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孙安动本》杂感 - 闲侃庐随笔 - 张延龄 - 和讯博客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20 05:31:39
听《孙安动本》杂感之一 [原创 2010-08-30 10:23:22] 
字号:大 中 小
听《孙安动本》杂感之一
不带目的地点击央视“空中剧院”栏目,竟无意间得到京剧《孙安动本》的视频。此剧原创为柳子戏,我原先并不知京剧也有。看了以后才知是上世纪六十年代由李和曾移植的。
听这出戏,无限的怀旧,十分欣赏,但又是“想说爱你(它)不容易”的。无限怀旧是指原创柳子戏而言,容后再说。先说过戏瘾的方面。
京剧《孙安动本》有三种演出的版本。一是李和曾当年的演出本,竟有录像保留了下来,尽管已经非常模糊了。二是据李和曾录音的配像;三是吉林京剧团倪茂才演出的改编本。
京剧音配像工程对传承京剧薪火真是功德无量。单就此剧而言,听李和曾韵味浓厚的唱腔,较之前些年流行的高昂而少韵味的老生唱腔,耳朵觉得舒服多了。许是受“样板戏”表现“高大全”英雄人物的影响,事过多年之后,至今耿其昌、于魁智仍然就知道挺着脖子使大劲。用劲用得脖子上青筋爆出,疙疙瘩瘩像七八月结了斗粒儿的老豆角子。一面看着一面替他们担心,担心他们用力太过,脱了肛!
说点题外的话。老生唱‘嘎”调,用“脑后音”,如《坐宫》中的“站立宫门叫小番”的“番”字,旧时很少见。偶尔一见,高得使人惊奇。后来每出“样板戏”里,老生的重点唱段都有这种“嘎”调。用滥了,并不见得多好听。只显出编创人员的表现手段贫乏,只好逼着演员拼命 ,卖弄高嗓子而已。
有一次听于魁智为李少春先生配像,忘记是配像了,他一张口,我惊讶得了不得,这小个子人儿怎有了这么大的进步?再听就听出是配像来了。怪道呢,他今生今世也是到不了这种境界的!还有一次,挨着个儿听李少春、马少良、于魁智、张建国四个人唱《野猪林》中的“大雪飘”唱段。李少春先生于不经意间那种举重若轻的演出,目前仍无人能及。比较起来马少春还差强人意。张建国也比于魁智强。这段戏所表现的感情应是压抑和悲凉的,于魁智一类的当红演员只有一种激昂慷慨的感情表现,用在此处很不对劲儿!这是“文革”前后成长起来的人们普遍的先天不足。
吉林京剧团倪茂才演出的《孙安动本》,对原作做了大幅度的修改。减去了“三朝元老”沈理这个人物,黄义徳按行当由老生改为丑,按剧中人物关系,由孙安的岳父改为孙安的宗师。由一个人起到原剧中孙、沈两个人的作用。不但剧本更精练了,而且恢复了柳子戏原作中的好些好东西,恢复了原剧中诙谐有趣的风格。这种精简是值得提倡的。
在此附带说一下,我一向讨厌对传统戏动刀动斧、大删大砍的改动。这不可一概而论。而且《孙安动本》不是京剧传统固有的,没有那种“神圣性”,刳擦三斧子两刨子是可以而且必要的。
倪茂才的特点是嗓子高,有一处地方(忘了什么词儿了)我觉得超过“嘎”调了。他能在高音区拐花弯儿、拐巧弯儿。听来另是一种享受。此剧可能是为他量身打造的,一般演员不一定都能做到。别人演时可以另创一种走低音曲的旋律。另外饰孙安妻的一个年轻演员,就是扮相单薄些,唱、做都还是可以的。皇帝由“娃娃生”扮演,比较符合剧情,也是对柳子戏原有风格的恢复。这都是值得赞赏的。
既然对这出戏的几个演出版本都是很欣赏的,为什么还要说“想说爱它不容易”呢?因为此剧立意是错误的,情节都是不合理的。
说它立意是错误的,因为万历初年,皇帝年幼,“当朝太师”姓张,专权跋扈,显然是影射张居正的。只是变个名字叫张从而已。剧中的张从在襄阳建造陵墓,而张居正又恰恰是湖北江陵人。江陵、襄阳相距咫尺,自古连起来称为“荆襄”。
张居正是明朝万历年间有作为的宰相和著名改革家。他掌权十年,清查豪强地主隐瞒的庄田,推行“一条鞭法”,改革税收制度。使频临崩溃的朝廷财政危机暂时有所缓解。万历帝后来之所以连班儿都不上却仍能保持社会稳定和经济发展,应是拜张居正之赐。世上所有的改革必然要开罪既得利益者。以致他死后多年,政敌又向皇帝诬陷他。皇帝也正要从他的阴影中走出来,正投其所好。在帝王专制制度下,宰相天生要遭到皇帝的疑忌。再奴才的宰相 ,皇帝也不会对他放心的,(例子不举也罢)何况张居正那样的强势宰相?于是追夺了他的官爵、诰封,迫害他的后裔,毁坏他的陵墓,从舆论上把它搞臭(大致如此,记得不准确了,没有正事也没有必要专门孜孜矻矻的去查对史书)。后人对他也是褒贬不一的。此剧未改编前原名《徐龙打朝》,反映的是贬张居正的观点。其实改编者懵懵懂懂大概还不知张居正是老几呢!这几十年的中国知识分子,包括学历史的,光讲什么“史观” ,并没见过多少史料尤其是有意掩盖的史料敏感史料犯忌讳的史料。大概黄仁宇先生的著作从美国漂洋过海来到中国,他们才知道张居正的名字的。我这人别别扭扭,读《宋史》印象深刻的不是岳飞、文天祥,而是韩侂胄;读《明史》印象深刻的不是方孝孺、黄道周、海瑞,而是张居正。因为同情张居正,所以虽然欣赏此剧的唱段和表演,但从理智上说我讨厌这出戏。
剧中人物阁老沈理的台词中 ,有与小定国公徐龙召集“忠良会”的叙述。我看到这里开玩笑说:什么忠良会?分明是反改革的动员会!
就戏论戏,不让张居正到这个戏里来“对号入座”又怎么样呢?
假定张从就是张从,不是张居正。剧中对于作为奸臣典型的张从的“指控”也是不合理的。中国古代各种通俗民间文艺形式对所谓“反面人物”的批判,不外以下几个方面 :
一是抢霸民女。不知坏人的性功能怎那么强!其实坏人的总代表是皇帝,事实证明皇帝的性功能并不太强。明清两代末年的小皇帝羔儿连儿子都造不出来了!要是一般老百姓造不出儿子来,从前又不会做生理病理的检查,便往往怪罪那“一亩三分地”不长庄稼。可是皇帝家从皇后、贵妃、嫔妃、昭仪、婕妤……高高低低各种等级的“一亩三分地”简直像满山坡的梯田了。一块两块不长庄稼也罢了,还能所有梯田都不长庄稼吗?只能归罪于种子发霉了,或者根本就是“孬种”。归罪于坏人的总代表皇帝的性功能不强!皇帝尚且如此,等而下之者可想而知。任何时代都可能有强霸女人的事件,但是无限放大了,说书唱戏到处都是这一套,也俗气了!要是作为文化产品交流出去,易使外人产生中国人性兴趣都特浓、性心理都不正常的印象,实在是很丢面子的事情。
二是里通外国。演变到近代便是凡在对外关系方面观点与自己不一样的,一律斥为“汉奸”,强使对方消音,或者干脆“灭口”。事实上结果证明你里通这边,他里通那边,都是里通外国的,也可说都是汉奸。指责别人是汉奸,恰恰证明自己也是汉奸。汉奸骂汉奸,谁也没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
三是造反或者企图篡位。造反或企图篡位有什么错的?既然中国古代皇帝是轮流做的,李家做完赵家做,蒙古人做完朱家做,那么王八蛋家、下三滥家为什么就做不得?即便做不成,难道想想都不可以?
所以以上三种批判坏人的理由都很苍白,很无力。《孙安动本》原来也有这些方面的“指控”。柳子戏原创剧本中说张从“勾结鞑儿杀进边疆”,还说张从“在襄阳私造皇宫”,便是把观众的仇恨心往这方面引的。改编时可能觉得这些老套子情节太没意思了,所以不再强调。它强调的一是贪污,二是杀人,“草菅人命”。好像比那些老套子有力似的 。
但是情节安排仍然很不合理。首辅、当朝太师也可能贪污,咱们猜想,宰相贪污应该有宰相贪污的办法。赈粮也可能被私吞,一切救济粮款被侵占的概率很大,但须是中下级官员以下的经手人才能得手。甚至掌秤的、装包的小衙役也能弄到一点。但是凭良心说,当朝宰相吞没赈粮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对于高高在上的宰相,那些粮款只是一些抽象的数字。他能隔着下面好几层手去吞没那点东西吗?要真那样做,岂不太笨?剧中说发往曹州的二十万石赈粮是太师张从掌管的。看来作者没做过宰相也不会当宰相。他要这样分工,给自己揽这么多事情,岂不得累死!
给人安罪名的时候也不想想有无可能!此剧出笼距“文革”爆发仅隔三五年时间。“文革”期间任意给人捏造罪名,也不是偶然的。中国传统文化的土壤中原就有这种种子!
《孙安动本》一剧对张从的指控是“草菅人命”。柳子戏原本说在襄阳私造皇宫,为防走漏风声,把三千民工全部杀死灭口。京剧改编本可能觉得这样太没谱了,改为在襄阳建造坟墓,民工三千人减少为三百人,杀死改为活埋。
这情节仍然是不合理的。这种事情如果发生在先秦时期,或许是可信的,发生在孔二推崇的“三代”或“尧舜盛世”,也是可能的。因为远古时期原有“人殉”的制度。如果在汉代以后,在战争时期兵荒马乱的环境下,无论是外族入侵的时候,或是对外侵略的时候,或是像三国、魏、晋,以至唐代以后的五代十国等打内战的时候,或是像李自成、洪秀全等“推动历史发展”的“农民起义”的时候,就更是不罕见了。但是汉代以后的太平年月,很少能有这种事例,宋、明以后更是绝对不可能的了。
中国古代当然不是一个法治国家,但却是一个有法制的国家。“人命关天”是过去常挂在人们口头的一句常用语。进入二十世纪以来尤其是近半个世纪以来,“死人的事是经常发生的”了,才把这句常用语渐渐忘掉了的。历史发展到二十一世纪,前不久才把死刑的核准权收归中央的,而中国古代,从来死刑都要经按察司(省级)复审,由刑部(中央级)批准,接到刑部批文才能执行的。大屠杀的事是有的,甚至也可以说是时有发生的。如明初的杀功臣,如常被当代电视剧歌颂的清代“圣主”康熙、乾隆所大兴的文字狱,每次都株连到成千上万的人。但这都是操在皇帝的手中,并且都是公开的、经过一定法律程序的(尽管程序所依循的是恶法),不是“私杀”。大臣私杀三千人或三百人的事不可能发生。庸碌官僚报个私仇,出了一两个命案,或者官官相护,能隐瞒得下。越是有作为的大臣,像张居正那样的,政敌在那里睁着眼看着,巴不得出个命案,扳倒了他,结束危害他们利益的政治举措,还要写入正史,叫他受万世的唾骂。要是真有此事,能漏得掉吗?
二十世纪以来的史学界,尤其是上世纪三十、四十年代以后持唯物史观的“历史学家”,以把中国古代史进行妖魔化为能事。于是文艺界紧跟其后,把一切污水都往中国古代历史上泼。把“旧社会”的人都描写成穷凶极恶的样子,恰恰成了新富阶层的教科书,许多人都是按照文艺家们描写的样子对待弱势群体的。如果中国古代人命这么不值钱,中华民族就不会繁衍成世界上人口最多的民族了,当代的人口压力就不会这么大了,也就不会因计划生育超生而一票否决地方官的政绩了。
任何一段历史都不应被歪曲,包括中国古代史也不该被歪曲,好就是好,坏就是坏。好到什么程度、坏到什么样子,都要如实地反映,才能使历史成为鉴往知来的真正的知识,而不再是政治动员的手段。
刚点击出《孙安动本》一剧,觉得怦然心动,勾起一些怀旧的思绪。过了几天,看了几回,便觉得淡然了。如果当初便写这一篇怀旧的博文,可能情绪要比如今浓烈的多。
怀旧是怀柳子戏之旧。《孙安动本》原创是柳子戏。上世纪六十年代之初上演之后,曾引起极大轰动,就是这一出戏使一个濒临消亡的剧种一下子又热闹了起来,但也变得面目全非,就差改个名字了。
我家所在的地方是个古老的村子,在那个古老的村子里,有一个活动了近百年、流传了四代以上的柳子戏玩友班(当时当地俗称为“玩局”,1949年后改称业余柳子剧团,但一直没叫习惯)。我也是这个玩局的玩友。首演《孙安动本》的山东省柳子戏剧团,在它的前身还是郓城县柳子剧团的时候,就与我们村的玩局有联系和交流。以1958年“大跃进”为界,那是中国戏曲由盛转衰的转折点。在此之前的一二年间,曾有两个全职业和一个半职业的柳子剧团到我们村演出过。那时玩友们称他们为“江湖”。两个全职业的是江苏省丰县柳子剧团和山东省郓城县柳子剧团。一个半职业的是邹县望云村孙维生先生(艺名“花头”)带领的一个小班。他们农忙时在家务农,农闲时出外演出。记得是在临近“大跃进”的时候,最后到我们村去的是郓城县柳子剧团。他们为了节省开支,不住旅社,住在我们玩局的局头家中。在他家的大院子里支锅自办伙食。上午不开戏,剧团的演员们和玩局的玩友们便在一起切磋技艺,搞联谊活动。一天上午我也去了那里,剧团成员和玩友们在一块唱散曲。由剧团的一位姓陈的(可能是乐队负责人,演出时弹三弦)吹笛,拉我吹笙,剧团的演员和玩友们轮流着唱,一边唱一支,一共唱了十拉支曲子。我的笙吹得很孬,跟本班的笛师是“弯刀对破瓢”,还勉强凑合,跟“江湖”配合,从心里先就慌了,马上手忙脚乱起来。尤其是唱〔序子〕和逢“大句”应该抽掉笛子的地方,更是叫我出了大汗。幸而唱曲的都能原谅,尽量迁就和凑合,才“玩”到尽欢而散。
剧团成员和玩友们个人之间,尤其是同行当的人们之间有的也建立了很好的友情,有的也互相来往。唯独我自己知道自己“成分不好”,那时政治身份不好的人比患上麻风的病人还讨厌,谁都怕沾到身上拍不下来。因此要自己知趣,别叫别人难为情。
此后,我被人诬告蒙冤入狱,在里面陆续听说那个剧团升格为省级剧团,演了《孙安动本》,拍了电影,大大的露了一番脸。我们村的玩友们也排演了这出戏,也在小范围内露了一番脸。后来又听说《孙安动本》成了大毒草,主创人员都受到了批判。对此我都没有多么在意。自己一腚糖稀擦不净,哪有闲心问别人的糖稀多少钱一斤?
如梦如幻般的近二十年时间过去了。改革开放恢复了传统戏上演,在一次过年的时候,我们村的玩友们原班人马兴高采烈地重演了《孙安动本》。演完问我的看法。我说:不好。为什么不好?我以上文章中表示的立意不好、情节不合理等意思都没有说,只就柳子戏艺术表现方面表达了我的不满。我说:这叫什么柳子戏?一点柳子戏的味儿也没有了。一个直边正缝的曲子也没有了,都是些大路边的普通曲子,还被减头去尾,弄得支离破碎。连个完整的长过门儿都没演奏出来过。叫这个为趋时结果却又背了时的戏把柳子戏糟蹋了。
柳子戏是流行于苏鲁豫皖四省交界处的非常古老的地方剧种。在京剧形成以前,有“南昆、北弋、东柳、西梆”四大声腔系统的说法。其中所言“东柳”,就是柳子戏。它的唱词是曲牌体的。据称有三百曲牌,能演出三百剧目。听老人说,实际上没有这么多,但一百曲牌和一百剧目是有的。我们村的玩友班仅传下来三四十本戏,能演唱六七十个曲牌。我除了生长在戏曲之乡耳濡目染之外,正式“玩”柳子戏不过四五年时间。接触的剧目不过十几出,真正“包本”的才两三出。会的曲牌也不过十几支。这样说起来,我也不过是小学二年级的水平,对柳子戏仅有一些常识的了解。
柳子戏曲牌分平、越、下、二八,四个调。伴奏乐器以笛子为主,笙、三弦、胡琴为辅。记谱用“工尺谱”。即“上、乙、五、六、凡、工、尺”七个音阶。我一接触这种东西,不由地就想和所学的音乐知识联系起来,想找到它们之间的对应关系。由此我发现“工尺谱”的音名和唱名是一致的,这一点与简谱不同。翻成简谱,我慢慢找清了,越调是以“六”字作“1”的(笛子的第三孔),平调是以“上”字作“1”的(笛子的第六孔),下调是以“乙”字作“1”的(笛子的第五孔)。二八调我只学了一个曲牌【一江风】,还学得半生不熟,也不会演奏。不知是以哪个字作“1”的。
由此看出他们之间的关系也是升降五度的关系。例如常以D调笛子吹越调,假定越调为D调 ,则平调为降五度的G调。依此类推,平调降五度,应当有一个“凡”字作“1”(笛子第二孔)的,相当于C调。我不知二八调是不是在这里。由这个调再下降五度是F调,恰与下调符合。当然这只是相对的关系,实际演唱可任意调高调低。老师们说最低唱“趴字调”。我到底也不知这“趴字调”的音高究竟是什么。
越调曲适合表现激烈、欢快或愤怒、昂扬的感情,常见的曲牌有【青阳】、【山坂羊】、【黄莺儿】、【驻云飞】、【驻马听】、【步步娇】等。平调曲适合表现平缓、安适、惬意、散淡逍遥的感情,常见的曲牌有【娃娃】、【桂枝香】、【锁南枝】等。下调适合表现悲哀、伤感的情绪,常见的越调曲牌也都有下调的,如【下调莺】(即下调的【黄莺儿】)、【下调飞】(即下调的【驻云飞】)、【下调步步娇】等。二八调我只知一个曲牌【一江风】。还有些曲牌我不知是属于什么调的 ,如【一封书】、【青阳歌】、【朝阳歌】、【懒画眉】、【画眉序】等。另外还有【柳子】、【序子】(分【越调序】和【平调序】)、【郎当】、【罗罗】、【赞子】等,这几个牌子都不是长短句式,而是整齐的七字句或十字句。适合叙述、倾诉等。
柳子戏的演唱特点是节奏和缓,旋律抑扬顿挫,委婉动听,句尾常常有很长的拖腔,句间有长长的过门。乐队奏长过门时,演员翩翩起舞,舞姿配合音乐,使观众视觉和听觉同时都得到享受。有好些曲牌是散起散落的,如【三坂羊】、【驻云飞】等,起头都是散板。不要轻看这句散板,它立下了整个曲子感情的基调。【山坂羊】不带散板头的,叫“打头的山坂羊”,很少用。
按我这半瓶子醋的知识,我对柳子戏的了解就是这些。
我对柳子戏《孙安动本》不满意的地方,就是整个戏匆匆忙忙,曲子都不是完整的。一个【山坂羊】还是打去了头的。一个【桂枝香】,表现激越愤怒的感情也觉不大对路。所有的长过门都被减去了多半。别想听它一个完整的曲牌,也别想听它一个完整的过门。没有了长过门,也就没有了优美的舞蹈,变成了“话剧加唱”。所以我在前文中说他的曲子都是剪头去尾的。至于唱词的音韵和谐对他们可能要求过高了。柳子戏的曲牌是平声韵的还是仄声韵的,哪句当平,哪句当仄,哪句应押,哪句应跷(跷就是不押韵)都是丝毫不能紊乱的。不像其他的剧种,不分平仄,“跷单不跷双”就行了那么简单随便。其他剧种,即便是被称为“国粹”的京剧,从前也有“水词”。柳子戏的戏词都是典雅的、严谨的、合乎语法规范的文辞。是没有“水词”的。要不然也不会当年曲阜圣公府里都唱柳子,衍圣公孔令贻都是柳子戏的玩友,并且是唱丑角的。演《李钦卖水》一剧中,他演丑丫鬟。所以我说柳子戏《孙安动本》降低了柳子戏的水平,亵渎了、糟蹋了柳子戏。应当说这个戏延续了柳子戏的残喘,但也造成了真正柳子戏艺术的彻底灭亡。《孙安动本》在上世纪六十年代初大大地风光了一时,又是巡演,又是拍电影,又是其它剧种移植。但是不久就成为毒草,从此禁演,主创人员都受到打击。
被批判的原因很明显,开戏第一场,孙安叙述赴京途中所见,什么“遍地哀鸿”、“啼饥号寒”、“十室倒有九室空”等,群众配唱的叫板是:“饿死人了啊!”这简直就是当时那场大饥荒的真实写照,当局能不护短?这又不同于过后,年轻人都不记得了,记得的人之中有当时不但没挨饿,没死人,并且某些方面得了利的阶层,可以不承认,可以向年轻人说没有这种事,可以诬称现在提及此事的人是“造谣”。因为事情太反常了,年青人很可能信假的不信真的。但在当时,饥荒刚刚过去不久,尸臭还未散尽。有的地方甚至还在“进行式”之中 ,正在继续挨着饿,正在继续死着人,不承认是不行的,唯一的办法是不许提,大家噤声,时间长了就忘了,就等于没有此事了。
那时不但没有电视,广播都不普遍。我又在那个特殊的环境里,光听说有柳子戏先轰动后挨批,并没有听过,不知道具体内容。直到“新时期”解了禁,才听到了这个戏,感觉已在前面的文章中述及。
1981年,我入伙了地方戏曲编剧界,在当时的济宁专署文化局戏曲研究室学习讨论剧本时,认识了戏研室主任杨汉卿先生。一接触便觉得出他是个忠厚长者,在那个圈子里也是个文化水平较高的人。时间长了才又知道,它是最早把《徐龙打朝》改编为《孙安动本》的编剧人。这个剧本使那个剧团进了省城,升级为省级剧团。该剧进省后又经省里的剧作家们修改整理,于是以后的一切署名都把他忘了,只有省里剧作家的名字了。要是一直忘下去也好
。谁知后来批判此剧时又想起了他来,一次次过关检查,一次也没饶了他。后来开禁以后重放以前的老影片,又不见了他的名字。这些事都是别人向我说起的,与他交往期间,从没听他自己说起过,当然也就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和埋怨,直到他上世纪九十年代去世。
我以上几篇博文中对《孙安动本》剧本有一些奚落和不恭。因为剧本经过多次修改,那些杈杈股股的小毛病,未必出自杨先生之手。即便有些是出自他手的,也并不能丝毫影响我对他的崇敬。因为我崇敬的是他的品行和人格。这个时代人们的学识和文笔,大家都明白,是无所谓的。
听《孙安动本》杂感 - 闲侃庐随笔 - 张延龄 - 和讯博客 听《孙安动本》杂感 求医记(续) -闲侃庐随笔 - 张延龄- 和讯博客 求医记 - 闲侃庐随笔 - 张延龄 - 和讯博客 王蒙的千虑一失 - 闲侃庐随笔 - 张延龄 - 和讯博客 再次申明我对文怀沙遭质疑的看法和态度 - 闲侃庐随笔 - 张延龄 - 和讯博客 张延龄:省城受虐纪事(1-4) - 闲侃庐随笔 - 张延龄 - 和讯博客 张延龄与网友谈中医文化的信 - 闲侃庐随笔 - 张延龄 - 和讯博客 省城受虐纪事(5-6) -闲侃庐随笔 - 张延龄- 和讯博客 省城受虐纪事(7-9) - 闲侃庐随笔 - 张延龄 - 和讯博客 省城受虐纪事(10-12) - 闲侃庐随笔 - 张延龄 - 和讯博客 省城受虐纪事(13-16) - 闲侃庐随笔 - 张延龄 - 和讯博客 省城受虐纪事(17-18) - 闲侃庐随笔 - 张延龄 - 和讯博客 到墓前去凭吊的,其实仍然是陌生人 - 闲侃庐随笔 - 张延龄 - 和讯博客 这样一个聪明人,怎麽患了老年痴呆症? - 闲侃庐随笔 - 张延龄 - 和讯博客 与网友胡扯《老子》的信 - 闲侃庐随笔 - 张延龄 - 和讯博客 那名称包含着太多的褒义 - 闲侃庐随笔 - 张延龄 - 和讯博客 省城受虐纪事(10-12) - 闲侃庐随笔 - 张延龄 - 和讯博客 省城受虐纪事(17-18) - 闲侃庐随笔 - 张延龄 - 和讯博客 省城受 虐纪事(10-12) - 闲侃庐随笔 - 张延龄 - 和讯博客 我让他的心理得到了一次平衡 -闲侃庐随笔 - 张延龄- 和讯博客 可纪念的日子里,晒一晒半世纪前的一首歪诗 - 闲侃庐随笔 - 张延龄 - 和讯博客 姚明价值几何(随笔) - 钱洪科 和讯博客 过敏和白癜风-医生随笔-搜狐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