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过坐牢、癌症、婚变的女总统

《环球》杂志记者/杜鹃

　　她，是巴西首位女总统，迪尔玛·罗塞夫，一名从地方走到中央、从幕后来到台前的女性。

　　她，也是曾经的传奇“铁娘子”，参加过游击队、坐过牢、受过刑、患过癌；她喜欢历史、戏剧，但她也是位普通人，经历过婚变，前不久刚当上外祖母。

经历丰富的女人

　　现年62岁的迪尔玛，出生在巴西米纳斯吉拉斯州首府贝洛奥里藏特一个中上层阶级家庭，父亲是保加利亚移民，母亲是土生土长的巴西人。

　　1965年，时年17岁的迪尔玛就读于“中央州高中”，这所学校以学生公开反对军政府独裁统治闻名。1967年，迪尔玛加入一个名为“工人政治”的组织，后者是当时巴西社会党一个分支。

　　1967年迪尔玛结识记者克劳迪奥·加莱诺·利尼亚里斯，次年两人结婚。在丈夫鼓励下，迪尔玛加入地下游击组织。据信她擅长使用武器、运用游击战术等。

　　迫于政治压力，21岁时迪尔玛放弃了米纳斯吉拉斯州联邦大学经济学院的学业，与丈夫一同迁至里约热内卢。期间，迪尔玛认识了31岁的律师卡洛斯·富兰克林·派尚·阿劳霍，与加莱诺离婚后和阿劳霍成婚。

　　1970年，迪尔玛被捕，据称遭遇了连续22天酷刑，包括鞭刑、电击。在狱中度过近3年时光后，1972年底迪尔玛获释。随后迪尔玛改读南里奥格兰德州联邦大学并于1977年毕业。之后，她供职于一家与南里奥格兰德州政府有关的机构，这是她获释后第一份有薪工作。1978年，迪尔玛在州立坎皮纳斯大学攻读经济学硕士学位。

　　迪尔玛平日喜欢历史、戏剧。离过两次婚的她不善言辞，却有着坚韧耐性和毅力。2009年4月，她在一场新闻发布会上宣布，自己正在接受早期淋巴癌治疗。此后她接受了4个月的化疗。9月，迪尔玛宣布身体已康复。

电力“点亮”仕途

　　迪尔玛的仕途似乎与解决供电难题有“不解之缘”。

　　1985年迪尔玛与第二任丈夫阿劳霍一道，帮助阿尔塞乌·科利亚尔竞选南里奥格兰德州首府阿雷格里港市长。科利亚尔当选后，任命迪尔玛为阿雷格里港财政部长，迪尔玛由此获得首份政府部门工作；1990年，科利亚尔当选南里奥格兰德州州长，三年后迪尔玛获任州能源和通信部长；科利亚尔任期结束后，迪尔玛转投下任州长麾下，出任州能源部长。此后迪尔玛就致力于解决用电普及这一“老大难”问题，促成州政府与私营企业联手，把南里奥格兰德州电力服务能力提高了46%。

　　1999年1月，迪尔玛提醒时任总统费尔南多·恩里克·卡多佐政府重视投资电力生产与输送，否则巴西各地将面临电荒。她的忠告未获重视。卡多佐第二届任期即将结束时，巴西遭遇供电危机，数百万人受影响。政府推行的限电措施制约巴西经济增长，工业部门受害尤其严重，很多企业被迫减产。

　　从2001年起迪尔玛开始参与巴西联邦政府事务，当时的总统候选人路易斯·伊纳西奥·卢拉·达席尔瓦举行会议，与有识之士一起探讨如何解决供电危机。迪尔玛是与会专家之一，她的大胆发言以及在这一领域的丰富经验令人印象深刻。

　　卢拉当选后，任命迪尔玛为国家能源部长。对于这一出人意料的人事任命，卢拉解释道：“我意识到，迪尔玛具备一种特殊性格，还有州能源部长的丰富经验。所以我想，我找到了（国家）能源部长的人选。”

　　出任能源部长期间，迪尔玛继续推动全国供电普及。2003年，卢拉政府推行“全民用电”工程，旨在让200万户家庭在2008年底用上电。2008年4月，巴西政府将工程截止日期推迟至2010年，以期惠及另外117万户家庭。

背后的“男人”

　　在今年10月31日的第二轮选举中，迪尔玛得票率将近56%，以10多个百分点的优势击败本次大选的热门人物、社会民主党候选人若泽·塞拉。这一成绩，卢拉功不可没。

　　2005年卢拉任命迪尔玛出任总统府民政办公室主任，这一职位有“首席部长”之称。自此迪尔玛成为卢拉的“左膀右臂”。卢拉私人秘书希尔韦托·德卡瓦略认为，卢拉看中了迪尔玛面对困境的勇气和出色的处事技巧。同样有游击队背景的前通信部长富兰克林·马丁斯评价，卢拉非常欣赏迪尔玛担任能源部长时的表现。竞选几个月来，卢拉俨然是迪尔玛竞选团队最富激情的“拉拉队长”。他向选民承诺：“迪尔玛不仅会继承我的政治遗产，还会完善它，并且付出更多。”

　　除此之外，卢拉还尽量为迪尔玛扫清竞选障碍。9月初巴西媒体曝光，迪尔玛前高级助手埃雷妮丝·格拉的儿子经营一家顾问公司，为私人公司提供与政府官员接洽的机会，帮这些公司获得政府高额承包项目，他从中收取回扣。格拉从今年3月起接任总统府民政办公室主任。丑闻矛头虽未直接指向迪尔玛，也未给她的“人气”带来多大影响，但获卢拉政府高度重视。为防丑闻发酵，卢拉在丑闻曝光后的第5天便要求格拉辞职。9月16日格拉去职。

　　卢拉在竞选过程中高调为“爱将”拉票，迪尔玛胜选后，他似乎有意“躲着”媒体，把舞台留给继任者。迄今他都没有透露卸任总统后的打算。外界一度猜测他可能参与新一届政府事务，但遭卢拉否认。“一名前总统不可能再参与政府（事务），” 10月31日他在圣保罗郊区投票时说，“迪尔玛将按照她的构想组建政府。我只希望，她能做得比我多。”

　　10月31日获胜演讲时，迪尔玛称将经常听取卢拉建议，“我会经常敲开他的门，我知道这扇门会一直敞开”。不过，法新社分析，迪尔玛能从卢拉处汲取的恐怕不仅限于“建议”。迪尔玛在劳工党内部的支持率不及卢拉。另外，虽然劳工党在此次选举中得到国民议会上下两院的控制权，但迪尔玛的谈判技巧尚有待提高，恐怕无法自如应付来自执政联盟内部的掣肘。

继承衣钵，迎接挑战

　　巴西人视卢拉为巴西“经济奇迹之父”，因为他的金融稳定政策和有效福利措施帮助2000万巴西人摆脱贫困。中产阶级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购买汽车、新建房屋，使巴西经济成为全球为数不多的亮点之一。受益于强健的国内消费和稳定出口，作为拉丁美洲最大国家和全球第八大经济体，巴西今年经济走势依然良好。卢拉现有支持率高达80%，但限于宪法规定，他不能寻求第二次连任。

　　10月31日胜选后，迪尔玛发表演讲说，将继续执行卢拉政府主要政策，致力于帮助贫困人口脱贫，推动经济增长。她还将沿用卢拉的“市场友好型”政策，确保货币汇率浮动，抑制通货膨胀，实行适度紧缩的财政政策。

　　如何在继承卢拉政策的同时，逐渐走出卢拉的影子、彰显自己的执政风格，是迪尔玛执政4年即将面临的挑战之一。

　　西方媒体分析，迪尔玛政府不会将私营企业国有化，但将推动国有企业在金融、电信、石油等领域发挥更多作用，而私企利益将或多或少地受影响。例如，迪尔玛打算支持国有的巴西电信公司加快速度发展宽网网络安装工程，私营电信企业的市场份额可能因此受损。

　　同时，迪尔玛还称，政府将收紧公共开支。“巴西人不可能接受一个以不可持续方式花钱的政府，”她说，“我们将竭尽全力提高公共开支的质量，精简、放松税收，提高公共服务质量。”巴西政府2009财政年度公共开支增长飞速。巴西当年预算盈余占国内生产总值2%，为8年来最低水平。

　　巴西《人民报》报道，卢拉已向迪尔玛建议，留任财政部长吉多·曼特加和中央银行行长恩里克·梅雷莱斯。对投资者而言，这无疑是利好消息，因为巴西近些年经济增长和这两人的功劳密不可分。现任财政部长吉多·曼特加先前承诺把2010年财政盈余占国内生产总值比例提高至3.3%。但截至今年9月的12个月间，这一比例为2.96%。路透社预计，卢拉可能赶在迪尔玛明年1月1日上任之前便宣布财政紧缩方案，为迪尔玛铺路，使她避免遭受强大阻力。

　　另外，迪尔玛还将延续卢拉政府的外交政策基调，即推动拉丁美洲地区一体化进程，在世界银行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中为发展中国家争取更多发言权。一些分析师猜测，这位“铁娘子”虽有意延续卢拉政府外交政策，但鉴于她把内政摆在首位的特点以及相对较小的国际知名度，迪尔玛可能不大会秉持卢拉的“高调外交”。

　　另外，迪尔玛眼前还摆着两项重要任务：2014年巴西足球世界杯和2016年里约热内卢奥运会的准备工作。

来源：2010年11月16日出版的《环球》杂志 第2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