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球是中日钓鱼岛博弈的棋眼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3/29 14:20:43
琉球是中日钓鱼岛博弈的棋眼中国如果一味把焦点对准钓鱼岛的争端,则钓鱼岛就成了劫材。中日双方,再加上个搅局的美国,你来我往,各不相让,即使中国不惜代价,把这个劫打到底,以美日已经有效控制了钓鱼岛的现实来考量,中国将始终处于战略上的被动。除非国际政治格局出现突然变故,这场打劫之战中,最乐观的估计,中国能搞个共同开发,就算是不错的结局了。日本人最近连共同开发的口都封了,他们要共同开发的不是他们已经控制的钓鱼岛,而是中国的春晓油气田。

  如果眼光仅盯在钓鱼岛上,思路局限于让钓鱼岛自己活棋,就要自我做眼,可做不好就成了生死劫。中国与日本在钓鱼岛主权的博弈中,已经落入了这种陷阱之中,并逐步沿着错误的轨迹滑向更不利于中国的方向。这样的博弈,缺少大战略的布局,有可能彻底失去钓鱼岛回归的机会。

  中日钓鱼岛主权博弈的棋眼不在钓鱼岛,而是在琉球群岛。如果把这场博弈的生死之眼,生死之劫做在琉球群岛的主权归属上,对于陷于被动中方来说,则是一招既出满盘皆活的好棋。如果琉球群岛能最终脱离日本管制,则钓鱼岛问题自然迎刃而解。即使琉球群岛寓于国际政治现实,无法在亡国一百多年后重获独立,或者因曾是中国的藩属国而重回中国的版图,一个受琉球独立之苦困扰的日本,比一个安然统治琉球的日本,在钓鱼岛问题上也容易对付的多。有了琉球群岛的生死之劫,钓鱼岛就少了自做眼求活的战略压力。甚至,中国有可能在琉球群岛独立运动的过程中与美日达成妥协,从而换回钓鱼岛的主权。

  幸好,历史为中国留下了在琉球群岛与日本博弈的契机。

  打开一百五十年前的东亚地图,那时的中国尽管已经饱受西方列强坚船利炮的冲击,但战略环境还不像今天这般局促。那时的日本,明治维新还没有开始,也刚刚遭受西方现代化炮火的攻击,国力虚弱。那时,在东海茫茫的波涛中,还存在着一个立国一千多年的琉球王国。在以中国中原王朝为中心的东亚朝贡体系中,琉球一直是接受中国册封的藩属国,接受中国的保护,也成为中国在大洋中的安全屏障。那时琉球群岛还不是今天这个样子,还不是美日战略封锁中国的锁链——第一岛链中的一环。中国的海疆还远至琉球群岛以东的太平洋海域。

  据史料记载,跟台湾的居民一样,琉球人大部分是由福建迁入,仅有一小部分来自朝鲜及南洋,有中原三十六姓子孙延绵至今,占琉球人口大半之说。那时的琉球王国,不论政治、经济、文化、思想、风俗,乃至文字,无一不是来自中国。这个大海中的岛国,无论从血缘乃至到社会运作的各个层面,都曾与中国有着莫大的联系。如果不是当时的中国沉醉于以自我为中心的东亚朝贡体系中,如果当年琉球不是与中国友好相处而对中国形成安全威胁,如果中国稍微具有前瞻性的现代国家观,琉球早就正式纳入了中国郡县治理的版图。

  历史除了留给中国的遗憾和锁链般的战略困境,也为中国留下了打开这个锁链的钥匙。在琉球国统一前的三山时代,并立的山南、中山、山北三个王国,就与中国的南宋政权有朝贡关系。到1372年的明太祖朱元璋时期,琉球国已正式成为中国的藩属国。延续明清两朝,直至1879年被日本武力吞并前,中国一直是琉球的宗主国。历代琉球国王的登基,一定要获得中国皇帝的册封,才算合法。

  有人据此认为,琉球是中国领土,中国应该跟日本直接索要琉球的主权。据传,开罗会议期间,罗斯福对蒋介石说:“琉球系许多岛屿组成的弧形群岛,日本当年是用不正当手段抢夺该群岛的,也应予以剥夺。我考虑琉球在地理位置上离贵国很近,历史上与贵国有很紧密的关系,贵国如想得到琉球群岛,可以交给贵国管理。”之后的几天内,罗斯福与蒋再次会谈时,又谈到了琉球群岛,他说:“我反复考虑,琉球群岛在台湾的东北面,面向太平洋,是你们的东部屏障,战略地位极其重要。你们得到了台湾,如不得到琉球,台湾也不安全。更重要的是,此岛不能让侵略成性的日本长期占领。是不是与台湾及澎湖列岛一并交给你们管辖?”罗斯福总统对琉球群岛之于台湾乃至中国安全的战略意义的看法,非常精辟。可惜蒋介石没有响应,历史留给琉球回归中国的大好时机稍纵即逝了。

  不过,以现代国家主权的概念以及现实的考量,今天再讨论琉球主权直接归还中国,可操作的难度极大。但琉球王国确实是被日本武力吞并,即使中国无法恢复行使对琉球的主权,战后的国际社会至少应该还琉球一个独立主权国家的身份。在盟国敦促日本投降的《中美英三国促令日本投降之波茨坦公告》中的第八条,明确指出:日本之主权必将限于本州,北海道,九州,四国及吾人所决定其他小岛之内。据此,台湾归还给了中国,因为那是日本于1895年侵占的。据此,朝鲜获得了独立,因为日本在甲午海战中打败了朝鲜的宗主国中国,占领了朝鲜,并于1908年吞并了朝鲜。据此,琉球也应该划归中国的版图或重新成为独立的主权国家,因为中国的藩属国琉球也是被日本于1879年武力吞并的。

  在日本统治琉球期间,曾经对琉球人采取了野蛮残酷的统治,琉球人民有着强烈的反日情绪。第二次世界大战后期,美国进攻琉球三山本岛,日本士兵强迫琉球人跳崖或引爆炸弹自杀。有大批琉球人干脆被打死以减少山洞中缺少食物的压力,又或因为说琉球语而被认为是间谍惨遭杀害。这次战争使琉球人口减少了四分之一。1945年4月,日本政府获知不得不接受《开罗宣言》、《波茨坦公告》归还一切被占领土时,竟然以“担心琉奴带领支那(中国)人清算日本”为由,下达所谓“玉碎令”,要当地驻军杀光琉球人。据不完全统计,在美军夺取琉球前,日军共屠杀琉球民众26万余人,屠杀规模之大仅次于南京大屠杀。

  日本在琉球犯下的这些罪行,至今没有得到清算,至今甚至没有任何口头上的道歉。战后由美国托管的琉球,被美国根据冷战的需要,私相授予把治权转交给了日本。这不仅受到了中国的坚决反对,也引起了琉球人的抗议。战后,琉球人要求琉球脱离日本的统治和美军撤出琉球的抗争从来就没有停止过。2007年9月29日,11万琉球人在琉球宜野湾市海滨公园召开全民大会,抗议日本文部科学省在教科书审核意见中删除了第二次世界大战后期日军强迫琉球人“集体自杀”的记述。

  琉球群岛上的居民虽然现在是日本公民,但是千百年来长期受到中国文化的影响,风俗习惯与日本文化有明显不同,却与中华有着天然的友好感情。今天中国要与日本在琉球群岛下好这盘棋,应该旗帜鲜明地支持琉球人反对日本篡改历史的运动,应该旗帜鲜明地支持琉球人谋求脱离日本统治的诉求。关注并深刻研究琉球社会内部反对日本占领的各种可资利用的矛盾,寻找对中国存有友好感情的团体和领袖人物,予以道义乃至资金上的支持,以促使琉球独立运动得以蓬勃发展。

  占领琉球的日美不是民主国家吗?民主国家内部不同的声音,应该得到充分的尊重。而被日美当局压制的琉球人民的反对声音,中国应该公开地予以声援。中国应该在国际舞台上,为琉球的独立运动,重新设定话语符号系统。把公开谴责日本在二战结束前残酷屠杀琉球人的罪行,上升到与反对日本否认南京大屠杀一样的外交层面。把支持琉球人民谋求独立的运动,上升到支持民族独立,反对种族迫害的道德层面。

  两岸的执政当局,应该拿出勇气来,捐弃自私自利的政党利益和局部利益,以中华民族的大义为重,在两岸纷争尚无法结束的现实下,至少在东海南海的海洋权益和岛屿主权的诸多战略上,谋求建立共识和默契,不要使兄弟倪墙,外人得利的故事再重演。

  下好与日本在琉球这盘棋的另外一个关键,是正确地处理好与美国的关系,最大限度地挖掘并利用好中美在东亚地区以及对日关系中的共同利益点。中国的学术界和民间,对美国积累了越来越强烈的反感情绪。这些情绪充斥于网络和媒体之间,左右着民众的思维定势。如果这种情绪进而影响了中国国家大战略的制定,则有损于中国的根本利益。这种情绪的逻辑是,美国一直在围堵中国,中国所面临的台湾问题、钓鱼岛问题乃至东海问题,始作俑者都是美国,那中国为什么还要跟美国合作呢?这种情绪至少有两个方面值得反思,其一、像中国有自己的国家利益一样,美国也会有自己的国家利益,日本也会有自己的国家利益。当这些利益互相矛盾甚至有根本冲突的时候,就像棋盘前对弈的棋手,各自为自己的博弈目标杀伐征战,本是极为正常的事情。要想在这场博弈中取胜,棋手的心理素质往往是能否最终取胜的关键。如果中国在这场博弈中,被这种情绪化的情绪所左右,则未开盘已经输了一半。其二,美日在东海岛屿的战略利益有交集,也有着巨大战略冲突,而美日的战略冲突点,恰恰是中美的战略交集点。美国在琉球群岛的驻军,有半月型岛链遏制中国的作用,同时也是压制日本重新武装乃至核武装的唯一强大力量。这是战后和冷战形成的战略平衡和现实。这种平衡,正在随着中国的崛起而被迅速打破。在这个动态的进程中,尤其是在今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中国还无力直接挑战美国的霸权地位,无力独自担当起在东亚压制日本核武装的战略任务的客观现实下,如何引导战略均衡平稳地向有利于中国的方向倾斜,处理好与美国既斗争又合作的诡异战略关系,显得至关重要。在弥漫于中国学术界和民间逢美必反的舆论氛围下,鲜有如何利用并放大中美在对日关系中的共同利益点的战略内涵,如何扩大中美在东亚的战略合作等等有利于中国的理性思考和研究。

  至于在中日东海的海洋博弈中,既然琉球是这盘棋的棋眼加生死劫,能否审慎冷静地制定好这场劫争的战略目标和战略步骤,将是最终能否获得实利的关键环节。区别对待美日在琉球的不同利益,则是行棋布局的要点。中国应该充份利用琉球接近大陆,中国的战略空间大的优势,迅速地发展出足以摧毁美军基地的常规战术武器,例如传说中的东风21导弹。同时,与美国做好各种学术和官方的交流,让美国放心,中国承认美国在琉球驻军的权利,因为承认美国驻军,就是承认了中美作为二战的战胜国,日本作为战败国的历史与现实。明确声明,中国不挑战美国在东亚的霸权,美国在东亚地区的存在符合中国的战略利益。作为交换,中国也谋求美国在对中日的关系中,最大可能地照顾到中方的利益。中国只有安抚好美国,才会在中美日三国演义的棋局中,使美国的动作像有利于中国角度倾斜。最低的战略目标是减弱美日同盟的着力点,使美国保持中立。

  毕竟,美国在东海岛屿没有主权诉求。美国在东亚驻军对中国的威胁,将随着中美关系的改善而减弱,将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中国在三国力量对比中逐渐占优势而向更有利于中国的方向演变。

  寓于国际政治格局的现实以及中国在台湾问题上的软肋,在一些由政府不便出面的地方,中国的民间组织应该积极担负起这个重任来。以多元的声音,多元的方式,多元的手段在国际上构建起一个有利于中国的话语体系。发源于港台的中国民间保钓组织的活动,在两岸的中国政府不便甚至无力直接出面与日本政府对抗时,为宣示中国对钓鱼岛的主权,做出了不可磨灭的历史贡献。从最近中日两国政府在钓鱼岛直接对抗后,港台保钓组织有节奏的配合效果来看,保钓运动是在一些极具战略眼光的民间人士影响下,有序的爱国活动。两岸政府应该充份信任,充份发挥这些民间爱国团体的潜能。充份利用好香港、台湾和澳门的特殊政治地位,创造民间保钓组织在港台茁壮成长的政治环境。

  保钓运动,也应该以更大的视野,更大的战略目标,摆脱仅仅在钓鱼岛宣示主权的象征性活动,而转向以支持琉球脱离日本占领,支持琉球人民谋求独立自治的具体活动中。例如,在琉球独立运动需要资金上的支持时,政府不便出面,民间团体则可以在港台地区,公开或秘密地募集社会资金,予以坚决的支持。琉球人的团体和领袖在强大的日美占领当局的压迫下,人权受到威胁乃至人身受到伤害的时候,中国的政府和民间团体,应该像美国和欧洲支持缅甸反对派领袖昂山素季一样,予以道义上和舆论上的声援。在这方面,民间的声音,会显得更自然和有说服力。

  总之,充份发掘研究琉球问题的战略内涵,官方和民间有效地配合,极有可能为中国在东海与美日的博弈中,化解目前不利的战略处境,带来意外的转机。

  阿辉 洛杉矶