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香红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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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香红,新疆人,从事新闻工作近二十年。曾在《新疆日报》任记者、编辑,2001念转入《南方周末》,现为《南方都市报》首席记者。主要从事社会、环境、文化新闻报道。
她,与她所在的报纸同姓,5年的时光,她从报纸的投稿者变成了名记者。多年来,她用独特的笔调温情地抚摸着大自然的馈赠与人类文化的珍宝,她做的是新闻,但她的目光、她的文字正在改变传统意义上的新闻。她,就是《南方周末》的记者南香红。

“南香红作品研讨会”2005年10月27日在中国人民大学新闻学院举办。会上,南香红第一句话就有点紧张地调侃说,今天像结婚一样。说完,她自己笑了,但是在场的百余人没有一个被她逗乐。
■新疆的野马,已经花了她8个年头
已经在北京上了五年小学的儿子动辄就说“我们老家新疆”。而到北京之前,南香红在新疆生活了30多年,她怎么能不迷恋新疆呢?在一篇《令人眩惑的新疆》短文中南香红写道:
许多人都说新疆是一个“谜”。新疆是任何一个个体的生命都不可能穷尽的,尽管这个生命一生都和新疆厮磨在一起。新疆太大了,但更主要的不仅仅是它的大,它是造物一时性起用非常规的手段造就的。要不然为什么中国最大的盆地,最大的沙漠,最长的内陆河,最大的内陆淡水湖泊,这些伟大雄奇的自然都会集合在新疆大地上?
从沟沟有黄金的阿尔泰山,一下跌入荒凉的准噶尔盆地;从上可扪天摘星的天山,再次落入塔里木的茫茫沙漠;从喀喇昆仑山海拔8611米的乔戈里峰,到吐鲁番盆地海平面以下154米的艾丁湖,新疆这种一落千丈、大起大落的地势变化,有一种惊险的美丽。
英国历史学家汤因比在被日本作家池田大作问及“你喜欢在历史上什么时候的哪个地方出生”时,汤因比回答:“我希望能出生在公元纪年刚开始的一个地方,在那个地方古印度文明、古希腊文明、古伊朗文明和古老的中华文明融合在一起。”古代的新疆就是汤因比描绘的人类诗意的栖居之地。所以有人类学家断言:打开人类文明历史的钥匙就遗落在新疆,遗落在新疆的塔里木盆地。
但现在谁能帮我们找到这把钥匙?谁能帮我们揭开新疆的盖头?
多年来,南香红试图做的就是这样的一种彻底的写作。
她关注沙漠埋葬的古城和古代遗迹,写作了《楼兰———一个百年未解之谜》、《梦幻尼雅》(被称为东方庞培,沙漠里一个栩栩如生的古城)、《交河故城———大地上最完善的废墟》、《吐鲁番———世界上最大的露天博物馆》、《营盘———发现第二个楼兰》。
她关注新疆的人文、地理、山川、动物等等,写作了《绝域生和田》、《喀什,一个出发和到达的地方》、《乌鲁木齐———混血的城》、《塔里木河》、《罗布泊———大地的耳朵》、《野马》等。
她说:“我在写这些东西的时候,都是用新闻的方式写的,这些东西我自认为比学术要浅但好读,要比一般的新闻深并有味道。”
通常的情况下,几篇报道出来之后,有人认为这个事件可能已经是一个老话题,已经让读者疲倦了,于是编辑部便劝记者放弃,或者根本就不再做下去了。但南香红认为,这时候就更需要记者的发现与洞察。她说:“我花在野马身上的时间已经有8个年头了,关于野马的报道到现在为止,仅在《南方周末》就发过5次。”
关于野马,南香红讲了一个感动她的故事。野马放野一年后,头马死亡。不得已人工给野马群配置了一匹公马,代替丈夫的角色。公马很快就征服了其它母马,除了一匹怀孕的母马。这匹母马怀的是上一匹公马的骨肉。当她生下小马后,这匹公马立即就闻出了不是它自己的骨肉,发疯一样冲向小马,并在瞬间杀死了它。养马人得知后,想接近小马,但母马始终护在左右,人不得近前,当人后退的时候,母马又跟上来,似乎在哀求……
南香红写任何一篇报道都试图解决:可以永恒的东西是什么?
她说:“或许可以永恒的东西并没有一个模式,但有一点是相同的,就是它们都会感动很多人,它们对不同的民族不同的国家的人来说都是有意义的,它们在本质上都和长久永恒有关。我首先要讲一个好故事。这故事肯定不是那么戏剧性的、表面的、喧哗的东西,而是本质的东西。追寻事物的本质和长久的东西,想办法把繁杂的历史和现实进行还原,还原成最普通的简单的东西,还原成妇孺皆知的东西。而这些最本质的东西,是最能够引起不同人群的共鸣,最长久的东西。”
同事们问南香红:“你怎么能把一种动物写得这么有灵性?”南香红说:“我不知道,我想马本身就是有灵性的,马伴随了人类上升的全部过程,马给人飞翔的翅膀。这些也是新闻,而且是新闻的灵魂,而很多报道野马的记者可能忽略了它们。”
已经发过多篇野马报道的南香红说:“野马到目前还是可以做下去的,直到它们变成真正的野马,而跟踪的意义要远远大于一篇报道。”
 
■南池子,她找到这个同姓的地方就扎了进去
在故乡,寻找真正的新疆文明;在他乡,寻找真正的三峡文明。2002年开始,身在北京的南香红开始寻找真正的古都文明。《北京城站在十字路口》、《四合院,黎明时分》、《北京“易地迁建”调查》、《经租房,半个世纪的纠葛》、《元大都活在胡同里胡同停泊在梦中》一系列报道频繁在《南方周末》推出,她的发掘历史旧闻的兴趣找到了第三个着眼点。
南香红说:“我的‘北京旧城改造’系列持续地关注了近四年,从一篇报道开始,深入地多层面多角度地展现发生在北京城的历史文化与现代建设发展之间的矛盾冲突。我们用5次,每次3-4个版面来进行报道,想来也有了近十万字的内容,没有哪一家媒体比我们做得更充分,揭示得更深刻。持续的累加也能造就深度。正如报社在评报时所说,这就是在记录历史:‘四合院的拆迁不仅关乎文化,也关乎利益,还关乎老百姓的家园之感,它会像当年梁思成保护北京老城一样,成为一大历史公案。本报持续关注,是对历史负责之举,成败利钝倒在其次’(《南方周末》评选佳作时评语)。”
南香红关注北京,从和她同姓的南池子开始。
南池子在北京是一个特殊的地方。它位于故宫东南侧,历史上它是紫禁城的一部分,曾作为官署和库房用地,一直是一块不能随便出入的禁地。民国时期厚厚的隔墙才被打开了一个门洞,后发展成为以居住为主的街区。近百年来,那道厚厚的高墙不仅屏蔽了长安街的车水马龙,保有了南池子幽静与安宁的品格,还基本完好地保有了北京传统民居区的风貌、格局及氛围。“捷报司”、“缎库胡同”、“灯笼库胡同”、“瓷器库”,一个个古老的名字和一座座上百年的老宅都蕴含着一段段古老的历史。2000年,北京市有关部门划定25片历史文化保护区。南池子是其中的修缮与改建试点。
2002年5月14日,“北京市东城区南池子历史文化保护区(试点)修缮房屋和改建实施细则”贴在了南池子大街的墙上。细则上表示,将拆除南池子240个院落中的231个,拆除后的核心地带计划修建2层的单元式小楼,用于居民回迁,其余的拟建一批高档商品房。
仅仅50天之后的7月4日,南香红在《南方周末》发表了相关报道,接下来,她一头扎进南池子,展开深入采访,陆续写了《再看南池子》、《回不去的南池子》等轰动性报道。
南香红忧伤地问:“南池子,你还能恢复往日的风韵吗?”她仿佛不是在写一座城市,而是在写一个令她牵挂多年的朋友。
■太行盲艺人纳闷:“男”记者怎么听着像个“女”的?
2003年10月10日,南香红出现在了首都师范大学《阿炳还活着———左权盲人宣传队演唱会》现场。那天下着大雨,她看了我给她发的一个电子邮件后赶来,没有去找名流学者问东问西,而是静静地观察。她写道:“盲人们僵硬地排成一排坐在舞台上,穿着簇新的衣服,唢呐、锣鼓的声音在音乐厅里冲撞,刺激着人的耳膜。演出结束的时候,一个细节打动了我:这些盲人们面对观众的掌声,不知该怎么做。有人走上舞台,拉他们站起来,他们更不知所措了,有的急忙去摸放在地上的乐器,有的站了一半又坐下了。”
南香红说:“这群盲艺人的舞台在太行山。一个细节刻进了我的脑海:层峦叠嶂的太行山,一群盲人互相搭着肩膀,蹒跚而行。行走,演唱,行走,时间不是以年月计的,而是几乎一个世纪。这该是怎样的一种生存!”于是,她给我打电话,希望我陪她上太行山,回到盲艺人生活的现场采访。
在崇山峻岭间找盲人是个艰难的过程,找了半天终于看到盲人的时候,作为采访者南香红多少有点兴奋,她写道:
太行山的雪突然就落了下来,密密地扑向人的脸。很大的山,很深的河谷,乱石丛中很少的一点田地。小路随着山势弯曲上升,一个村庄悬挂在高高的山腰上。他们就出现在桃园村后的乱石丛生的小路上。
前面两个挑着担子,后面两个背着捆成的方形行李,一根棍子牵起两个人,另外的手搭着前方的肩膀,串成一个长串。他们仰头向天,脚尖轻轻地颤抖着试探之后,身体的重量才落下来,细长的导盲棍碰在乱石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盲人串起的队伍拐过一座屋角,走在最前面的人陷进了泥里,沉重的担子从右肩换到左肩,拔出了脚,但不知向何处落,一个村民把队伍串引出了泥水。
“盲人宣传队来了!”小孩子们跑起来,几只狗吠起来,端着饭碗在街头吃饭的人围了过来。
我上前和盲人们说:“这是南记者。”南香红就和他们打招呼。
盲人纳闷:“‘男’记者怎么听着像个‘女’的?”
跟着盲人走了一个村庄又一个村庄,晚上,乡政府的车来接我们回镇上休息,南香红只想和盲人们在一起,听他们唱,听他们说。晚上就和一个村妇住在一起,虽然初冬太行山已经很冷,但南香红要捕捉盲人乡村生活的每一个细节。她的《走着.唱着.活着》和《一个无法进入的世界》于2003年11月27日在《南方周末》以三个版的篇幅刊发,一个被漠视了百千年的民间盲人说唱艺术和他们艰难的生存,瞬间成为公众关注的话题。
南香红从关注自然的尊严、城市的尊严,继续关注边缘人的尊严。她说:
我们明显地感到了一种隔膜和拒绝。有一个画面我无法忘记:我们和盲人作别,坐了汽车返回,他们继续行走在山路上。就在我关好车门再回首的刹那间,就再也找不到那串负重的队伍了。莽莽苍苍的太行山迎面扑来,阻挡了一切。我突然觉得再也找不到他们了,太行山是那么的大,它的沟沟缝缝是那么的多,当我们这些人在遥远的地方想起他们的时候,他们会在哪一条沟缝里蠕动呢?
几天以来我一直在寻找让我感到隔膜和拒绝的原因,现在我想说,不是因为这些盲人,也不是因为我们和他们相处得太少,而是因为黑暗和光明。黑暗封锁一切进入的渠道,光明固化了思维的方式,一道利剑割裂了两个世界,让他们永远不可弥合。
2005年南香红写了一本书《王选的八年抗战》,南香红在逼近王选和逼近细菌战的交互交代中,将我们民族经受屈辱和还历史清白的抗争,一点点地展示出来。最终,传达的不是事件本身,而成了如何正确面对历史的观念教育。书中说:“我们倘若失去历史,还将失去从历史的教训中得到进步的机会。”
我做了《王选的八年抗战》的编辑,当我抱了书去见她的时候,她拆开包,抽出一本书放在桌子上。她的儿子发现妈妈让桌子上的水浸了新书,惋惜地说:“花那么大心血写的书,就这样弄坏了。”妈妈说自己“不是特别细致”的人。
南香红做了新疆拉条让她儿子招呼我吃,她问我:“吃醋不?”儿子插话:“‘吃醋’在我们同学们嘴里有讽刺人的意思。”我说:“妈妈写了书广受欢迎,爸爸觉得妈妈太能耐,有些无名的恼火,说话酸溜溜的,就叫‘吃醋’。”
“才不会呢!那天开妈妈的作品研讨会,爸爸高兴得什么似的,我们举家庆贺!”儿子说着,擦一把鼻涕,被南香红督促着做作业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