”到能够直接跟随他,是我的幸运。

  从定剑老师的病查出来到他离去是16个月。定剑老师从一开始就很清楚自己的病情,可他在这16个月里,一直高度紧张地忙于组织学术活动,撰写学术论文,全力争取时间推进民主政治建设。去年底,定剑老师组织了国内法学界、政治学界、社会学界、历史学界、经济学界学者共同研讨宪政民主问题,我们在北京郊区开会。会议上,他拖着病重的身体亲自主持会议,几个小时里他一直用手支撑着身体,做记录、作点评。吃饭时,外地学者见到定剑老师十分兴奋,纷纷抓住机会向他请教。定剑老师非常非常疲惫,他体力不支,只能斜靠着墙面倾力倾听。我远远望去,内心非常不忍,外地学者们是不知定剑老师的病情啊!我是最想请教定剑老师的,可看到他们会上会后都围拢着定剑老师,我再也没法开口了。于是,整整两天会议上我只跟定剑老师打招呼,什么问题都没有和他讲。我不忍心定剑老师再讲话再多消耗体力啊!

  今年春天,定剑老师的病情有所发展,他自己都知道,但是他不向病魔低头,反而更加紧工作,几乎每周都要出差。朋友们想让定剑老师多些休息,于是我们相约五一节住到了慕田峪长城脚下的小山村。头天下午放风筝,我是懒人光看不练。定剑老师迎风奔跑让风筝高高扬起,久病之身终究有点喘气不匀,但他的笑容却象孩子般的纯清灿烂。第二天我们沿着山涧小路爬长城,我们正常人都累得迈步艰难,可他却一路快走,一直往高处炮楼攀去。他爱人怕他太累伤身,一路跟着他一路唤他慢点,他丝毫没有止步的意思。后来大伙一再说让他陪我们去那往下的斜坡炮台,他这才回过来跟着我们走。朋友们本意是想让他休息,可谁想到他把爬长城当作战士冲锋。山路上他那奋力前行的背影让我一阵阵心疼,定剑老师做什么都要做到最好最完美,做什么都是竭尽全力,他就是把自己累出病来的啊!

  转眼到了盛夏,他换了治疗方案,希望新方案能使奇迹出现。但其实他的病情正在进一步加重。我一般不敢打电话给他,怕打扰了他的休息,于是就发电子邮件。而他每次回复我的时间都是在午夜12点半多,为这我不知有多少次提醒他晚上务必早点休息。正常人都不能经常熬夜,何况他已是沉疴在身。可他把工作当打仗,总是想要和病魔争时间。他说一定接受意见,那也只是把12点半改到11点半给我回复邮件。生病期间,定剑老师一直没有中止写作,他亲自写的最后一篇东西应该是在9月到10月,为人大代表法修改问题。到后来,定剑老师实在没有力气自己动手写了,他就口述让学生记录下来。

  9月的一天,定剑老师邀我一同去开个小会。这个会不是学术会议,而是他为改革遇到阻力的一个贫困乡镇寻求发展帮助而专门开的小会。发展要有资金有技术有项目,定剑老师是学者,这些方面的资源他一无所有。他与这个乡镇的干部素不相识,他本可以不管这个事。可是这个乡镇的干部慕名碾转找到了他,他就把乡镇的事背起来发动他的朋友们。为了让这个贫困乡镇的干部能到北京来,定剑老师甚至替他们解决了来京的全部路费和住宿开支。为了能开这个小会,定剑老师多次打电话向朋友们求助。我当时就扪心自问,我能做到这些吗?我惭愧。

  天气渐渐冷起来,定剑老师的病愈发地严重了。在他住院前的10天,我们又去定剑老师家里,那时的他已经很虚弱了,只能半躺半靠在沙发上,要完整地说出一句话来都很吃力。但是,一谈到将要出版的书,他居然连续说话五分钟,而且自己还在努力翻看有关资料。那说话的语气多了几分硬朗,那种专注的神情仿佛病痛没在身上。定剑老师住院后,我再去看他时,他已经很难自己坐起来,有时神志也不那么清楚了。可是。当听说我们几个来看他,他激动了。病痛中的他,尽管不很清醒,但反复地说,我们做知识分子的,有什么坏的想法呀,不就是希望国家好,希望老百姓过得好吗,不就是希望推进我们的民主宪政吗?他实在让人心疼,一直跟着他做研究的一位女教授实在克制不了,捂住自己哭着跑出来,我们都为之动容。

  定剑老师直到最后几天,念念不忘的还是民主政治建设。11月18 日,他对前来看望他的媒体记者说:“宪政民主是我们这一代人的使命”。21日晚上7点钟左右,定剑老师被病痛折磨得极度痛苦,但他仍在思考着问题,他十分困难地说“要搞一个名单,”家人问他是法学界学者的名单?他没有回答,家人问他是人大的名单?他很清晰地吐出一个字“是”。随后,定剑老师再次陷入短暂昏迷,再后来他说“打了一个败仗”。 他的话我们在身边的人都理解:

  定剑老师是一名坚强而悲壮的战士——面对折磨他的病魔,他把治疗看做是与病魔打仗,科学还没有达到使人类能够战胜癌症那样的水平,定剑老师牺牲了;

  定剑老师是一名光荣而悲壮的战士,面对养育他的祖国,他一生都在为国家的发展进步而奋斗。在民主政治建设的前行路上,定剑老师是鼓舞我们高举民主宪政继续奋斗的一面旗帜!

  定剑老师是我们的人格榜样、学术楷模、良知鉴照。定剑老师的未竟事业,我们还活着的人当努力继承。

  我们唯一能告慰定剑老师在天英灵的,就是把定剑老师为之奋斗的事业继续推向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