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樣起筆寫古典詩(之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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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大春(2010-11-12)
初寫詩,祇好背格式。背不了多久就內化而不需要思索了。
在這裡首先強調:在實際作詩的時候,每句的第一字一向是可以平仄不拘的,但是,既然我們介紹的是聲調譜,而非實際作詩,還是把原理原則說清楚為主,就暫時不考慮每句首字平仄不拘的問題,或者是用拗、救拗等等聲調上的例外表現。
近體五絕跟七絕一樣,基本就是那麼幾個格式。建議初學的從「平平仄仄平」,或者是「仄仄仄平平」開始。反正口訣就是四個(就單首而言,只要首句押韻,那麼一、四句的平仄就是完全相同的──那麼,口訣就只有三個)。比方說:
平平仄仄平、仄仄仄平平、仄仄平平仄、平平仄仄平(與第一句同)
此外,基本句是就是平平仄仄平、仄仄平平仄、仄仄仄平平、平平平仄仄
除了這四個句式之外,沒有任何一種其它的句式了,沒有仄仄平仄仄、沒有平仄平仄仄,也沒有平平平平仄……仄平仄平平,通通沒有──至少暫時沒有必要知道。
所有五言近體詩(律詩、絕句)就是這四個句式的變化。如果用平平仄仄平作為第一句,那麼它的下一句一定是仄仄仄平平;而同樣的,如果用仄仄仄平平作為第一句,那麼它的下一句一定是平平仄仄平。道理同七絕、七律是一樣的,這裡再重說一次:
我們把五言詩的每一句也分成上二下三,就格式本身而言,第一、二句的上二字平仄應該相反,第二、三句的上二平仄應該相同。而第三、四句上二字的平仄也同第一、二句一樣相反。
平仄相同的叫「黏」;相反的叫「對」,如果是「平平仄仄平」作第一句,讓我們先把每句前二字(以下簡稱上二)的黏對格式做出來,它就是
平平仄仄平,仄仄□□□。仄仄□□□,平平□□□ 。
這些個格子裡的平仄該怎麼填?接下來就是最簡單的部分了:最後一句的格式一定跟第一句一樣,所以:
平平仄仄平,仄仄□□□ 。仄仄□□□,平平仄仄平 。
接下來是二三句的下三該用甚麼平仄。試想:第二句無論如何是要押韻的,所以第二句的末字一定落在平上,既然第二句的上二是仄仄,則怎樣的格式能夠讓第五字落在平呢?
很簡單,就是剛才背下來四句平仄式裡的:「仄仄仄平平」。
那麼,第三句(上二也是仄仄)也就可以順理成章地推斷了,既然第三句一貫不押韻,末字應該落在仄上,上二皆仄末字又是仄,回頭再看一下剛才被過的那四個句式,看來只有剩下的「仄仄平平仄」可以吻合。如此一來:
平平仄仄平,仄仄仄平平。仄仄平平仄,平平仄仄平。
這就是一種五絕的格式了,叫做「平起平韻正格」。還有仄起平韻正格,第一句不用韻:
仄仄平平仄
第一句如此,那麼二、三、四句又該如何呢?請有興趣作五絕的朋友按照之前平起平韻正格來推,試算出這種「仄起平韻正格」的格式。
還有:首句為「仄仄平平仄」的「仄起仄韻正格」、還有首句為「平平平仄仄」的「平起平韻偏格」……,無論格式的頭銜兒是甚麼,顛來倒去就是這麼四個句式的變化──原則很簡單,就是:
「第一句和第四句五字平仄式完全相同,第二句上二和第一句上二平仄相反,第三句上二和第二句上二平仄相同。」
簡單罷?請先自行排出五絕的各種格律可能。這個時候你就能夠延伸推知:將五絕格律的每一種句式上方加上兩個和原先的「上二」恰好相反的聲字(如平平平仄仄變成仄仄平平平仄仄;平平仄仄平變成仄仄平平仄仄平,餘類推)就變成七絕的聲調格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