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汉语写作:有一个故事叙说给世界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25 08:52:30
汉语是世界上最古老的语言之一,也是使用人数最多的语言之一。近年来,随着中国国际影响的扩大,中国文化不断展示独特魅力,汉语热悄然兴起。作为当代中国文化最有活力的组成部分,中国当代汉语写作无疑已成为世界认知中国的重要渠道。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11月12日,纽约联合国总部,8位正在联合国中文语言班学习的外交官和联合国国际职员齐声朗诵李白的诗作《清平调》,以此拉开联合国“中文语言日”活动的华幕。

世界船龄最大的游轮“道拉斯”号现在是世界上最大的流动书店,其中也包括一些汉语写作的书籍。人民图片
汉语是世界上最古老的语言之一,也是使用人数最多的语言之一。近年来,随着中国国际影响的扩大,中国文化不断展示独特魅力,汉语热悄然兴起。作为当代中国文化最有活力的组成部分,中国当代汉语写作无疑已成为世界认知中国的重要渠道。日前,在中国作协、《人民文学》杂志社的召集下,百余位文化学者、文艺理论家、作家聚集北京大学,共同探讨中国当代汉语写作的世界性意义。
汉语写作是中国文化最富活力的组成部分
当代中国文学的国际影响还很有限
进入21世纪,中国在经济上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中国如何在文化上为当今世界提供更多的精神资源,成为了中国和世界普遍关注的问题。汉语的文学写作无疑是当代中国文化中富有活力的组成部分,只是汉语写作一直未能在国际上获得充分的重视,甚至被区隔于当代文学的视野之外,相较于西方文学在中国的巨大声望,当代中国文学在世界上的影响还相当有限。基于这种现状,中国作家协会书记处书记、《人民文学》主编李敬泽提出,当代汉语文学的艺术价值如何评价?汉语文学放在世界文学体系中如何定位?汉语文学是否始终在世界文学体系之中?汉语文学的世界面向如何展开?所有这些问题,都成为中国文学家当下必须面临的问题,以及我们必须承担和开拓的事业;为当代汉语写作赋予更多的世界性意义,是中国文学当下的使命和责任。
语言是一个民族观察世界的方式,也是一个民族的世界观、价值观的具体体现。语言是一个民族文化的根本,对一种语言的否定实际上意味着对这种文化样式的否定。中国科学院文学所所长陆建德认为:“汉语的地位就是国家民族的地位。如果我们把这些东西连根去掉,中华民族就可以听由摆布。可对这一点,我们还没有明确的认识,中文作为中国人的存在之家,究竟如何绵延着我们的文化,这一点值得我们思考。”
北京大学党委副书记杨河认为,汉语写作的百年与北京大学息息相关。“百年前,北京大学还叫京师大学堂的时候,有一位叫林纾的教员,他最早把西方的小说翻译到中国来,他的翻译对后来的很多知识分子产生了重要影响。谈到近代以来汉语写作和世界文学的关系,林纾是一个起点。从那个时候起,汉语写作和北京大学都开始在世界性的视野中建立起自己的价值,并且互相见证。于是,北京大学有了鲁迅、有了周作人、有了胡适,这批学者和作家从日本、从美国带来了世界气息,并且把它注入到汉语写作里面,汉语写作因此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他们用自己的写作回答了一个问题——我们这个延续了五千年的文明,如何在更广阔的空间寻求发展。”而今天,这个问题同样值得重视。
全球化带来了中国文学的世界性问题
巴别塔之后,翻译就成为人类最重要的语言
在整个世界话语体系内,文学的发展是相互影响、相互促进、相互转换的。加拿大著名文艺理论家诺思洛普·弗莱曾说过,“有且只有一个故事,值得你静静地叙说。”文艺理论家孙绍振对中国文学与世界文学相互作用的观点深表认同,“每个中国著名小说家背后都站着一个更著名的西方小说家,比如说在鲁迅背后有果戈理、安德列夫,茅盾背后有左拉,巴金背后有托尔斯泰,曹禺背后有奥尼尔,郭沫若背后有惠特曼、歌德,艾青背后有波得莱尔,郭小川、贺敬之、田间背后有马雅可夫斯基。”
中国文学如何增进与世界文学的关系?这是当代作家亟待思考的问题。日本文学研究学者许金龙说,“其实一些有资格代表世界文学的作家也在讨论这个问题。”他回忆,大江健三郎2000年第三次访问中国,他曾动情地说,其实我的身上流淌着中国文学的血液,我的身上有中国文学的精英,如果没有鲁迅、郁达夫,就没有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大江健三郎。此外,在很多场合,他都动情地说,他的每一部作品都是对鲁迅作品的解读。他甚至谈到中国当代作家对他创作的影响,比如莫言、铁凝、阎连科等等,大江健三郎说,“他们的文学影响了我个人生活过来的世界、社会及人类的课题”,他还说,这些中国作家“所从事的写作工作及其技巧,使得他们踏入了世界文学当下最前卫的领域”,这是中国文学世界性表征的一个案例。
尽管如此,在中国,文学传播力和影响力的输出与输入仍然是不对等的。
悉尼大学教授杜博妮认为,世界文学、中国文学和文学翻译这三个概念之间有着密切的关联,在强调中国文学的世界影响力时,翻译是一个不可或缺的条件。曾经在英国爱丁堡大学多年主持中文系的杜博妮曾经翻译过大量的中国的诗歌,对中国作家在英语世界的推介起到桥梁作用。基于自身的经历,她提出,中国如果希望扩大自己的世界读者群,就应该多培养文学翻译家,“这样的例子很多,中国作家越是熟悉中文的写作,越可能吸引更多的世界读者,中国作家应该对自己的译者有更多的理解和注释。”杜博妮说。
我们应该意识到,汉语写作是全球化语境下的一个提法。中国人民大学教授王家新认为,“我认同本雅明的说法,翻译的时候叫做纯语言,这个纯语言是译作和原作的共同来源,部分的隐含在原作中,翻译过程中,我们可以窥见它,对纯语言的发掘和显露,或者使纯语言的语言成熟生长,这就是译者的实力,这是翻译对于母语的重要意义。”他说,巴别塔之后,翻译就成为人类最重要的语言。回到语言,我们一方面要深入发掘母语的潜能和资源,另一方面,也要拓展它、变革它。怎样拓展、怎么变革?这就需要借助于外语和翻译,翻译研究也可以促进文学的生产。前不久鲁迅文学奖翻译奖项的空缺,恰恰证明了翻译是中国文学走向世界的一个“软肋”。杨河认为,扩大汉语写作的世界传播力和影响力,翻译不容忽视。“我们汉语写作几代出色的作家和学者,取得了非常了不起的成就,但是与这些成就相比,汉语写作在世界范围内翻译得还不够,传播得还不够,赢得的喝彩、关注和本身达到的成就很不匹配。”杨河说。
我们现在处于一个重要的转型时期
汉语写作的世界性赖于文化交流的中国力
2009年,作家王巨才出版《退忧室散记》。在这部书的卷首,他以敬畏的心情写道:“这是一个空灵幽静的世界,一个只可感悟,不可侃谈,只可静享,不可喧逐,只可浅唱低吟,不可狂歌长啸的所在,故莽夫不宜,俗子无缘。”
“文章千古事,得失寸心知”,这是中国传统文化对文学本体和作家心性的概括,而今天,汉语写作的功能已经远远超出“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内涵。“中国可以说是近年来世界上直接受到全球化影响的国家之一。大量翻译文学和著作,正逐渐把中国变成一个文学生产的大国。”在这样一个时代,文学将起到什么作用?清华大学比较文学中心主任王宁说:“1827年,歌德在接受艾克曼访谈之后提到,‘民族文学已经成为过去,世界文学的时代已经到来。’这是文学的世界性概念的首次提出。如果说这在当时还是一个乌托邦的话,在今天无疑已经成为一种现实。我们在使用世界文学这个术语时,实际上已经赋予它以下三种含义。首先,世界文学是东西方各国优秀文学的经典之汇总。第二,世界文学是我们的文学研究、评价和批评所依据的全球性和跨文化视角和比较的视野。也就是说,我们只有把民族文学放在广阔的世界文学的语境下来研究和考察,我们才能得出客观的国际性的理论标准。第三,世界文学是通过不同语言的文学的生产、流通、翻译以及批评性选择的一种文学历史的演化。”他认为,在这种意义下,在今天,当中国成为一个经济和政治大国的时候,要重新塑造中国的文化和文化大国的形象,中国文学在接近世界文学主流方面,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汉语写作的推广和传播不仅依赖于翻译的水平,也依赖于一个国家文化交流的能力。著名作家莫言认为文学作品的世界性,包含着三个重要的层面,一个是知识层面,一个是人性层面,一个是艺术层面。“外国人读中国作家的作品,可以了解他所不了解的经验,他可以了解他所不了解的中国一些独特的知识,这是知识层面。我们的作品要进入世界文学之林,必定具有一种普遍性,这种普遍性就是人的共同性的反应,是人性层面,托尔斯泰的作品让中国的读者落泪,中国的《红楼梦》能够感动外国的读者,就因为传达这种共性,任何时代的作品都必须具备时代性。”
北京大学教授黄子平认为,在中国文学中,还有一个不容忽视的概念“写作规模”,“内需是因为有了大规模的阅读和写作,所谓世界性影响,不是因为有一个两个文学巨人出现带来了世界性的影响,而是一大批巨人。我们回头看那些造成世界影响历史的时段,那都是写作巨匠成群出现的时代,规模是中国文学进军世界的重要前提。”
我们现在处于一个重要的转型时期,既是对刚刚过去的新时期文学的总结,同时也是进入新时代的序曲。王宁认为,如果我们要向世界展示中国文学中优秀作家的风采,王蒙、陈忠实、莫言、余华、贾平凹、韩少功、王安忆、苏童、阎连科、徐小斌、格非、麦家、孙甘露等等,他们中的一些代表性作家的作品已经或正在被译成英文或其他主要的西方语言,其中少数人,比如莫言、余华等人已成为诺贝尔文学奖的热门人选,并且已经收入或即将收入各种有权威性的世界文学文选。所以中国作家和中国文学走向世界,王宁乐观地认为,这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中国当代文学已经变成世界文学的一个不可忽视的重要组成部分。“余华、莫言等一批优秀作家的出现实际上已经改变了世界文学出版市场的游戏规则,也就是说,就是中文出版一年以后,英文的版本、日文的版本陆续会出现,而且这种现象愈来愈稳定,对中国文学期待的稳定,出版市场链条整合的稳定,占据世界文学边缘移交的稳定,这些稳定的态势形成了一个新的结构,中国文学或者汉语写作在全球的构成。”北京大学教授张颐武憧憬中国文学的世界愿景时说道。
现代汉语经常遭遇的一个批评是,现代汉语的变革语言原有的暗示性、丰富的指示性削弱了,大大降低古典汉语的诗意。文艺批评家王光明提出,不应该用书写分离那样的古代汉语的风格,去剪裁活蹦乱跳的当代汉语写作,无论是从生活的趋势,还是从语言发展的趋势来看,用说话和写文章一致的语言,肯定是一种必然,这种必然当然也包括一些无奈,现代化的无奈。“我们当代人的使命是,必须从一种语合文意的思维替代过去说和写分裂的思维,从而用现代汉语写出伟大的文学作品。”
一个不容忽视的事实是,汉语写作面对的是占世界人口1/5的读者,面对的是中华文明五千年的悠长历史,只有让这种语言和文化样式呈现独特的魅力和风采,我们的世界才会五彩斑斓,明丽幽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