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视领土争端背后的日本

民主党上台不过一年有余，却已是外交烽火连天。接连与美国（普天间军事基地）、中国（钓鱼岛）、俄罗斯（北方四岛）发生摩擦。巧合的是，这三个国家都是二战的战胜国、当今的联合国常任理事国。日本此举颇有二战时期向美国、中国、苏联挑衅（诺门罕）之遗韵。
日本与东亚主要国家中、韩以及对东亚深具影响的俄罗斯同时存在领土争端，从地缘政治的角度看，日本无疑是最大的输家。对于中国来说，这是中韩俄建立某种程度联盟的契机，也是中、俄分化日韩美三国同盟的着力点。当然中国也可以不断的在需要的时候打的一张民族主义牌。俄罗斯的北方四岛牌，其针对的还是美国在东亚建立的秩序，这次俄总统首登北方四岛，美国保持沉默，含义还是相当丰富。从这个角度讲，当初美国默认俄罗斯对北方四岛的占领以及把钓鱼岛的行政管辖权交给日本，其长远的出发点恐怕还是在于遏制日本。一是通过中韩俄的领土争端，一是以此加强日本对美国的依赖。
日本和东亚国家存在的领土争端，已成为其外交上的沉重负担，在政治、经济上都已经而且仍将付出巨大代价。比如，没有中俄两国的点头，日本岂能成为联合国常任理事国？俄罗斯的石油、中国的稀土都成为领土争端日方不得不付出的代价。
日本的领土争端，从历史的角度看，还是二战时的侵略及战败造成的。但何以同样是二战的战败国德国，却没有面临同样的外交困局？要知道德国战败后，曾经丧失大量领土。苏联大量西扩至波兰境内，同时出于补偿，又将波兰领土大量向德国境内西移。尽管如此，德国从来没有对此提出异议。还需要一提的是法国再度收回两度失去的阿尔萨斯和洛林地区。但与中国收复台湾不同，法国是在没有任何国际公报、没有签订任何协议的情况下直接派兵收复的。到现在，德国从来没有人讲过“阿尔萨斯、洛林地区地位未定论”。正是由于德国务实、明智的战败国态度，才能使自己轻装上阵，得到全球各国的认可，其外交资源更可被投入真正的国家利益之处，也才有了现在的法德欧洲轴心。德国的全球地位也通过欧盟得以放大。有一点，可以看出德国和日本在国际地位上的不同：德国可以拥有军队，但日本就不可以。虽然德国和日本仍然不算真正的“正常国家”，但无疑，德国远比日本“正常”的多。
日本只所以不同于德国，原因应该有三：一是日本没有顽抗到底，提前投降。这也算是二战期间日本政治精英做的唯一正确的事情。如果日本再坚持半年，恐怕也将面临德国一样被分割占领的命运。到今天国家是否能够统一都是未知数。二是朝鲜战争的爆发，导致对日本军国主义的清算不够彻底，日本上下对战争的反省远逊于德国。最后一点则是日本一向缺乏大战略家，缺乏政治大智慧。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刻出错牌，致使国运自戕，走向自我毁灭的道路。（这也是为什么当日本占领南京后，一直想不明白中国为什么不投降。）二战后，日本的政治家仍然如故。在处理领土争端上再度显露无疑。
苏联占领北方四岛与波兰占领德国领土，都有其历史合法性。根据波茨坦公报，明确表明日本领土仅限于九州、本州、四国和北海道这四个岛屿。而当时日本天皇宣布投降时，公开表示无条件接受这一公报。所以别说北方四岛不再属于日本，冲绳也都不再是其领土的一部分。现在日本能够继续拥有冲绳，应该表示庆幸了，竟然还要和中、俄、韩继续发生领土争端，实是令人费解。
领土争端中日本最缺乏智慧的地方在于，这根本不是可以解决的问题。现在的日本虽然仍然是全球第三大经济体，但其经济潜力在现在疆域和人口的条件下已达到顶点。从八十年代末到现在长达二十年的停滞也说明了这个问题。随后的老龄化问题就能令日本焦头烂额。中国目前虽然已是全球第二大经济体，但尚处于经济发展的中期阶段，城市化不到50%，人均GDP不到四千美元，中国的潜力远没有释放出来。中日之间的力量对比将越拉越大。俄罗斯本来就是世界强国，而且一度成为世界两大超级大国之一，现在经济又走向复苏之路。考虑到其国家要素，增长潜力同样是不可估量。在这种情况下，日本想在领土争端上有所获，简直是痴人说梦。然而，这样明显的道理日本的政治、外交精英却难以洞悉，屡屡利令智昏。上世纪九十年代俄罗斯最困难的时候，曾表示可以归还其中的两岛，竟然被日本拒绝了。历史机遇稍纵即逝，现在日本连这两岛也都成为梦想了。今年日本竟然荒唐的将中国渔船和船长扣押，最后自寻其辱，即伤面子，更伤里子。
日本一直想成为正常国家，其面临的障碍有二：一是美国的控制。二是领土争端。这两者又相互关联。由于领土争端，日本需要美国的保护和支持。这反过来又强化美国对日本的控制。
现在日本还有实力与筹码，如果能以德国为榜样，在领土问题上做出明智的决断，仍然可以走出目前的无解之局。毕竟，北方四岛和竹岛都不在它的手中，钓鱼岛虽然是日本实际管辖，但官方却不敢上岛，更不敢驻军。实质上对日本都是水中月，镜中花。如果日本主动放弃，则可以换来三大利益：一是相关国家会在石油和渔业利益上对日本进行补偿，或者可以共享，共同开发。二是会换来俄罗斯和中国这两大国的外交支持，摆脱在东亚的外交孤立。三是则有了摆脱美国控制的可能。当然这种摆脱依然是臣服于美国的前提之下的。
日本必须明白一个道理，在二战后形成的历史格局下，美国只所以支持日本成为联合国常任理事国，根本原因日本对美国已经臣服。而要想得到中国和俄罗斯的信任，也只能以领土为契机表达对中国和俄罗斯的臣服。否则，中俄两国永远不会支持日本成为安理会常任理事国。毕竟从历史长河中，日本由于国家容量的原因，一直是处于边缘的地位。不管日本多么发达，先天的国家容量是无法改变的。如同英国可以崛起成为全球霸主，但其岛国容量决定了它无法持久，必然回归到与其国家容量相匹配的位置。今年的G20会议，已经几乎看不到日本的存在了。甚至做为APEC主办国的日本，台湾一向亲日的《自由时报》也都认为让韩国喧宾夺主。
只是话说回来，日本能有这样的战略智慧吗？就是有这样的智慧，在现有民主制度下，是否能够得到选民的认可呢？可是，等到日本连经济筹码都失去的时候（比如经济发展要依靠中国拉动，石油、稀土需要俄罗斯和中国的供应），日本从领土交易得到的或许只能是石油等经济元素，而不会再有更多的利益。日本恐怕真的要边缘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